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沉重的困意如潮水般阵阵袭来。
“不能睡……现在绝对不能睡着……”
她瞥了一眼自己异变的右腿,心头一紧。
“一旦失去意识,异变恐怕会加速蔓延。”
她强打精神,咬紧牙关抵抗着睡意,在寂静中默默等待着时机。
突然,她浑身一僵,清晰地感觉到贴身衣物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轻轻蠕动。
她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摸索,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微小的、硬壳的活物。
掏出来一看,竟是一只鲜亮的七星瓢虫。
【真是天助我也!】
一股绝处逢生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头,她无暇深思这瓢虫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衣服里,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出去。
【虽然本体被锁在此处,但只要灵魂离体的时间足够短,不引起驻守者的警觉……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小小的瓢虫振翅而起,悄无声息地钻入了狭窄的通风管道。它飞落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喻清月的意识寄宿其中,感受着这具微小躯壳的局限。
【靠这速度爬回去,怕是要爬到天荒地老……】
她望着无垠的夜色,心中焦急地呐喊,【快!来只鸟,什么鸟都行!】
在枝叶间苦等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有一只麻雀飞落,好奇地啄起了这只瓢虫。
就在被叼起的瞬间,喻清月抓住这短暂的接触,成功附身到了麻雀身上。
她心中一喜,立刻拍打翅膀准备起飞。然而,乌喙里却瞬间传来一股强烈而辛辣的怪味,刺激得她头皮发麻。
“什么玩意儿!呸呸!”
她下意识地一张嘴,赶紧将那只七星瓢虫吐了出去。小小的瓢虫在空中翻滚了几下,消失在草丛里。
她凭着记忆飞回到家,在阳台焦急地用鸟喙敲打窗户,但黄夕辞好像并不在客厅。
她立刻转向卧室窗户,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僵住——
只见黄夕辞手持权杖,顶端正抵在叶梓的肩头。权杖骤然发光,光芒瞬间吞没了叶梓的身影,使她凭空消失不见!
【他把姐姐怎么了?!】
巨大的惊恐攫住了她。她疯狂地扑打着翅膀,在窗台上尖声鸣叫,试图引起黄夕辞的注意。
而这时,黄夕辞权杖再次一挥——光芒重现,叶梓好端端地又回到了原地,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喻清月彻底困惑了。
她看见两人在交谈着什么,不仅叶梓,黄夕辞看上去也很开心,但卧室优越的隔音效果将她完全隔绝在外。她什么也听不见。
不甘心的她,将整个小小的身躯紧紧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拼命集中全部意念去感知。
终于,一丝微弱的声响穿透了屏障。她清晰地听到了黄夕辞说的最后四个字:
“送她回去。”
喻清月如遭雷击,瞬间愣在窗台上。
【送谁回去?回哪里去?难道……!?】
“嗯?”
窗外持续不断的撞击声,终于引起了黄夕辞的注意。他走到窗边,伸手将那只焦急的麻雀小心翼翼地捧了进来。
“看来,你发现我藏在你衣服里的七星瓢虫了?”黄夕辞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解释道,“在树林里找到你的时候,我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你异变的腿上,就在附近找了这只瓢虫,塞进了你的衣领里。”
“诶??难道你那个时候就……”叶梓闻言,满脸吃惊。
“对。”黄夕辞点头,“我料到这件事绝对瞒不住部长,原以为清月可能发现不了,或者用不上。现在看来,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吱吱!吱吱!”喻清月立刻在他掌心扑腾起来,用鸟喙不轻不重地啄着他的手指。
黄夕辞看着掌心“张牙舞爪”的小鸟,忍不住轻笑一声:
“怎么,是在怨我往你身上塞了只虫子?但你现在能附身出来透透气,总好过一直被锁在隔离区那间连张床都没有的牢房里吧?”
“既然咱们弄清了权杖的部分作用,事不宜迟,就立刻开始吧。”黄夕辞语气果断,“叶梓,麻烦你现在就去把郑赤帆叫来。”
“吱吱!吱吱!!”
喻清月突然在他肩头急切地叫了起来,用力扑扇着翅膀。
“清月她……好像有话想说。”叶梓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黄夕辞转过头,望向肩头的小鸟,放缓了语气:“怎么了?”
喻清月立刻飞到书桌上,用鸟喙小心翼翼地蘸了墨水,在摊开的纸上,一笔一划、极其艰难地写下:
我…不…想…回…去。
黄夕辞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清月,”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她,“你不想回你自己的世界了?为什么?”
喻清月抬起头,清澈的鸟瞳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又缓缓转向一旁的叶梓,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要不让她附身到我身上跟你说吧。”叶梓说。
喻清月振动翅膀,迅速飞落到叶梓肩头,意识瞬间完成了附身。
附身在叶梓身上的喻清月猛地睁开双眼,甚至来不及适应这具身体,第一句话便带着颤抖的哭腔和全然的难以置信,冲口而出:
“你们……是打算把我送回去?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送走?!”
“清月,你冷静下来听我说!”黄夕辞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目光急切,“你现在出现了异变迹象,研究院的做事风格你不是不知道,他们绝不会放过你!我们现在需要时间去寻找证据,可因为你的事,他们连人手都不肯拨给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灼,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研究院高层正在商议的,就是是否要……处决你。我把你送回去,是眼下唯一能保住你的方法!只要你回到你的世界,在这里就等同于‘消失’。如果那个异变者不是你,时间自然会还你清白;如果……如果真的是你,他们也永远无法伤害你!”
喻清月猛地摇头,泪水在眼眶中积聚,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我不回去……”她的声音因情绪激动而微微发颤,“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紧紧抓住黄夕辞的手臂,仿佛一松手就是永别。
“我舍不得你……这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我不能把这个烂摊子全都丢给你一个人!事情因我而起,如果我就这样一走了之,让你独自面对研究院的压力……那我成了什么人?”
她低下头,内心全是愧疚:
“我已经……连累你在院里失去了一切。难道现在,还要我像个逃兵一样,让你独自承担所有后果吗?”
黄夕辞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将她拥入怀里,安慰着她给她力量:“别想那么多。只要我还站着,就轮不到你来扛这一切。”
“好,我明白了。我可以同意将‘被送回去’作为我们最后的保障,但不是现在。”
“给我一点时间,三天,或者一个星期。在这期间,我们并肩作战。我的附身能力是唯一的、无法被追踪的武器——让我去潜入、去监听、去做所有你们做不到的事,去寻找真相。”
“我们把话说定,如果在期限结束时,局势依旧毫无进展,或者我的存在真的导致了无法控制的危险……我向你保证,我会头也不回地离开,绝不成为你的拖累。”
她的眼神灼灼,“但是夕辞,送我走是下策,是认输。让我留下来,和你一起战斗,我们才拥有破局的可能。”
“请不要再把我仅仅看作需要被保护的对象。我喻清月愿意成为你手中那张出其不意的奇兵。”
黄夕辞沉默了。
他内心深处那个最原始、最强烈的念头,在疯狂地叫嚣——
他应该立刻、毫不犹豫地启动权杖,将喻清月送到她原本的世界,这才是能让她百分之百安全的、唯一确定的路径。
而喻清月的想法,则将她的安危抛入了一个充满变量的赌局。
然而,当黄夕辞迎上她那混合着恳求、决心与不甘的眼神时,他坚硬的心防被击碎了。将她强行送走,固然能保住她的性命,却也等同于亲手扼杀她的意志。
他向来不会逼迫喻清月,更不忍心看到她眼中因此失去光芒。
在“保护她的生命”与“尊重她的想法”之间,他进行了一场短暂激烈的交战。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
为了探寻更多信息,喻清月附身在一只扑棱蛾子上,悄然潜入研究院,终于在食堂角落发现了正在独自用餐的部长。
机会千载难逢!
她立刻振翅飞向他的头顶,准备发动附身。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脱离蛾子的瞬间,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与阻滞感猛地传来——长期的精神反噬严重损耗了她的本源,此刻她的精神力已不足以支撑她安全地侵入并掌控一个意识清醒的成年男性。
强行附身,极有可能导致意识溃散,甚至加速自身的异变。
就在此时,一名训练员牵着一只威武的德牧走了过来。
“部长,您申请的搜寻犬已完成适应性训练,现在正式移交给您。”
“很好。”部长接过牵引绳,随意地拍了拍犬只的脑袋。
【搜寻犬……?】
喻清月回想起黄夕辞曾带着羡慕对她提起,研究院高级职位都会配发一条专用的搜寻犬,用以追踪血迹、搜寻伤员。他当时还半开玩笑地说,自己拼命想升到高级,一大动力就是能拥有一只这样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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