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浅玥缓和了脸上的表情,蹲下伸手让梨儿过来。
梨儿乖巧的趴在了她肩头,扭头看着谢尚嘉。
“娘亲,梨儿想你了,槿玉姑姑带来的芙蓉酥真好吃,梨儿还想要。”
小姑娘长得像个瓷雕娃娃,白净可人,说话也是亲近依赖的软糯糯。
沈浅玥笑了笑:“下午娘亲再让人去买,娘亲刚刚和你爹爹闹着玩呢。”
谢尚嘉快要石化了,被人一戳就会碎一地渣的那种。
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循环播放,似魔音绕耳。
“爹爹爹爹爹爹——”
这对吗。
他,谢尚嘉,虽然才学不咋地,也不上进,还好吃懒做,但也是以容貌名动京城的人物,大姑娘小媳妇谁不知道他谢尚嘉!
出街都要秘密行动,不然可是会被扔手绢香囊外加目送几十米的,在同龄纨绔游走花楼的时候,他可是路过都要绕行,毕竟他这张脸去了还不一定谁便宜谁呢。
他一个十八岁的黄花大闺男,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已经三十一岁的事实,还有和死对头成了亲,现在又冒出了一个孩子。
他和沈浅玥……竟然有个孩子。
一个……流淌着共同血脉的孩子!
谢尚嘉已经完全懵了,僵硬的抱住扑进怀里的一小团,手臂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柔软的小脸蛋亲昵的蹭着他的脸,力道轻如羽毛,却足够让他手足无措。
“槿玉姑姑说爹爹病了不让我来,可是梨儿想娘亲和爹爹了。”
沈浅玥捏她的小鼻子:“就知道给你槿玉姑姑添乱。”
梨儿瘪嘴:“娘亲坏,爹爹好!”
沈浅玥捏她的小胖脸:“老实和爹爹待会,娘亲这里有要紧的贵客。”
谢尚嘉是失忆了,不是傻子,也看出来了,别人家是慈母严父,到他家就彻底反了过来,慈父严母,所以梨儿也更加粘他些。
沈浅玥走了之后,谢尚嘉就利落的跟着下人回屋,到了暖阁就按捺不住了,盯着梨儿看了又看,这居然是沈浅玥的孩子。
怀中是沉甸甸暖烘烘的一团,带着甜甜的奶香和阳光晒过的阳光气,他从未抱过如此幼小的孩子,他细细打量着这孩子的模样。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嘴巴普通,看着智商也不高,跟沈浅玥差远了。
谢尚嘉忍不住摸了两把毛绒绒的小脑袋,手感还挺好的,很像他小时候养的那条狗。
“你叫什么名字?”
梨儿晃荡的小腿停了下来,仔细看着谢尚嘉,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琉璃般的猫瞳满眼不解。
“爹爹,你没事吧。”
谢尚嘉挠头嘿嘿一笑,他想回答,但又不知道如何自称,三十一岁谢尚嘉的孩子和他十八岁的谢尚嘉有什么关系。
“诶,小孩,失忆,失忆你知道吧,就是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所以想跟你重新认识一下。”
谢疏华只觉得自己的爹爹变蠢了许多,可能是生病的后遗症让他变成了傻子。
“爹爹,我叫谢疏华,小名梨儿,今年三岁了,我娘叫沈浅玥,年三十二,你叫……”
谢尚嘉打断:“很好,以后我们就各论各的,你管我叫爹,我管你叫妹,以后你就是我的头号狗腿,有我一口饭吃就绝对饿不死你。”
梨儿眼眶瞬间聚满泪水,隐忍不发,一味看着谢尚嘉。
谢尚嘉看见她委屈瘪着的嘴角,眼睛里泛起的晶莹,瞬间慌了,手忙脚乱,就差跪下来求她了。
“不而,小孩,你这是怎么了,千万不要哭出来啊!”
梨儿不语,自己乖巧的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谢尚嘉追过去:“祖宗啊,你倒是说话啊,哪里不满意,我改还不行吗,我管你叫爹,您就饶了我吧。”
天杀的,他快要冤死了,沈浅玥刚走没一盏茶功夫他要是把她女儿惹哭了,他怎么解释的清!
梨儿隐忍的泪终于崩了出来:“啊呜呜,我以后都不要去学堂了,我有一个傻子爹爹,别人会笑话梨儿的。”
谢尚嘉赶忙搂住她肩膀,女人哭泣怎么办,首先就是千依百顺,不反驳对方,他顺着她说。
“好好好,不去学堂就不去。”
梨儿哽咽更严重了:“不去学堂就没文化,娘亲和以前的爹爹都才华出众,我没文化大家都会鄙视我的呜呜呜呜~”
谢尚嘉:“那去学堂!”
梨儿:“我有傻子爹呜呜呜~”
谢尚嘉:“那不去!”
梨儿:“没文化怎么呜呜呜嗝怎么办。”
谢尚嘉真的跪了,他使用魔法攻击,捂住眼睛开始假哭。
“我不活了,家里孩子一直响怎么办啊!”
梨儿哽咽停了。
谢尚嘉:“我才年芳十八啊,惨遭三岁孩童魔音攻击,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怎么办,我好像聋了!”
梨儿跑过去抱住谢尚嘉的头:“对不起爹爹,我不哭了,你别聋。”
外面的下人本来听见小郡主哭还觉得没什么,他家尚书大人有的是法子将人哄好,直到听见谢尚嘉的狼嚎。
谢尚嘉都要佩服自己的哄孩子能力了,等沈浅玥回来,得让她磕一个答谢自己,到时候沈浅玥肯定会给他一巴掌嘿嘿嘿。
将哭完有些困顿的梨儿抱到了榻上,他自己也躺了上去,本意是哄孩子,结果自己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天色渐黑,身侧暖烘烘的一团,小胖手死死揪住了谢尚嘉胸前的衣襟,小脑袋更是用力的,带着全然依赖和寻求庇护的本能,深深埋进了他宽阔的胸膛里。
他手臂酥麻,脑子还没清醒,手已经轻轻拍着梨儿的后背,源于身体的本能,伴随着巨大的新奇感。
“爹爹傻了也没关系,梨儿保护泥。”
一声睡梦中呢喃的“爹爹”像一把神奇的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他灵魂深处,属于父亲的的开关。
小小的一团幼崽就这么依靠着他,圆鼓鼓的奶白脸蛋上还挂着泪痕,可怜又可爱。
但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崽,就觉得心里五味杂陈,自己还是黄花大闺男,一觉醒来孩子就这么大了,颇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梨儿似是做了噩梦,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流了出来。
谢尚嘉轻轻抱住她,喉咙里发出连他自己都陌生的,低沉而笨拙的安抚声。
“别怕,梨儿不怕……爹爹在呢。”
他动作生疏得近乎滑稽,手臂的姿势也僵硬别扭,但在他的安抚下,睡得不安稳的梨儿竟真的好了起来,小脑袋依旧埋在他怀里,像只受惊的小兽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港湾。
屋内炭火烧的正旺,驱散了深冬的冷意,落日的余晖透过雕花长窗,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窗外的沈浅玥看着他以近乎虔诚的笨拙姿态,紧紧的抱着他们的女儿,低垂的眉眼没有了往日的深沉算计,也没有了失忆后的玩世不恭,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小心翼翼地温柔专注。
梨儿似乎被他的目光看的不耐,睁开了眼睛,泪痕未干的小脸像只花猫,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谢尚嘉。
“爹爹。”
“梨儿?”谢尚嘉试探的,极为轻柔的叫出这个名字。
谢疏华小嘴瘪了瘪,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好奇的,试探的,戳了戳谢尚嘉高挺的鼻梁。
软软的触感,带着孩童特有的温热,谢尚嘉浑身一僵,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巨大的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他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甚至下意识地用鼻子轻轻顶了顶梨儿那肉乎乎的手指。
“噗……”梨儿被这奇特的触感和眼前爹爹突然变得滑稽的笑容逗乐了,小嘴一咧,发出了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气音。
门被推开,沈浅玥迈步走进,身后的阳光为她打上金光,一袭华美的白丝绸长袍,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系的绸带,发髻高挽,簪以金丝细工的凤凰簪,显得既精致又不失端庄。
当家主母风范尽显无疑。
愈发走近,面容从模糊至清晰,眉如新月,轻轻一挑便流露出些许威仪,仿佛是世家之女天生的标志,深邃如崖底深渊的丹凤眼,亦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锐气。
谢尚嘉还没反应过来,门口紧接着进来了一位冷面冰霜的男子,面容熟悉又陌生。
“梨儿睡觉还同儿时那般不老实,天还没回温,贤侄未免太过粗心大意。”
谢知韵肤色较常人黑些,五官生的丰神俊秀,身姿高大伟岸,将沈浅玥一米七的身高都衬托的小家碧玉了起来。
沈浅玥上前为梨儿盖好被子:“王爷记性真好,尚嘉的情况您也明了了,此事就麻烦您了。”
谢尚嘉终于辨认了出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像潮水般褪去,只余下一片沉沉的阴霾。
这居然是他那个战神舅舅,百战百胜,平时穿的也是低调的武夫样。
怎么现在变得,变得如此花枝招展。
不难看,甚至衬托得气质卓越,久居高位,近看更是一股子天皇贵胄的味。
明明是母亲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可他见了这个舅舅没有丝毫亲切,反而愈发难受,仿佛心口被捅了个大窟窿,冷风呼呼的往里灌。
莫名的强烈的厌恶,混合着警惕和排斥的情绪,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勒的他呼吸都涩了几分。
谢知韵上前问候谢尚嘉,眼睛却盯着梨儿。
“听闻贤侄出事了,我代天家探望一二,如今差不多也商议好了,贤侄日后可要保重身体。”
后面四个字被他咬的极重。
侍卫将托盘放于桌案上,谢知韵自然的拿起一只木制小鸟,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梨儿,看,小鸟在跟你问好呢。”
梨儿小手紧紧攥着谢尚嘉的衣袖,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鸟随着手指拨弄而上下点动的脑袋。
谢知韵对着沈浅玥笑了笑,指着托盘里做工精巧的小玩具:“都是些民间搜罗的小玩意,便顺路拿给梨儿瞧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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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竟然是他和沈浅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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