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個親竟這般累人……比前世連開三天項目會議還累……」小小的身子幾乎被繁複厚重的嫁衣壓垮。
雨國效率驚人,人才濟濟,說辦便辦。翌日即開始籌備,三日後便行大婚。雖說是“簡儀”,但皇室嫁娶,再簡也陣仗十足。小公主雨汐像個精緻的人偶,被擺佈著完成了所有繁文縟節,早已呵欠連天,頭暈眼花。
待終於被宮人嬤嬤簇擁著送入佈置一新的洞房,小公主立刻癱軟在鋪滿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的喜床上,長吁短嘆:「可算結束了……」
幾位經驗老道的宮女嬤嬤一邊忍笑,一邊上前為她卸下沉重的鳳冠和層層疊疊的禮服,換上柔軟的寢衣,一邊笑嗔道:「公主殿下,今兒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沒規矩亂說話。」
小公主卻揮揮小手,努力擺出威儀:「本宮既已出嫁,便是大人了!往後便不需管事嬤嬤處處約束。況此乃洞房,」她特意強調了那兩個字,「爾等做完份內事,還不退下?留在此處做甚?」
「公主當真不需奴婢等留守?駙馬爺他……」為首的嬤嬤還是不放心地瞥了一眼靜立外室、同樣已換上常服的虹堇。讓四歲的公主與一年輕男子獨處一室,即便名義上是夫妻,也實在於禮不合。
「此乃-本-宮-的-洞-房!」小公主鼓起腮幫子,拿出最強硬的態度,「他是本宮的駙馬,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退下!」
「是……奴婢等告退。」宮人們面面相覷,終究不敢違逆,躬身退了出去,細心地掩上了殿門。
室內頓時安靜下來,只餘一對巨大的龍鳳喜燭噼啪作響,映照著一坐一站的兩人。
小公主雨汐跳下床,蹬蹬蹬跑到外間,仰頭看著她的新婚駙馬。虹堇也正低頭看她,燭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動,看不清情緒。
「喂,」她開口,聲音軟糯卻帶著一絲認真,「可是我救了你呢。要不是我開口,你說不定真要去當太監了,或者更慘。」
虹堇微微一怔,隨即莞爾,從善如流地溫言蹲下身,與她平視,柔聲道:「是,多謝小公主救命之恩。臣,銘感五內。」
「哼,不圖你報答,」小公主擺擺手,一副小大人模樣,「只求你答應我,永不背棄、永不與我為敵。這深宮裡,我總得有個自己人。」這話從一個四歲孩兒口中說出,顯得格外突兀又讓人心驚。
「小公主,」虹堇的聲音愈發溫和,帶著一種鄭重的承諾,「好。臣必不背棄,永不為敵。此心天地可鑑。要拉鉤為誓麼?」他伸出小指,眼中含著一絲對孩童的遷就與笑意。
「你當我是三歲孩提麼……拉鉤這種……」她忽地憶起自己現下確是個四歲的娃娃,說這話毫無說服力,只好悻悻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敷衍地勾了一下,「姑且信你。姑且一問,雖不知你是否坦誠——你當真未曾圖謀反抗皇兄,或他日尋機助虹國侵我雨國疆土?」這問題再次遠超她的年齡。
虹堇眼底閃過一絲極深的訝異,但很快掩去。他隨意取過一旁的繡凳坐下,姿態閒適,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個孩童,而是一個可以平等交談的對象。「公主或許不信,然臣確無此心。」他目光投向跳動的燭火,語氣帶著幾分超然,「人生在世,豈止權力爭奪與疆土勝負?生命中珍貴之物,亦非盡在名利權位之間。臣……志不在此。」
「你是在給我傳福音、灌心靈雞湯麼?」小公主脫口而出,言畢立刻驚覺失口,這現代詞彙古人怎會懂?忙輕咳一聲掩飾道:「我是說……你這人,年紀不大,倒真愛講這些虛無縹緲的大道理。」努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像是學舌的童言。
「年長者不免如此,還請公主海涵。」虹堇從善如流,眼中卻掠過一抹極淡的、瞭然的笑意。
「嗯,仔細看看,你也不算太老。」小公主打量著他俊朗的側臉,評價道。
「老得很了。」虹堇輕笑,語氣卻有些微妙。他不動聲色地起身,退開數步,端坐於離床較遠的椅中,與她拉開一個安全守禮的距離。
「公主雖年幼,有些事卻不得不先行告知……」他語氣略顯謹慎。
「是說你被下藥絕嗣那件事麼?」小公主眨眨眼,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他某處,示意自己明白。
虹堇聞言,差點被口水嗆到,耳根微微泛紅。他望著眼前這張無比稚氣卻語出驚人的小臉,雖心中對其魂體來歷已有**分猜測,然與一個外表四歲的女童討論此等問題,終覺詭異無比。「臣……身體髮膚,並未損傷。」他斟酌詞句,略顯艱難地解釋,「只是應允虹國**師,行了場號稱極為靈驗的絕嗣法事,又在祖宗牌位前,當著皇兄的面,服了幾劑據稱世代相傳、確有奇效的避子湯藥而已。」他的語氣裡帶著淡淡的嘲諷,顯然對其有效性嗤之以鼻。
「噫!爾等這時代之人竟這般蒙昧!迷信!」小公主忍不住扶額吐槽。
「小公主……」虹堇終於忍不住扶額苦笑,「臣……真不知該如何接話了。」這反應,絕非尋常孩童。
「罷了罷了,」小公主一副“我懂了”的樣子,「想來這年頭醫術也不精,那些藥啊法事啊,多半是心理作用,沒啥實際效果。倒要慶幸爾等無知,不然你可就真慘了。」
「呵,」虹堇聞言,終是輕笑出聲,緊繃的神情鬆弛下來,眼中泛起真實的笑意,「確是如此。如此說來,倒真是……多謝了。」他語帶雙關,不知是謝她“慶幸”,還是謝她“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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