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朝朝慌了，急忙伸手撑住门：“程淮，我没有恶意，我只是——”
程淮打断了她，眼神阴鸷：“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以后都别来了。”
话落，门“砰”的一声关上，冷硬的金属声在逼仄的楼道里回荡，震得黎朝朝心口发痛。同时心里也很无奈，命运真的好喜欢跟她开玩笑，之前搜集的证据，全部被人破坏了，而且出现的假王拂让真王拂身败名裂，可问题是为什么会有假王拂出现，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冲着程淮来吗？她实在是想不通。
门关上后，楼道重归死寂。
黎朝朝没有走，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在门口蹲了下来。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映得她的影子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虽然沈富贵给自己发消息，问情况如何，要不要等下来接黎朝朝。但黎朝朝怕这是一场梦，醒来后，一切又都不见了，所以黎朝朝不想离开程淮。
夜深了，楼道里安静得能听见老旧管道里的滴水声。突然，屋子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杯子打翻在地，又像锅碗瓢盆哐当倒了一片。
黎朝朝猛地坐直，心急如焚，生怕他出什么事情，连忙抬手猛敲门：“程淮！你没事吧？”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门终于缓缓被拉开一道缝。
程淮站在门后，神色冷淡，皱眉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黎朝朝没有回他的话，直接探头往里一看，只见昏黄的灯光下，地板上碎了一地碗盘，清汤顺着瓷砖缝隙流得满屋狼藉。桌子边的小锅也倒了，冒着白汽的饭菜散落一地，看起来十分狼狈。
“呃......你在打仗？”黎朝朝一时怔住。
程淮淡淡地移开视线：“不关你的事。”
黎朝朝见程淮指尖渗血，心里一紧。她猛地一抬手，趁程淮来不及反应，直接把门往外推开一条缝，挤身进去。
程淮冷着脸，眉头骤然一拧，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谁让你进来的？”
“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想帮你收拾一下。”黎朝朝没理会他的冷漠，径直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碗片。
“放下！”程淮声音冰冷。
黎朝朝头也不抬地说：“你手都受伤了，还逞什么强？”她一边说，一边把一大块瓷片小心拾起，放到桌子上的塑料袋里。
程淮冷冷瞥了一眼，声音依旧淡漠：“我说了，你不必在我身上费心思了，你不是她。”
“我管你要谁，我只知道你现在一个人不方便。”黎朝朝继续死皮赖脸。她其实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但为了程淮，没有办法，如果她今日走了，难道上一世的悲剧就这样又重新开始了吗？不，自己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出现。
程淮没有回答，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在审视她的动机。良久，只冷冷开口：“你这样做，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如果是想让我不起诉你，可以，我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你，是你背后之人......”
“我什么也不要。”黎朝朝摇摇头，说得坦荡。
程淮愣住了，这神情实在是太像她了，不，不可能是她，上次这个女人就是这样骗了自己。
地上的狼藉渐渐被收拾干净，只剩空气里残留着饭菜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气。
黎朝朝收拾完后，抬起头时，正好对上程淮疑惑的眼神。
“程淮啊，你怎么跟前世的程淮，还有高中生程淮，相差这么大，这么多疑啊！求求了，我真的是只想救你啊！”黎朝朝心中吐槽。
黎朝朝正无语着，忽然注意到程淮的无名指还在渗血。那道口子不深，却割得整条指节都泛红。
她忍不住抬起眼，声音放轻，像哄小孩一样，对他说：“你别动，我来帮你处理一下。”
程淮眉心微蹙，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又看看自己的手，冷冷吐出两个字：“不用。”
黎朝朝没有理会：“药箱在哪里？”
程淮不回答。
黎朝朝自己去翻找了一阵，什么都没有。
“不必了，这里家徒四壁，如果你还是替你背后之人做事，这里根本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走了。”程淮无情地提醒着。
黎朝朝一头雾水：“你说了好几次背后之人，难道你察觉到了是谁吗？”
程淮懒得搭理她。
“算了，不跟你讨论这个话题了，我现在出去买点药回来，你别关门，你要是敢关门，我等会就一直敲门，让你不得安生。”黎朝朝恶狠狠对着程淮说道。
程淮皱了皱眉，没有回话。
等黎朝朝一出门，程淮就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黎朝朝气结：“算了，等我回来再找你麻烦！”
黎朝朝到了街上，还不算太晚，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着自己衣兜里的几百大洋，还是留下了感动的泪水：“还好，有些钱傍身。”
她先去药店买了些药，再去生活超市买了些蔬菜水果、米油面盐调味品大米，两双碗筷，买完后，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她慢慢悠悠往楼上走去，看着紧闭的大门，先轻轻敲了一阵，里面没有回应。
黎朝朝贴着门，往里面威胁道：“你不开门，我就在你门口撒泼打滚，直到你开门为止。”
过了一阵，里面没动静，黎朝朝刚准备开演，门马上打开了，程淮一脸阴沉地看着她，黎朝朝置若罔闻，直接笑嘿嘿地又挤了进去。
进去后，她先把吃的放到厨房，然后从塑料口袋里翻出一瓶碘伏，一袋棉签，还有一盒创可贴。她蹲在桌边，拉过程淮的手。程淮明显想抽回去，但黎朝朝的手紧紧扣住他手腕。
“别动，伤口不处理就会感染。”她低声说。
屋里很安静，黎朝朝将程淮的手放在灯下看了看，然后拿棉球沾了碘伏，轻轻擦拭伤口。
程淮眼睫轻轻颤动，却始终没有说话，只冷眼俯视着她，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黎朝朝头皮发麻，年轻十岁的程淮竟然如此不好搞：“放心，我不图什么……”
程淮手指微微一颤，但仍旧保持着冷漠的神色：“别假惺惺了。”
黎朝朝抬起头，眼神认真又倔强：“首先，我们来到世上，一定要有两句话要学会说，一是对不起；二是谢谢你。你可以说对不起，也可以说谢谢你，但千万不要把我好心当狼狗肺，我要是假惺惺，我不会坐在这里帮你包扎，懂？”
空气一时间凝固。程淮沉默着，看着她熟练地缠上绷带，动作细致。
最后，黎朝朝收好药箱，抬眼看他：“OK了。”
灯光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程淮缓缓收回手，神情依旧冷淡：“现在你可以走了。”
“走啥走，还没有吃饭呢！来，你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你看你腿瘸了，哪能吃面条，得吃点有营养的，我马上就把饭做好。”说完，去厨房从塑料口袋里拿了一个小面包和一根香蕉，不由分说塞到了程淮的手里，然后直接走到厨房。
她熟门熟路地挽起袖子，走到狭小的灶台前，先把米饭蒸在锅里，然后把买来的菜全部放在案板上。青菜、鸡蛋、五花肉、番茄、排骨，很快就摆成了一排。
油锅里发出滋滋作响的声响，蒜末的香气弥漫开来，逼仄的小屋里渐渐充满了一种久违的温暖气息。
程淮在外面一动不动，面色阴郁地坐着，他觉得自己不光是腿摔坏了，脑袋也坏掉了，为什么要放她进来，一次又一次地被骗，为什么不吃一堑长一智，反而让罪魁祸首在自己面前晃悠，但是闻到家里做饭的味道，不知为何，他脑中忽然回忆起很久以前，李霜儿做饭的时候，家里也是这样，充满了油烟味，和家的味道。
黎朝朝动作很快，切菜的刀声清脆利落，锅里翻炒的声音有节奏，没一会儿，桌上便摆满了几道菜，有清炒油麦菜，番茄炒蛋，红烧肉，排骨汤，荤素搭配，色香俱全。
黎朝朝放下锅铲，又拿出碗筷，盛了两大碗米饭，端到桌子上，见程淮还在那边坐着，明白他肯定不开心，但没有办法，她不想程淮饿着，只能再次厚着脸皮，转身冲着程淮笑了笑：“过来，开饭吧。”
程淮原本靠在墙边，冷眼看着她忙碌，全程没出声。可当香气扑鼻时，他心口再次微微一动，这种感觉真的……太熟悉了。
他望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幽幽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想我是谁啊？！”黎朝朝没回他，反而是笑嘻嘻的反问。
程淮低着头，心头一动，这倒是跟半年前的王拂有些相像。
黎朝朝见他不动筷，轻声说：“别担心，我没在里面做什么手脚。只是……你总要吃饭的。”
程淮沉默了很久，最终推着轮椅走到桌前，拿起筷子。
锅里还有余温，屋子里弥漫着饭菜香，他现在心头很乱，心里自嘲道：难道你被人骗得还不够吗？或许，李霜儿根本就已经死了，自己只是不能接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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