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一年多前你生日那天。”小白看上去不太高兴,但也没朝她靠近,“你一晚上没回家,第二天中午才回来,然后你就把自己在浴室里关了一天,出来睡了三天三夜不吃饭也不说话,第四天醒来的时候你就不记得我了。”
听这话头,陆林感觉宿主那晚上是凶多吉少了,“具体是哪天,年份日期?我那天出门干什么去了,你知道多少?”陆林拍了拍猫屁股,把它丢到了沙发上,“去,把你主人的笔记本拿过来。”
小白任劳任怨地指挥着自己的猫体帮她叼本子,“M161年十月八号,你应该是和朋友过生日去了,但去哪我不知道,我和它有距离限制,”小白指着把笔记本叼到沙发上的黑猫,“我们之间直线距离不能超过一公里,超过这个距离我就出不去了,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你回来除了哭就是睡,连饭都不吃,最多就是抱着我问‘怎么办’,但你没说具体的事。”
这本“生存指南”陆林翻过后面,除了一些基本的生活守则,还有宿主写的日记。
陆林对八卦不感兴趣,所以也没仔细研究过那些日记的内容,但她现在不看也得看,这是唯一能弄清楚宿主遭遇的方式了。
可易地而处——陆林翻找着M161年的日记——如果是她,就不会把那种糟心事写进日记本,最好是忘了,忘得干干净净提起来都像在听别人的事才好。
日记是从M160年开始写的,前两年的日记很少,好几个月才会有一篇,大部分是让宿主高兴的事,例如从父母那搬家,和朋友出去旅游之类的事,偶尔会写点小白干的蠢事……
M161年的宿主正在家里准备考研,小年轻既不上班,也没有车贷房贷的压力,一天就是溜猫逗狗出去旅游,考研考得跟当太上皇似的,整天不是旅游打麻将,就是和狐朋狗友喝酒吃饭打游戏,给她送点香火就直接位列仙班去了。
奉命考研的小年轻,既不用早六晚九地挤地铁通勤就为了省那点破房租水电,也不用过三餐压成一餐饭熬着被拖欠工资的苦逼日子。
满脑子都在做她环游世界,当个自由人的春秋大梦,给陆林看得牙痒痒!
年轻人的文字快把陆林戳瞎了,她直接跳到了M161年的十月开始看。
但十月的日记是从12号开始,没有8号和9号的内容,前面被人连着撕了七八页,撕纸的人没把那些碎纸清理干净,故意留在那腰斩可恶的二/逼年轻似的。
八月十五号还在庆祝自己刮彩票中了二百块的傻乐幸运儿,被这些碎纸连砍七刀,直接砍成了逻辑混乱的失智少女,连句像样的人话都凑不出来。
“M161年10月12日,阴,心情:一般
我又失忆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我不记得,看了日记说是出去玩,可我为什么要去玩?
日记里的她很开心,但我不开心,为什么?我们是同一个人,但我看着那些出去玩的事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出去玩有什么好开心的,交朋友很有趣吗?为什么要喝酒呢?我为什么要和他们当朋友?我可能真的有病,别再接近他们了。
就这样吧,不要回头,**,不要再交朋友了。”
这篇日记写得还不如三年级的小学生作文流畅,讲话颠三倒四像她爷没带假牙说梦话,梦到哪讲哪,陆林看得头大,只能求助起旁边的宠物外挂,“这个他们,你知道是谁吗?”
猫灵的人类语言水平还不足以理解这段诡异的文字,“你的好朋友们,从大学就认识了,你们关系挺好的,经常约着出去玩。”
“你见过人吗?知不知道他们的名字?”陆林拿起了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这玩意她之前没开过,纯想着带宿主揍狗屎去了,高科技都没想起来用。
手机是人脸识别的不用密码,陆林点开相册,里面都是一些风景和小猫的照片,偶尔会有美食,却没有人像,看样子宿主不爱拍照,里面连张合照都没有。
M161年十月份没有拍过任何照片,再往前翻倒是有很多人像,陆林看不到脸,所以她猜是宿主的自拍。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找到任何超过5人的合照。
相册里没有狗屎,也没有那帮疑似跟她去露天酒吧喝酒的狐朋狗友,偶尔有几张合影,看着像宿主去漫展上集的邮,而且从M161年十月往后,宿主就再也没在那些二次元聚集地里出现过,也不自拍了。
陆林一路划到了最底下,相片最早时间线定格在了M160年的十月八号,是一只柯基的狗屁股。
“你确定我真有这么一帮朋友?”陆林又划了一遍,确定没有大合照,当代年轻人出去聚会都会拍点合照留恋,方便保存记忆,何况是宿主这种有失忆症的?
别是宿主出现幻觉了,她可能压根就没那帮朋友呢?正好那段回忆里她好像也没看到脸?
小白打消了她的疑虑,“有的,你带我见过他们两次,你们关系很好的,只是现在不往来了。”此猫灵正靠在电视墙前站着,立在那一动不动,看着怪可怜的。
陆林被他盯着,显得像个虐待宠物的无良铲屎官,“啧,过来。”陆林冲着他勾手“站太远了听不清,你过来说。”
小白一见她勾手魂就下意识地往她跟前飘,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主人面前盘腿坐好了,他没上沙发,免得太近了主人应激又把他撵滚。
猫灵安静地坐在地上听她发话,此猫不吵不闹也不拆家,衬得陆林像个剥削猫工的黑心老板,“嘶……你知不知道我那些朋友都叫什么?狗屎在不在里面?”陆林被他看得良心痛,猫灵没做错什么,不过是灵体能碰到她而已。
说到底猫灵只是像人又不是人,她那个不近人情的态度对小猫咪是有点过了哈?
“我只记得和你关系最好的女生叫千延,你一般叫她‘小千’或是‘啊延’,至于狗屎,”小白仔细回忆着和主人出去玩的场景,“你带我去的两次他都不在,你也从来没提过这个人,所以我猜是后来认识的?”
通讯录里的电话少得可怜,联系人加起来不超过五十个,Q打头的那行没有千开头的,倒是有个叫“乾潜”的,陆林盯着这两字,仿佛叫人用钝刀在心口剌了个口子,“你是不是听错了,她是不是叫乾潜?”
“不是她,这是你另一个朋友。”小白跟她解释道。
宿主人际关系还挺复杂,“她在那帮人里面吗?”陆林又问。
“不在,你们断交很久了,但我猜她是你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为什么会断交?”陆林没能把这两词连起来。
小白指挥着黑猫往她身上扑,“不知道,我你捡我回来的时候身边就没这个人了,”以往提到乾潜,主人总是会发呆,呆着呆着她就该哭了,“我看你经常对着这个名字发呆,跟她有关的事,你能愁好几天都吃不下饭,所以我才这么猜的。”
“既然是猜的,那就当没这事。”陆林除了那点钝痛没别的反应,小猫拿头蹭她,她没推开。
通讯录切到了X开头,她不打算掺合宿主的爱恨情仇,宿主可能特别喜欢萌物,小字打头的备注一大堆,就是没有叫小千的,“哪个千,哪个言?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同音字?”
“千是千万的千,延……”小白仔细地思索着,作为一只猫他的词汇量实在不丰富,这个字在人类的日常用法中频率不高,他还真组不出个词来,“你把掌心伸出来。”
陆林没搞懂他想干嘛,莫名其妙地把手递出去,小白纠结半天指挥了猫体来写,小猫爪写字没轻没重,挠得陆林手心疼,“你剪指甲了吗,这位小猫?”
小白:“?”
我请问呢?
陆林确实在A打头里的找到了三个叫啊言的,有“言”、“妍”和“延”,这宿主真行,一名三用,也不知道分不分得清人,还知道自己是失忆症吗,少女?
“哪一个?”陆林把手机递到猫灵面前,一把揪住小猫乱薅的爪子,“别薅了!一会给你剪指甲。”
“嗷——”黑猫一脚蹬开她,跳下沙发跑没影了,这些黑毛可能都练过隐身术。
“这个,”小白给她指出了正确的延字,“爪子是猫科动物主要的进攻手段,没事别给我乱剪,我都不厉害了。”
“啊,是吗?”陆林点开那个名字,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才把目光移回猫灵身上,“如果我偏要剪呢,你指甲抓到我了,小猫。”
“哪里?”小白急忙抓着她手看,他操纵小猫的时候明明没伸爪子!
“抓到你哪了,你疼不疼?”主人手心里没留下抓痕,他们猫科夜视功能好的很,不会看走眼,可主人被他抓着的手腕跟火烧似的,“难道是抓出内伤了?你现在痛不痛?”
“痛,痛死了。”主人挑着眉低头看他,毫无诚意地卖起惨来,“你主人的手捏着好玩吗?”
小白被她那句好玩吗差点把魂吓散了,握着她的手瞬间弹开,“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灵体从地上蹦到了电视墙,直愣愣地杵在那罚站。
主人用手撑着头,表情看不出喜怒,“嗯,我听你解释。”
“我是怕我抓伤你,我才想看看我抓你哪了,我我我……”小白我半天没我出来,干脆认栽,“对不起。”
“知道错了就自己出来。”陆林咬住了后槽牙装大尾巴狼,她不敢笑怕破功,她记得猫都是犟种,怎么宿主家这只怂怂的,“我被你抓伤了,这指甲不剪说不过去吧?”
“嗯。”小白低着头不敢看她,黑猫被他从衣柜里召了出来,乖乖地在主人脚边蹲好。
早知道他就自己上手写了,用什么猫,多此一举!
现在好了手没碰到还搭进去十个指甲!
“指甲刀呢?”主人问他,听上去是打算让猫自己给她找拔爪凶器。
小白猫脸扫地,试图挣扎道:“茶几的柜子里,没有把手我打不开,真的要剪吗?”
“哦。”
“嗷唔——”
黑猫被她摁在沙发上,剪了个丧权辱国的指甲,剪得整只猫都蔫了,没有指甲他连恐吓外面的野猫都差点气势。
剪完指甲的陆林心满意足地捏了捏小猫的粉色爪垫,不软不硬手感刚好,小白气到自闭,靠着电视墙一言不发。
陆林看了眼手机,对面没回,现在才六点,节假日没人早起,但她等不起。
狗屎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该到她家楼下了,她很难对这坨臭狗屎保持克制。
结合她回忆和日记里那些疯疯癫癫的表现来看,161年的十月八号肯定没发生什么好事,要不是这坨狗屎不行陆林几乎要往那方面考虑了。
再者她右边的女孩既然已经帮她拦下了,而在小白的叙述里宿主和那些人的关系又那么要好,作为朋友他们真的会放任宿主陷入危险里不管吗?
哪怕从宿主的回忆里看,酒桌上的人对她都是没恶意的,陆林能感觉到宿主对她这些朋友是完全信任的,否则也不会在过生日的当晚去和他们喝酒了,十月八号的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林拨通了“啊延”的电话,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啊延就是那晚坐在她右边的女孩。
“嘟、嘟、嘟……”电话响了六声,没人接。
“喂?什么事啊……”对面的人迷迷糊糊,还没睡醒,但脾气应该挺好的,节假日六点多被吵醒也没有起床气。
“啊延,”陆林照着备注读,“我是露露。”她虽然不知道宿主叫什么,但她听这女孩是这么喊她的。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停了,陆林对这个态度很满意,这恰恰说明对面的人醒了,而且还没挂她电话,“我有事想问你。”
对面仍然无人应声,陆林自顾自地把话题往下接,“M161年十月八号,我们在江边的酒馆喝酒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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