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一步一步,按着我的计划,把我想要的一一实现~何小姐,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我这边只是做了一点小事儿,你那儿就会因为我这一点小事儿,打乱全局,照着我的意思,做我想做的事情。”
叶妤将她的计划向何江月说出来,虽然没有事无巨细地将所有细节都一一告知,但是叶妤的思路已经完全暴露。
叶妤先是示弱,将自己的位置由明转暗,藏在幕后,纵观全局,在事情发展的关键节点上,稍微动一些手脚,或是削弱,或是鼓励,或是引导方向,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之中完成了她的计划。
古有借刀杀人,今有借力行事,同出一辙。
“哦,我勤勤恳恳做事,完成的却是你的大业,是这个意思吗?”
叶妤半阖眼,微微点头,道∶“聪明!”
何江月流露出惊艳的目光,声音拔高了三分,连连鼓掌∶“好厉害啊!”
叶妤揶揄道∶“何小姐现在还能笑得出来,也是很厉害呢!”
何江月离座起身,在帐子里缓慢踱步,言语之中带着揣测的意味∶“您身居幕后,运筹帷幄,如今大势未定,为何突然现身了呢?嗯?叶贵妃娘娘?”
“何小姐若是这样说,那我可得纠正你两个错误。”
何江月走近叶妤,真诚发问∶“我说错话了吗?不知是哪两个错误?还请贵妃娘娘指教。”
叶妤脸色微沉∶“这第一宗,你不该称呼我为贵妃娘娘!”
“怎么?你被打入冷宫了?”何江月毫不留情地呛过去。
“这世上没人有资格把我打入冷宫。”
何江月手指向靖州的方向,惊道∶“陛下他……啊!难道你把陛下杀了!你……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呐!”
“不要这么义正言辞嘛。”叶妤眯起眼睛看着何江月,“我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情,怎么?难道你何大小姐做得,我就做不得了?”
何江月疑惑地问∶“我想干什么了?我竟不知道!”
叶妤终于舍得从小榻上起来,站在何江月面前,四目相对,两两对峙。
“除掉萧钦,扶持自己的新君呐!”
何江月矢口否认∶“我没有啊!弑君,大逆不道!”
“哈哈哈!我原本还当何小姐是个英雄,事到临头,你居然不敢认?我到底是看错了你!”
何江月还是否认∶“我真没干呐!你可不要冤枉我。”
“你确实没有干!”
“对嘛!像我这种遵纪守法的人,我能干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吗?”
叶妤听出来何江月在拐着弯儿骂她,狠狠地白何江月一眼,又坐回小榻上,语气凉薄∶“你有功夫给我耍嘴皮子,现在你棋差一招,我成王,你为寇,倒不如好好想想,你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吧?”
“我现在不急这个,车到山前必有路,接下来的路,接下来再说。”何江月又在帐子里踱了一圈,“眼下,我我更想知道的是,我刚才说错的两宗,到底是哪两宗?”
叶妤被何江月的话问笑了,道∶“难为你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个。”
“我脑子比较活,天生的。”
“第二宗错误!”叶妤轻蔑地给了何江月一计眼刀子,“我已经告诉你了,成王败寇,我为王,你为寇,大势已定!”
“哈哈哈……”何江月脚才到矮凳上,笑得夸张,“大势已定?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若真是大势已定,叶贵妃娘娘为什么不在金銮殿上下旨传召来见我?偏偏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请我来这顶行军帐子里呢?不会是在忌惮谁吧?”
叶妤明显是被气着了,但很快便把情绪压了下去∶“何小姐,京城确实还在何家的控制之下……”
“你知道就好!”何江月猖狂地打断叶妤的话,挥挥衣袖,像是打了一场仗。
“……何小姐,我提醒你一下,何家掌控京城,是你手里的一张牌,但它是你保命的筹码,可不是你在我这里耀武扬威的筹码!”
何江月愈发嚣张∶“不可以吗?你能奈我何?”
“我……”
“你能奈我何!”
叶妤被气笑了。
“何小姐,你从生下来就是做臣子的,想不透君主的心思。”叶妤拍拍自己坐着的小榻,“有的位子,一旦坐上了,该有的心思,就都会生发出来,不论是谁坐上来,都一样。”
何江月好奇地看着那一张小榻,良久,问∶“真的吗?”
叶妤点头∶“嗯,是呢!你还记得萧尧对你做了什么吗?”
何江月许久没有答话,叶妤索性替她回答。
“那一位,被何小姐祭旗的小子,叫萧津的,他本该是你的夫君吧?”
“咳!”何江月大声咳一下,连连摆手,“可不敢这么说,弄得我好像是黑寡妇。”
叶妤竟安慰起何江月来,语气都软了许多∶“他无能,他该的!何必将他放在心上呢?”
何江月自然是没有将萧津放在心上的,只是给“萧津”这个名字上冠以“夫君”二字,实在觉着难听。
“你想干什么呀?叶平安吗?他好像没相中我!”
叶妤侧过脸去,小声说∶“他相中你了,我也不会同意的。”
“嗯?你还有别的侄子?”
“我有儿子!”
“……萧清呀!”
叶妤点头,但神情上似乎有些不情愿∶“嗯,我儿看上你了。”
何江月不理解∶“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上我了。”
“不重要,清儿说喜欢就可以了,我也可以拿你当人质,跟何家谈条件,别的不重要。”叶妤毫不在乎地说。
何江月有点笑不出来了,揉揉头,缓了好久才说话。
“你们母子俩也是世间少有啊!我这种跟你有仇还带刺儿的,你都敢让你儿子娶我?”
叶妤完全无视何江月的讽刺,将刚才磨好的茶粉收拾好,起身欲走,只给何江月丢下来一句话∶“母后的这个帐子给你了,等着清儿过来吧。”
“他什么时候过来啊?”何江月忽然问。
叶妤的脚步顿了一下,不可思议地说∶“你居然会问这个?很急吗?”
何江月尴尬笑笑,摆手道∶“不急,不急。”
“你也是世间少有!”叶妤当场报仇,“清儿还有事情要忙,晚上过来!”
叶妤撂下这句话便掀开帘子出去了,在帘子外边嘱咐侍卫和宫女∶“伺候好你们娘娘,可别让她逃了!”
“逃”字说得特别大声,似是刻意为之,在提醒何江月安分。
不等叶妤走远,何江月何江月便躺在小榻上了,闭着眼睛,像是真安分了。
赌一把,赌文心比萧清先来。
日光西斜,已然到了黄昏,帐子外边依旧安安静静的,只有偶尔巡营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鸟叫声。
文心还没有到京城。
何江月从小榻上坐起来,用手整理睡乱了的头发。
养了半天的精神,何江月就等着文心过来,好好闹一场了,可是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何江月有点慌了。
还不仅仅是担心萧清过来“临幸”她,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萧清真过来了,他还真是个麻烦。
最主要的,若是文心没有及时赶来,就说明在靖州做的准备,极有可能是失误了,这一下的牵连可就大了。
此一败,全盘皆输。
不仅是何家人的性命,连带着京畿明氏和云川明氏全部都要折进去。
天色逐渐黑透了。
帐子外边终于有了动静。
帘子外边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来得不止一个人。
何江月立刻从小榻上跳下来,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帘后边,侧耳倾听。
“参见殿下!”是门外的两个小宫女,她们正在行礼问安。
何江月缩了缩肩膀。
那两个小宫女喊的是“殿下,”在这个大营里,能被称呼为“殿下”的可不就只有萧清了吗?
坏了!
萧清过来了!
文心还没有来吗?
帘子外边又响起来叶平安的声音。
“殿下,您看上她,是她的荣幸。”
回答叶平安的,是一段悠长的沉默。
帘子外边安静得能听见风声。
何江月在帐子里,紧紧地抓着门帘,把门帘都抓皱了。
“砰——砰——”
何江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萧清似乎有所犹豫,但是叶平安却在他身侧屡屡催促,甚至带着一些挑唆蹿腾,语气也变得猥琐起来,听得何江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殿下!快些进去吧!何江月这个女人忒不安分,非得你收了她才能让她老实,让何家的势力为我们所用。”
何江月在帐子里面默默在心里接了一句∶收了我,我也不会老实的,莫名其妙……
叶平安还在继续劝说∶“何江月长得还行,不会委屈殿下的,殿下就当去乡下馆子了,菜虽然差了一点,也能吃。”
何江月∶“……”
你才是乡下馆子!
“殿下,知道你不情愿,可是你得娶了何江月,何家的势力才能为你所用啊!现在京城被何家控制着,我们想进去,得攻城!殿下!孰轻孰重,您得掂量清楚啊!”
帘子外边响起了脚步声,萧清终于行动了,一步一步地向着团花宝帐走来。
何江月默默地举起了一个铜质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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