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坊艺术空间”如同一株被精心照料的树苗,在众人的呵护下悄然扎根,舒展枝叶。
最初的几周,楚惊鸿几乎是以店为家。
他白天在楼下照料咖啡店的生意,下午和晚上则在三楼授课、打理画廊,常常忙到深夜。
周砚礼劝过他几次,见他乐在其中,眼神里闪烁着久违的光彩,便也不再强求,只是默默调整了自己的工作时间,尽可能多地陪在他身边,确保他不会过度劳累。
艺术空间的学员渐渐多了起来。
除了基金会推荐的特殊家庭孩子,也开始有一些附近的居民慕名而来。
楚惊鸿的教学方式温和而富有启发性,他从不刻意强调技巧,更注重引导学员们表达内心的感受。
那个坐轮椅的小女孩叫小雨,性格内向,最初连笔都不敢拿。
楚惊鸿也不催促,只是让她随意涂抹颜色,然后从那些混乱的色块里,指出某一片意外的美丽。
几周下来,小雨的脸上笑容多了,画作也开始有了灵动的气息。
画廊区域也开始有了零星的销售。
展出的作品除了楚惊鸿自己的几幅旧作,更多的是学员们的习作和一些本地不知名艺术家的作品,价格亲民。
楚惊鸿坚持将大部分销售收入返还给作者,只收取维持空间运营的基本费用。
这种模式吸引了不少有才华但缺乏机会的创作者。
这天下午,周砚礼开完一个冗长的董事会,带着一身疲惫来到浮云坊。
推开玻璃门,风铃轻响,咖啡香扑面而来。店里客人不多,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
他习惯性地看向靠窗的位置,却发现楚惊鸿不在吧台。
“周先生,”新来的兼职Beta店员小陈认得他,笑着指了指楼上,“楚老师在楼上画廊,有位客人好像对画很感兴趣。”
周砚礼点点头,放轻脚步走上三楼。
画廊区域里,楚惊鸿正站在一幅色彩浓烈的抽象画前,和一位穿着打扮颇具艺术气质的中年女士低声交谈。
那幅画是艺术学院一个学生的作品,描绘的是雨后的街景,水汽朦胧,光影迷离。
“……作者想表达的是一种记忆的模糊与重构,”楚惊鸿的声音温和而清晰,“你看这里的笔触,看似混乱,其实是有意识的叠加,就像我们脑海中对某个瞬间的反复描摹……”
那位女士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周砚礼没有打扰,靠在入口处的墙边,静静地看着。
夕阳的金辉透过百叶窗,在楚惊鸿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清瘦的手腕,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的侧脸专注而沉静,整个人仿佛都融入了这片艺术的气息中。
周砚礼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这种充实感,远比签下数亿的合同更让他满足。
他想起三年前,楚惊鸿也曾这样神采飞扬地跟他谈论艺术,谈论未来。
后来,那些光芒被现实一点点磨灭。而现在,他亲手帮他把这光芒重新点燃了。
最终,那位女士买下了那幅画,并且表示会推荐给她的朋友。送走客人后,楚惊鸿一转身,才看到周砚礼,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刚来,看你正在忙。”周砚礼走上前,很自然地伸手帮他理了理额前有些散乱的碎发,“累不累?”
“不累。”楚惊鸿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又卖出一幅画,是林教授的学生,这下他可以安心准备毕业展了。”
他的快乐如此简单而纯粹,感染着周砚礼。周砚礼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我的惊鸿真厉害。”
楚惊鸿耳根微红,推了他一下:“别闹,楼下还有客人呢。”
“怕什么,”周砚礼低笑,揽住他的腰,“我亲自己的爱人,合法合规。”
两人正低声说笑,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小雨欢快的声音:“楚老师!你看我妈妈给我买的新颜料!”
楚惊鸿连忙从周砚礼怀里退开一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迎向坐着电动轮椅上来的一对母女。
周砚礼看着他和孩子耐心交谈的背影,唇角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
宴宁愿和白月儿的恋情,在圈子里渐渐不再是秘密。宴宁愿以她一贯的强势风格,堵住了所有质疑的声音。
她不仅没有因为与白家的变故受到影响,反而借此机会进一步巩固了权力,将宴氏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当她牵着白月儿的手,坦然出现在商业酒会时,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态度。
白月儿也在这个过程中迅速成长。
她不再是那个完全依赖父亲和宴宁愿的温室花朵,她在宴氏基金会的工作做得有声有色,尤其关注残障儿童和Omega权益保护项目。
她用自己的温柔和同理心,弥补了宴宁愿性格中过于刚硬的部分,两人配合得愈发默契。
这天,她们约了周砚礼和楚惊鸿在浮云坊见面,商讨一个联合公益项目的细节。地点就选在了三楼的画廊,这里安静,氛围也好。
“……所以,我们基金会可以负责受助对象的筛选和部分资金支持,”白月儿指着投影仪上的方案,声音清晰柔和,“惊鸿哥哥的艺术空间提供场地和课程,宁愿姐姐的公司负责宣传和资源对接。”
楚惊鸿认真地看着方案,点点头:“我觉得很好。特别是针对贫困Omega家庭的艺术技能培训,如果能帮助他们掌握一技之长,意义很大。”
周砚礼补充道:“周氏可以追加一笔专项资金,用于优秀学员的创业扶持。”
宴宁愿端起楚惊鸿亲手冲泡的手冲咖啡,抿了一口,赞许道:“楚老板的咖啡技艺是越来越精进了。”
她放下杯子,看向楚惊鸿,语气是纯粹的商业合作伙伴式的认真,“这个项目如果能做成标杆,后续可以复制到其他城市。楚老板有兴趣把‘浮云坊艺术空间’的模式推广出去吗?”
楚惊鸿微微一怔,他还没想过那么远。周砚礼在桌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用紧张。
“一步一步来,”楚惊鸿沉吟片刻,回答道,“先把眼前这个项目做好,积累经验。模式可以探索,但我不想盲目扩张,失去了初衷。”
宴宁愿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她欣赏有主见、不盲从的人。
正事谈完,气氛轻松下来。白月儿拉着楚惊鸿去看学员们的新作品,周砚礼和宴宁愿则移步到窗边的休息区。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宴宁愿看着不远处低声交谈的楚惊鸿和白月儿,语气听不出情绪。
周砚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楚惊鸿正微微弯腰,指着画框对白月儿解说着什么,侧脸线条柔和。他笑了笑:“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你变了很多,砚礼。”宴宁愿转过头,看着他,“比以前有人情味了。”
周砚礼不置可否,只是说:“人总是会变的。你也一样。”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和白月儿在一起时,周身气场都柔和下来的宴宁愿。
宴宁愿轻轻晃动着咖啡杯,没有否认。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说:“我打算向月儿求婚了。”
周砚礼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太惊讶:“想好了?”
“嗯。”宴宁愿点头,目光坚定,“不想再等了。人生无常,能抓紧的时候就要抓紧。”
周砚礼举起咖啡杯,向她致意:“恭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少不了麻烦你。”宴宁愿难得地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送走宴宁愿和白月儿,夜幕已经降临。
周砚礼和楚惊鸿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沿着梧桐树掩映的街道慢慢散步。
初夏的晚风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吹拂在脸上很舒服。
“宴宁愿要求婚了。”周砚礼忽然说道。
楚惊鸿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真好。月儿一定会很开心。”
“你呢?”周砚礼停下脚步,在路灯下看着他,目光深邃,“有没有想过……我们也该有个正式的仪式?”
楚惊鸿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虽然已经复合,戒指也戴上了,但确实还没有一个被法律和更多人认可的仪式。
“我……”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并非不愿意,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圆满,仪式感似乎并不是最紧迫的事情。
周砚礼看出他的犹豫,轻轻将他拥入怀中:“不急,我只是问问。你想什么时候办,我们就什么时候办。或者不办也可以,只要我们在一起。”
他的体贴让楚惊鸿心头一暖。他靠在周砚礼肩上,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灯,像一条流动的星河。
“等艺术空间完全走上正轨吧。”楚惊鸿轻声说,“我想……更安心地,没有任何负担地,走向你。”
“好。”周砚礼吻了吻他的头发,“我等你。”
对他们而言,那一纸证书或盛大仪式,或许早已不是最重要的。
共同经历的风雨,携手重建的生活,以及望向彼此时眼中不变的深情,才是对彼此最郑重的承诺。
他们不再急于向世界证明什么,而是更珍惜当下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与幸福。
散步回家的路上,他们会顺手在熟悉的摊贩那里买些水果,会讨论明天吃什么,会计划下个周末要不要去看一个新开的展览。
这些琐碎平常的对话,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温暖气息。
浮云坊的灯光在他们身后渐行渐远,如同一颗温柔的星辰,见证着他们的归途。
而他们的家,就在不远处,亮着等待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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