应鸾并非普通的厉鬼邪祟,而是带着鬼仙血脉的特殊邪鬼,先前姜殊穹竟敢以活人之躯吞噬邪祟这件事就已足够骇人听闻,更妄论那邪祟还是一只带有鬼仙血脉的邪祟?
以慕容青的记忆看,姜殊穹的确在吞噬了应鸾后陷入了一段时间的虚弱,况且之后身体也频频出现问题,但能在吞掉应鸾这样的厉鬼后还能维持理智活蹦乱跳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叫人心底发寒——
以往修界也有修炼得走火入魔的鬼修意图以吞噬其它邪祟来达到快速增进修为的目的,但这样做的后果无一不是爆体而亡死状凄惨,郑南槐仔细梳理着自己得到的几份回忆,推测姜殊穹之所以能安然无恙是尝幽出手的结果。
但即便如此,这件事应当仍是对姜殊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郑南槐回忆着从慕容青那里得到的画面,暗自庆幸这慕容青的忠心耿耿,若非如此也察觉不到吞噬邪祟之后姜殊穹的身体隐隐有急速衰弱下去的征兆——
姜殊穹开始长时间地于庑殿之中闭关,更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逐一交给慕容青去处理,在此之前慕容青并不能接触到如此多的内情,这点异常叫视城主高于一切的他分外忧心,守在庑殿外的时间也愈加长,不过却从未被允许进入庑殿,只能看着尝幽如入无人之境般进出这座藏着城主诸多机密的庑殿。
回忆着这段过往,郑南槐不免心情略带复杂地看了眼地上的慕容青,他自然也看到了慕容青缘何成了姜殊穹的心腹,正如民间许多提携玉龙为君死的话本一般,慕容青幼年时期过得凄惨,幸得姜殊穹慧眼识珠将人带到自己身边培养,这才有了现如今城主之下第一任的长老慕容青,而先前他们在暗室中发现的那些略显寒酸的卧房布设正是慕容青儿时的东西。
忠心是件好事,只是忠心的对象错了,慕容青为儿时姜殊穹救他于水火之中的知遇之恩而为其肝脑涂地,可姜殊穹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在让无辜之人也陷入他当年悲惨时的境地?
辩理并非郑南槐的强项,兴许这两件事无法相提并论,好在现下慕容青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了,省了他这番功夫。
“找到移花诀了!”
郑南槐正思索之际,程毋夺忽然出声,抬眼看去,就见程毋夺伸出一只手,掌心上正趴着一只指甲大小的黑色蛊虫。
一缕灵光从蛊虫身上逸散而出没入程毋夺体内,郑南槐随即就看到他躯体之中的那些黑雾一般的虫群如浪潮般滚动了几下,其中裹挟着的丝丝缕缕的灵光顺着浪潮涌入程毋夺心口那块地方。
郑南槐其实想过让程毋夺这种人掌握移花诀这样一门禁术究竟是否应该,眼下看他似乎正在运用与蛊虫之间的特殊联系迅速修习移花诀,犹豫一瞬后仍是下定了决心,正要动念召出破幽时,就见道程毋夺体内的那些虫子忽然像遭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散开乱窜,也是这个空隙,叫郑南槐终于得以看清程毋夺体内的一小片经脉。
只是这一瞥,郑南槐才发觉程毋夺自身的经脉远比寻常修士要来得细弱,这个人的经脉甚至不及一些并未入门的健壮凡人……而此刻,那些狭窄的经脉如同消化不良一般被一团团的灵气撑得变形扭曲,而程毋夺脸上也果然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怕是以这样的先天条件,根本无法强行修习移花诀这门术法了,郑南槐暗暗思忖着,随即伸手不顾程毋夺脸上的惊恐一掌打在他胸口处,阻断了那些不受控制的灵气继续迸发。
受了一掌,程毋夺不可避免地干咳一声,但脸色总算好了许多。
“……咳、这移花诀……”他面露几分难色,触及郑南槐的那双眼睛时更是拧了下眉,“你看到了。”
先天经脉狭窄细弱算是一个修士最为致命的缺陷,这样的人一般无法在修行之路上走得长远,程毋夺能走到今天这个高度,恐怕和他体内的那些虫群有关,误打误撞窥见他人的隐秘,郑南槐顿了顿,才冲着程毋夺点了点头。
“既然你看见了,”程毋夺脸上并未浮现恼怒或是窘迫,只是略带焦躁地看了眼身旁的杜芹芝,随后又重新对上郑南槐的视线,“我学不得,你总能学,你来修习移花诀!”
没料到程毋夺会这样说,郑南槐静了一瞬,“不行!”他不想学习移花诀这种诡异的术法。
话一出口,程毋夺当即黑了脸,下一瞬郑南槐眼角余光便注意到自己四面八方都涌现出黑色的虫群,不由得有些头疼,“你冷静点,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呢?”
“好笑,若是有别的办法,你方才怎么不说?”程毋夺并不吃这一套,径直反驳道。
见郑南槐身后剑光浮现,程毋夺双眉紧锁,随即又忽地舒展开来:
“换做是燕北堂这样,你能冷静吗?”
郑南槐略蹙了下眉,之前慕容青曾试图用燕北堂在姜殊穹手上这件事逼他停手,不过那时他已杀红了眼,本能地不去相信任何会动摇自己的东西,而冷静下来后也不敢再去深思这件事——慕容青的话有几分能信并不好说,他在慕容青的记忆里根本没看到燕北堂,但他也不能保证搜魂能将一个人过去经历的每一处细节都完整地拓印到自己脑海里,兴许是姜殊穹传达给慕容青的这份讯息?但更有可能的还是燕北堂还并未来到这邬山城中。
可此刻程毋夺忽然又提起燕北堂,叫郑南槐不由得又怀疑慕容青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他面上的思索叫程毋夺的底气壮了三分,“燕北堂的确就在这邬山城里,你帮我救杜芹芝,我就告诉你要怎么去找他。”
郑南槐看着程毋夺脸上那抹得意便有些烦躁,压着火气笑了一声,“我搜你的魂不也可以知道怎么找他么?你可打不过我。”
没想到程毋夺听到这句话后神色未变,甚至微微笑了一下,“这招或许在别人身上好使,在我这里可不行。”
话音未落,郑南槐就看到程毋夺体内那些虫群再度涌动着在里头掀起一阵阵波浪,叫人头皮发麻。
“燕北堂他比你早一日来的邬山城……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慕容青居然没有察觉到,若不是我在这宗门里每一处角落都放了虫子,我恐怕也察觉不到这种时候有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就潜了进来。”
大概是为了表达诚意,程毋夺主动提起了他所知道的燕北堂的消息。
郑南槐犹豫着思考这番话有几分可信,毕竟程毋夺也可能是在情急之下编出谎话来哄他出手去救杜芹芝,从头到尾所谓燕北堂在邬山城这件事他只从别人口中听到过,实质上的线索却是没有的……按理来说燕北堂若真是到了这里,总该留下点什么痕迹才对……
木石之心仍在兢兢业业地舒缓他逐渐有些不安的心绪,郑南槐在心底告诫自己要冷静些,就算燕北堂朕的先他一步进入了邬山城,既然能做到什么痕迹也不留下,那应当还是游刃有余的,他无需自乱阵脚。
郑南槐面色几度变幻,程毋夺自然猜得到他在想些什么,于是伸手掐了一个简单的手诀,一只颇为眼熟的蝴蝶就蹁跹着落在指尖。
“口说无凭,这是子母蝶,能重映它所收集到的影像。”
说罢,程毋夺另一只空着的手运起一团灵力注入子母蝶,蝶翼扇动着扬出一团闪着灵光的粉末,缓缓形成一片光幕。
光幕上的影像正是姜殊穹的那座庑殿,这只子母蝶应是位在庑殿外不远的一处树上,能将大部分庑殿都纳入眼底,此刻庑殿外就站着慕容青,似乎正在听从殿内之人的指示。
在慕容青离开后片刻,子母蝶的视野颤动了一瞬,同时另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落在庑殿外,尽管只看得到此人的背影,但郑南槐立刻就认出这就是燕北堂。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庑殿四周本应是设有结界的,从子母蝶的视野中也能隐约看出那片若隐若现的结界,但燕北堂出现后不多时,那片结界居然自行打开了,郑南槐就看着燕北堂光明正大地穿过结界走近庑殿前的踏跺,最后在庑殿大门前停了一瞬,抬手推开了门页走了进去。
光幕到了这里就自行散开了,炼器堂内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郑南槐心念电转,脑中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思绪——燕北堂为什么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庑殿?
难道说是被姜殊穹用了什么幻术引进去的?但是……燕北堂体内还有一只鬼仙,就算又幻术干扰,玄冥也肯定不会就这样轻易让附身的躯壳就这么送入虎口的……
“短时间内我无法把移花诀练至移花接木的层级,你与其等我,不如我们一道去庑殿让姜殊穹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tedeng~
上班上得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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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第304章 燕北堂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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