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次卿不想参与赵府内事,他垂头轻轻敲击门框,又假意咳嗽,希望吸引溪鹤目光。
溪鹤知他心思,起身唤花生带他离开,走前谢道:“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出门,等这事情处理好,我再来找你,今夜多谢你了。”
房次卿着急说道:“那病人,”话还未讲完,便被溪鹤推出房门。
赵宗瑾见二人你推我攘,十分不快。
溪鹤小跑回床边,便见瑾娘脸色比刚才还难看,她小心开口:“瑾娘,你刚才说什么好计策?”
“病人?”瑾娘反问溪鹤。
溪鹤心虚,岔开话题:“瑾娘,你的事情重要,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不准你与房次卿往来!”
她一把扣住溪鹤的手腕,压着怒意说道:“他迟早要害了你!为何总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如今城外是什么光景?你为何还要陪他去给难民看病。”
一连串的责问,溪鹤也是无奈,她确实瞒着瑾娘和房次卿走得太近。
“瑾娘,我听你的话,我发誓,我这段时间都不会去找她,也不出门。”溪鹤为让瑾娘平静下来,谎话张口就来。
“你不要担忧我,今夜到底怎么回事?赵宗瑜怎么害你?”溪鹤也有她的担忧。
赵宗瑾虽想再责问她与房次卿出城之事,但瞧对方眼眶通红,泪眼朦胧,无奈摇头。
她替溪鹤擦去眼泪,说道:“赵世勋想撮合文修楷和赵宗瑜。”
溪鹤疑惑:“可赵宗瑜喜欢的是五皇子李廷晟吗?赵老头为什么要撮合他们?”
“傻鸟!”赵宗瑾轻弹溪鹤额头。
她说道:“赵宗瑜与李廷晟勾结已久,是我前世所知。今生,赵府还未有人知道此事。”
见溪鹤神情茫然,她继续讲道:“赵宗瑜和五皇子的婚事岂是他们自己能做主的?”
“文修楷是文氏本家之子,文家树大根深,便是改朝换代也动摇不得。赵世勋借文家之势在朝中立足,自然要子孙世代与文氏交好。”
溪鹤想明白了:“所以赵老头想将最疼爱的孙女嫁给文修楷,可是赵宗瑜喜欢五皇子,不想嫁。于是她想了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法子,让你和文修楷睡一觉。”
“赵府只有你和她两位姑娘,这样赵老头只有将你嫁给文修楷,而她就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赵宗瑾嗤笑:“这种恶毒伎俩倒不像她所为。”
溪鹤疑惑:“瑾娘,你曾说过,赵宗瑜逃婚害的赵府被贬,不会就是她和文修楷的婚约吧?”
赵宗瑾想到赵宗瑜的白痴行为,摇头说道:“不是,前世她和文修楷的婚事没成。”
赵宗瑾瞧着溪鹤康健模样,不禁想到前世。
溪鹤担忧她陷入癫狂,不爱听她谈及前世,而她一直隐瞒鹤娘前世热病,只是希望她能无忧无虑的成长。
可如今,所有事情今年便会发生,告诉溪鹤也无妨,免得她再遭前世之难。
赵宗瑾敛衽肃容,沉声开口:“今年冬日会突发瘟疫,天下大乱,赵世勋染病而亡,赵宗瑜与文修楷的婚事便没成。”
瞧着溪鹤震惊的眼神,她继续讲道:“前世你与房次卿出城救治染疫难民,不幸染病。”
溪鹤更震惊:“所以,你才不让我和房——”
话还未讲完,就又听赵宗瑾语气沉重说道:“今年年末,漠北和西南小国犯边,南方农民起义,烽烟四起。”
“明年皇帝崩,崇礼王继承兄长皇位。”
溪鹤被瑾娘一连串的话,夺了心神。
她听瑾娘说过天下大乱之事,但总觉得,世道艰难,改朝换代,百姓也能活。
然而瘟疫、起义、他国犯边,全赶在一起,那得是多艰难的日子。
溪鹤正难受,又听瑾娘说道:“赵家不得新帝喜爱,为继续享受皇恩,便想将赵宗瑜许给新帝嫡子李廷朝作侧妃。她不愿意,与李廷晟逃婚。赵家由此获罪,被贬,赵府丫鬟小厮皆被发卖。”
溪鹤不知该说什么,陷入迷乱纠结,房内沉默无声。
溪鹤想通一些事:“怪不得,你听到疫病便紧张,多次安排人去行医治病,还让房次卿多钻研疫病。”
她扑入瑾娘怀中,声音悲怆:“你一个人守着秘密,该多难受啊!”
赵宗瑾身体一顿,她没想到溪鹤会这么说,她以为,至少要怪自己为什么不早说。
赵宗瑾悲道:“鹤娘,是我没用,我尝试改变,可我太弱了,知道的不多,能做的太少。
“冬日热病,会有更多相识的人死去,可我没办法。”
溪鹤见不得她自责,起身抹去她的眼泪,柔声说道:“不是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赵宗瑾抬头望着溪鹤,她渴望溪鹤的关怀。
溪鹤轻轻扶住瑾娘的肩膀,凝视着她的双眼,温声道:
“你是巫女之事不可外传,你困于内宅,既不能拜得名师,亦无法考取功名,更不可能为官治世。”
“你的言行举止受赵家约束,为世俗所累。”
“可即便如此,你仍经商济世,开仓赈粮,遣医施药。
“天下事天子了,那些高高在上的朝廷官员,可未曾做过这些善事。”
“又不是话本子,仅靠一人之力便掌握天下时局,改变一切苦难的事情,怎么会发生。”
“这些道理你都明白,你只是......太想改变这一切了。”
”瑾娘,无妨的!至少,你救了我。你看,我如今过得多快活!”
溪鹤的话语砸入赵宗瑾心间,她知溪鹤是为了安慰她,但心底的压抑,难得放松。
她困于前世无能为力和今生学理知书,她想踏出宅门,做顶天立地的人!
赵宗瑾埋头苦笑:“世家高墙,礼仪规矩,哪个给了我机会!”
溪鹤却不认可:“只要敢去做,最差不过丢命而已。”
她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如今起义不断,灾祸连年,边境不稳,你曾言世道艰难!天下大乱!礼崩乐坏!”
“既然改变不了这一切,那就借风雨之势搅浑世俗礼法。”
“待你权名加身,那些高高在上的泥巴圣人又岂敢多言!”
赵宗瑾被此番话惊住,前世的溪鹤不会说出这番话,她悲天悯人,常叹世间苦难,尽她所能帮助别人。
可这番话……
溪鹤,是前世的我,从未了解过你。
还是今生的你,为了我而改变。
-
-
溪鹤见瑾娘神情恢复正常,才说道:“先不管那些大事,咱们先管好眼前事。”
“也不知赵宗瑜是如何处理文家公子受伤之事,我们可不能吃哑巴亏。”
赵宗瑾躺回床上:“这事闹不起来,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溪鹤却有想法:“不管如何,我们必须要反击,不能白受人欺负。”
赵宗瑾双臂交叠枕在脑后,慢慢说道:
“赵宗琨婚事已成,下一个便是我。”
“我所谓的未婚夫——文渊周,已经到了赵府。”
“文氏分支的落魄公子,亏赵世勋能在文家诸多公子中选出他。”
“前世赵老头病亡,我当众拒婚,祖母气得病倒,文氏一族对我颇为不满,别人也骂我谄富骄贫。”
“今生我既然要迈出宅门,便不能如前世般招摇,毁自身名誉。”
溪鹤闻言趴在桌上玩弄茶杯,思考如何才能破局。
门外传来花苓声音:“姑娘,二姑娘来了,您要见吗?”
溪鹤和赵宗瑾交换眼神,不知赵宗瑜来此是何目的。
但是,破局之人出现。
溪鹤低声说道:“敲她一笔,要钱要铺子。”
-
-
赵宗瑜进门便跪倒在地:“姐姐,今夜之事不是我的安排,我确实不知。”
赵宗瑾闭眼,冷言说道:“姐姐,呵!好妹妹,难不成是姐姐的过错。”
赵宗瑜当下无一丝傲气:“姐姐,无论你如何看我,我只希望今夜之事,莫要闹大,这也是为了你的清白。”
溪鹤不满:“清白,二姑娘,听你所言,清白及其重要,那怎就有人专行这恶事?”
赵宗瑜望向溪鹤:“我已经处理了知今夜事的丫鬟小厮。”
溪鹤闻言身子一顿,她没想到,赵宗瑜行事这般狠辣果决。
“文修楷呢!他可不是任你摆弄的人。”赵宗瑾可不信赵府能得罪文家。
赵宗瑜毫不掩饰她的目的:“是,所以我求姐姐,救救我。”
“救你?你是做事不顾后果的人吗?”赵宗瑾可不信赵宗瑜会为了不嫁文修楷,就做出这般不顾后果的恶行。
溪鹤接着赵宗瑾的话说道:“是你母亲,她可真疼爱你。”
赵宗瑜没想到她们能这么快猜出幕后黑手,她言道:
“是,我不隐瞒,母亲冲动,见大姐颇受文氏小姐夫人称赞,才想让姐姐嫁入文氏,她是做了蠢事,请姐姐原谅她。”
溪鹤笑出声:“难不成我们要谢二少夫人好心?嫁入文氏,多美满的事啊!怎么不让自己的女儿嫁进去,是不舍得吗?”
赵宗瑜脸色微变:“母亲只是担忧姐姐,姐姐的未婚夫文渊周,不过是文氏分支浪荡子弟,自然比不上文修楷。”
赵宗瑾下床,垂眸看向跪地之人:“你父亲想将你嫁给崇礼王嫡子李廷朝,可祖父想将你许给文修楷。”
赵宗瑜十分震惊,又听平日深处宅院,闺中小姐典范的姐姐说道:
“崇礼王手握兵权,替兄暂管朝政,陛下几子均无建树,未来登基称帝的,必是他。你们想讨好他,也不奇怪。”
溪鹤故作姿态说道:“原来你母亲是为了你嫁入皇室,做人上人,布局走险棋啊!”
赵宗瑜捏紧衣袖,大伯官至礼部尚书,父亲只是礼部小官,多年来未有升任,如今想投靠崇礼王,打算将她许给对她有好感的李廷朝,可是:
“你们怎么知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