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染血薄唇亲触溪鹤耳边散乱发丝,嘴角鲜血顺着墨发滑入她的胸怀,她全身颤栗,紧闭双眼试图恢复体力反抗。
骤然天旋地转,男子抱着她走向殿中神像,将她狠狠抵在供奉台上,冰冷身体罩住她,染血指尖轻触她的口唇。
她被男人眼中疯狂**吓住。
“神明……我快死了,你是来接引我的吗?”
“我不怨你赐给我这张脸,我只恨我自己……”
“神明,你真的会爱人吗?”
“为什么……这般对我?”
声音愈发癫狂,口中血腥气洒在她脸上,她被迫感受对方的绝望。
溪鹤知他癫狂臆症,瑾娘也时常如此,犯病时神智尽失,唯余本能驱使。
眼前这人或许因面容丑陋饱受欺凌,又因家贫如洗遭尽白眼,城外难民却身处天曜府,应是身患热病之人,虽可怜,但偏偏在她这个陌生人面前发作?她实在不知如何安慰?
“神明……求您……!”男子突然抓住溪鹤的手,强制按向他腰间,她四肢乏力,软绵绵的根本抱不住,心底恐惧,生怕男子发怒。
一串血泪浸透男子脸上白布,他如孩童般蜷缩身体试图钻入溪鹤怀中,成年男子宽肩壮臂撞得她肩头发疼,偏偏始作俑者还嘶哑哀泣。
溪鹤终究心软,下颌轻抵对方乱发以示安慰,目光却焦急望向门外——天曜府夜间巡逻是摆设吗?来人救救我啊!
她调匀气息,过了一会儿,柔声哄道:“没事的,神明会护着你。”
怀中男子身体骤然僵硬。
男子缓缓抬头,眼里尽布血丝,不可置信地仰望眼前人。
“你不要伤心,世人对不起你,错不在你。”
“长相乃天生,天下多得去异相神人,莫要自怜,何不借相重生,换种活法。”
“你受伤很严重,放开我,我先帮你疗伤,好不好?”
溪鹤假意哄骗,与安抚瑾娘的一字一句皆真情实意不同,此刻话语真假难辨。
“呵!活法?”男子戾笑,一股寒意席卷溪鹤身体每处脉络。
男子呼气愈发急促,唇角滑过玉脖,随后抱起美人轻放供台之上,他身体愈发火热,唇间热气刺激溪鹤耳垂发痒。
下一刻男子身体猛然顿住,抽身跪地参拜,双手紧扣玉砖,口中呢喃。
溪鹤见男子疯狂姿态,抓住时机调整气息,待到体力恢复,她蓄力猛地抬腿,狠狠踢向男子的头颅。
“砰!”
男子身形骤然僵住,连呼吸都为之一滞,他睁大双眼死死盯着溪鹤,好似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
她心中恐惧,趁机跃下供台,快步逃走,不敢回头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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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房次卿在炼药房发现蜷缩成一团的溪鹤。
“鹤,你怎么全是血。”房次卿唤醒溪鹤,十分紧张。
溪鹤茫然睁眼,待看清衣襟上早已凝固的暗红血迹,惊觉昨夜竟不是梦。
“无妨,昨夜遇到疯病人,是他的血。”
溪鹤捂着脑袋回想昨夜经历,她逃走后身体乏力幸遇夜间巡逻队伍,告知疯病人受伤之事后,便钻入房次卿的炼药房,摸了几粒补药吞下,缩在丹炉旁陷入沉睡。
房次卿眉头紧锁:“当真无事。”
“真的无事,你莫要担忧。”
溪鹤瞧他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包袱,问道:“你昨夜去哪儿了?”
房次卿眼神细扫溪鹤周身,确实无伤,便未再多言,利落剥下溪鹤染血大氅,将其丢入丹炉熊熊火焰。
他取下包袱,溪鹤帮忙解开死结,打开包袱,便见杂乱一团的纸页被揉在一起。
她拾取一片残页:“怎么记载的是巫神部落?”
又摸起一页:“这记载的是溪姓之事。”
全是碎页:“你从别的书上撕下来的?”
房次卿点头,接过她手中的残页,尽数投入丹炉:“烧干净,从今以后,鹤与巫神部落,鹤与热病,你知我知。”
溪鹤震惊,原来是去销毁她们溪氏和瘟疫之间的联系。
房次卿盯着火苗吞噬残页,沉声说道:“你们历史,只万卷楼有记载,只烧火毒疫相关的。”
溪鹤喉头一紧:“房次卿,你个木头!”她没想到他做这种傻事。
“莫哭,”房次卿取下溪鹤掩面的手,接住她如线的泪珠:“有好消息。”
溪鹤红眼望向他,他埋头温柔低笑:“鹤,你是我的天命!”
他捡起唯一一本完好无缺的书本,翻到一页给她瞧:“撕书,发现的。”
书中记载皆是手写,字迹缭乱,似是二人所写作,且并非大乾文字,倒像是……她祖坟石碑上的文字。
她看不明白,疑惑望着他。
房次卿松筠之姿,垂眸含笑,慢声说道:“此书有记,以少许血液为引,来制万药的想法,可惜步骤错误,但它启发我,我已有完善之法。”
他瞧溪鹤掩不住的喜色,捧着她的脸颊,笑意羞涩:“只要你的一些血,我就能做出药引!有药引,便可制出神药,救天下人!”
溪鹤拽住房次卿的长袍,朗声道:“真的吗?你才是天命之人!”眸光如星,笑容晃得房次卿唇角愈发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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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娘,新春安康。天害隔月守岁,借信言思!我已无碍,莫忧!次卿天命所归,你所言不虚,苦难即除!”
赵宗瑾独坐小院,眼底青黑,发丝缭乱,身子止不住地颤栗,目光细扫鹤娘来信。
她捂着狂跳的心,泪珠长悬。
幸好,傻鸟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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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鹤失血,身子虚弱,但她耐不住寂寞,又怕出门碰见疯郎君,干脆拄着拐杖前往炼丹房,寻为炼药几日未眠的房次卿,帮他改良制药器具。
岁除之夜,溪鹤读完瑾娘和诸多友人来信,与房次卿互道新禧。
“鹤,岁岁安康。”房次卿祝好,又摸出一玉瓶交给溪鹤。
“生辰贺礼。”
溪鹤鼻尖一酸,她以为,他不记得……
“房次卿,你真好。”
丹炉火光映人,二人共进年夜饭和生辰宴于丹炉旁。
随后,溪鹤悄悄掩门离去,不再扰他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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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将去,鞭炮轰鸣,烟火漫天。
溪鹤拄着拐杖前往天曜府星月楼。
此处乃大乾开国之君李元辰所建,赠于第一代国师巫召,楼高百尺,雕楼绣槛,镂空繁窗,是当年花费最多、最为破格的建筑,登顶可观天都全城夜景。
她想登楼已久,可惜,高估了自身能力,爬几层楼便气喘吁吁,进退两难。
无奈,攀着栏杆观星月楼建造结构,感叹建造技艺高超:“这个荷花柱真漂亮,要是我房——”
“啊——”
楼外烟火绽放。
溪鹤被腾空抱起,发丝乱舞,她心里恐惧,不会又是疯郎君……
“怕我?”撩拨温热气息钻入耳中。
“文……文渊周?”
文渊周紧锁溪鹤,无视她的反抗,径直将她抱上星月楼。
楼顶夜色暗涌,周天烟火绽放,乱风卷起溪鹤的青丝缠住文渊周墨发。
她呵斥道:“混账!你又干嘛?你放开我!举止轻浮,实在可恶!”
不像,一点都不像,她厌恶他长这张脸,是她的错,她就不该给他好脸。
“混账?”他将她抵在高楼边缘栏杆处,感受她娇躯微颤。
望着她气极的眼,冷冷开口:“哭什么,赵宗瑾要与我成亲?”
溪鹤冷哼:“瑾娘才不会……”
他突然俯身,嘴唇离她只有几分距离,气息寒凉:“那么,你当我是姑爷?
“不……不是。”溪鹤退缩,他怎么又换了副冷漠脾性,又在演谁?
他又作温柔公子模样,语气带着点哄人味道:“你喜欢我的皮囊?”
溪鹤微微点头:“喜欢!”
她继续说道:“可那又如何?你确实好看,我没有对你动手动脚,更没有出言轻佻。”
她抵住文渊周靠近的胸膛:“倒是你,为何要欺负我一个病人,你在欺负我。”
“欺负?”文渊周低笑。
他道:“你知我如何欺负人吗?”
溪鹤缩紧身体,见他眸色深黑,手微微抬起,急声道:“不知道!文渊周,你要打我这个病人吗?”
文渊周未理会她的猜测,修长手指掠过发间,玉簪滑落,墨发飞舞,眸光变得蛊惑:“溪鹤,你喜爱我吗?”
溪鹤僵住,他在……
他又缓缓扯开朱红外袍,漏出上身姣玉里衣,继续诱哄:“还是说,你更喜爱我这样。”
溪鹤哪见过这种场面,情爱,瑾娘没教过她,可他,太过分,怎么能……
文渊周瞧人羞愤至极,憋泪就要爆发,逗弄心思愈发强烈。
他继续蛊惑:“你喜爱姑爷,你偷瞧我,你先勾引我的。”
溪鹤反驳道:“胡言乱语!”
文渊周抬头叹息,雪颈修长,喉结分明,似在隐忍某种**。
他垂眸,继续引逗:“我不过是遂了你的心愿,你爱我,不是吗?”
夜深,天都烟火破空炸响城里城外的寂静。
他最后挑弄:“去告诉赵宗瑾,是你爱我,你愿意和我一辈子……不相离。”
溪鹤彻底失了声,气得浑身战栗。
她想驳斥,可是,我确实喜欢他的皮囊……不对!不对!我着了他的道。
她用力踢向文渊周,对方不为所动,她呵斥道:“你在勾引我!颠倒黑白!你休想欺负我。”
文渊周低笑:“是你觉得我在勾引你。”
他忽然靠拢,温热气息拂过溪鹤发间:“傻姑娘,你心里这般想,我可什么都没做。”
溪鹤只觉热气鼓瞒胸腔,险些炸开,这人太无耻!明明眼中无情,怎么偏爱装作风流多情人引诱她?
既然如此——
“你抓紧我。”她也换了温柔面孔。
她无视文渊周的疑惑,双手摸着他的脸,指尖滑过他的眼角,痒意拂过鼻梁,唇边指腹温热。
不安分的手慢慢向下,文渊周眼色变幻,黑眸更为幽深。
“我很爱你,你去和瑾娘商量,你们退婚,好不好?”
溪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这招可是一位极善男欢女爱的姐姐教她的,她能感觉到他的体热,姐姐讲过,这就是男人上钩的表现。
文渊周确实没想到,溪鹤还能会这些招数,他扣住她的手,眸色渐深。
“好啊!”
“不过,”他贴紧她,嗓音低沉危险:“不够!”。
溪鹤微微抬眸,唇角染笑,手滑过他的脖颈,缓缓抚摸,瞧对方下颌紧绷,喉间滚动,脸颊笑意瞬间消失,手中用力掐紧。
文渊周吃痛后退一步,捂着喉结低笑,似怨鬼。
她用力踢向文渊周的腿,声色俱厉:“你太过分了!白长这番模样!”
她还觉不解气,叉腰大骂: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我们可没熟到这种地步。”
“你在逼迫我!太过分了!这是欺辱!”
“你别忘了自己身份,你要是真喜爱我,就赶紧和瑾娘解除婚约。”
“你如今这番行为,就是流氓,我要报官,你去吃牢饭吧!”
她的气愤落入他幽黑双眸,他十分满意……文渊周,玩够了,可以了,不能太过分……人要吓跑了。
见他始终不语,溪鹤干脆问道:
“还有,你为什么在这儿?”
文渊周缓缓闭眼调整呼吸,抬眸,便又换了神态,清冷仙人模样,倒让溪鹤失神。
他说道:“来看一位老朋友,却见到故人。”
溪鹤没明白:“老朋友?故人?”
文渊周语气平平,好像在话日常:“溪鹤,你当真不爱我?”
溪鹤趴在栏杆上瞥他,气说道: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爱你?”
“你这人太奇怪了!你的一切,我都不清楚!我的一切,你又了解多少?陌生人之间,怎么可能会有爱?”
“而且,你还无礼,若是旁人见我们勾搭,会怎么议论我和瑾娘。”
“难不成,因你貌美,我便要爱你,这怎么会是爱!”
更何况,瑾娘说过,他爱逗弄她,她与他,在瑾娘预言中并没有未来。
文渊周望向远处烟花,若有所思:“我了解你,我该是爱你的。”
溪鹤不解,我们才认识多久?他怎么会了解我?
她不想再理他,她只是这个乱世里的小丫鬟,怎么可能扳倒他这种世家公子,不过嘴上过瘾。
星月楼夜色正好,她应该好好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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