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北京,入夜后已接近零度。
清华园旧楼在供暖前的寒潮中散发着一种近乎萧索的味道,室内清冷异常。
方太初擦着滴水的发梢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余萧弋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脑,昏暗的环境中,他蓝光眼镜片上反射着的屏幕微光格外清晰,字符随着他指尖节奏快速跳动着。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即刻抬眸过来,小初没设防,视线直直撞进他眼底。
这一刻,从不说脏话的她实在没忍住,在心底骂了句Damn,这辈子,爱上高智文艺男,大概是她逃不过的宿命了。
这样的男人,却偏要在她二十岁,彼此都不够成熟的时候出现,她真不知这是她的运,还是她的劫。
“洗好了?”
小初没有立刻答,而是稍微缓了下呼吸节奏,“在忙什么?”
“工作上的事。”余萧弋摘下眼镜,“确切地说,在看一个基金项目三方机构发来的尽调报告,审核组的同事水平似乎不太行,报告里明显有几组数据都不太对,竟然也提交上来给萧总了。”
小初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所以,提交给萧总的邮件都会过你的手?”
余萧弋笑,“聪明。”
“那你就没想过这其实是萧总对你的考验吗?”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甚好。”小初笑着拍拍手,“小余总多积累经验,培养好投资眼光,回头投我方某人的项目时,才能比别的投资人更快抓住机会。”
余萧弋将她扯到身边坐下,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好久没见过方小姐你这么狂妄的人了,你就不怕我眼光越好,越不投你?”
小初扬了扬下巴,神情骄傲,“我无所谓呀,等将来你别悔不当初就行,我也不是跟谁都共享赚钱机会的。”然后她笑,“大不了,我去找别的更爱我的男人好了。”
“还有谁?”他缓缓收紧搂在她腰间的手,目光已不自觉将湿漉漉的她整个包裹其中。
小初眨眼,“我爸啊。”
余萧弋玩笑的口吻中又带着几分认真,“别找他,找我,赚了归你,赔了让余家给你担着,这个思路才正确好不好?”
小初心里的甜荡漾着,她恨她如此爱听他说情话,“小余总你是不是色令智昏了。”
余萧弋承认,“又不是今天开始的,看见你的第一眼,我脑子就已经乱了。”
小初嘁了一声,“油嘴滑舌。”
“这明明是我的内心剖白。”余萧弋一寸寸地贴近她,想吻她的冲动已经膨胀到了极致。
“客厅光我知道就两个摄像头。”小初没有躲避他侵略至极的目光,揶揄道,“如果你真想挑衅千里之外那个手里提着刀的男人,并且不怕姥姥姥爷随时会从卧室里出来,就请自便。”
“怎么不早说!”余萧弋震惊至极,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一秒就把她从怀里推出去了,神色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小方同学时间不早了,赶紧吹头发睡觉吧,吹风机在哪里,要不要我帮你吹?”
他是不是在哪进修过,变脸变得这么快?
小初眯了眯眸子,表情逐渐玩味,“余同学,你在怕什么?”
“这不是怕好吗?”余萧弋摆了摆右手食指,“这是尊重。”
小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下一秒已经贴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哦,是吗?”
余萧弋快被她吓死,“你是真想你爸讨厌死我?回头真把你许给梁培风?”
“跟梁培风什么关系?”
余萧弋斜睨她,“你真看不出来他喜欢他?”
小初思考了一下,“他喜欢没用啊,他已经结婚了。”
“……”余萧弋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跟我装傻是吧?”
然后又觉得她实在可爱,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小初也跟着笑,“我不是傻,我是单纯,所以你可别骗我,你骗我我会很伤心很伤心,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余萧弋的心被她一句话弄得浮浮沉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好吧,信你。”小初弯唇,“你去洗澡吧,然后早点睡,明天好陪我去考试。”
“好。”
“哦,浴巾我帮你放在架子上了,你已经感受到北方的冷了吧,出来的时候裹严实一点,千万别冻感冒了。”
余萧弋看了看她身上毛绒绒的粉色浴袍,以及她被粉色衬得无比明媚清亮的一张脸,“我没有你这么厚的睡衣。”
小初想起什么,勾住他的手,“来,跟我来,我还真有一件多的,刚好可以给你穿。”
余萧弋有点抗拒,“不会也是粉色的吧?”
小初瞪他,“怎样,你敢嫌弃我?”
余萧弋立刻偃旗息鼓,“不敢。”
“算你识相。”
小初带他回到房间,她从小到大度过最漫长岁月的地方。
这次是真的向他敞开自己的一切了。
“今晚你就住这吧。”小初的目光瞥到水循环电热毯储水器上亮着的夜灯,挑了挑眉,“他们对你可真好,被窝都帮你暖好了,我都没这个待遇!”
余萧弋疑惑,“暖被窝,什么意思?”
小初在这一刻才懂舅妈的苦心,他一个长期生活在亚热带地区且养尊处优惯了的孩子,恐怕还真对北方居民的取暖方式一无所知。
“就是这个意思。”她拉过他的手伸进被窝里,“感受到了吗?”
余萧弋的瞳孔瞬间放大,满脸不可思议,“热的?”
“神奇吧?”
“嗯。”
小初被他逗笑,“理科生不该被技术含量这么低的产品惊到吧?”
余萧弋解释,“人们对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欠缺点想象力也正常吧?”
小初一本正经,“正常。就像我也不理解你们那的飞蚁和蟑螂。”
余萧弋咬唇,“我们那就没给你留下其他印象吗?”
小初笑到不能自已:“男的普遍身高和颜值都不太行这是可以说的吗?”
“……”余萧弋点了点她的额头,“麻烦,衣服找给我你就可以出去了,这里今晚归我,容不得你在这里如此冒犯和放肆。”
小初仍是笑,转身翻她的衣柜去了。
余萧弋这才空出时间环视了一下她的房间。和一般年轻女孩无异,她也喜欢各种各样可爱的东西,墙上贴着画报,床上堆着公仔,一只粉色的长耳朵兔正安静坐在枕头旁边,观察着她和他的一切。
衣柜里的色彩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黑白灰,一条长长的钉满亮片的香槟色礼服从柜门溜了出来,又被她用力塞回去,余萧弋笑出声来。
她真的被她父母养得很好,他突然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完美的父母才能养出这么美好的女孩子,让她如此聪慧豁达,明媚灵动,又如此坚韧专注,富有同理心,一丝矫揉造作之气都没有,连爱一个人都爱得如此不计较利益得失。
如果换成别人,他心里当然很清楚,未必愿意将自己这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闪光灯下,只为给他支持和安全感。
她为他做这么多,却从不邀功,就算她爸妈态度这么明确地反对他们在一起,她仍然笑着对他说,他们很喜欢他,这个家从此多了一个小余同学,让他做好准备迎接所有人的疼爱。
她怎么这么会爱人?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吗?
小初不好意思地回头朝他吐了吐舌头,“这是今年六月份学校活动我妈买给我的,一直说拿到那边房子去,结果总是忘记,实在太占地儿了。”
余萧弋笑着听她碎碎念,视线并未停,然后很快,他就被她的玩具展示柜吸引了注意力,一股宿命感油然而生,“方太初。”
他喊她全名。
“干嘛?”小初终于在冬衣收纳箱里找到了那条黑色带白色条纹的厚浴袍,“这个给你穿。”她自顾自把衣服比到他身上,“袖子肯定会短一点,不过也没关系吧?”
“你也喜欢乐高的星球大战系列吗?”余萧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哦,你说这个呀。”小初说,“这些都是我小时候拼的了,不光这个,其实我还自制过一个航天火箭系列,真的可以发射那种知道吧?我另外一个家里有一个专门的房间,放的全是这些搭建类的玩具。”
“那个六万片的歼星舰舰队你有吗?”余萧弋神情激动。
“必须有啊。”小初挑挑眉,“实不相瞒,我小时候一直想去航天局工作来着。”
他们竟连兴趣爱好都如此雷同。
余萧弋情不自禁将她搂在怀里,“你现在也可以选择去航天局工作。”
“算了吧。”小初自嘲,“我还是努力赚钱吧,将来多捐点钱支持祖国的航天事业就好了。你女朋友没你想得那么优秀,专业的事还是交给更高精尖的人才去做吧。”
“你就是最优秀的。”余萧弋吻了下她的头发。
小初笑着躲,“别捧杀。”
又推他,“去洗澡啦!”
“我谢谢你。”余萧弋捏她的脸,“没给我找身粉色蕾丝加豹纹。”
小初若有所思,“你竟喜欢那个风格?”
“请停止思考!”
小初大笑。
他出门之前,她还没忘记让他把吹风机给她送进来,她太累了,只想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一动都不想动了。
另外一个房间长时间没人睡,根本没有电热毯,她都不敢想,这个天气那个冰凉湿冷的被子裹在身上的滋味该有多难受。
原本只想赖在这暖和一会儿的,不想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
余萧弋洗了澡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抱着枕头呼吸绵长的模样。
或许是电热毯温度太高了,她睡得整张脸都红扑扑的,海藻般的头发铺得到处都是,粉色浴袍也早被她脱到了一边,她太放松和恣意,像一只趴伏的小兽,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危险之中。
白色吊带睡裙的带子滑了下来,将她柔和的肩颈和背部线条毫无保留地送入他眼底,好半晌,房间里都是他凌乱而粗哑的呼吸声。
空气好冷。
他好热。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株疯狂生长的植物,每条枝叶和发达的根系都在向她的方向伸长着,他太渴了,而她就是这世间唯一的水源。
什么绅士风度。
什么隐忍克制。
什么今天明天。
统统都不重要了,世界末日来临之前,文明都要湮灭了,还有什么能敌过生物本能?
吃掉她,将她啃噬入骨,吸干她,让她虚弱,摇摆,乞怜,求饶,却又心甘情愿地紧紧缠着他,极致地和他相互占有,再一起走向灭亡。
他想不出他这一生比这更美的结局。
他真的太喜欢她了。
生理上都是无法克制的冲动,心理上却是丝毫不想她受到伤害的怜惜。从认识到现在,这两股力量就一直没停止博弈,可每次,理智都会占上风,这次,当然也一样。
天实在太冷了,也不知就这样在原地站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冻得身体发麻。
“方太初。”他平稳了一下呼吸走上前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只一下,他就触电般弹开,“你回房间去睡好不好?”
小初正迷迷糊糊做梦呢,梦里她被什么人抱在怀里,热得她难受,天空也一直下热雨,弄得她满身得黏腻和潮湿,手臂上忽然传来的冰凉吓了她一激灵,倏忽睁开眼,又迷茫盯着余萧弋的脸看了几秒,才恍惚明白她这是做梦了,还是个春意盎然的梦。
“抱抱。”梦里的空虚没被填满,她现在很脆弱,只想要一个切切实实的拥抱。
余萧弋却没动,“小姐,你明天还要考试。”
她撒娇,“抱抱又不影响我考试,我保证肯定考过还不行吗?”
“已经十二点了。”
“那就给我抱五分钟好不好?”
睡得半梦半醒的她眼尾还染着迷蒙,整个人看着都热乎乎软哄哄的,余萧弋一时没经受得住蛊惑,下一秒已经顺从她的心意将她整个抱入了怀中。
“你怎么这么凉?”
小初不想坐起身,干脆扯过被子将他也裹在了其中,又往他怀里拱了拱,“不想你感冒。”
余萧弋极力压制着呼吸,却不确定心跳声有没有吵到她的耳膜,“你说了客厅都是摄像头,我们俩不能单独在房间这么久。”
“就五分钟,不久。”
他垂眸,眼神深邃地将她整个锁在目光内,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她知不知道再这么发展下去,就不是一个五分钟能结束的事了?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错觉,把他余萧弋当成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余萧弋,你心跳好快。”小初埋在他怀里,声音有点闷。
这不是……废话吗?
“你在想什么?”她指尖向下,扯了扯他腰间的带子。
“想你。”
小初笑,“我不就在这吗?”
“还是想。”
“我也想你。”小初抬头,看着他羞涩动人的眼睛,“尽管你就在这,还是想。”
他别过视线,根本不敢看她,“别闹,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你不热吗?要不要把浴袍脱了?”小初坏心地扯开他的腰带,呼吸喷薄在他的胸肌上。
“方太初!”他一把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吞咽口水都变成了不可完成的任务,“你疯了?”
“不行,你赶紧出去,要么就是我出去。”他居高临下地警告着她。
“我现在很清醒,一滴酒都没喝。”
“那也不行。”
“你不喜欢我。”小初委屈地红了眼。
刚才那个梦太美好,太真实,真实到让她生出了勇气,很想试试那个感觉是不是真的和漂浮在云端上一样让人快乐。
“没有……不喜欢。”他爱她都快爱疯了好吗?否则他这么理智聪明的人,怎么会一步步沦陷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别说他的尊严,哪怕她说要他的命,恐怕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出去,只要她开心。
她让他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化学反应,原来如此奇妙。遇见对的人,就像生命里被投下了加速反应的催化剂,一切都开始快速而彻底地发生。
就在半年前,他还以为他三十岁之前都不会恋爱,三十五岁之前绝不会考虑婚姻,而现在,他简直恨不得明天就和她手牵手走进婚礼的殿堂,让她成为全世界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人有些话果然是不能说得太早的。
“只是……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他耐心解释。
这里整个房间都是她从小到大的书本和玩具,他若是在这就对她……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禽兽。
他早说过,她从不是什么任凭别人揉乱的洋娃娃。
“你在认真践行你的那条抛物线,我知道。”小初的眼睛里逐渐蔓出碎光,“你说过,影音室的那晚就是我们之间的极致,后面都不会再有。你不相信我们会在一起,所以不忍心伤害我。”
“不是的。”余萧弋心疼至极,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剖白他自己,干脆把所有感情都化成了吻落下来,明明很失控,他的动作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轻吮着她的唇角和舌尖,最后把她的眼泪一点点含下去,让她不要哭。
“怎么办,刚刚看见你坐在沙发上看电脑的样子,我突然就不想分手了,那个样子的你,让我特别有家的感觉。”
“我们不会分手。”他将她压入怀中,“人在半夜时候都容易脆弱,睡一觉就好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小初的声音渐低,整个人羞涩到不行,“都怪你,我最近总做那种似是而非的梦。”
什么,似是而非?
余萧弋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在说什么,明白过来之后更觉得她无比率真可爱,两人仿佛一下变成了促膝谈心的青梅竹马,很多本应该染了**的东西,突然变得那么生机勃勃,每个延伸的脉络都是生物的本能,自然且美好。
“方小姐食髓知味了是吧?”他笑着用拇指指腹抹了抹她唇上的不知道谁的口水,“你看,我就知道我的计谋会得逞,是不是从那以后,你梦里的人也变成了我?”
小初红着脸瞪他,“你还笑我!”
“没笑你。”他亲昵地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她的,“**本来就是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只能说明,Babe长大了。”
然后他又贴近她耳朵,“所以你后来自己有没有?”
小初不答,只微微垂下了眼睫。
“什么时候?”他耐心地引导着她正视自己的**。
“特……特别想你的时候,你去美国的时候。”
一句话,就引燃了余萧弋的脑子里的烟花,炸得他眼前一片绚烂的白光,连呼吸都染了火药,所到之处都是余热。
“半个小时之内,你必须睡着,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他俯身下去,轻咬住她的锁骨,再向下,在她皮肤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吻痕。
白色吊带睡裙下的她早软得不像话,他灼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布料吻上去时,他清晰地听见了她一声带着颤抖的嘤咛。
“喜欢吗?”
小初瞳孔早已放大,她好像明白他要做什么又好像不明白,只是那么空茫地看着他。他睡袍的带子早被她解开,以至于现在落入她眼底的,除了他深邃又好看的眼睛,就是他整个上半身流畅分明的肌肉线条。
她不敢再向下看,却不小心瞥到了他内裤边缘上的logo,明晃晃宣告着她对他不计后果的爱意,三万多块啊,她那么努力才拿的奖学金,竟然有天会为了一个男人,就那么眼睛都不眨地花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码数不太对,她眼角余光里,那块布料被撑得很紧,那串数字上面,是更吸睛的人鱼线,她已经不知自己该把目光置于何处,身体的温度逐渐升高,她看了看小夜灯下面的数字,已经达到42度。
她想她快要发烧了。
“看什么呢?”
余萧弋的声音像是极力控制着什么痛苦,听起来飘忽不定,“闭上眼睛,就当你还在做梦,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考个好成绩。”
小初听话地闭上眼睛。
这么一来,某些感官反而更加被放大了。她现在感觉自己正躺在箱根的温泉里,空气里都是氤氲的水汽,耳边流水声不绝,有害羞小鱼正从身体周围游过,很轻,很软,若即若离,弄得她四肢百骸都好舒服。
突然很想立刻飞去北海道,和他一起,感受一下雪夜泡汤时与天地交融的快乐。
双脚不自觉地并拢到了一起,却被他抓着脚腕压成了一个让她不敢细想的弧度。
她微喘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无助抓着他的肩膀,有条小鱼好凶,一直在啃噬她,像是想从那里窥探她的心。
她想跟它说停下来,她愿意把她的心全权交给它,或者它要她别的也行,只要它开口,只要她有。
可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任它放肆撒野。
生理性泪水不自觉湿了半片枕头,她没想哭,但就是控制不住,一想着记忆中那个光风霁月的男人正和那条小鱼一样在取悦着她,轻哄着她,她就忍不住身体颤抖。
感觉自己空的那部分被填满了。
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艰难地喊了声他名字,带着颤抖的哭腔,“停下来,停下来,好像,好像电热毯的水管开花了,好热,我好热。”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她就仿佛彻底陷进了爆破的水床里,整个人都被淹没了。
余萧弋这棵水生植物,终于将根系伸向了拥有最丰沛水源的地方,他也能活下来了。
“你的错觉。”他哑着声音停在她脸上九英寸的距离,“水管好好的。”
小初这才敢睁开眼,然后就直接哭出声来,“怎么办Theo余,我把你弄脏了。”
“不脏。”他摸摸她的头发,“现在可以睡了吗?”
小初仍是哭,身体的余韵还没有停歇,她还在轻轻颤抖。
她没想到这件事带来的愉悦感会这么山呼海啸般。这次是抛物线上行还是下行?她怎么感觉,他们之间的羁绊更深刻了呢。
余萧弋的唇在这个视角下妖冶得异常,她情不自禁勾住他的脖子吻上去,根本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很自然。
那个味道……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好一点。
直亲到她的情绪彻底平稳下来,她才松开手。
“是好吃的,对吧?”他弯唇逗她。
“不公平,我都没有尝到你的味道。”
“宝贝!”余萧弋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要再说了,再说明天谁都起不来了!睡觉睡觉。”
他忽地起了身,抓过浴袍将自己绑紧,又帮小初把被子盖好,然后就抱着另一床被子出了门。
小初被他晃得眼花缭乱,忍不住问,“你去哪?”
“睡沙发,你别管我了,晚安。”
在她还想说什么之前,他已经出了门,关门的姿势可以说是毅然决然。
小初无声地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笑了。她真的已经精疲力竭,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一夜酣畅好眠。
第二天早晨起来推开门,沙发上早没了余萧弋的身影,只有一条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的贵妃榻上。
小初好奇地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他早已梳洗打扮整齐,正陪姥姥在厨房烙馅饼呢。
呃,余少在北京老破小的厨房烙馅饼,这个新闻要是爆出去,够不够港版报纸一个头条?
小初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又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才喊了声,“早。”
厨房里吸油烟机声音太大,他们都没发现她的存在。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考试不是九点吗?”余萧弋看了看表。
这会儿才不到七点。
小初不敢和他对视,只说,“睡到自然醒了呗。”
姥姥接过话去,“不是说好你去你妈妈房间睡,让小余睡你房间吗,怎么好让他睡沙发呢,那多难受啊,客厅这么冷。”
“不冷。”余萧弋赶紧帮她解围,“我听她说另外一个房间没有那个……”
“电热毯。”小初笑着帮他补充。
“对,我怕她冷,就让她睡那边了。”
姥姥笑着看了看两人,也没说别的,只说,“快收拾收拾吃饭了,你爸的司机都在楼下侯着了。”
“啊?”小初愕然,“他几点来的啊?”
“不知道,一大早电话就进来了。”
小初抿抿唇。
“姥爷呢?”
“姥爷遛弯去了,你别管,你和小余先吃,吃完好出门。”
“哦。”
小初考试的考点离家里只有六七公里,开车过去也就十分钟的事,也不知道他爸着的什么急。
不过她还是从善如流洗了漱换了衣服,迅速吃了个早饭就带着余萧弋出了门。
一出门,两人就同时被室外的冷空气穿透了。今年的天气怎么这么反常,还没十一月就冷成这样了!
“戴上口罩吧。”小初递了个黑色口罩给余萧弋,“我要考四个小时呢,你找个暖和地方待着,别冻着。”
“放心!”余萧弋将口罩挂绳勾在耳朵上,语气有些无奈,“我又不是什么濒临灭绝的热带植物,不至于换个环境就活不下去的。”
戴上口罩的他太像他们相遇时的样子,小初一阵恍惚,连本来要说什么都忘了。
“再说,我早晨已经跟姥爷说好了,让他带我逛逛你们学校,你就安心考试好了。”他眨眼。
“嘿!”小初瞪大眼睛,“你还真是主动出击型选手啊,这么快就把姥姥姥爷都划到你的阵营了?”
余萧弋得意地挑了挑眉,没说话。
两人手牵手来到巷子里,司机早已在那里等。
看见两人亲密的样子,他也只当视而不见,只恭恭敬敬叫了声,“小姐。”职业素养没话说。
因为是周末,路况照工作日要顺畅很多,一整路,余萧弋都没说话,一直在专注看窗外的街景。
小初勾唇,从清华到民大,刚好可以让他好好欣赏下海淀的超绝松弛感,凛冬将至,满大街又变成了黑色冲锋衣的世界,在这里没人在乎你是谁,没人管你吃什么穿什么,有着怎样的个性又过着怎样的人生。
这里允许一切发生,包容度极强。
港岛新闻适时跳出来,小初点进去,果然如愿在娱乐版看见了她和余萧弋手牵手出现在机场的照片。
她笑笑,收起手机。
路口很多穿红白校服的学生正在过斑马线,看着特青春。
“Theo余,快看。”小初指向窗外,“那就是我的高中。”
余萧弋转眸过去,车子启动,他们刚好与刚刚那群学生擦肩。
不知怎么,他总感觉在某一瞬间,他看到了穿同样校服的方太初。
他来到她的城市,正在走她走过的街。
一切都好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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