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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笼鸟(二)

嘉德殿。

后殿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这样的情境已经有些时日了,霍玄琚受了重伤,自他受伤那日起,嘉德殿中便没断过汤药。

此时又至深夜,霍玄琚依旧斜靠在长案前,看着奏疏,即便这些时日他因受伤而暂且将政事放下,处理齐王残党一事也交给了陆俭善后,但他还是没有懈怠。

贾安奉上新熬好的药,也不敢劝霍玄琚早些休息,只是斟酌着说了一句:“陛下先喝药罢。”

“啪”地一声,霍玄琚将手上拿着的那本奏疏往案上一扔,虽然他伤得久了手上没劲,但还是带落了另外几本奏疏。

他重重按了两下额角,便就着贾安的手喝了几口药,然后立刻撇开头,这时贾安倒劝了一句:“陛下再多喝几口,好得快些,奴婢准备了蜜饯果子。”

闻言,霍玄琚终是忍不住失笑。

“朕又不是小孩子了。”他道。

贾安是自他小时起就在身边伺候着的,除了梁鱼儿,便是他最亲近,甚至后来稍稍长大些了,霍玄琚有意与梁鱼儿保持距离,从那时开始就是贾安照顾得更多。

所以贾安自然也知道霍玄琚从小最怕喝苦药,每每就是这副模样撇开头去,还要讨蜜饯果子吃,不过霍玄琚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了,不知为何今日又故态复萌。

待喝完药吃了蜜饯又漱了口,霍玄琚端起一杯参茶润了润嗓子,才问贾安:“那里怎么样了?”

“淑妃娘娘没闹。”贾安轻声说道。

霍玄琚听了,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贾安的心思转过几个弯,试着问道:“陛下真的不去看看吗?”

“不去,”霍玄琚斩钉截铁否定了,“朕知道她要说什么。”

“娘娘如今有了身孕,万一……”

“她不会的,她若是还想让朕放她出去,便不会那么做。”

贾安是聪明人,话至此处便不再多说,只是在心里叹一叹苏知霭的运气不错,前些日子太医诊出她又有了身孕,那么总归是还有以后的。

这时霍玄琚问贾安:“谁说漏嘴的?”

贾安一早就想好了说辞,就等着霍玄琚问的时候能立刻答上来:“陛下这话说的,娘娘又不是傻子,日子久了自己总要察觉到的。德妃娘娘晌午时确实去过一趟,但伺候的人已经来回过话了,奴婢反反复复琢磨了,她实在是没说什么,可是架不住淑妃娘娘自己机敏,自己回过味来了。”

贾安说完便小心翼翼去打量霍玄琚的神色,见他脸上仍是淡淡的,也没什么情绪,这才安心下来。

若没有陆媛如今日那一趟,或许苏知霭还要再过些时日发现自己有孕,霍玄琚的本意也是如此,等坐稳了胎再说。

陆媛如可不比当初那个乔蓉,乔蓉是可以得罪的人,但陆媛如不是,她沉静聪慧,娴雅得体,又出身高贵,不是一下子可以被摁在泥地里的,贾安才不管陆媛如出于什么心态还是说真的不小心才说漏了嘴,但贾安清楚,自己最好还是帮她糊弄过去。

他跟着霍玄琚的喜怒哀乐走,他既不想得罪苏知霭,也不想得罪陆媛如。

果然,听了贾安的话之后,霍玄琚叹了一口气:“罢了。”

他也不让贾安下去,也不说要安寝了,更不去看长案上堆积的那些折子了,只是撑着头在那里闭眼小憩。

贾安见状便退了出去,但也没过一会儿,他复又进殿来。

他进来的时候,霍玄琚堪堪睁开眼,并没有斥责贾安进进出出。

贾安对霍玄琚说道:“陛下放心,这会儿兰林殿传来消息,娘娘已经睡下了。”

霍玄琚点了点头。

“先这么着,等再过些时日……”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地说了几句话,便很快又止住了话语。

作为一个多年来兢兢业业的内侍,贾安不会去问霍玄琚再过些时日要如何,他已经猜了出来,霍玄琚恐怕是早晚都要把人放出来的,他也不是没有台阶下,要放淑妃有现成的理由,只不过是他和淑妃之间没有那个台阶,面对淑妃,他自己下不来台。

贾安垂下眼,什么话都不再说,继续在一旁扮自己的木头人。

***

入了冬,天亮得晚,又黑得早,一日就短了许多,仿佛一下子就过去了一天。

永寿殿偏殿的小佛堂中,郦太后自卯时起便要在佛前跪上半个时辰,然后又是整整一日,直到申时三刻,天都开始暗了,她才出来。

郦家完了,连原本能在宫里陪陪她的郦青宜也去了,郦太后有些万念俱灰。

她的大半辈子其实过得有些稀里糊涂,稀里糊涂地承了宠,稀里糊涂地生下皇子,又稀里糊涂地失宠,稀里糊涂地做了太后,她说不上来自己做过什么好事,也说不上来自己做过什么坏事,如今这样的处境不算好也不算坏,只要霍玄琚没事,那么她就还是太后,但是想起郦家终归还是难受的,只得一直在小佛堂里待着,好像这样就能好受些。

宫人把她从偏殿里扶出来,郦太后年纪到底也不小了,加之天又暗得快,便走得慢些,才要往正殿过去,便听见不知哪里随着风飘来似有若无的哭声。

宫里这些日子死的人多,光是宫妃就有两个了,郦太后听得心下抖了几抖,立刻便问:“到底谁在哭?”

服侍她的宫人们自然也听见了,一时都不敢答,只是有两三个小内侍赶紧跑着去找。

没过多久,逮来一个小宫女,压到郦太后面前跪下。

她脸上泪痕还未干,见了郦太后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是一味磕头。

见到是个活生生的人,郦太后倒舒心了,她这段时日一直在佛堂里待着,心性也更好了一些,也想着要给自己和子孙积德积福,便软下声音道:“这是怎么了?”

小宫女抹着眼泪还是不敢说话,还是郦太后身边的宫人见状也道:“太后娘娘是最心软的了,你有什么说便是,别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番好意。”

小宫女犹豫片刻,这才道出原委。

她是永寿殿中做洒扫的宫人,平日里也给那些有头脸的大宫女们打打下手,说好听是打下手,但宫里人都知道,难免奉承她们,给她们做点端茶倒水的活计,在她们下了值的时候伺候伺候他们,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今日她端了热茶给刚回来的一位大宫女,但许是倒得晚了些,茶太烫,便烫到了那位宫女,宫女大抵也是心情不快,同着一起回来的另外几个宫女好生将她骂了一番,比从前都要厉害许多,小宫女也从没受过这样的责骂,一时也懵了,又暂且不敢在房里待着,便哭着出来了。

这会儿天已经晚了,她不知道郦太后还在小佛堂里没有走,偏偏就在这近处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哭了一阵,恰好就遇到了郦太后回去。

郦太后听完倒没说什么,她才刚礼佛完出来,怎好再苛待责备这样一个可怜人,只是郦太后跟前伺候的宫人斟酌着对郦太后道:“太后娘娘,这件事还有内情。”

郦太后也不阻止,他便说了下去。

“今日下午她们去问少府要永寿殿这一季摆放的花瓶,正巧德妃娘娘的人也在那里,两边就为了一对法华莲池纹瓶吵了起来,咱们永寿殿受了点委屈,她们也是心里有气,这才发泄在了她的身上,请娘娘千万莫要怪罪。”

“唉,”郦太后闻言便重重一叹,“也是哀家自己不中用了,这样罢,你给她们几个,包括这个被她们打骂的都赏些银子下去,一会儿哀家用完膳,再赏几道菜下去,让她们一起吃了,和和气气地罢了,都高兴些。”

那位说情的宫人与小宫女连连谢恩,可郦太后虽嘴上说着都高兴些,脸上却是郁郁,一直到用了晚膳,她的脸色还是不好。

她问自己身边的人:“近来,咱们永寿殿难道都是这样委屈的吗?”

诚然,郦太后年轻的时候是一位极能忍的人,甚至可以无视亲生儿子的痛苦,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已经是太后了,即便郦家已经完了,她儿子还在,她也不可能忍受来自儿媳的羞辱。

不过就是一对法华莲池纹瓶,蕙草殿的人也该知道供在她的小佛堂里面是最适宜的,为何都不肯退让一步?

宫人听见她的问话,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罢了,儿媳妇都是一个不如一个,有哪一个能让哀家舒心?”郦太后连连摇头,又对宫人道,“你往嘉德殿去一趟,向贾安问一问陛下的身子如何了,贾安什么时候得了空,便让他过来一趟。”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宫人去而复返,并且还带来了贾安。

这么快就能见到贾安,郦太后倒是有些讶异,她也不过就是顺嘴说了说,并不强求贾安一定要来,且贾安是霍玄琚身边最得力的人,要时常伺候在侧,从来不是说得空就得空的。

今日倒是巧了。

贾安恭恭敬敬向郦太后请了安,又笑吟吟地立在地上,道:“听说太后娘娘今日心里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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