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在找什么吗?”
谢雨平看了他一眼,说道:“陶先生有没有看见我父亲。”
陶怡容笑道:“他们刚走不久,”他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接着道:“如果我没有计算错误的话,这时候他们恐怕已经到山底了。”
谢雨平听了这话,像泄了气的皮球。从这里下山,光是走到山脚也要六个小时,这还是乐观的估计。以他的体力,说不定天亮的时候,才能走到最近的公交站。
他这么想着,忽然“噗嗤”笑出了声。陶怡容见他先是发呆,又是发笑,脸上显出诧异的颜色。
他一定以为我有什么毛病,谢雨平心不在焉的想。走下去是不可能了,又不能留宿。谢雨平望了望梁家的别墅,那个梁老太太一看见他,就浑身的不舒服,要是她知道自己曾经和吴冠戎……想到这里,谢雨平的好心情就到头了。
他望了望面前的人,这个陶怡容,他倒是听说过一点,但只知道他是陶家三房所出,其余一概不知。他今晚像是专在此地等自己,一个alpha去等一个素未谋面的omega,这里面不是有恩就是有仇。
自己对陶怡容既无恩情,又无嫌隙,就算他和吴冠戎的未婚妻有什么隔阂,这帐也不该算到自己头上啊。
谢雨平站着天马行空的一阵乱想,自他到停车场到现在,居然不见一个人过来。他看了看面前的陶怡容,对方打扮得人模狗样,又长着一张帅脸,行动举止一百二十分的大方坦荡,实在是一位翩翩贵公子。但是现在的年头,最不可靠的就是以貌取人。
陶怡容见谢雨平望过来,显出很大方的样子,既不生气也不急躁,一直陪着谢雨平站着。对于谢雨平的暗中打量,更是泰然处之。
谢雨平又等了十分钟,还是不见一个人出来。马上就要十点钟了,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等会儿吴冠戎出来,那自己真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这个疯子,他可不管这是在哪里,他是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的,自己和他拼不起。
“陶先生一直站在这里,是等人吗?”
陶怡容笑着点点头,道:“不错。”
谢雨平不过是随口一问,不想陶怡容却答了个是。
他好奇心起,问道:“陶先生等人,怎么不打个电话问问,就这么干等着,你知道人家走没有走吗。”
“他绝不会走,”陶怡容还是笑眯眯的,“我不但知道他不会走,我还知道他现在一定很想走。”
谢雨平觉得这个人说话真有些颠三倒四,但他无心过问,随口敷衍一句“不见得吧。”
陶怡容笑道:“谢先生也在等人吗。”
谢雨平随意地点点头,他的确是在等人,等一个不存在的人。
陶怡容笑道:“那谢先生怎么不打个电话问问呢。”
谢雨平不料他会反过来将自己一军,他望了望陶怡容,对方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似乎对一切事情都很有把握,也很不在乎。
可真能装,谢雨平在心里吐槽道,他这幅做派还能唬一唬五年前的自己,现在他可省省吧。谢雨平恶意揣测,他不知道,现在的omega都不吃这一套了吗,该不会是个中二少年吧。
谢雨平可以在心里吐槽陶怡容,但却无法回答他的话。难道叫他和他说,他害怕自己的父亲会让他在梁家留宿,或者干脆和吴冠戎打个电话,叫他搭吴冠戎的便车随便把他送到哪里吗。谢朝钟不怕人家非议,毕竟他自己就是靠卖脸子巴上的妻子,但是谢雨平可做不到。
我还知道一点廉耻,谢雨平心想,叫我和谢朝钟一样,以色侍人,我真宁愿去死。
谢雨平不是看不出吴冠戎对自己的喜欢,位高权重的alpha可以得到任何他想得到的omega,但是这里面不包括自己。
我已经错过一次了,难道还要错第二次。
“谢先生”,谢雨平抬起头,陶怡容很温和地望着他,笑道:“我送你下山吧。”
“什么?”
谢雨平愣了一下。
“我说我送你下山吧。”陶怡容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方才是和谢先生开玩笑的,我在这里等人,其实等得就是谢先生。我本来想和谢先生开个小小的玩笑,现在看来我是搞砸了。”
他为什么等着送我下山,谢雨平越发搞不明白眼前这个alpha了。
“你放才说的等人,其实是在等我?”谢雨平又问了一遍。
陶怡容笑着点点头。
“我想我还没有这么大面子,叫陶家的少爷做我的司机。”谢雨平微微笑道:“如果是为了令兄长,似乎就更没有这个必要了。”
谢雨平隐隐觉得是不是陶怡容发现了什么,他转念一想,吴冠戎那个样子,恐怕是个人都会发现点什么。谢雨平觉得有些心浮气躁。
“我绝没有别的意思,”陶怡容摆摆手道:“我是偶然路过,得知谢先生的父亲回去了,不忍心叫谢先生在此地苦等,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举手之劳,就是谢先生遇到了,也一定会像我这样伸出援手的。”
这帽子给我戴的。既然有心送我,为什么不一早就表明态度呢,叫我等了半个小时,又说这种话,是何居心呢。
谢雨平正要开口讥讽他两句,隐约听见一阵说话声,他侧耳仔细听了听,那声音更近了,似乎是从后楼那里传来的。若是吴冠戎在这群人里,他今晚就走不成了。
谢雨平望了望陶怡容,对方还是那副笑容可掬等他的模样。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见得这个陶怡和就能绑架我,他望了望周围,偶尔看见一两个佣人匆匆而过。这里人来人往,他要真丢了,梁家也要帮着找人。
就算陶怡容真绑架他,也比落在吴冠戎的手里强,他真腻烦当这桃色新闻的主角了。
谢雨平朝陶怡容笑道:“陶先生这样客气,我却之不恭了。”
陶怡容看他答应了,引着谢雨平往他车边走,两人刚上车,谢雨平就透过车窗看见一群人簇拥着吴冠戎,从后楼转了出来。
引擎声响起,车子缓缓往大门口开去。谢雨平从前窗玻璃里往外看了一眼,正看见吴冠戎盯着车子里面看。
这样昏暗的灯光,他兴许没有看见我。谢雨平这样想着,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再抬起。
陶怡容起先还和谢雨平聊天,后来见谢雨平没有兴致,就不再说话。车子一在谢家别墅门前停下,谢雨平就跳下了车,又弯腰和陶怡容道了谢,直到车子开远,他才慢慢往别墅里走。
走到大门前看见雕花铁门,在心里暗骂一声道,我这么这样傻,还回来这里做什么。正要转身出去,大门边的显示器里露出了谢朝钟的脸。
“一个人站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赶快进来。”
谢雨平这一晚上真是够累的了,他推开大门,往别墅里走去。
谢雨平坐在玄关的沙发凳上换了鞋,走进客厅,却是谢朝钟一个坐在客厅里。谢朝钟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儿子,他不想节外生枝,嘱咐太太在楼上待着。一切事情,等他搞清楚了今晚的事再说。
“晚宴后你跑到哪儿去了,阿玟找了你一晚上,连个影子也没有看到。”谢朝钟先发制人,他口气虽然严厉,但是态度还算温和。
谢雨平一边回答一边往楼梯间走,“没去哪儿,吃完饭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再出来,你们人都不见了。”
谢朝钟不纠缠这个问题,他见谢雨平一进门就要往楼上走,脸色一沉,说道:“你就这么忙,连和你老子说句话儿的功夫都没有吗。”
谢雨平扶着楼梯扶手站着,头也不曾回,对谢朝钟道:“你不是称心如意的把我介绍给了梁敬思这个二世祖了吗,可惜人家不领情,反手把我推给了吴家大少爷。”
“我问的就是这件事,”谢朝钟顿了顿,缓和声音道:“你和吴冠戎,你们是怎么回事。”
谢雨平咧嘴无声一笑,“怎么一回事你不是最清楚吗,我做陶怡和的血袋子,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你把儿子卖了姓吴的一次,又卖了姓梁的一次,怎么还不过瘾吗。”
“放肆!”谢朝钟终于忍不住了,他将手在桌子上一拍,站起身指着谢雨平道:“你也是个omega,也算是个少爷,张口卖儿子,闭口卖儿子,你还有没有点廉耻。”
谢雨平将身子转过来,面无表情地望着谢朝钟,谢朝钟看他那个样子,不自觉心里一跳。
“廉耻?”谢雨平冷冷一笑,“有你这样的父亲,我还要什么廉耻!”
谢朝钟三两步走到谢雨平面前,扬起手,谢雨平毫不畏惧地望着他,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恨意,简直叫他惊心。
现在不是决裂的时候,谢朝钟这么想着,慢慢把手放了下来,“我这么做,就算我有一点私心吧,我难道不是为你好吗。吴家和梁家,哪一个不是富贵窝,我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富贵人家有什么错!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你把妈妈的公司弄得破产了,你没有钱填上这个窟窿,你就到处找钱。你养着陶家的一群贱人,叫他们趴在梁家的公司上像水蛭一样,没完没了地吸着妈妈的心血。现在你一分钱也找不到了,你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叫我和你一样为了钱做尽无耻的事。但你忘了,我虽然姓谢,身上却留着姓文的血。你想要我巴结姓梁的巴结姓吴的,给你弄钱,也不是不可以。”
谢朝钟听谢雨平的一番话本来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了,但是又听到他说愿意给自己弄钱,不由一喜。心道,他总算还有点良心。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他将自己的母亲逼死了,现在又要来蚕食他的儿子。谢雨平望着谢朝钟的脸,这张脸如此俊秀,在灯光下叫人看着也觉得高兴,但是这幅皮囊里的灵魂是腐朽发臭的,他不配为人父。
谢雨平一字一句道:“除非我去死。”
谢朝钟脸色气得紫涨,他再也忍不住,一拳挥向谢雨平的脸,口中一连串地骂道:“逆子,逆子!”
谢雨平闷哼了一声,顺着楼梯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谢雨平愣愣地望着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无疑是医院的装潢。谢朝钟将自己打进了医院,真好,可以清净一段时间了。可惜这里没有镜子,看不到谢朝钟将自己打成什么样了,谢雨平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一阵剧痛叫他倒抽一口凉气。
“别动。”
陶怡容快步走进来,上前轻轻按住他的手臂,一只手上还拎着一个食盒。
谢雨平望望打开的病房门,又望了望陶怡和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谢雨平愣愣问道。
“你怎么不知道躲呢,”陶怡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没有回答谢雨平的话,突兀地说出这一句。
谢雨平却听明白了。
“躲什么啊,他是我爹,老子打儿子不是天经地义吗。”谢雨平有些嘲讽道:“再说了,我能躲到哪里去,被抓到了,就要被打得更狠,我可没有那么傻。”他说着,似乎是真觉得自己聪明,得意的笑了一下,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忍过这一阵痛之后,谢雨平才觉出病房里的静谧。陶怡容站在那里望着他,脸色凝重。
“怎么不搬出去?”
alpha明显的担心叫谢雨平有些不习惯,在他短短二十年的生命里,他几乎没有感受过身边alpha的这种关心。
谢朝钟没有,吴冠戎不给。
“陶先生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我很好,只是看着凄惨一点”谢雨平不敢用力,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住在这个家里,有吃有喝,只要我听话,其实日子是很舒心的。”
谢雨平的生活一地鸡毛,光鲜的外表经不起一点推敲,但那是自己的事。他现在不想和任何alpha做过多的接触,这种生物喜怒无常,高兴了可以将人捧在天上,不高兴了,就把人往泥地里踩。
他真有些怕了,虽然他也渴望爱,但是不会为了爱就贱卖自己。
“我还没有谢谢你来看我,”谢雨平双眼含笑,“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家医院,总不会是我父亲告诉你的吧。”
“当然不是,”陶怡容摇了摇头,“昨晚送你回去之后,我想起还没有问你的联系方式,就折返回来。”他说到这里,脸上显出尴尬的颜色,“我不是故意的,我看见大门没关,用对讲机叫了几声,也没有人回答,我就擅自做主进去了,正好看见令尊……”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谢雨平看着陶怡容那副尴尬的样子,好像他的伤不是谢朝钟而是他陶怡和打的,alpha如此礼貌体贴,很难叫人不生出好感。
陶怡容真是个绅士,他长得好、家世好、待人接物很有分寸。难得的是,他一个少爷,却能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他料不到陶凤楼居然会养出这样一个儿子,不是都说他的姨太太们勾心斗角,天天在家里斗法吗。
“那我更要谢谢你了,我,哎呦……”
谢雨平说话忘情,不自觉地伸出手,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陶怡和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按住他的手,“陶先生,你小心点呀。”
写文写昏了头了,居然把陶怡容写成了陶怡和,已经改过来了,大家凑合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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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陶怡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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