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汇报工作的，”许淼目色隐痛，极力克制着面部表情，嗓音带着嘶哑，“家属会见安排好了，下午三点。”
“知道了。”慕怀淡声应道。
许淼抿了抿唇，眸底蕴含地情绪由犹豫转为坚定，顿了几秒后离开了办公室。
慕怀摸着下巴，没注意办公桌前的人何时去的。
白幼羽情况特殊，严格来说没有家属，帮她请律师的确实是白幼羽老板，那个把她从海上带回陆地，从供人赏玩的拍卖品培养成一级操盘手的香港女人。
此次会见亦是她的要求。
慕怀盯着屏幕，先是给廖卓妍发了会见时间，鼠标箭头在周楠名字旁徘徊片刻，良久，她问道，“见不见你的小羽。”
会见人员有严格要求，尤其案件复杂多变，嫌疑人危险程度高的，为了防止串供，通常只能律师见一见，能争取到监控底下没有隔离的会见，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再带上一个和案件毫无关系的人，更会增加串供嫌疑。
周楠回得极快，没有给慕怀撤回空间。
与此同时，顾一诚也发来一张桌面摆了许多食物的照片，语气之震惊，“居然和你做的味道差不多！”
“但是少了你的味道。”
慕怀：“……”
顾一诚：“嘿嘿。”
慕怀在聊天框输入几个字，将要发送时又挨个删除，想了想，再次重新输入，删除，几个轮回后终于还是发了出去。
“下个月情人节。”
“那不是还早嘛。”顾一诚没有思考地说，叉了块牛肉放进口中，摇头晃脑，此刻还没意识到慕怀已将她取消置顶。
慕怀每个情人节都要过，一共十个情人节，一个不落。
顾一诚记都记不住那么多。
去年一个情人节就和她游玩时间冲突了，那是两人结婚以来产生过的最大争吵。
慕怀让她取消计划，但许多游玩项目都有时间限制，与食物的赏味期和保质期一样，东西虽是一个东西，可不同的时间，就会带来不同的体验。
她期待了一年的事情，必不可能为了一个情人节就取消。
说到上了头，顾一诚也口不择言，“你真的很矫情，一年那么多节日，你就非要过这一个？你以前怎么不过，你那么多前女友，你怎么不跟她们过，你就是讨厌我，不喜欢我，故意给我找不痛快！”
慕怀的瓜，顾一诚偶尔也会刷刷，其中一条来自前女友的控诉，便是情人节以及各大节日，慕怀只会转账，就连送的礼物都是找的买手，让人买好了送去，而她连买手买的什么礼物都不询问，更别说一起过节了。
控诉的结尾，话又说了回来，情人节见不到人是一回事，可她确实很细心，几乎所有节日她都记得，一些犄角旮旯多数人都不知晓也不主流的节日，都能被她翻出来。
原因是她认为每个人对节日有自己的理解与特殊意义，全都送是图省事，可以少去了解内心世界的环节。
这也是为什么，她总让人又爱又恨。
爱她的温柔细心，恨她的多情花心。
顾一诚一口气说完，急促地喘着粗气，小脸涨得微红，结婚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冲慕怀发火。
慕怀眼里泛着薄泪，她捡着顾一诚地话说，“对，我矫情，我不喜欢你。”
她声音平静冷淡，像在格外理智地陈述事实。
那句我不喜欢你，犹如一把扔进油桶的火棍，点燃了那双琥珀色眼眸深处的火苗，烧得她全然看不清冷静地声音下，掩藏着一丝受伤。
她推了下慕怀肩膀。
慕怀向后跄踉几步，难以置信地望她。
顾一诚抑着哭腔，继续道，“你喜欢过这种无聊的节日，你就去找这样的女生，如果不是那份合同，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你以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生吗？别以为谁都会喜欢你！”
顾一诚不轻易生气，可脾气上来了，吵起架来就不会让着人，加之职业选手，常年进行族谱保卫战，与疾风打交道，心理素质十分强大。
慕怀则不同，她生长在温室，除了沈司琛，几乎是在精心呵护下长大，别说吵架，甚至没什么人跟她大声说过话。
为人脆弱又敏感，自然接受不了顾一诚此刻地动手又动口。
她眼圈逐渐泛红，而后轻笑一声，终止了无意义地争执，转身进了卧室。
这场矛盾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
顾一诚游玩回来后，两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该干嘛干嘛，就这么没有任何举动地翻了篇。
临近下午三点，慕怀驱车去了会见地点。
顾一诚等了许久，不见慕怀回信，她疑惑着重复了一遍，“那不是还早嘛？”
车内，慕怀沉着脸回了一个滚。
“又咋了？”顾一诚发了一个小狗拨耳朵地没有头绪表情包。
她对慕怀总是突如其来地小情绪无能为力。
慕怀没再理她，停车入库，朝会见室走去。
十几平米的会见室布满微型监控，只摆放了一张桌椅，白幼羽也暂时摆脱了手铐。
门刚打开，走廊便响起清脆高跟鞋声，慕怀偏头看去，走来的是一个气场强大，成熟稳重地香港女人。
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温和慈爱地眉眼下藏着显而易见地杀气，看着就是个不能惹的狠角色。
她越过慕怀，一脚踹向走到门口迎接的人，边踹边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低位建仓！？”
白幼羽后背撞到桌子，将将稳住身形。
女人又是一脚，把人踹倒在地，“操纵股市！？”
背部撞到坚实墙面，发出一声闷响，白幼羽五官轻皱，左臂撑着地，右手捂着肚子。
她最讨厌穿高跟鞋的人，细长鞋跟，踹到她肚脐眼了。
慕怀缩到角落，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来人是白幼羽老板，于情，是救她于水火的贵人，于理，也是她名义上的养母，廖卓妍。
几番斟酌，慕怀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阻拦这场暴力。
她给周楠发了条消息，“快来。”
周楠被难缠的当事人拖了点时间，这会儿恰逢堵车，急也没用。
按理说会见期间出现任何情况，都会有人来结束会见，但她们提前打了招呼，尽量给予家属空间，以至于目前为止，仍然无人插手。
廖卓妍攥住白幼羽头发，揪正她脑袋，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敢拿妈咪的钱养情人！”
白幼羽深深望着她，唇角隐笑，眸色像在回忆什么。
从小巷子离开后，没多久，她就被第一任养父母抓走，卖到了海上的那座宫殿。
而她也足够幸运，被推上拍卖台前，意外从工作人员闲聊的话隙间，得知廖卓妍不久前失去了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挣脱桎梏，跑到廖卓妍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紧紧抱住女人大腿，开口喊到，“妈妈。”
工作人员上前抓她，被廖卓妍制止，她捏住女孩下巴，细细品味她的五官，随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幼羽。”
廖卓妍摸了摸她的脸，“好孩子，”接着，她抬起头，向工作人员道，“这个女孩，我买了。”
将她带回家的廖卓妍发现，白幼羽极其聪明，拥有敏锐的市场洞察力，仿佛天生就能闻到金钱动向。
她花重金培养她，费劲心血地为她铺路，掩盖那些对她不利的历史。
她成就着她，同时，也摧毁着她。
母女关系渐渐变了质。
白幼羽是个性向不明的人，准确地说，她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她不喜欢任何除周楠以外的生物。
而廖卓妍中年期，需求旺盛，白幼羽被透支的反胃，她卡在养母腿间，手不动了，忍不住的yue了一声。
廖卓妍躺在床上，美目温怒，“别逼我在这种时候扇你。”
倒不是白幼羽翅膀硬了，嫌弃养母，恰恰相反，她对养母的感情也在悄悄变质，只是白幼羽的心思都在赚钱上，床榻之事，更像是例行公事，可上，但不可久上。
青河街的小房子里，光线昏黑暗淡，只有一个电脑屏幕亮着光，微弱地驱散黑暗。
一个白皙娇俏地女人穿着挑动**的内衣，趴在白幼羽腿上，“我们快开始吧，小羽～”
她娇娇唤道，声音带着微微喘息。
白幼羽盯着屏幕，一眨不眨地分析股市行情，神情严肃认真。
女人晃了晃她的腿，她扫开，淡声道，“等会儿。”
她和白幼羽身处一个公司，不过涉及的岗位不同，她没有注册账户就要报备的管控。
直到后来她才彻底明白，这个没爹没妈的白幼羽，追她是为了利用她的股票账户低位建仓，给心上人赚钱。
可她被白幼羽的光环冲昏了理智，没有人能拒绝一位相貌出众的天才操盘手，即使是利用，她也心甘情愿地为她涉险。
她们就这样，在廖卓妍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关系。
白幼羽聚焦了视线，唇角隐笑不见，眸中覆了层执着，“你爱过我吗？妈妈。”
廖卓妍松开手，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句，认真道，“妈咪只有一个宝贝，你，永远代替不了她。”
白幼羽凝着她，似要从各个微表情中搜刮出谎言的信息，可片刻后，她垂下了眼。
“你是你，你不是谁的替代品，你代替不了她，但妈妈爱你。”
她抱住白幼羽，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没有得到的公平，妈妈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一审取保时，她问白幼羽后不后悔，明明未来似锦，为何要自毁前程。
白幼羽没什么反应，她不后悔，她只是看不透。
世界很大，大到恶人逍遥法外，总有借口开脱，也很小，小到严规守矩的人做错了事，这世界突然变得天罗地网。
遵守规则的人永远在被规则惩罚。
破坏规则的人享尽了福利。
然后摆着上位者的姿态告诉她，“你就这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是啊，她就这命，她接受，但她不认。
命里有就有，没有，她就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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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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