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实践那天，天气不错。
四个高中生站在社区服务中心门口面面相觑。
前来领人的志愿者小姐姐给他们四个发了红马甲和工作牌，询问道：“你们就是前天打电话来的学生吗？”
路漫漫“嗯”了一声，志愿者小姐姐接过他们四个递来的社会实践表，道：“你们今天就辅导小朋友写作业吧，初中的，能教吗？”
庄雨眠道：“能。”
等进了里面，志愿者小姐姐指了指教室后方几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初中生道：“就他们几个了。”
闻言，几个学生转过头来。
庄雨眠和一个娃娃脸的可爱小女生对上眼，一秒钟之后，小女生指着她道：“我想要这个姐姐来教我。”
庄雨眠冲她歪了下头，笑道：“好啊。”
小女生兴奋地给她搬了张凳子摆到自己桌边，眼里亮晶晶的，在庄雨眠坐到她身边时甚至激动地捧住她的脸亲了一口。
庄雨眠也不觉得尴尬，很给面子地摸了摸她的头。
南城一中和市里其他几个高中不同，高一刚入学时，其他学校基本上都会另外举办分班考试，南城一中则是简单粗暴，直接按照中考成绩分班。
所以能分在强化班的学生，中考成绩在全校乃至市里都能排的上号。
中考成绩全市前五百的庄雨眠同学对教初中学生这件事可谓是胸有成竹、手到擒来
个鬼啊……
电流电压什么公式来着，实验操作注意事项是什么来着，反应物和生成物有哪些来着……
庄雨眠同学这才意识到，来当志愿者的四个人里，只有自己一个文科生……
补药为难我一个高中数理化常年徘徊在及格线的苦逼文科生啊喂！
“姐姐，这题怎么做啊？”
望着面前满满求知欲的可爱初中学妹，庄雨眠硬着头皮捞过了她的寒假作业，脑子里残存的初中物理知识点还是不足以搞定这道实验大题。
“这题啊，你直接套比热容公式算一下呢？”庄雨眠知道思路，但比热容公式她忘了。
见小女孩眼里一片茫然，庄雨眠真的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个开学就要面临中考的初三学生。
庄雨眠声音有些颤抖，百分之一百五的不敢相信：“你，知道比热容公式是什么吗？”
小学妹微微低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庄雨眠和她对视一眼，嘴角抽了两下，僵在一个欲笑不笑的尴尬弧度。
半晌，两人在志愿者小姐姐的眼皮底下默契地偷笑两下。庄雨眠装模作样道：“你先看看书复习一下。”
接着，庄雨眠又凑到小学妹耳边，偷偷道：“我上作业帮查一下。”
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小学妹在桌下偷偷比了个“ok”的手势，冲她甜甜一笑。
庄雨眠刚解锁手机，胳膊就被人轻碰了一下，是陈皓。
陈皓和她一前一后，各自教不同的学生，此刻正侧着身子，偷偷塞了一张便签给庄雨眠。
便签上写着初中物理所有公式和简写的实验注意事项。
“噗。”
“姐姐，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来，教你做题。”
……
志愿者小姐姐忽然拍了拍手，“下课休息十分钟哦！”
庄雨眠和小学妹同时松了口气，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顺便揉了揉酸涨的脖颈。
路漫漫从身后环住庄雨眠肩膀，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浓浓的命苦，“我天，我感觉我上了个假初中……”
“谁不是啊。文科生大战初中物理了解一下。”庄雨眠点开外卖软件，随口道：“喝奶茶吗？”
陈皓和齐修远就站在旁边，庄雨眠问的时候也看了眼他们。
齐修远道：“我请你们吧，毕竟是你们带我和陈皓来的。”
庄雨眠摆摆手，“不需要，同学之间没事的。”
等外卖期间，庄雨眠本想从口袋里摸蓝牙耳机出来刷一会儿网课时长，没料到先摸到的是陈皓给的那张写着初中知识点的便签。
陈皓的字迹并不潦草，看起来像是练的行书。
介于他本人惊艳的外表与略为木讷的性格之间。
庄雨眠看了一会儿，突然对一旁看生物网课的路漫漫道：“漫漫，你说，知识点口诀与做题方法是不是全国通用的？”
路漫漫点了下屏幕，道：“不清楚，我猜应该是。”
“但，我要是说，某个做题方法是我老师自己发明的呢？她当时教我们的时候说这个方法是自己独创，没有在任何教辅资料中收录过。”庄雨眠摩挲了一下纸条，低下头若有所思。
“怎么了？你这是回忆初中生活？”路漫漫网课看完，抬头看她。
庄雨眠余光瞥了眼陈皓，只是说：“没事，走吧。”
……
十分钟休息时间结束，庄雨眠又强迫自己脑子里充满初中物理知识。
“来，姐姐教你个做题方法。”
“好啊好啊。”
“判断电压表测哪个用电器电压，你可以用这个方法，包你做对。来，带你过一遍。”庄雨眠用自动铅在图上演示了一遍，“这个呢，叫做滑点法。”
小学妹似懂非懂，问：“那是直接滑吗？”
“不是，滑点不过电源，不过用电器，不过其他电压表。”
小学妹道：“这个方法我们老师从来没讲过诶。”
庄雨眠笔尖一顿，飞快地瞥了眼陈皓的背影，道：“是……我的初中物理老师自己总结出来的。”
“哇，那就是除了你老师带过的学生，其他人都不知道咯？”
“应该吧。”庄雨眠用自动铅轻轻敲了下她的头，道：“好好看题。”
……
下午四点，学生们的家长陆续来接。
学生们走光后，志愿者姐姐把四张社会实践表盖好章写完评语，还给了他们。
四人道完谢，齐齐等在公交车站。
路漫漫和路清尘发完消息，满脸黑线道：“我不能跟你们走了，我今晚得回一趟城郊老宅。”
齐修远和他们不顺路，早就先打车回去了。路漫漫一走，就只剩陈皓和庄雨眠两个人了。
枯叶落到脚边，被庄雨眠“咔嚓”一声踩碎，碎叶被寒风吹起，散飞无踪。
这里位置挺偏，公交车半小时才来一辆，庄雨眠看完了历史网课，手机电量告急，她所幸就息屏扔进口袋，转而从包里掏了个薄荷糖吃。
陈皓从刚才起便在看网课，虽然带着耳机，但由于周遭太过安静，庄雨眠也能隐隐听到一些。
陈皓看网课，庄雨眠看他。
等到陈皓终于看完摘下耳机，庄雨眠张了张口，灌进一嘴冷风，欲言又止。
公交车在此时进站，两人找了一前一后两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庄雨眠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两个薄荷糖，放到窗沿上。
“给你。”
陈皓侧过头，低声道谢。
“陈皓。”庄雨眠说，“你……算了。”
“嗯？什么事？”
“没事。就是觉得你人不错。”
窗外风景飞速变换，公交车内的暖气挺足，熏得人双颊发烫。庄雨眠掏出素描本，脑子里没构思什么，全凭感觉画。
车厢内安静温暖，恍惚间，有种熟悉感。
记忆深处，也许不止这么一次，时光缓缓流淌，温暖热烈。
“下一站，南城一中。”
待车停稳，陈皓看了眼仍旧低头画画的庄雨眠，一手撑着椅背，另一只手食指曲起，“砰”轻敲了下窗户。庄雨眠回神，把笔卡在纸页上。
“到站了啊。”
“嗯。走吧。”
庄雨眠淡黄色的短款棉服和陈皓的白色冲锋衣摩擦了一下，发出极其微小的声音。南城一中地处市中心，在这一站上车的人挺多，两人迫不得已挨得近了些。
下车路过校门口，陈皓和庄雨眠方向不同，他刚一转身，袖口一紧，回头看，庄雨眠拉着他袖口一角，晃了晃手中的本子。
“刺啦——”
她撕下一张纸，折了两折，递给陈皓。
“给你，不客气。欢迎约稿。”庄雨眠冲他wink一下，转身过了马路。
陈皓眼前飘落一片枯叶，堪堪障目，再一回神，那点柔和的淡黄早已隐于人群中，再无踪迹。
冬季昼短夜长，五点整，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天将黑未黑，暖黄色的灯光下照出细雪纷飞的影子。陈皓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远看像一副沉静而疏离的油画。
纸上，画的是他的侧脸，铅笔痕迹浅浅，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庄雨眠画的时候保留了画同人图的毛病，并不写实，看上去像个言情漫画男主角。
眉眼画得细致，头发乍一看挺凌乱，整体看上去却又和谐。
……
回家后，无视了陈絮的每日吐槽补习班，陈皓径直回了自己房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盒子。
里面零零碎碎装着许多糖，水果糖、奶糖、夹心糖应有尽有。他将口袋里的两颗薄荷糖连同那张画一起放了进去。
盒子下面还压着两本A5笔记本，纸张泛黄卷曲，封面上的名字也有些模糊，依稀能辨认出一个“庄”字。
陈皓拿过去床头柜上的小本子，写了点东西
第三十二、第三十三颗糖，外加一张画。
窗上一层白雾，模糊沙雪。
—
1月19日
今日产粮：陈皓？（划掉）
认识了超可爱的小学妹，她说中考要考到一中
祝她如愿以偿！
……我感觉，好像忘了什么，没记起什么
下一次见他，应该要等开学了吧。
有点不开心。
—
1月19日
和庄雨眠一起做了社会实践，她忘了挺多初中知识
好像也忘了我。
她给我画画了，开心。
要再见她，应该得等开学了。
…不爽，啧。
7.14
下面要出去玩几天，更新时间不固定，我尽量日更或者隔日更
虽然是单机写作，但是写得好爽呜呜呜呜
表白要等高二下的研学，咱这本主要啊好好学习，感情戏也不算多吧［手动狗头］
转眼间已经四万字了，估计会是我的第一本长篇，高一下和高二上我都会简写，只挑选几个比较重要的情节
这篇文其实没大纲hhh作者的话感觉就像我的发疯日记，嘿
频道很凉，单机写作，但我写得很开心=w=
燕小舟，加油（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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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画与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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