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可结松心契
“姜师兄，你说了什么？”应心瑭问。
九大名宗上人修为的真传师兄，来小门小派做个长老执事，被刷掉了。
“没说什么，只是释放了点威压，和他们过了几招。”姜遣缓步走到一块大青石边，半坐半靠。
“姜师兄，庙小不留大神。人家长老才高境术士，如何安置你啊。难不成让你当掌门？”应心瑭保持间距也靠过去说道。
“这几名长老执事，从功法气息上看都和鬼方修者无关。等这里掌门出关，你传信给我。”
“原来你就没打算入门啊。我往哪里传信找你。”
“云上。”
“云上？”应心瑭抬头望着层层叠叠团团絮絮的云层。
为什么这一片云终年不散，那上面到底有什么？
低头时，她见到姜遣捏着一根小竹节。
青斑竹节，不过寸许，铭刻墨字符文。
“姜师兄，这是什么？”
“竹使符，可结松心契。”（1）
“松心契？”应心瑭接过来看了看，“干什么用？”
姜遣大幅度歪了下上身，靠近说道：“内院弟子都会有，用来和同门的文心简结契。”
应心瑭手中竹节被拿走，上身也一歪靠过去一些，问：“用竹使符结了松心契的文心简，有什么特别的？”
“传信内容只有结契之人才能看到，传讯息更快，保密性更好。”姜遣说着，用真力推动竹使符上的文字。
“应师妹，会痛一下。”
“啊？”
应心瑭指尖微痛，一滴鲜血融入青光环绕墨字列兵的符文小阵。
看起来很像——歃血为盟。
姜遣同样滴入一滴鲜血，又道：“应师妹，我们之间，起个传信特殊代号吧。”
“姜师兄你做主。”应心瑭懒得想什么代号，她又没什么文采。
姜遣手上运符布阵结契，嘴也不闲着：“兵书有云，始如处子，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应师妹剑术快绝，不如你的代号就叫脱兔。”（2）
“所以呢，按这句话的对应，姜师兄你的代号就是——处子？”
姜遣垂眸，脸色泛青，唇角一撇，自嘲一下。
“我的代号是师兄。”
他抬眼看向胡言乱语又偏偏歪打正着的人，满眼无奈。
“这是结了松心契的文心简，拿好。”他捏着文心简塞进应心瑭手心里。
又解释一下：“不用传信那么麻烦，你写在文心简上的讯息，我直接就能看到。”
应心瑭连忙将好东西收进玉镯储物法器，开心道：“姜师兄，那我的代号是师妹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宗门师妹那么多。”姜遣温声道。
应心瑭明白了，姜遣身为真传师兄，为了方便传信，一定和很多师弟师妹用竹使符结了松心契。
“姜师兄，若是以后我成为内院弟子，有了竹使符。是不是可以和很多同门结松心契？”她期待地问。
“可以。还能同时将很多人拉进同一个竹使符设下的松心契中。”
“那岂不是可以远距离和很多同门聊天玩儿，还不容易被发现。”
“你想跟谁聊着玩儿？还不想被发现。”
“啊不是不是，不玩儿不玩儿。我是说和同门互相切磋才识，沟通修行进度。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3）
姜遣起身欲飞，又看了眼和自己挥手告别的人。
略旧烟青衣衫，纤长手臂上缠着深色系带，两鬓编发绑着狼烟灰色飘带。
应心瑭今日装扮，和那时在岐国刑场与他相遇，一模一样。
若是在岐国阵法外抓住她不放，若是在刑场再遇后不那么爱答不理，若是在下雪那日透过眉眼认出来，到今日两人之间早该不一样了。
“应师妹，我走了，有任何事一定要找我。”姜遣交待一下，立时翻云而上。
-
胡国云下山掌门尚在闭关之际，远在姜国泰室山忎峄门的内院大师兄——许子庭，已经凝结真元成为上人。
这两人互不相识，但凝元所用的丹药，均是秦素素给得。
内院大师兄，是多少师弟师妹崇敬之人。
不过对于许子庭来说，他认为自己是被挑剩下的。
只因没被选为真传弟子，缺少宗门首座亲教导致修为不上不下，他才成为地位尴尬的内院大师兄。
许子庭出关之后，除了向宗门长老报告自己修为境界，第一件事就是联系秦素素。
秦素素在一个多月前，没能杀掉破坏宗门祭炼阵旗的姜遣，接了使者命令跑到距离姜国更远的胡国。
之后便以丹药为饵招揽散修，为得就是时机成熟时，不动声色将这些人转移到庄国，完成祭炼。
用这些人祭炼最终要做什么，她作为一个跑腿的弟子，尚不知情。
在胡国云下山成立门派之后，她让这些散修正常招收弟子。
本是想高价转卖开窍丹药，没想到胡国人一听招收少年竟往祭祀上扯。
秦素素心下一惊，真以为建立这么个小门派的企图被人发现了。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因胡国这里没有修真门派，人们孤陋寡闻瞎猜乱传。
她便也再三交代，招收来的少年不能有任何闪失，只赚丹药钱就好。
而待在云下山这种荒芜不可修炼之地的散修，得到的好处除了修炼丹药金银财帛，还有一条暗河灵脉。
对于修炼资源极度匮乏，平时东走西窜的散修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
秦素素安排好一切，再次接到一个任务，将忎峄门掌门的师弟，晨前君殷果骗出宗门之外。
于是，这才有了胡国云下山之上，可能有与剑魔相关秘境的消息。
这消息，她还是辗转才让姜遣获知，以免姜遣太容易得到而怀疑。
姜遣身为复礼堂执事弟子获得重大讯息，自是要上报给代掌门殷果。
至于谁亲自查探云上秘境是否存在，那就不是秦素素直接能掌控的。
见到许子庭的时候，秦素素笑起来如富贵海棠花正开，喜庆。
“许哥哥终于成为上人了，以后不用怕被姜遣使唤做危险任务。”
许子庭突然就笑不出来了：“姜遣是复礼堂执事弟子，我只是内院执事弟子。万一有任务需要调度内院弟子，我还是得去。”
“姜遣去哪里了？”秦素素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他的行踪。他没有向我汇报的义务。”许子庭刚刚凝结真元的喜悦，越来越淡。
“我倒是听说，胡国好像出现一个秘境，还与剑魔有关。姜遣如今就在胡国，他若是捷足先登——”
“那掌门真人和无极门白前辈，只会更为器重他。”许子庭越说越急，感觉凝结真元不过是另一个开始而已。
“那你们现在的代掌门呢？我在淄国时听说，诸子百门相聚，商榷执剑人比试规则，忎峄门能定下有利规则，还能抢得三公断一席之位，姜遣功劳最大。”
“殷果啊。他若不是掌门师弟，得到师祖亲自教化，岂能比我修为高。天天摆个小师叔的架子，既不懂宗门事务还喜欢指手画脚，比不上姜遣有何奇怪。”
秦素素一脸担忧：“你这殷师叔，对与剑魔相关的秘境也太不上心了。不过也是，那秘境有没有尚未可知，找到了说不定也是危机重重。”
许子庭这次反应快：“他自己不愿冒险前去，倒使唤姜遣先去。”
秦素素又递上一颗丹药，才说道：“管他俩谁去探寻未知秘境，许哥哥不去就好。刚刚凝结真元，还需丹药巩固。”
许子庭接过，心知这丹药有奇效，秦素素所在宗门不会平白给他。
“你给我第一枚丹药时，就让我好好待在忎峄门。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殷果和姜遣，若是都为了找到剑魔蛛丝马迹而杀身成仁，那忎峄门以后——”秦素素没说下去。
许子庭接着话茬，想入非非。
以后，他就不能当真传弟子，他就不能任代掌门吗。
回到宗门，许子庭拜上岁寒峰。
殷果笑出两酒窝：“子庭，恭喜你。我俩同岁，自幼在宗门相识，如今也都是上人。”
许子庭笑得斯文谦逊：“你可别再说，我当师叔，你当师兄的话了。如今你可是代掌门。”
“嗨——我是真这么想的。你和姜遣，都比我适合当师叔啊。”殷果还是这么说。
许子庭听了，暗道这种退位让贤之语，你自己说说可以，若是别人说得，你还能这么轻松。
况且，你是真想退位让贤，还是别有所图，我难道还能不晓得。
“小师叔生性豁达不拘。我也是听内院有弟子说，姜师兄更适合做代掌门，才来跟你说一下。这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呐。你往后可别再这么说。”许子庭给殷果斟茶，言语切切。
殷果唇边酒窝还隐着笑：“这话原是我说得，不是姜遣想得。宗门弟子多，不知谁听了去。都是玩笑——”
“玩笑啊，那是有的人太当真了。我闭关一个多月凝元，出来就听左长老说，你带人前往太初学宫商榷，定下不少有利于我们儒家弟子的比试规则。小师叔身为代掌门，领导有方，执剑人一定出自忎峄门！”许子庭说着，语气也激动起来。
“那是一定。不过太初学宫一行，与诸子百门商榷一事，非我一人之功。”
……
几盏茶过去，许子庭拜礼离开岁寒峰。
殷果握着茶盏，将剩下的茶水倒来倒去。
淄国太初学宫，商榷比试规则，曾任岐国国师的姜遣，功劳最大。
姜遣提醒，诸子百门兵家分支最多，道门分派也不少，若按照各门投票表决，忎峄门说什么都不算。
他利用山河鼎和寂灭剑威逼利诱，联合如忎峄门这般一门独大的宗门，提出诸子百门按照渊源划分，同一渊源当属一门投票表决比试规则。
之后还能联手兵家，定下比试场允许众人观看呐喊的规则。
这能为自己宗门弟子提供精神力支持，有助于才气灌顶修行的儒门弟子尽可能快地恢复真力。
他与九大渊源宗门博弈，联合农家、名家等，要求比试时长不能过短，遏制全真宗，也就是无情道宗真力爆发强的优势。
当然，还要争取不善或不用法器的宗门，表决比试时每名弟子最多带两件法器，否则谁能赢天巧门这样的炼器门派弟子，带上一身法器不停往外扔。
最后，姜遣还为宗门争取了一席公断位的成果。
跟去太初学宫的众长老当场一致同意，忎峄门派出的执剑人比试公断者，非姜遣莫属。
……
良久，晨前君殷果觉得自己不能老坐在宗门修行茶道。
剑魔秘境，他要亲自去探一探。
参考文献：
（1）唐·刘禹锡《酬喜相遇同州与乐天替代》：旧托松心契，新交竹使符。
（2）《礼记·学记》
（3）《孙子·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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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可结松心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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