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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我是谁?

我可是楚辞最贴身的最忠实的伙伴,就躺在她睡衣口袋里,时刻感受着她的心跳和.....呃,各种动静。

今晚可真够呛,我的齿都快被震松了!

嘘,别声张,悄悄看。

此刻,楚辞那纤细的脚尖正抵在孟先生的肩头呢。

隔着薄薄的丝绸睡衣,我都能感觉到孟先生肩膀肌肉绷得死紧,像上了发条似的。

啧啧,这位先生人前是风度翩翩的绅士,上了财经杂志都能多卖几本,谁知道人后.....嗯,我的表壳都快替他脸红了。

楚辞大概也感觉到了他那一闪而过的让她摸不着头脑的情绪,因为我贴着她的地方,心跳悄悄漏了一拍。

说到床,我可太有发言权了!

想当初楚辞刚被接到这栋大别墅,对着那夸张的双人床简直愁云惨淡。

那些夜晚,我贴着她冰凉的手心,能清晰感觉到她的焦虑,甚至她微微的眩晕和恶心。

唉,看得我这老怀表都心酸。

最后孟先生倒是妥协了,把那华而不实的大家伙拆了又换,换了又拆,足足五次!最后变成了直接扔在地板上的矮床垫。他还亲自来哄睡,虽然我觉得他哄人的技术跟他做生意没法比,楚辞才总算能安稳些。

但今晚!今晚这位先生绝对是吃错了药!

那动作粗鲁的,我的链条都快被晃荡出来了!

他抓着楚辞的脚踝,那力道....唉,我都不忍心说。

可怜的楚辞,我感觉她就像潮水退去时被狠狠拍在礁石上的小章鱼,徒劳地挣扎,却根本逃不出渔人那霸道的手掌心。

章鱼还能断条腕足溜之大吉呢,她呢?整个人都像陷进了暖烘烘的泥沼里,动弹不得。

他倒是尽兴了,像个终于跑完了全程的耗尽电池的发条玩具,轰然倒下。

留下我的楚辞,脑子空空荡荡,像被重置了的钟表,需要好久才能重新走针。

她睡眠一直很浅,这我知道。果然,没歇多久她就被噩梦惊得一个激灵。

我随着她转身,偷偷瞄向旁边的孟先生。

嘿,这位爷倒是睡得天昏地暗,仰面朝天,短发软塌塌地盖在额头上,没了白天的精明厉害样。他右眼底下那颗小痣,在睡眠中格外清晰,像一粒不小心沾上的黑芝麻粒儿。

楚辞心里肯定在嘀咕:都说女人有泪痣惹人怜,男人长这玩意儿,怕是禽兽的记号吧?

哈哈,这比喻倒挺新鲜!

她小心翼翼,像拆弹专家一样,一点一点从他胳膊底下挪出来,光着脚,踮着脚尖,做贼似的溜向了客房。

我这心里也跟着她七上八下的。

她睡眠质量差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翻个身都怕吵醒旁边这位“祖宗”,还总被嫌弃“添缀的体温”。

哼!我们楚辞体温怎么了?恒温三十六度五,健康得很!分明是他自己难伺候!

唉,眼瞅着她叹着气,认命地放弃主卧大床,想去客房寻个清静。

我这刚为她能安生一会儿松了口气。

结果!猝不及防!一只大手就从后面抓住了她的肩膀!

我的天爷!孟先生您是装了雷达吗?!四次了!整整四次了!还不算完吗?!

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我的楚辞又卷回了那片“战场”。腿脚又开始忙活,那阵仗,我已经不是用“累”字能形容的了,我的针都在颤抖!

后半夜这一出大戏,我在黑暗里仿佛都看见阎王爷的生死簿在眼前翻页了!楚辞心里怕是泪流成河了。

孟先生,您绝对是色中饿鬼投的胎!

楚辞在他沉重的身躯下终于忍不住抗议了,声音又软又糯还带着喘:“三十分钟了.....停下来歇歇吧!”

我感觉到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间,大概就是她想的什么云门穴?

然后,他那低沉得像被蜜糖浆糊裹住的声音就黏糊糊地钻进了她耳朵,也震得我嗡嗡响:“三十分钟.....可歇不了!”

唉,我亲爱的楚辞啊,照这个强度下去,别说你了,我这把老骨头怕是都要先散架喽!

他这次更是毫无保留,像要把所有的不快都发泄出来似的。不过也许发泄完了就能睡了?说不定明天真能好点?

唉,谁知道呢。

最后,楚辞大概是被折腾得彻底没了力气,意识昏沉,竟也很快陷入了深深的睡眠里。

好了好了,总算消停了。

我也能歇歇我的齿轮了。

今晚这班,加得可真够劲爆的。

晚安,我可怜的小楚辞。

至于那位孟先生.....哼!且看明天如何吧!

嘀嗒。嘀嗒。

天光透过丝绒窗帘的缝隙刺在我镀金的脸上时,我知道,那个孟先生又出门去折腾别人了。

拜托,现在才早晨六点!

楚辞还蜷在床上呢,他倒好,衣冠楚楚系着骑术服扣子,指尖掠过我的脸时都带着一股马场的风尘气。

得,又剩我陪着她了。感受着她不均匀的呼吸,我知道她根本没睡踏实。噩梦像黏糊糊的蛛网缠着她,我在她枕边听得一清二楚留香那些支离破碎的呓语,还有突然加快的心跳,震得我齿轮都在发颤。

说真的,要是能说话,我真想摇醒她:姑娘!跑啊!这男人比定时炸弹还危险!

可惜我只是一块怀表。

一块被孟先生塞进她手心,说是“暂时保管”的怀表。

呵,男人,借口都这么老土。

通过楚辞,我可是见识了人类这种生物的复杂性。

这姑娘能在孟先生面前笑得像朵向日葵,转身独处时嘴角就像垮了的断弓。

她能精准地记住孟先生每一条领带的花色,却常常找不到自己昨天放下的发箍。

她有个奇怪的习惯:思考时,喜欢用指甲轻轻叩击我的脸。叩,叩,叩……节奏时快时慢。起初我烦得要死,这严重影响了我走时的精准度好吗?但后来,我居然能从这叩击的节奏里,猜出她大概的心事。

急促凌乱时,多半是孟先生又给了她难以完成的任务或暧昧不明的暗示;缓慢有序时,可能是在盘算和周允明他们的下一次联络;而有时,只是毫无意义的、带着倦怠的轻叩,那大概只是她放空发呆的时候。后来,我甚至有点期待这专属的“摩尔斯电码”了。

还有,她真以为没人发现她偷偷用舌尖舔掉唇上过于鲜艳的口红吗?

每次楚辞见孟先生之前,她都对着小镜子,飞快地一舔一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清纯无辜”一点。

唉,傻姑娘,你眼神里的忐忑和算计,可比那点口红明显多了。

当然,这点小秘密,我帮她守着,我也在默默守护她呢,虽然她永远不知道。

有一次,她和孟先生在书房谈话,气氛紧张。

孟先生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那节奏充满了不耐烦。

我感知到楚辞的心跳快得离谱。

就在孟先生似乎要发难的那一刻,我……我故意让我的走时声稍微响了一点!“嘀嗒。”

在那一瞬间的寂静里,这声音清晰非常。

孟先生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过来,落在了我的身上,也打断了那股即将爆发的压力。

他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被一块表干扰了很不悦,但终究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楚辞趁机转移了话题。

嘿,深藏功与名。

还有那次深夜,她吃了药片后睡得很沉,台灯忘了关。

一只愚蠢的飞蛾不停地扑向灯罩,发出恼人的啪啪声。

我看着她不安地蹙眉,在睡梦中辗转。

我真恨不得跳起来把那蛾子赶走!

可惜我不能。

我只能尽力保持我走时的平稳节奏,“嘀嗒,嘀嗒,嘀嗒”,像一首单调的催眠曲,试图用这恒定的声音盖过那干扰,帮她稳住睡眠。

不知道成功了没有,但后来她翻了个身,确实睡得安稳了些。

嘀嗒。嘀嗒。

人类的感情真是复杂得让我的精密机芯都要错拍。

那些爱情已经够让我晕头转向了,还有另一种更沉的更无处安放的情感。

这东西,楚辞把它藏得很深,深得像她那只旧旧的行李箱夹层里,那部屏幕碎裂的早已开不了机的老旧智能手机。

那是一只很旧的行李箱,军绿色的,轮子有一个不太灵光了,拉杆也有些晃动。和她现在衣帽间里那些光鲜亮丽的Rimowa比起来,它寒酸得像个误入奢侈品店的流浪汉。但她从没想过扔掉它。偶尔,在一个难得无事阳光铺满地板的午后,孟先生不在,她也暂时卸下了所有伪装,会把它从衣柜最深处拖出来。

她不是打开它,而是用手指,极其熟练地摸索着箱内衬里一个极其隐蔽的破口。那里,衬布的线脚被小心地挑开过,形成了一个隐藏的口袋。她的指尖总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伸进去,从里面取出一个用软布包着的旧手机和几张过塑的照片。

这时,她会把我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身边的阳光下。阳光透过我的玻璃脸,在她手背上投下一小块晃动的光斑。她似乎需要一点有生命的声音陪伴,而我的嘀嗒声,成了那个午后唯一不会评判、不会泄露秘密的伴侣。

照片是打印出来的,边缘有些泛黄。一张上面是一个眉眼与她有几分相似的更显憔悴的妇人,穿着有些过时整洁的针织开衫,背景是县城常见的自建楼房门口,瓷砖墙闪着生硬的光。妇人看着镜头,眼神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却又努力挤出一点局促的笑。

另一张是小小的她,扎着两个乱糟糟的小辫,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布偶,笑得眼睛眯成缝,门牙还缺了一颗。

她看着照片,很久都不说话。

手指极轻地拂过照片上妇人的脸,那个动作里的眷恋和悲伤,浓得化不开。

那是一种我从未在她面对孟先生或者周允明时看到过的神情,卸下了所有防备,只剩下纯粹的湿漉漉的思念。

有时,她会极低极低地哼起一段调子,不成曲调,更像一种无意识的喃喃。后来我才从她偶尔的梦话里拼凑出,那似乎是童年时,母亲在厨房边忙碌时常哼的流行歌。

哼着哼着,她的眼眶会微微发红,但她从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深吸一口气,再把那些珍贵的记忆载体小心翼翼地包好,藏回原处,仿佛从未打开过。

那只旧行李箱,是她与过去那个自己,与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最后的,也是最脆弱的鸿沟般的连接。

还有一次,大概是她住进这里后第一个冬天。她收到了一个快递包裹,寄件人地址是她老家的县城。拆开一看,是一件手织的毛衣,厚厚的,枣红色,织得并不怎么平整,有些地方针脚紧,有些地方松,花纹也有些歪歪扭扭。毛衣里夹着一张字条,字是用中性笔写的,笔画有些僵硬:“天冷,添衣。妈。”

她拿着那件毛衣,愣了很久,下意识地把脸埋了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猜,那上面有她熟悉的老家的味道,阳光、洗衣液,或许还有一点点母亲手上霜的痕迹。

那件毛衣,以她如今的身份,是绝不可能穿出去的。太土气,太不合时宜。但她也没有把它塞进箱底。她把它挂在了衣柜最里面,和其他大牌衣服隔开。有好几次,我看见她打开衣柜,并不是为了取衣服,只是伸手摸摸那件毛衣粗糙温暖的表面,指尖停留几秒,然后再轻轻关上衣柜门。

那个冬天,她偶尔会穿上它,只在深夜里。当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会脱下那些精致的羊绒或真丝,换上这件笨重的、毫不时尚的枣红色毛衣,蜷在沙发里刷手机,或者只是抱着膝盖看窗外城市的霓虹。

那一刻,她不再是需要时刻紧绷的楚辞,变回了那个被母亲笨拙地爱着,在想象中的老家里看着电视的小女孩。

后来,毛衣袖口有点脱线了。她找出针线盒,非常非常耐心地,一针一线地把它缝好。她的针线活其实很好,远比织这件毛衣的人要好。她缝得那么仔细,那么专注,仿佛在修复一件无比珍贵的艺术品。缝完后,她把脸在修补好的地方轻轻蹭了蹭。

那件毛衣,是她能触摸到的、最后的、有温度的母爱。

我知道她攒钱。不是为自己买珠宝华服,而是偷偷地把那人偶尔给她的不易追踪的现金,通过极其复杂的线下方式,一点点换成不记名的预付卡。她把它们用锡纸包好和那个旧手机藏在一起。

她曾经好几次在深夜打开微信,找到那个备注为“快递”的联系人。对话框里最后一条信息,还是半年前她发的“最近忙,一切安好,勿念”。她打字,删掉,又打字,又删掉。写什么呢?写她住在可以俯瞰江景的顶层公寓?写她周旋在一个危险的男人身边?写她参与着不可告人的数据窃取计划?她无法诉说这一切。最终,那些编辑好的文字都被她逐字删除,或者干脆强制退出程序,仿佛从未打开过。

预付卡也一直没有寄出去。

或许是因为找不到绝对安全的邮寄方式,或许是她害怕数字追踪,连累那个远在故乡刚刚学会用智能手机视频通话的妇人。

那些预付卡,和她无法发送的信息、无法视频连通的夜晚一起,沉沉地压在那个行李箱夹层里,也压在她的心上。

有时,她会在梦中极模糊地呓语。

每当这时,我的擒纵轮都会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一样,走得异常沉重。我能感知到她最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那份无法用Wi-Fi连接的亲情亏空。

那是比爱情更让她疼痛、也更让她柔软的东西。是她所有勇气和绝望的源头之一。

她铤而走险,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理想”或“任务”,也是为了有一天,能真正地、光明正大地,给那个微信头像是一棵树的妇人转账一大笔钱,能让她过上好一点的生活,能让她在县城的老姐妹面前,为自己的女儿骄傲,而不是担忧。

嘀嗒。嘀嗒。

我记录过她的谎言与周旋,记录过她的恐惧与挣扎,也记录下这些深藏在数字泡沫背后的、关于爱与愧疚的碎片。这些碎片从不轻易示人,却构成了她最真实的重量。

如果时光能像我的指针一样可以回拨,我多希望她能有机会,给她妈妈无忧无虑视频通话一小时,能穿着那件不合身的毛衣,真正地、踏实地回家吃一顿饭。

可惜,我只是块表。

我只能看着,听着,记录着,让这些记忆在我金属的躯壳里,获得另一种形式的永恒。

嘀嗒。嘀嗒。

很少有人知道,楚辞的舞跳得极好。不是那种宴会厅里助兴的华尔兹,而是真正流淌在血液里的韵律感。而我,这块贴身的怀表,是她舞台上唯一知晓全部节拍的忠实观众。

孟先生那间巨大的衣帽间,铺着柔软的地毯,四面都是落地镜。这里,成了她唯一的、秘密的排练厅。通常是在深夜,确信他不会回来,或者他已然熟睡之后。她会反锁上门,脱下那些束缚身体的华服,换上最简单棉质的练功服。

然后,她会把我放在镜前的矮柜上,轻声说:“小铁,帮我记一下时。”

音乐响起,不是通过音响,而是通过她骨传导的耳机,她不能让一丝声音泄露出去。

于是,整个巨大的空间里,只有她轻不可闻的足尖擦地声、呼吸声,以及我清晰而规律的嘀嗒声为她打着拍子。

那是另一个楚辞。不是在孟先生面前巧笑倩兮的女伴,不是在周允明面前紧绷干练的执行者。当她扬起手臂,指尖延伸出无限的怅惘;当她腾空跃起,身体绷成一道充满力量与渴望的弧线;当她以足尖为轴心快速旋转时,裙摆漾开,像一朵在黑夜中独自盛放的花。

她的表情是沉浸而痛苦的,仿佛只有通过这种身体的极致控制与释放,才能短暂地逃离灵魂深处的桎梏。汗水会浸湿她的额发,呼吸变得急促,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那是属于舞者登上舞台时的光。

有时,她会突然停下来,对着镜子反复调整一个细微的动作,蹙着眉,直到它完美如初。那种对极致的追求,与她执行任务时的严苛如出一辙。舞蹈,是她未曾废弃的专业,更是她维持精神不至于彻底崩断的一根隐秘缆绳。

我能通过她脉搏的跳动、肌肉的细微震颤,感知到她的投入与忘我。那是我与她之间,除了紧张和恐惧之外,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共鸣时刻。

她的舞蹈功底,不止一次地在“工作”中救了她。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一个慈善晚宴后的after party上。灯光暧昧,人群拥挤。目标人物就在不远处,与孟先生谈笑风生。

周允明给她的指令是:制造一个小的意外,接近目标,获取他西装内袋里的微型存储器。

机会转瞬即逝。

她端着一杯香槟,看似不经意地转身,脚下却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我百分百确定她是故意的,整个人向前倾去。就在周围人发出低呼的瞬间,她身体展现出惊人的核心控制力,那不是笨拙的摔倒,而是一个极其舒展的动作,酒杯稳稳地脱手落在铺着厚地毯的地上,酒液甚至没溅到旁边人的裙角。而她的右手,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已经灵巧地探入目标微微敞开的西装内袋,完成了任务。紧接着,她借助腰腹力量,一个轻巧的旋转便稳住了身形,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与歉意,连连道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到三秒。

在旁人看来,只是一个优雅女士险些滑倒又化险为夷的小插曲,甚至带着点观赏性。只有我知道,那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多么精准的肌肉记忆、空间判断和心理素质。

孟先生当时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为欣赏,他大概以为这只是她天赋的魅力与优雅。

那一刻,她不是间谍,是一个在危机舞台上即兴发挥的顶尖舞者。

在她那只旧行李箱的最深处,藏着的不仅仅是亲情,还有一个破碎的职业梦想。

那是一个厚厚的信封,来自国外一所久负盛名的舞蹈学院。那是一份迟来的录取通知书和全额奖学金offer。收到它的时候,她已经身不由己地陷入了这个漩涡。

我见过她无数次拿出那个信封,指尖反复摩挲着校徽的凸起纹路。她没有哭,只是眼神空茫地看着窗外,一看就是很久。那里面是一种我无法完全理解的、巨大的失落和怅惘。

她有时会对着镜子,重复那所学院入学视频里要求提交的剧目片段。她跳得比任何时候都投入,都忘我,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触摸那个原本可能平行存在的、属于舞者楚辞的人生。跳到最后,她常常会力竭地倒在地毯上,胸口剧烈起伏,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眼神里是熄灭的火。

那个offer,和她对母亲的爱一样,成了她无法触碰、无法实现,却又无法舍弃的执念。是她所有牺牲背后,最沉重的代价之一。她铤而走险的动力,或许也有一部分源于此,她需要赚到足够多的钱,或者获得足够大的“功劳”,来换取未来的自由,或许有一天,还能重新拾起那个破碎的梦。

阳光彻底洒满房间时,楚辞终于醒了。

她盯着烟灰缸里那几支烟头发呆,我在她口袋里默默吐槽:别琢磨了,傻姑娘,他昨晚抽完烟盯着你看了半小时,那眼神跟看拍卖会上的古董瓷瓶似的,还带着点估价的冷漠。

等她磨磨蹭蹭来到餐厅,好家伙,我差点被这阵仗闪瞎表盘!

满屋子的鲜花绿藤,黑胶唱片转着软绵绵的曲子,长桌上摆的食物精致得像艺术品。

楚辞这没见过世面的,眼睛唰地就亮了,刚才那点忐忑全被烤牛柳的香气冲没了。

“吃货。”我恨铁不成钢地在她口袋里震动。但她根本感觉不到,全心全意扑向那碟越南春卷。

刀叉轻碰瓷盘的声音清脆,她吃得两腮鼓鼓,像只仓鼠。

阳光描摹着她的睫毛,音乐柔软地包裹着她,这一刻,她暂时忘了恐惧。

而我,一块见多识广的怀表,却莫名有点心疼。

这哪是餐厅?这根本是孟先生精心打造的黄金鸟笼!

那些故宫都未必有的瓷器罩在玻璃里,美则美矣,却没有半点烟火气。

楚辞居然还在羡慕?傻孩子,你就是他最新收藏的“活瓷器”啊!

就在这时!

咔哒一声门响。

音乐还在流淌,但空气瞬间凝固了。

楚辞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透过薄薄的衣料,我清晰无比地测到她的心跳从每分钟85次飙升至120次!救命!我这老齿轮都要被她震松了!

孟先生走了进来,没穿外套,只着衬衫,却比昨日更显压迫。

他停在门口,目光像无形的探照灯打在楚辞背上。

她僵住了,连呼吸都屏住。

我贴着她冰凉的皮肤,感受着那可怕的、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真香。”

他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吓得楚辞差点把叉子捅进喉咙!

她猛地转身,看见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缩了一圈,腿在桌子底下蜷起来,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个球。

“怎么吓成这样?”他问,语气居然称得上“和气”,如果忽略掉那冰碴子似的质感的话。

楚辞这傻妞还嘴硬,愣说是噎着了。

我无语:骗鬼呢!你刚才吃春卷的速度优雅得能去拍美食广告!

他让她慢点吃。

啧,假惺惺。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

楚辞的情绪瞬间跌回谷底。

刚才的美食、阳光、音乐带来的那点快乐,被这个男人一句话就吹得灰飞烟灭。

我又感受到她那疲惫不堪、仿佛随时会断裂的神经。

跟他住在一起,简直像把一朵小白花种在炸药桶旁边。

她又开始神游,想着什么乌龟和寄居蟹。

唉,我的小姑娘,你既做不成乌龟,也当不了寄居蟹。你只是孟先生棋盘上一颗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重要棋子。

而我,这块被当作“信物”或“监视器”的怀表,唯一能做的,就是贴着她的心跳,嘀嗒,嘀嗒,数着她还能安稳度日的、所剩无几的时间。

餐厅依旧美丽得像梦境。但她指尖微凉,再也没碰一下那冷掉的烤牛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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