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趴在窗上,安静看着无边雨丝,丝毫不觉身后立着一人,那人迅速闪至凌霄身后,凌霄终于察觉,回头看去。
“你是谁?!”
她听到耳边一声轻笑,那人道:“我是阿萝。”
阿萝自报了家门便往凌霄颈上劈去一手刀,凌霄一下子就软倒下去。
她接住了凌霄,拿出一瓷瓶,取下木塞,将瓶口放置于凌霄鼻口。
“呼,今日这谷中一定很凶险,主人还要我先将你这麻烦鬼送出去……要不我把你随便扔到哪里好了……”
说是这么说,阿萝还是兢兢业业将凌霄抗在肩上带着她离开**谷。
隐秘小道,阿萝身影如燕,轻功踩着树干借力,飞身穿行于密林,她刚过去,旁侧灌木草丛里冒出一颗颗湿漉漉的人头。
一小青年拍开他肩头上的一只毒蝎,喊道:“长老——”
被称之为长老的是个看起来年岁较长的老头,不过看起来是很矍铄,并不枯朽,目光如炬。
他将高深莫测的视线从阿萝离去的身影上收回,道:“今日这圣地热闹,来了不少人啊。”
“这圣地是已经被包围了,除了进山的之外,还有些零零散散门派听闻了小道消息守在外边,想坐收渔翁之利。”小青年道。
“那得看他们没有那个——”
长老话说一半,忽而抬手让所有人再次隐匿,不过片刻,一颗颗脑袋都继续掩藏在了草木中,只见林中一片茂密草木。
不多久,有一批黑衣人小心翼翼又浩浩荡荡而来,个个手上拿着武器。
这一群人行走,动静还颇小,脚踩碎枝却几乎不发出多大的声响。
前方开道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人仔细查看前方情况后,轻声朝后方回禀消息:“堂主,前方真是一条隐秘小道,不见机关陷阱,想必这条道是玄衣楼的出行密道。”
后方黑衣人中有个身着暗紫劲装的中年男人回道:“不可掉以轻心,小心检查。”
“是。”
这批人走到了草木丛前,那中年男人脸皮抽了抽,冷哼了一声:“听闻玄衣楼之人擅长奇门遁甲,看来也不过如此,轻易就能进它腹地。”
他旁边一小弟身附和道:“这都是堂主英明神武。”
那堂主斜睇小弟道:“呵,可惜今日下雨了,如若不然,在这外围放上一圈火……”
“那里面的人都得死,”小弟狠话说完,似又想起什么,唯唯诺诺的,“这样赵浮生和傅流星不是也——”
堂主不屑道:“死两个人而已,欲成大事,还怕死人?”
这批人走过,那草木里的一颗颗脑袋再次冒出。
长老目中闪过惊愕,低声道:“赵浮生竟在圣地里!莫六、莫七。”
长老后方两人应声:“在。”
“圣地里危机四伏,你们俩进去,找到楼主,保护楼主安全。”
“是。”莫六莫七齐声回道。
兄弟俩起身就要走,长老扯住他们,从怀中掏出一小竹筒子,交给他二人,郑重交待:“这里面是楼主画像,看了画像再找人,不要认错了。”
莫六莫七走后,长老旁的小青年茫然不解,道:“长老,那莫六莫七两兄弟再不靠谱也不会错认楼主吧,楼主那一头与众不同的银丝,除非是瞎子,否认谁会认错。”
林中各种异动,**谷内高楼中霓娘子依然在和玄衣楼楼主缠斗,只是她落于下风,出招几乎是防御,根本不能伤那玄衣楼楼主分毫。
霓娘子逐渐冷静了下来,是她低估了玄衣楼楼主功力,如此形势,于她不利,她转而想破窗而逃,一眼匆匆扫过,一个可以逃出去的窗口都没有,所有窗前都站有人,大门也被堵死,她已没有任何退路。
再一眼犀利目光直射霍文都,见着霍文都脸上戏谑之色,她此刻终于看清局势。
是她上当了。
霍文都同她温存时常常骂那玄衣楼楼主是个狡诈废物,凭借不入流手段上位,她听得多了,便也以为玄衣楼楼主是个没本事的废材,故而今日见此良机才不顾命令先行动手,想的是最次不过一命换一命,那也值得,仇人之子,她欲手刃,是她急躁了。
被围困于此,退路全无,即便如此,亦要殊死一搏。
霓娘子被踹飞,身体狠狠摔出,将两个人高的花瓶撞碎,碎片划破皮肤,她咬紧牙根,迅速奋力起身,继续与玄衣楼楼主缠斗,情绪激起,比之刚才还好不怕死,直刺玄衣楼楼主死穴。
玄衣楼楼主避过这凶险一剑,将地上刚才跳舞的舞姬们落在地上的剑,挑起,掷向霍文都,喝道:“霍文都,你就是这样迎接本座的?”
霍文都侧身,险险避过那酒杯,还散漫朗声道:“是属下失察,望楼主恕罪,这胆大妄为的花楼女子,还请楼主严惩之。”
他这是下定决心看戏看到底了。
霓娘子趁着玄衣楼楼主和霍文都对话,再次刺向玄衣楼楼主后背。
这一回,她还是失败,不仅如此,剑被振落地,又被玄衣楼楼主踢到了远处,而她脖颈让,利刃已经切肤,血流淌而出。
“不自量力。”
霓娘子怒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切肤的刀刃没再继续深入,霓娘子下巴被那绣春刀挑起。
“如此美人,杀了剐了岂不可惜。”
霓娘子妄图再动,刚有架势,双臂被分别刺穿,她发出一声惨叫,听到面前人道:“我劝你不要再轻举妄动,来人,将她绑了。”
“霍圣使,借一步说话。”
说着话,人已经到了霍文都身后。
霍文都扭了扭脖子,抱臂转身,和这玄衣楼楼主进了一间房中,于房中方桌相对而坐。
霍文都还尽地主之谊,桌上有酒和酒杯,他就这么倒起了酒,一边倒着,一边道:“魏护法扮作楼主而来是何用意?”
霍文都对面之人闻言泰然自若,的确,他并非玄衣楼楼主,而是玄衣楼右护法——魏苍崖。
魏苍崖道:“这不是要问圣使你了?三番五次找借口不让楼主到圣地来是何用意?”
“魏护法也看到了,这圣地凶险,我这是为楼主安危着想。”霍文都还在虚与委蛇,将酒杯递给魏苍崖。
魏苍崖低睨一眼,将酒杯接过,喝了一口,道:“那圣使真是有心了。”
“魏护法是真渴了,本还想与你碰杯,你先喝上了,”霍文都也自顾自倒了酒喝,“你说到我不让楼主来圣地,这话可不对,你看这回,我没阻止楼主,不过楼主却是不来了,叫你来,想来楼主也知这地凶险,应当明白我苦心。”
魏苍崖冷笑:“难道要楼主来享受霍圣使给的这难消的美人福气?”
“我只看中了她美貌和舞姿,想要给楼主一场视觉盛宴,不知她竟是个杀手。”霍文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样子是真切得很。
“魏护法,这楼主还来麽?”
“无可奉告。”
“那你找我借一步说话是要说什么?”
“楼主交待,如遇意外,不得声张,静待。”
“待什么?”
“无可奉告。”
霍文都挑了挑眉,将酒杯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道:“行吧,那就静待。”
一石二鸟,想要重创他这圣地,拿他这圣地当做瓮牢灭烟雨楼的人,重创烟雨楼。
还要他坐以待毙?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未免太天真,这位新楼主还是太年轻了,怎么能承得起一楼之主的重任?谁说玄衣楼楼主一定要姓楚?
雨势逐渐更大,刚开始还感到凉爽,不多久就感到寒气遍生。
“今日这寒气未免来得太过凶猛。”
傅流星翻找着,在杂物间里找了一块破布披在身上,又拿了一块递给赵浮生。
“山间便是如此。”赵浮生接过破布却没披上,只顺手放置一旁。
傅流星瞥一眼,兀自披着身上那块破布继续回到窗前。
“我们好歹在这谷中,有避寒之所,倘若在密林之中遇到这大雨,气温骤降,寒气袭身,身体再强壮的人恐怕都会失温而死,不知他们现在如何,是否还能进到这谷中来。”
“嗯。”傅流星说了一长串话,赵浮生却是只应了一声。
“他们今日若是进不来,只能等明日行动,那线人说玄衣楼楼主会在此间待三日。”
“嗯。”
两人正说着,忽然高楼那边发生了一声巨大的声响,是火药炸响的声音,这声响直接穿透雨声传到了两人这里。
赵浮生和傅流星双双警觉起来,傅流星推开了一点儿窗,看着远处不甚清晰的高楼,道:“出事了!”
那高楼随着这一声巨大声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坍塌,里面之人纷纷跳窗逃出。
“霍文都!你想干什么?”魏苍崖落地后,刀出鞘,横刀在霍文都脖颈。
霍文都刚从楼上跳下来,此刻脸上亦有震骇之色,望着那迅速沦为废墟的高楼,他似也在忖思,还顺便安抚起魏苍崖:“楼主,息怒,此事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魏苍崖嘴角斜提,厉声道:“与你无关?这是你的地方,你说与你无关?”
“楼主,这是我的地方没错,但是炸药却不是我放置的,难不成我想自己把自己炸死?我可还没有活够,年纪轻轻就想这样轰轰烈烈地死。”
魏苍崖冷哼着放下了刀:“是你找的那个女人!”
霍文都道:“不是她。”
……
他们的对话隐隐约约传入赵浮生和傅流星耳中。
傅流星气愤道:“她怎么动手了!”
赵浮生亦是神色凝重,道:“还有其他人。”
“这小小地方还卧虎藏龙,十有八.九是它玄衣楼得罪的人太多,另有一波找上门来寻仇的。”
说话间,二人再次用了龟息之功,有个人正极速从远处轻功飞跃而来。
“圣使,圣使!不好了!密牢!密牢被炸塌了,药人,药人都跑出来了!”
霍文都还没来得及问罪那人,周围再次传来巨大的声响,这动静甚至大到地面都晃动起来,仿佛是,地动!
人群中,有人喊道:“地动了?地动了!”
“安静!”霍文都大喝了一声,“不是地动,是炸药!”
魏苍崖方才稳住,身旁的霍文都道:“楼主,今日这圣地甚是凶险,你——”
魏苍崖斜睨霍文都,许久未答,仿佛在考量什么,最终附耳和霍文都道:“楼主尚在圣地,我不能走。”
霍文都眯着眼睛:“楼主还真的来了……在何处?”
魏苍崖摇头:“不知,那烟雨楼的人你有消息吗?可查到他们在何处?”
霍文都不可捉摸地微笑着:“不曾。”
“你——”魏苍崖揪住了霍文都衣襟,又往四周看了看,“我自去寻楼主。”
魏苍崖正要离去,却被霍文都抓住手臂,强行将他留住,霍文都低声道:“魏护法,你可哪里都不能去,若是烟雨楼的发觉你不是楼主,他们可就退了。”
“霍文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给那烟雨楼的教训什么时候都能给。”
“是麽,你忘了楼主怎么交待你的?楼主让你今日怎么做?你要违背楼主命令?”
“你——违背了又如何,不过受罚。”
“魏护法,你这样着急找楼主,楼主怎么了?”
“与你有什么干系!”
“你不说清楚,我怎知要如何做?”
“楼主——”魏苍崖还在踌躇,“反正不能让楼主落于烟雨楼贼人手上……”
霍文都沉思,嘴角扬起一点儿若有似无的笑,他道:“依我看,魏护法你不必担忧,左护法一向不离楼主身,楼主不会有事,你实在忧心,我可以去找找。”
这回却是霍文都被魏苍崖抓住:“你休想!你哪儿也别想去。”
二人互相抓着,是谁也不能离开此处。
旁侧众人看着他二人,亦在等待他二人发话,其中一个人道:“楼主,圣地不知被贼人埋了多少炸药,你待在此处,实在危险……”
魏苍崖依旧抓住霍文都不放,目光却是转移到了那说话人身上:“用得着你多嘴?”
这话刚说完,**谷四周忽然响起怪异哨声,众人闻声,抬头看去,自上二下,跃出无数人,那些人甩了钩锁,钩锁牢牢勾在房上后,踩着钩锁俯身而来。
打得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这么快就到了?”傅流星听见那哨声,满目不敢置信,然而这的确是烟雨楼的进攻哨令,为防止他们听不见,这声音不止一声,且四面八方都在有,能够穿越这大雨传到他们耳中。
“上。”
赵浮生和傅流星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直接破窗出去,出去后,赵浮生直朝魏苍崖而去,傅流星则直朝霍文都而去。
正在互相抓着对方不放、暗暗较劲的魏苍崖和霍文都迅速分开,同时仰首看向破窗而来的自雨幕中而来的赵浮生和傅流星。
“地动了!快跑。”
制药坊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霎时间,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往外跑,那些锅炉却还在沸腾。
密牢外守门人也在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快去禀告圣使,药,药人!药人跑出来了!”
那些药人,不是所有都已被规训,那些没被规训的,完全没有理智,个个疯魔,不怕死不怕伤,力大无穷,需要被关在牢笼中,倘若他们出来,只会对所有人进行无差别袭击。
如此异动,瞭望台上的值岗人敲响了台上小钟,不过须臾,**谷中巨大铜钟也被敲响。
不过刹那,**谷便一片混乱。
密牢外,无数落石之间,云苓正避着落石往外走,雪白裙裾早已濡湿至大腿高,裙摆沾上了泥泞。
圣地中所谓的密牢是在山体之中,是山体之中的天然溶洞,被修筑成了牢房。
这牢房只有一个出入口,根本没有其他口子能出入,到了里面更是复杂,溶洞内四通八达,只有一部分被修筑为牢,更深处,无人涉猎,曾也有人进去过,再也没能出来,无人的深处,漆黑一片,处处是蝙蝠,进去后,只能迷路,待身体支撑不住,便是死期,是以,还没完全成为药人的正常人便是想逃也不能逃。
此刻,那密牢石门大开,被关押在里面的药人早已经跑了出来,嚎叫着,如蝗虫过境,走到哪里,毁灭到哪里。
云苓远远看着那群药人,再抬头,看到无数黑衣人踩踏着钩锁往谷中心而去。
“可惜,这场雨来得太早。”云苓目光穿过那些黑衣人,看向他们身后的根本看不见的天空,喃喃自语,“该降雨救人时你不降雨,你到底是要救什么人,人总期待青天明鉴,可青天苍穹无垠,哪里来的眼睛。”
云苓无声讽笑,几不可闻的叹息着,不再仰头,敛下眼皮,神色不明,缓缓往鬼哭崖方向而去。
“那便赶紧停雨起雾罢,如此,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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