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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冬雪沉香

青州三年冬,碎雪覆城,寒江凝玉,炭翁牵瘦蹇踽行过于朱门深巷。

“砰——”

柴扉朽蠹,被踹开时惊尘蔽日,祝遥光久蛰暗室,目眩未定,膝窝骤受素衣奴婢蹴击,踉跄扑跪于地。

青州苦寒,霜石沁骨,冰意砭肌间寒气逼人。

李嬷嬷冷笑一声,鎏金护甲掐着那支缠丝金凤钗,珍珠坠子簌簌乱颤:“好个没脸的下作东西!这可是从你箱笼里翻出来的,如今还有何话说?”

祝遥光缓缓抬眸,睫上凝着的雪沫簌簌而落。她生得一双笼烟眉,面若莲萼,唇似褪色残梅,尘雪沾衣更添三分萧索,虽屈膝于地,清瘦背脊却依旧挺直。

李嬷嬷手中金钗她自是识得——三日前长公主簪着这支缠丝凤,赏雪时曾用钗尖轻抬她下颌,笑叹道:“这般玉质兰心,屈居浣衣局倒是可惜了。”

祝遥光眸光微凝:"奴婢愚钝,实未见过此物。"

李嬷嬷凤目含煞,倏地扬手掴去,鎏金护甲挟着寒风在红腮上打出个响。鼻腔里又迸出个冷嗤,朝朱漆槛外斜去一眼,便见个着柳绿宫婢战战兢兢挨进门来,裙裾上犹沾着未消的碎琼乱玉。

“春桃,你来说说。”

“奴婢,奴婢亲眼看见姐姐……”春桃双肩微颤,指甲深深陷进掌肉,声若蚊呐:“从公主妆奁里取了金钗。”

祝遥光凝眸望去,只见三日前还与己分食蜜饯的小婢,腰间竟多出个兰草纹的香囊——此物原该是大宫女方能佩的苏绣。

李嬷嬷冷眼扫过柴房内瑟缩的众婢,鎏金护甲叩着金钗叮当作响:"可还有人瞧见?"

宫女们顿时如惊雀般聒噪起来,七嘴八舌间,那些个没影儿的指证便似飞刀般往祝遥光身上扎,她只觉百口莫辩,唇瓣咬得泛白,一双杏目圆睁,却是半句话也挤不出喉头。

昔日隐楼少主,今作阶下囚徒。数月前,青州祝氏满门倾覆,火光映青州,冰血渗骨寒,父亲临危一掌,将祝遥光推入密道,转身之际,回首正见三支羽箭穿心而过,将父亲钉在血泊之中。

祝遥光苟且爬出刀剑乱影,混荡于江湖,风闻仇家踪迹后,便效越女浣纱旧事,隐去姓名,屈身权贵府中做个浣衣婢子。

可如今竟是这般下场。

李嬷嬷吊上三角眼,鎏金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寒光,声如裂帛:“赃证俱在,拖去刑房!窃物者——断其右手!”

宫道积雪没靴,深可半尺。侍卫踏雪前行,靴底咯吱作响。祝遥光步履踉跄,暗中却转着乌珠,忽作失足状,素手扯住侍卫衣袂。

侍卫怒喝:“贱婢作死!”扬掌欲掴,却见那少女仰起一张素白小脸,两行清泪凝在腮边,冻得青白的唇瓣轻颤:“大人,奴婢的脚......”

侍卫方俯首,祝遥光眸中寒芒骤闪,指间薄刃如银蛇吐信,麻绳应声而断,她并掌为刀,猛击其后颈。只听一声闷响,那侍卫竟如断线傀儡,直直栽入雪堆,溅起碎玉纷飞。

祝遥光蓦然提裙疾趋,宛若惊鸿掠影,行至廊角处,恰遇一队巡卫转出,众卫但见这素衣宫女面色惨白,似脱兔般疾奔而过,连声喝止竟置若罔闻。

祝遥光身形忽折,玉肩撞向道旁梅枝。霎时琼瑶纷落,雪雾迷离,她趁势纵身,如燕投林般掠入半掩的菱花窗棂,竟未惊起半分雪霜——正是隐楼绝学“踏雪无痕”的真章。

暖香裹着沉水气息扑面而至。但见紫檀书架森然列阵,青玉笔山畔悬着狼毫,墨池犹泛新痕。祝遥光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当朝大皇子萧砚秋的书斋!

这深宫之中,龙裔不过三人:大皇子萧砚秋,二皇子萧景逸,三公主萧诗妍。

众人皆惧大皇子三分,只因他性子阴晴难料,说不上暴戾,却也绝非良善。绝色佳人,也难见他展露笑颜,朝臣犯蠢,亦难惹他动怒叱责。

祝遥光闪入檀木立柜,纤指急掩朱唇,蜷缩处貂裘堆叠,粗布衣角擦过锦缎窸窣作响,雕花柜隙漏入一缕烛光,恰映亮她睫上凝霜。

一缕幽香渗入柜隙。

初时只道是沉水香混着蜜蜡,细嗅却辨出几分甜腥气,祝遥光呼吸骤然凝滞,那夜青州血月穿堂风里,飘的正是这般气味。

“砰!”

殿门突遭重踹,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祝遥光自雕花孔洞窥去,但见一截绛紫蟒袍挟风扫过青砖,金线螭龙纹爪牙狰狞,犹沾着未化的雪泥。

再抬眸,只见他剑眉星眼,鼻若悬胆,通身气度寒玉生辉,清贵难言。

“事情办得如何?”

跟着进来的侍卫蓦然跪地,那人玄铁面甲下传出闷响:“回殿下,北境中来的密报,那隐楼少主确实出逃。”

萧砚秋指节轻叩桌面,一声脆响:"果然不错,这事有蹊跷。"

“还有一事,隐楼那个余孽,有线报说她可能已经潜入青州。”

“继续查。”萧砚秋眸色一沉,声音里淬着寒意的声音骤然变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祝遥光心头一跳,指节倏然收紧,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短刀,骨节泛出青白。

这余孽正是自己,原来那些江湖传闻竟非空穴来风,灭门惨祸当真与萧砚秋脱不了干系,否则大皇子何故要寻隐楼残部?喉间涌上铁锈味,才惊觉已将下唇咬出血来。

黑衣人领命退下,萧砚秋独自站在窗前,却忽然开口:“出来吧。”

祝遥光浑身血髓骤冷。柜外脚步声愈近,青砖地上墨色人影渐长。她素手抵住柜门,骨节发白,袖中薄刃已翻出三寸寒芒。

祝遥光指尖刚触及刃锋,忽闻柜顶“咚”的一声响,但见黑影窜下,竟是只油光水滑的黑猫,亲昵地绕着萧砚秋云纹靴打转。

萧砚秋俯身抚过猫背,玉扳指与墨毛相映生寒:“你也觉得这府里混进了老鼠?”

貂裘堆里暗香浮动,祝遥光十指青白如冻玉,犹紧攥着那柄蝉翼刀。忽见柜隙透入的烛光一暗,原是那黑猫尾扫过门缝,墨影摇曳似索魂幡。

猫鸣近在耳畔,祝遥光连睫上凝霜都不敢稍颤。忽闻响声,柜门洞开,沉水香混着凛冽寒意扑面而至,眼前寒芒乍现,一柄青锋已抵住她咽喉,剑尖凝着的冷露,正顺着颈线下滑

“放肆!”萧砚秋嗓音似滚雷碾过九重殿阙:“何人给你的狗胆,敢藏匿在本王寝殿?”

祝遥光仰起头,剑尖在她喉间压出一道细痕,萧砚秋逆光而立,绛紫蟒袍上的金线螭龙在烛火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奴婢,奴婢是浣衣局的……”祝遥光喉间咽着血气,嗓音抖若寒蝉,背在身后的手腕却悄无声息翻转出杀伐角度。

萧砚秋丝毫不怜人,反而加重力道,上下打量着这奴婢,琼鼻樱唇,乌发如瀑,常缀着几点未化的雪沫。

“如何证明?”

“奴、奴婢是李嬷嬷手下的浣衣女我是,前几月才新入宫。”

“为何藏于本家柜中?”

“今日潜入书房实属无意……皇子息怒。”喉间的剑又逼近半分:“奴婢被栽赃偷盗公主金钗,若被押去刑房,右手不保,无奈之下逃于此地。”

萧砚秋凤眸微挑,剑尖稍离,眼前女子粗布麻衣,手背冻疮皲裂,确似做粗活的婢子,又思及三妹宫中确失了金钗,于是移开剑刃,目光停留在祝遥光手臂上的冻疮。

祝遥光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却见他将剑撤回三分倒也松口气。

“你听见了什么?”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祝遥光心头电转,方才那些关于隐楼余孽的对话,任何一个字都足以让她丧命。

她垂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她扑通一声跪膝于地:“奴婢该死,奴婢什么也没听见,方才在柜中昏睡,是被猫儿惊醒的。”

萧砚秋忽的俯身,沉水香裹着那甜腥血气扑面而来,他玉箸般的手指钳住祝遥光下颌,指尖温度竟比剑锋更冷:“小小浣衣婢也配与本王耍弄心机?”

祝遥光被迫仰首,直直撞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烛火映照下,那瞳仁竟如千年封存的蜜蜡,又似淬了鸩毒的剑芒,她忽忆起父亲执卷教导:“遥光儿切记,南诏最毒的金环蛇,鳞片也最是流光溢彩。”

“奴婢,”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确实什么都没听见。”

萧砚秋冷笑一声忽然松开手,转身从案头取过一盏茶,玉手持柄,清茶入喉,仿佛方才持剑相逼的是另一个人,他道:“你可知欺瞒皇子是何罪名?”

祝遥光的指甲陷入掌心。她当然知道,比欺君之罪轻一等,足够让她死上十次,但她还是眨着杏仁眼,咬死认定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萧砚秋倏地轻笑,那笑声似玉磬敲冰,竟带着几分玩味,却无不屑讥讽之意。

殿外的脚步声近了,有人高喊:“搜仔细些!那贱人必定跑不远!”

“你既说自己被栽赃,可有证据?”

这骤然的转折,倒教祝遥光一时摸不着他的机锋。她略一沉吟,方谨慎答道:"这几日我并未踏足公主房中,如果要偷,公主或侍卫必定见到我。”

萧砚秋默然片晌,忽地广袖一甩,冷嗤一声,转身之际,指尖却在雕花柜门上不着痕迹地轻叩了三下:“区区浣衣丫头,也配污了本王的眼。”

祝遥光会意,当即俯身三叩首,礼毕旋身入柜,眼前骤然一暗,如堕幽冥,她蜷身藏于锦绣堆中,纤指微动,寒刃已悄然滑入掌中。

外间忽起杂沓足音,但闻李嬷嬷一声尖啸:“殿下,老奴奉命捉拿偷盗的贱婢。”

“放肆!”萧砚秋忽的沉声一喝:“谁准你们擅闯本王寝殿?”

“老奴不敢,只是那贱人奸诈无比……”

忽闻柜外喧哗骤起,杂沓步履声如急雨打檐,继而似众人齐齐跪伏,鎏金香炉中青烟暗涌,沉香氤氲盘绕,猫啼如钝刀刮骨,生生将祝遥光尘封的记忆划开一道血痕。

数月前暗室惊魂之惧,翻涌上心头,唇齿间泛起铁锈腥甜,犹记当日,父亲倒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睁,赤丝密布如蛛网,那未阖的眼穿过刀光剑影,与柜中祝遥光隔世相望。

干裂喷涌鲜血的唇,轻轻蠕动着:

“遥光,快跑……”

柜门骤然洞开,恰似那夜梦魇重临,朱漆雕花门扇作响,恍若凶徒终是寻得暗阁,一如当日破开密室,将瑟缩在锦绣堆中的祝遥光逮个正着。

烛光倾洒而下,映亮香柜,祝遥光惊恐万状,抬手遮眉眼,却感到手腕处如蛇蔓延出一阵冰凉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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