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苓家。
“嘭嘭嘭——”
“有人吗?我们找花苓!”
溪鹤与花生在门外伫立已久,可就不见人来开门,可这外门又没上锁,屋里必定有人。
“怎么回事?”花生扒着门缝偷看,溪鹤也踮脚张望,隐隐约约见几抹红色,二人皆是不解,这是有喜事?
“哐!”大门被打开,窄缝里钻出一人,正是花苓的小弟——常天恩,和他爹一样,身姿高大,肩膀宽阔,胳膊上的肌肉几大坨挤在一起,不愧是打铁的。
他瞧见花生,手直接搭上她的肩,笑问道:“花生小妹,你怎么来了?”
花生嫌弃的躲开,道:“我和溪鹤来看花苓。”
他这才将目光落在溪鹤身上,眼里闪过惊艳,稍稍凝滞,立即又换了一副笑态:“原来这就是姐姐常说的贵人朋友。”
溪鹤皮肉一抽,这人变脸可以和文渊周媲美。
她道:“常小弟,我与花生今日特来拜访,不知是否方便?”
常天恩目光落在身后宅门,似有犹豫,花生和溪鹤换了一个眼神便有了想法。
溪鹤盯着常天恩眼眸轻眨,微微一笑,刺得他片刻失神,又将手中礼盒轻递给他,笑道:“小弟,既然家中有事,我与花生便不叨扰,可我手实在痛,能否帮我?”
“好好好!”他立即走向溪鹤,双手接过,脸上的笑更为羞涩。
“哐!”花生乘机撞开门,见院内红绸红灯笼,大喜贴窗,这是……溪鹤也看清,常天恩这幅打扮,绝不可能是他成亲,他家又没其他孩子,前几日又提到花苓婚事,只能是她,可若是好事,花苓怎会不告知她们。
常天恩面色瞬变,狠辣变态,一把掐住花生的肩,大力甩出院门。
溪鹤接住花生,顺手操起路边石板狠狠砸向他。
“狗娘们儿!”他捂着流血脑袋破口大骂,却不出手,连忙想要关上院门。
花生见状,直接跃上他的背,双腿紧紧缠上他的腰,大吼道:“来人啊!负心汉打人了!”
“胡说什么。”他气骂,弓背试图摔落花生,又一手扇向溪鹤,可不知哪儿飞来一石块,直接嵌入他掌心,疼得他跪堵门前乱叫。
溪鹤见实在进不去,干脆往地上一躺,大声哭闹:“不要脸啊!常家抛妻弃子啊!来人啊!我们娘俩不活了!”
这闹声,不仅引的花苓的亲爹——常老爹大步跑来,也引得邻居路人围观。
“这么漂亮的姑娘都要抛弃,眼光真高!”
“小姑娘,我们给你们撑腰!”
“肯定不是正经姑娘!”
“胡说什么!你才不正经!”
“……”
众说纷纭,可这两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还是有人不忍心,站出来替她们主事。
“常老兄,你儿子怎么当街欺负小姑娘?”
常老爹脸色极黑,狠狠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溪鹤,急忙向众人解释:“这是我家不争气姑娘的朋友,有些误会,误会!”
又想拉起溪鹤,手还没碰到她,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躺在另一处:“你女儿去哪儿了?让她出来!我不见到她,绝不起来!”
常老爹眼神更冷,嘴上却仁义:“她……她这不是在家嘛!正等着你们二人去见她,何必胡闹!”
“哼!”花生气道:“在家?让她出来见我们!”
溪鹤又开始哭闹:“负心汉一家啊!我命怎么这么可怜啊!我以后要怎么活啊!”
众人也帮腔:“常老兄,这么漂亮的姑娘,你家烧高香了,快收着吧!”
又有人喊道:“破落户,哪配得上这姑娘!”
花生和溪鹤闹成这样,可花苓就是没出现,她们愈发担忧,花苓安静,从不找事,也不懂得保护自己,遇事向来找她们帮忙,她们解决不了,才找瑾娘。
这种性子,极易被人欺负。
常老爹劝说溪鹤和花生进屋,她们可不敢,常家父子这伟岸身躯,拿捏她俩,简直就是玩弄蚂蚁。
常老爹急得想拽溪鹤进屋,花生眼疾手快,抱着他的腿大哭:“爹啊!你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不容易啊!我们穷啊?一大家子人,你们怎么这么欺负我们啊!”
常天恩也上手拽溪鹤,却被路人掐住手腕,疼得嗷嗷叫。
“好好好!我这就叫她出来见你们!”常老爹总算屈服,儿子也不想管了,钻入屋内便打算关上房门。
花生急忙拦着他,路人也来帮忙,围观百姓也嚷嚷,生怕这事就这么解决。
溪鹤收了哭腔,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水,正想换个更舒适的姿势哭闹,不知哪儿伸来一臂,捞她入怀。
淡淡的野木香气,正是噙着暖笑的文渊周。
“太好了!你能打过他们父子吗?”溪鹤回眸急问。
文渊周轻轻点头。
溪鹤拍拍他的肩,对着常老爹叉腰道:“好!我们跟你进屋。”
“哎哟!”围观百姓皆是唏嘘,都想跟着进屋看这事怎么收场,可惜,大乾律法悬在头顶,还没人敢闯入别人家中。
常老爹目光扫过文渊周挺拔身姿,犹豫不决,可一转眼,又冷眼含笑,迎她们入院。
院内。
花生带着溪鹤毫不客气的直奔花苓房间,却不见人,只有几个小包裹,装着几件衣物。
“花苓去哪儿了?”溪鹤冷眼望向假模假样的两父子。
常老爹本想敷衍了事,可瞧倚门站立的文渊周,高个宽肩,手指脖颈的皮肉紧致,心念这绝对是个练家子,实力恐怕不能小觑,无法,只能礼貌道:“我们也不知道,她答应了要和人成亲,可这到了日子,人却跑了。”
常天恩捂着流血脑袋搭腔:“是啊!她这个年龄,还想着逃婚,丢我们常家的人!”
溪鹤冷冷一笑:“若真是这样,你们何必拦着我们?”
常老爹道:“家丑不外扬,我们也怕邻居轻看我们。”
花生哼道:“笑话,我们闹成这样,邻居一样会轻看你们,也没见你们当这是家丑。”
溪鹤四下打量,还未有人来接亲,花苓自是未出门,她若真是逃婚,也只有来找我。
而且,花苓娘也不在。
屋内乱糟糟的,只有几件衣物和少许梳洗之物,可花苓归家时,明明带着几大包物件,看来,她在家并不好过,我也是蠢货,竟然没发现。
文渊周捏紧溪鹤的手,轻柔力道使她收回心思,任由他牵着走到院中。
常老爹巴不得她们赶紧离去:“几位看也看了,家丑也知晓,就请走吧!”
花生根本不信这两父子的话,在屋内四处搜寻,米缸水井全都看一遍,连茅厕都仔细察看,却怎么也找不着人。
溪鹤想着文渊周功夫不错,说不定有其他发现:“文渊周,你的武功能听声辨位吗?有没有发现花苓的踪迹?”
文渊周摇头,垂眸道:“不然,翻了院子?”
“得去官府吃牢饭。”溪鹤无法,只能细瞧小院屋宅,观建筑结构,木阶石墙,黑瓦小窗,没什么怪异之处,可这常家父子也是工匠能人,建一藏人小间,对他们而言,极为简单,恐怕只是自己没发现。
常老爹见她们还不走,催促道:“就算你们是贱女的好友,也容不得这般胡闹,若是再不走,我便要报官。”
“你……”花生只能求助溪鹤。
溪鹤也无法,落寞愁绪攀上心头,没有怪异之处,都很正常,可似有似无的指引,却在诉说暗处悲怆。
慢步靠拢院门,脑里忽闪幼时记忆,指引瞬间明了!
没错了!
轻轻挠弄文渊周的掌心,低声道:“拦住他们。”
话音刚落,身姿一闪,直奔步梯。
常家父子脸色瞬变,急忙阻拦,文渊周长袍微动,二人摔落花圃,倒地扭成一团,蜷缩喊痛。
溪鹤摸上阶梯木板,七步小梯被整个拉起,灰尘扬起,冷白日光射入逼仄空间,一瘦弱老妇紧紧贴着木墙,额头汗珠打湿灰白发丝,粗糙的手捏着菜刀,亮刃贴着自己的脖颈,而一旁跪地蜷缩着的,正是一袭红衣,泪流满面的花苓。
“花苓!”花生也扑过来,却被这场面吓住。
花苓娘拿刀的手剧烈颤动,泣声道:“你们滚!要是带她走,我就割给你们看!”
“哼!”溪鹤才不管她,直接上手夺过她菜刀。
花苓这才有了动作,哑声道:“别!”
花苓娘哪敢真割下去,这种计谋,只能哄骗自己的女儿。
溪鹤将刀扔给文渊周,轻柔地将花苓抱出狭窄小地。
“鹤……溪鹤……花生……”微弱嘶哑,不知是哭了多久,泪珠如线砸得人心肉发疼。
花生指着常家人大骂:“你们真不是东西!”
常老爹趴起来,破罐子破摔:“她是我生的,婚姻之事,父母做主,由不得她胡闹。”
溪鹤一手轻拍花苓肩头,抬眸冷冷道:“父母?有生无养,她三岁就被卖给赵府,是她养自己,养你们,她才是你们的娘。”
“贱人!”常天恩想跑来抢人,可文渊周往哪儿一站,过于吓人,只能在原处大吼:“姐,你不能走,你说话啊!你都这个年龄,不嫁人能干什么?你怎么信外人?”
花苓哭得失声,脸色发青,唇色乌黑,闻言脑袋直接埋入溪鹤胸怀,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走吧!”文渊周把玩菜刀,在手中旋转几圈后,直接扎入常天恩脚趾间,吓得他不敢动一分。
溪鹤望向怀中人。
“走!”花苓低声求助,嘶哑凄凉。
“嗯!我带你走。”溪鹤抱紧她,快步迈向院门。
“贱女!”常家父子吼道,就要上前夺人,文渊周冷眼斜睨,杀意尽现,远处飞来暗石,狠狠砸向二人小腿,失力倒地,只能扯着脖子大骂。
“我们要报官!”
“贱女……”
“我们怎么办啊!”
“花苓!”她娘翻出窄小空间,大声哭喊,眼里歉意不舍交织,可就一瞬间,又变成心疼,奔向她的丈夫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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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家小院,午后冷阳,风雪欲来。
“文渊周,今日多谢你!”溪鹤走到厨房,朝文渊周低声道谢。
他正在热锅炒菜,闻言微微眯眼,语气不喜:“夫人,你可知今日的危险?”
溪鹤摸起蔬菜清洗,小声道:“没事的,我和花生跑得都很快。”
文渊周动作一停,眼底极暗,语气依旧疏冷:“夫人之事,自是不需和我商量。”
溪鹤瞧他真的生怒,只能哄骗:“好夫君,绝无下次!”
这话确能惹他欢喜,俯身轻轻一吻落在她额间,柔声道:“你很好!”
溪鹤不解望向他。
他轻叹一声,眼眸轻眨,掩去森冷鬼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下次,带上我!”
“好!”溪鹤眼眸一亮,笑意应答。
心里想着,文渊周,是个不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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