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通并没有当场同意南燕晚的请求，但表示自己会向新主家传达这件事情。可能是因为这事确实不厚道，王安通话语也难得软下来，吩咐王秀成三天之内会把结果传达给他们。
此事只能作罢，南燕晚拜托张方藤与王秀成进行联系，便和端柳打道回府。
为了以防万一，南燕晚仍然继续找寻新的选址。
但上京城主街的位置太过抢手，南燕晚根本找不到还空着的屋子。其他副街倒还有空地方，但繁华程度远不及主街。
“还是没有消息吗？”南燕晚蹙眉，从一堆纸书里抬头，看着对面的张方藤问道。
这两天，南燕晚平均每日至少三次拜访张方藤，只为等到王家的消息。但，王家并没有传出任何一点消息来。
张方藤也有些沮丧，今日是第三日，若还是没有消息，他们就要另觅新址。但这些新的选址，都没有朱雀街那栋楼好。
“要不我去登门，问问王家人？”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张方藤主动提出。
“要不再等等？王家人说三日内发消息，今日就是第三日，我们且等等吧。”
“按理说，问个话，哪须三日功夫？怕不是那王安通故意哄骗我们的。”张方藤不忿，他觉得他们应当是被骗了，对方只是找理由好打发走他们。
“明日。”南燕晚决定道。
刚说完，却听见大门外传来“咚咚”地敲门声。
三人眼睛瞬间一亮，张方藤率先起身去开门：“莫不是王家人终于登门了？”
南燕晚和端柳紧随其后。
果然，张方藤打开门，门后露出来王秀成。
“王公子，消息如何？”张方藤有些激动，一把抓住王秀成的手臂便问道。
但等看清王秀成的脸后，张方藤的那股子激动也退了回去。
只见王秀成眉头紧皱，苦着一张脸看着张方藤。
“王公子，结果如何？”南燕晚也上前询问道。
王秀成勉强扯出一抹笑，对着南燕晚伸手行礼：“南姑娘，有两个消息。”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王秀成继续补充。
“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那位新主家同意与姑娘谈判，商议租房一事。”
此话一出，三人都露出了放心的笑容，紧接着追问道：“那坏消息呢？”
南燕晚抚着胸口，心中的大石已然落地，既然有这个好消息了，那坏消息左不过就是房价上涨什么的。
这样想着，南燕晚顺道补了句：“是不是这位新主家开价更高呀？”
“不是。”王秀成苦着一张脸，“我爹说那位新主家是位大人物，性子古怪难伺候。姑娘这事原先说与他，本来是不同意的。恰巧当时爹带我去了，我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就把姑娘此行的目的告知了。”
虽然前不久陛下发告示准许女户立门匾做生意，但女子独自做生意的事情还是罕见，更何况是如南燕晚这般要开栋大酒楼的奇女子。
王秀成是想借此事给南燕晚填些筹码，好让对方觉得有趣便松口。只是接下来的要求就有些……
王秀成呼出一口气，打算豁出去了：“那位主家要求，若是姑娘真心想要与他商议此事，便不许带任何一人，须得独自一人去找他。”
“那怎么能行？”端柳斥道。
“什么人提出这等无理要求？”张方藤皱眉道。
“在下也没想到。”王秀成也苦着脸。
天下对女子的清誉是极看重的，尤其是南燕晚这种还未绾发的姑娘家。上次与王家谈判，张方藤和端柳二人虽未进去，但也在廊外守候，门房大开，没有损坏南燕晚清誉。
但让一个姑娘家单枪匹马去谈判，都不说那人会不会图谋不轨了，但就清誉这一条，便够让人在背地里嚼南燕晚舌根的。
“那位主家是男是女？”张方藤抱着最后的希望询问。
“男的。”王秀成苦着脸。
“可知他什么身份？”
“不知，只听爹爹说是个大人物。”王秀成叹气道。
张方藤皱眉，转头对南燕晚说：“要不我们不去了吧？京城楼阁众多，也不差这一家。”
“对呀，小姐。咱们刚刚不是也翻到了不错的地方吗？换一家呗。”端柳撒娇道。
“可它是最好的选择。”南燕晚回答，“没事，奴家一个人去吧。他既然也是做生意的，便一定也在意名声，不会对奴家图谋不轨的。”
“可是……”
“没事。”南燕晚打断张方藤，“多谢大家为奴家着想。但奴家想，既然以后都要做生意，抛头露面的事情一定也不少。这点子清誉问题，不过是后面重重困难中的一环罢了。”
若是真正的姑娘年纪，南燕晚也是将清誉二字看得极重的。但经历了与边镜的事情后，南燕晚突然就释怀了。左不过就是被旁人说两句，又不会掉两块肉。
再则，她已嫁为人妾，婚嫁一事不愁。就算后面边镜休她，她也没有想要再嫁的想法。
只要将酒楼经营好，她就有面对以后人生的勇气。
如此想着，南燕晚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无论是龙潭还是虎穴，她都想去闯一闯。
张方藤看见南燕晚的眼里透着坚定劲，想要劝阻的心止住了。
他与南燕晚接触不多，虽然性情还未完全了解。但他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南燕晚一旦认定了某事，就一定会坚定不移地去完成，哪怕中间隔着万水千山、刀山火海。
*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醉香居门口的角落里，少顷，走下来两个穿着素净蒙着面纱的女子。
“南姑娘，就是这里了。”王秀成指着醉香居道。
“多谢王公子。”
“没事。主家约在二楼雅间，你进去直接向店小二报姓氏便可，新主家早已安排好了。”
“好。”南燕晚应下，便想转身进醉香居。
“小姐。”端柳抢先一把握住南燕晚的手，眼里布满担忧，“我不能陪你一同进去，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啊。”
“放心。”南燕晚露出安抚的笑容，抽出一只手替端柳理了理乱飞的头发，温声道，“又不是龙潭虎穴，你别害怕。等得累了，你便去街上买些吃食垫垫肚子。”
“我不累，我就在这里一直等小姐。”
“好。”南燕晚摸了摸端柳柔软的头发，内心一阵熨帖。
*
作别两人后，南燕晚独自一人进了醉香居。
“这位客官来点什么？”店小二端着笑脸迎上刚进门的南燕晚。
“我找人，二楼雅间，我姓南。”
“客官稍等片刻，我先去核实一下。”店小二说完，便飞快去了前台。
须臾，店小二折返回南燕晚面前，恭恭敬敬地引着南燕晚上二楼。
南燕晚挑眉，顺从地跟上他。
店小二带着南燕晚七绕八绕，走到一处偏僻角落里的厢房前顿住。
“里面就是姑娘要找的人，客官特意叮嘱不让我们开门和进去，只好姑娘自己来了。”
“没事，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自己进去。”虽然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南燕晚还是只能照做。
待店小二退下后，南燕晚上前伸手，轻轻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可是推开门后，里面的场景却让南燕晚大吃一惊。
里面空无一人，而且连吃饭的桌子上也空无一物。
这间雅间和平常的雅间不太一样，并非以大圆桌为主占满房间。而是精致布景，中间留了一大片空地。打造成了一间既可用膳也可活动的厢房。
南燕晚抿唇，通过这个行为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和害怕。
她很想掉头追出去问店小二是不是给她带错位置，客人应该不在这个厢房的。
南燕晚退后半步，刚准备掉头就走，却不想厢房中突然传出“布谷！布谷！”的叫声。
“你是不是那位姓南的女商人？”一道男声紧随其他出现，其音苍老浑厚，像是个年近半百的老人。
听见人声，南燕晚镇定了下来，她不是容易怯场的人，上前半步端正好仪态，对着厢房中气十足地回答：“是，正是奴家。”
“那你上前来，别躲在外面啊。”声音勾起一抹笑，尾音上挑，带着点调戏的意味。
南燕晚下意识皱眉，露出厌恶的神情。但又快速收敛，抬脚照他所说往前走。期间南燕晚留了个心眼子，并未关上厢房的大门，反而在进来时顺势将大门敞开的更大。
而男人好像并未察觉到南燕晚的小心思，也没出声制止她的小动作。也或许察觉到了吧，但是对方毫不在意。
南燕晚边走边观察屋中的情况，找寻男人可能藏生的位置。
“我在屏风后面。你来屏风这里吧。”声音再次出现。并且根据声源位置的确是在屏风后面。
南燕晚总有种怀疑的感觉，但还是跟着声音的指示照做。
她快步走到屏风前，然后慢下步子，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屏风后查看。
屏风后面背光，黑黢黢一片，南燕晚不自觉攥紧手心，心头涌上一阵难言的害怕。
她的心脏越跳越快，但她行进的脚步却并未停下。南燕晚安慰自己，王家夫子既然见过，便是个大活人。可能性子古怪，想拿她寻趣味，没事的。
一步一步走着，终于走到了屏风另一侧的尽头，结果确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呢？南燕晚蹙眉，转头准备回去。
下一瞬却直接贴面撞上一张脸。
那是张鬼脸，血色的痕迹在黑暗中更加鲜亮。
“啊——！”南燕晚被吓了一大跳，身体下意识往后退，脚下却被不知名物品绊住，身体因着惯性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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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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