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津渡埋首于办公桌前,揉着酸涩的眼角,被手下交来的几份漏洞百出的文件搅得头昏脑胀
只觉得再多看一行,自己的理智与这群下属的脑子,就得有一个先被挖出来看看。
几页纸的报告,通篇胡言乱语词不达意,翻来覆去尽是--不知道。
解开腕机,沈津渡准备联系谢洄,将此事交由他去办,刚点进他的通讯页,最近一行消息便率先弹了出来:
[老大,有事外出]
手指再往上一翻,一连三天,尽是如此,竟没有一条除此外乎的信息。
沈津渡不由蹙眉。
还没想清楚最近自己这位得力干将在做什么,又听见一墙之隔,自己的好邻居出了卧室门,脚步声直冲门口。
他拉开门抬脚迈出时,果然看见林和色正在门口换鞋,穿戴整齐,俨然一副要出去的模样。
这一连好几天,林和色也总不着家。
不过这个去了哪儿他有所闻,今个接了任务外出,明儿又去做志愿服务。倒是比他这个正儿八经的执法官还忙。
“你这几天怎么一直在外忙?”他问道,“我记得你手里不是有七千积分,用没了?”
“没。”
扶着柜门穿好鞋,林和色扭过身,又对着门口她新添置的等身镜理了理头上用夹子固定好的贝雷帽,镜子里映出她精致的脸。
她今天化了妆,薄薄一层,看不太明显,但该有的流程一个没少,还特意打了卷,与她身上这身,很相配。
林和色满意地对镜点点头,才终于腾出功夫回应:“积分没花完,但人哪有嫌钱多的。不过我今天可不是去做任务……”
“那是去做什么?”
林和色俏皮地眨一下眼,并不明说,反而故作神秘,“去培养一下感情喽。”
对面那男人立在原地,眉毛拧起来,低着头,也不说话。
得过了好几秒后,他才好似从记忆深处翻出了什么似地,整张面颊舒展开,问:“是你最近提起的‘小芒’吗,你和她要去哪?”
食指抬起,左右摆了摆,手指的主人公也跟着小幅度晃了晃脑。
“不是哦。”
林和色唇角堆着笑,她有意拉长了声,字却一个一个往外蹦,板正的很。可眼底却早漾开了一圈涟漪。
“我和谢洄出去玩。”
沈津渡点点头,脑子里正翻找着这名字又是林和色认识的哪位姑娘,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这个谢洄,好像——
是他的下属。
而且这个家伙,最近也请了不少假……
脑子里才回过弯,还没等他叫住林和色,耳边便传来“砰”的一声。
他转过身,可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小邻居,眼前就剩下一堵棕褐色的门。
沈津渡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只留下一片死寂,与他划出一道无形屏障来。
眼前这一扇门,似乎将他与林和色隔绝开了似的。
在原地又站了几秒,沈津渡才转身回屋。他踱步回办公桌前,没有坐下,掌心挨着胸口,不明白为什么这颗小东西突然乱燥起来。
他抬起手腕,指尖在腕机上敲了敲。
屏幕亮起,页面再次停留在熄灭时的通讯页面,页面上连着三行,皆毫不避讳的扎入沈津渡眼中。
[老大,有事外出]
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只有寥寥几个字,他的手指悬在发送框上,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你和林和色什么关系?]
盯着这行字,沈津渡却迟疑了,又删掉,重打一行,语气委婉很多,好像只是朋友叙旧。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沈津渡咂咂嘴,越觉得欲盖弥彰。
他似乎没有立场,去插手对方的事。
最终,他什么也没发出去。
坐下继续工作,但这次桌上的文件,他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至于林和色与谢洄是什么关系。
前脚刚从卖花童手里买完花,后脚就眉眼带笑的将其插入谢洄衣领的林和色,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追求关系。
她,追求对方。
自从得知了“恋爱必修课”这一理论后,林和色便开始着眼于如何动手实践。
她先后咨询了小芒,安琵等恋爱大师,已取得真经,但苦于没有实施对象,难以下手——
她也考虑过沈津渡,两人毕竟相识。
但有古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林和色当然谨遵教诲。如此一来,加之她自己又眼光毒辣,又搁浅数日。
直到前日清晨她外出采购,偶然碰到随行特遣队巡街的谢洄,相伴同行。
这才发觉,其谈吐气质都不失为一个可供教学的人。
“说是出来玩,原来只是要我做苦力啊。”清澈的男声自耳边响起,音色低沉,似带笑,“你的邻居可真幸运,这些……是有他一份?”
闻言,林和色回过神,顺着谢洄斜睨的方向看过去,是她检完价被装袋的货品,已经装了满满一大袋子。
而摊主计价器上跳出的数字,更是来到了三百七十积分。
这个数字一出,谢洄更是发出惊嘘声,调侃道:“不知若是换做我是林小姐的邻居,能不能有此福分了。”
这话林和色没有做回应。
抬起手腕,将腕机贴近感应区。
“嘀——”
一声轻响,她这一段时间的忙碌,便被尽数划走了。
“小妹儿买这些东西是做饼干吗?”
摊主刚刚狠赚了她一笔积分,现如今眼角笑得堆出了花,一边将袋子递过来,一边搭话。
“恩。”
“自己吃?”
“不是。”林和色摇摇头,话中却好似有未尽之意 ,“是送人的。”
“哦……”摊主懂了,眼睛笑成了两条缝,“是送给男朋友的?”
林和色头一扭,摊手轻轻往边上一指,声调平常,对视片刻,眸中却好像又有春水流转:
“是送给这位。”
摊主“哦——”了一声,尾音拉得老长,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
“林,林小姐。”
这三个字,谢洄数不清磕绊了几回才说清。
林和色对男人的猝不及防和羞涩——他的耳朵红得彻底,这点倒是与沈津渡相似。这两种迅速切换的情绪她并不意外。
反而,理当如此。
毕竟她可是学习了全套恋爱大全,从几位恋爱大师里脱颖而出的天之骄子,这门课她修定了。
“林什么。”她弯起眼睛,轻飘飘撇了一下柜台上的袋子,“不做邻居就能让你体会到甜品,不知足?”
谢洄几乎是下意识接过袋子,那重量让他掌心一沉,也让他从片刻前的局促中惊醒。
他跟着林和色的脚步,脑海里还回映着她含笑的眼,几乎脱口而出:
“我……”
话还没说完,一股蛮力猛地从侧面撞来!
借着眼角余光,谢洄其实瞥见了那道冲撞的身影,以他的反应神经,本可以轻易闪开。
然而,就在他肌肉即将绷紧发力的瞬间,一只微凉的手却抢先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腕,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猛地朝反方向一拉!
他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带得踉跄一步,肩膀重重陷进一片甜香。
霎时间,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思绪和反应能力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近炸得灰飞烟灭。
也就在这意识空白的刹那,他只觉得手上一轻——
只见一个极其瘦小的身影,穿着不合身的宽大旧外套,像只猴子般灵巧,抓着塑料袋,头也不回地扎进前方杂乱的巷道里。
“糟了!”
谢洄心头一凛,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道歉或补救的行动,就听见被他半靠着的林和色暗骂一句“兔崽子,抢到你姑奶奶我头上来了”。
便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他往旁边的墙柱上一推,让他靠稳。
谢洄只听见她冷冰冰抛下一句“在这呆着”后,拔腿就追。
那抢包的小孩身形瘦小,却异常灵活,像条泥鳅般在拥挤嘈杂的市场通道里钻来钻去,利用行人和货摊作为掩护,几次都险些从林和色的视线里消失。
终于,在一个灯光灰暗的小巷,小孩被绊了一下,速度稍减。林和色抓住机会,一个猛扑,死死抓住了对方那件宽大外套的后襟!
“抓到你了!”
她气喘吁吁,用力将小孩拽了回来,一把夺过被紧紧攥着的布包。
东西失而复得,她心头一松,这才有空抬起头喘息。
这一看,让她心头猛地一沉。
她正站在一条极其狭窄、弥漫着浓重霉味和垃圾腐臭的巷道里。
两旁是歪歪扭扭、用废旧板材和篷布勉强搭建起来的窝棚,看不到任何熟悉的核心区标识和监控探头。
手里攥着的那片破旧衣料一松,林和色下意识低头,却发现——
那小孩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她的钳制,正安静地站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既不逃跑,也不惊慌,直勾勾地盯着她。
旁边那些原本看似寂静无人的、低矮破败的窝棚阴影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冒出了一个个身影。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容隐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他们手中垂落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管。
但那一双双投过来的眼睛,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冰冷,甚至隐隐的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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