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撞,会疼的!”小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灵体和主人相碰的地方火星冒了出来,连同他一起烧了进去,“我知道你难受,我陪你一起,你不要撞。”
小白拦腰轻声细语地哄她,另一只手岔进了主人扣太阳穴的指缝间,他摸不到血,只有那些灼人的火焰还有被主人自己抓出来的血痕,“这么用力,不痛吗?”
“放手。”陆林没接他的话,死神的鬼火烧得她心浮气躁,肢体跟小白碰到的地方传来阵阵寒气,正好和烧她的火抵消,整个人冷静了不少。
“你答应我不要自伤,我就放手,”小白把她扣进肉里的指头一根一根掰下来,指间在她指甲盖里的血肉划过,“痛了就抓着我,我陪你一起。”
“好啊,这是你说的,”陆林扣住他的手腕把人往前一带,小白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顺着重心倒了下去,被陆林反手掐住脖子抵在了浴室的地板上,“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主人的声音很冷,眼里却是一片血色。小白的灵体被她摁到了地板里,手腕却在她手里抓着,和主人接触到的地方传来灼人的火焰,被火烧着的痛苦愈演愈烈,他总算知道主人这些年为什么老是在梦里痛醒了。
“说话,不然我掐死你。”陆林拽着手腕把他从地板上拉出来,手又卡回了他的脖子。
小白没挣扎,空出的手搭上了主人布满血丝的眼睛,“我是你的猫啊,主人。”
“喵呜——”门外的猫叫适时的响起,陆林手上的力道泄了气。
“我不会害你的,别赶我走。”冰凉的指尖盖在她眼睛上,冻得她看不清东西。
陆林拽着手腕把猫灵甩到了门边,“出去,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能靠近我三步之内。”
“我——”
“滚,我不是你主人。”浴室的帘子被她拉上,彻底阻断了猫灵错愕的目光。
花洒里的冷水浇不透她被鬼惩戒的怒火,陆林从地上爬起来,把那些又冷又湿的脏衣物从身上褪了下去,她打算就着冷水重新洗次澡,让脑子冷静冷静。
小白这边就不大好受了,跟主人相碰的地方都跟火烧似的疼,他看见主人把湿衣服扔到地上后就从卫生间逃了出去。
平时在家主人也会当着他的猫体换衣服,虽然那会他们互相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小白会主动回避绝不乱看,直到他真的能碰到主人,就更不敢多看了。
想到这小白一时心头火起,也不知是被主人身上的火烧的还是被她那句“我不是你主人”气的。
以往就算主人不认他,也没对他说过“滚”这种话,最多就告诉他“我不能养你了”,但每次都会把他留下。
小白对她的疏离见怪不怪了,但主人喊他滚还是第一次!
蹲在浴室门前的小猫体和他对视一眼,她不养我还想养谁?她是看上小区里哪只流浪猫了?
主人身上传来的火差点一路从胸腔烧到了头顶,浴室里的水声未停,小白盯着黑猫体嘱咐道:“守好她,别让她撞墙。”
接着就穿墙出去找无辜的流浪猫们泄愤去了,暴雨从他的身体中间穿过,小白没有任何感觉,除了那堆折磨人的火焰,他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链接过的痕迹了。
小白握住了被她捏得发烫的手腕——为什么那么抵触我?
陆林从浴室里出来,房间里没有猫灵,黑猫正安静地趴在浴室门前睡觉,也不知道在这守了多久。
陆林拿脚扒开了挡在门前的猫,鉴于家里可能有个成年男性猫灵,她没从猫身上直接跨过去。
被火烧的痛苦延缓了不少,从她跟那个猫灵接触起,灼烧灵魂的火焰就像被他分走了一半似的,她现在终于能沉下心来思考今天的麻烦了。
拿衣服的时候陆林看了眼趴着睡觉的猫,确定它没醒,房间里也没有可疑的黑衣服猫灵,以最快的速度套上了睡裙才把浴巾扯下来。
不论是揍狗屎还是弄死他,陆林只是想帮宿主摆脱对狗屎的恐惧。
恐惧只有杀死才能抚平,她知道会回溯才敢带着她这么做,因为死神说过阳寿未尽的魂魄不能收归地府,这个规则既然对枉死的宿主生效,那么对枉死的其他人也是生效的。
她自爆狗屎的死因,就是为了不让死神派人来查,直接带着狗屎和她回档就结束了。
一切都如她所料,狗屎死了,死神现身,她也确实回档了,她唯一算漏的就是死神会因狗屎的死而惩罚她。
她原本打算带着宿主卡bug多揍几次狗屎,打到宿主不再对狗屎心生恐惧为止,但现在行不通了。
死神的惩罚提醒她,在这里她必须要用人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能凭着她女鬼的身份任性妄为。
他到底对你做过什么?陆林闭上眼仔细回忆着狗屎的脸,生理的战栗再次涌上来,胃里闹翻了天,眉毛纠结到一处。
身体的种种迹象都在向她表明,宿主的意识就在体内,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干了什么?我要怎么帮你?
宿主像是听到她心声似的,脑海中现出了些模糊的画面。
江上的晚风卡着乐队的鼓点卷了过来,她坐在一张长桌上,上面摆满了酒水和零食,看起来这是个江边的户外酒吧。
长桌上加上“她”有六个人有男有女,但看不清脸,摇晃的骰盅和乐队的歌声混作一团,使“她”听不清这些人在说什么,但看样子大家和“她”关系不错。陆林反应过来这是宿主的视角,她看到的都是宿主眼里发生的事。
右边的女孩拿胳膊怼她,“露露,发什么呆,快喊呐。”
“喊什么?”头疼的毛病又犯了,乐队的音响吵得她耳鸣。
“喊骰子啊,傻了?我十七个六,你开不开?”右边的女孩尾音上扬,听上去势在必得。
她堵住了耳朵,以减轻那些杂音的刺激,“十八个六。”
陆林听见自己说,右边的女孩乐了起来,“开你!我断骰没有,上当了吧!”
按规则桌上的三十个骰子要凑出十八个六她才算赢,断骰算没有,18/25概率很小。桌面上的骰盅依次打开,只凑出十六个六,按规则她输了,要喝酒。
她端起左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因为头疼她喝得很着急,导致酒里的气泡呛到了气管。
“咳咳……”
“该!喊你一天那么凶,遭你姐妹制裁了吧!”对面的男孩幸灾乐祸,她不生气,这是他们开玩笑的惯用说法。
“乖乖喝慢点嘛,一杯酒不至于喔。”右边女孩帮她顺气。
耳鸣的症状没从酒精那得到任何缓解,她肺里火一样的烧,头也是晕晕糊糊的“我头痛,回去睡觉了,你们玩。”
“玩不起哈,遭喝酒就要喊睡觉了。”对面的男生开玩笑道。
宿主忍着头痛把眼前的酒杯倒满连着干了三杯,最后又把酒杯倒过来,“不要吵了哈,下回精神好了喝死你。”
她酒量不差,平时也有喝酒的习惯,但她现在头很晕,可能是被乐队的音响吵的,连收东西的手都有点不稳。
右边的女孩抓着她问,“乖乖走得动不,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们玩。”她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早退已经够扫兴了。
右边的女孩摁着不让她走,“你个人回去不得行,我和你一路。”
“我送她吧。”左边又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陆林听着有点耳熟。
“蒋岱?你确定嘛?你晓不晓得她家在哪点喔?”右边的女孩眯起眼打量坐在她身后的人。
视线随着宿主转到了左边,陆林看见了狗屎的脸,他的存在感太低了,以至于陆林都没从宿主的眼里发现他的存在。
“嗯,我明天要上班,我顺便送露露回去。”狗屎的手贴在了她的肩上,她实在头晕,陆林想帮她拒绝却发不出声。
右边的女生把她拉过去,“算了,男娃儿出点事情讲不清楚得。”
“哎呀没事,蒋岱老实人恋爱都没谈过会做啥子嘛,你们两个女娃儿回去也不安全呐。”
“哎呀不得行,他去露露家不方便。”右边的女孩拒绝了。
随后她眼前一黑,陆林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记得画面消失前她的右手抓住了旁边的女孩。
“喵唔——”
黑猫跳到了她的腿上舔毛,陆林睁开眼正好和靠着电视墙站的猫灵对上,他不知道站多久了,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原本透光的灵体往外冒着火光。
“站多久了?”陆林知道她在浴室的反应过激了,主动开了口。
小白拧住眉心,“不久就一会,你表情不太好,还是难受吗?”身子下意识地往前探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缩回了脚。
“托你的福,好多了。”猫灵的动作被陆林尽收眼底,黑猫趴在她身上毛茸茸的,小动作不断,陆林搭上了小猫头,“你放心我会尽快把她还给你的,这期间你跟着我,有些事得跟你说明白。”
“嗯,你说。”小白深吸了口气,把双手岔在胸前。
“首先我不是你主人,原先你是灵体就算了,但既然我们碰到了,就保持点距离吧,我不喜欢和人接触。”
小白捏紧了手臂,把那些烧得愤怒和不甘的火气都压回去,“好,那你也答应我,你不能自......不能用我主人的身体做危险的事,包括但不限于跳楼、撞墙、自伤等,服药要听我的,我不让你喝酒就不能喝。”
“可以,但重开例外,我必须得死这事你管不着我。”猫灵的要求不过分,毕竟是人家主人,她不能占着人家的身体太作死。
“行,只要你让我陪着你,不管去哪都带上我,我就同意,她是我主人我有权知道她怎么死的。”小白手握得更用力了,一听到她要重开找死他恨不得现在就跟她吵一架,但这死主人现在脾气又大又不认他,他还不能跟她对着干。
“嗷——”黑猫好好地舔毛突然一口咬在陆林的手上。
“嘶……你们猫脾气都这么怪的吗?”陆林抬手敲了下猫脑袋,又抬起头跟小白对峙,“带你可以,带猫不行,它不能再掉下楼了。”
小白心情很复杂,他没想到自己的灵体有一天会羡慕自己的猫体,主人允许小猫体趴她腿上放肆,但却不肯认他这个灵体,“带着猫我做事会方便些,我的灵体已经帮不上忙了,就不能让我的猫体派上点用场吗?”
有的灵体看上去温声细语,其实左右脑互搏已经有一会了。
“不行,你忍心让你主人看你再死一次吗?”陆林抱起了小猫在怀里拍,不知道为什么,小白身上的火光看上去更旺了。
小白咬牙切齿道:“那我的主人就忍心让我看着她去死吗?”
啧,麻烦的猫和猫主人。
陆林懒得跟他纠缠,“鉴于你是只公猫,我在家换衣服的时候请你自觉回避,包括你的猫体,不该看的别看。”
“才没有,”小白眯起眼睛,“我才不会乱看,我从来没看过。”
“真的?”
小白咬住牙关别过头去,灵体里的火光冒到了耳朵尖,“没有!从来没有。”
“好吧,”陆林也不纠结,人家人宠的事她才懒得八卦,“第三,你知不知道我有哪些玩得很好的朋友?你说我有一天没回家后狗屎就开始纠缠我,你记不记得是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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