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她说。
柳菀的声音不大不小,严靖之听到了。
在明知道严靖之不喜欢楼二的情况下,她说。
“叔叔,我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柳菀并没有避讳这个话题,而是直接跟严靖之解释了自己答应的原因:“我觉得他认识了新同学后还蛮想争上游的,好的那种。”
“你觉得好就行。”严靖之淡淡的:“反正我表达过我的意见了。”
要是在公司里,严靖之的这句话等于“你想送死,我拦过你了,出了任何意外我不保你”,然后,全集团上下都会冷眼看着这话从严总的判词变成现实。
然而柳菀听了也就笑笑。
举重若轻,太举重若轻了。
这就是被老板一手养大的余裕吗。
余朗一路上只觉得自己被夹在了老板和柳董之间,回到云京后,严靖之回公司上班,柳菀回酒店拿东西,到家时保洁已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扫过家里,那被蹭过的沙发也被搬走了——这是李浮白联系人做的。将行李放好,柳菀想了想,拿了严靖之最近的行程。
“好多代表团来参观啊。”柳菀扫了一遍:“这个,和这个,叔叔大概会亲自陪,也会一起用晚餐。你记得问下李浮白准备好小礼物没有,要不然不好临时采购。”
她点的都是和圻盛工厂所在地,再次翻页后看到一个地方,皱起了眉:“济州……谁排进来的?”
“总办,”余朗问:“怎么了吗?好像是总办看到小黄,特意排进来的。”
“你问问李浮白怎么弄吧。”柳菀想了想:“再问问济州的团领导是谁,有没有变。”
余朗原话转达给李浮白,得到了对方的高看。不过知道是柳菀的吩咐后,李浮白那种“你小子开窍了”的欣赏又收了回去。
“那你觉得小柳为什么这么说呢?”李浮白问。
“是不是严总和家里关系不好啊?”余朗也不笨,光靠观察就能猜出很多事情:“按照道理来讲这么大个集团,让自己家人进来帮忙看着是最正常的事情,但我看了一眼人事架构,好多都是原厂的骨干发展出来的,直到今年才有一个小学老师的孩子。”
一定要说的话,集团中和柳菀沾亲带故的人都比和严靖之有联系的人多。
这在上市公司里也是罕见的情况。
“济州是我排进来的。”李浮白又问:“你猜是为什么呢?”
余朗回忆了一下柳菀的话:“因为济州的团领导变了?”
“孺子可教。”
李浮白长舒一口气:“你的助理职位保住了。”
余朗:……
狗奴才余朗立刻就济州代表团进行研究,赫然发现济州团的新领导竟然曾在原厂所在地履职,且恰好就是圻盛原厂发展最好的几年。随后,领导高升,圻盛也以此为基础开始总部进京和上市。
果然,严靖之看到行程后扫了一眼济州代表团的领导名单,吩咐要好好准备。
“晚上晚宴把菀菀也叫过来。”严靖之多加了一条。
说到柳菀,严靖之才想起他还没问她和楼二的学姐学弟情。比这个先来的是宋家的邀约,严靖之带着柳菀去了宋家专门包的酒楼,上下三层,今天只接待这一桌。
“宋大哥,这也太隆重了。”严靖之宽慰道:“这都不是大事。”
“应该的应该的,”宋鹤云低下头:“你不怪我是你宽宏大量,我不能做那给脸不要脸的人。”
严靖之早和宋鹤云达成一致,现在都是嘴上走流程,但胡白玉是真的霜打茄子抬不起头。
这件事出了后,宋鹤云第一次对她疾言厉色要求离婚,甚至好些天直接住在公司里不回家。宋菘也没有撮合爸妈重归于好,不说话挑拨离间已经算她最大的修养。最后,胡白玉跟宋鹤云两人在办公室深夜长谈,保证以后再不会没有底线地接济娘家,还把自己的股份转了一大半给宋菘。
“老宋也转了同等份额给我,现在津威我的占比是最大的。”宋菘提前跟柳菀说了这些:“其实我爸早就想这么干了,架不住我妈觉得我是个女孩儿不担事儿。现在好了,不得不给我不说,还因为胡家根一直低我爸一头。啧,你说她何必。”
除了圻盛和津威的交易,胡白玉期期艾艾地送了柳菀一对翡翠镯子。
“是阿姨不好,阿姨没管好自家的后辈。”胡白玉有些低声下气地说:“好孩子,别跟阿姨一般见识。”
高冰透白的镯子,晃一晃便能看到蓝光。
胡女士是真下了血本了。
一顿饭除了胡白玉,大家吃得都很满意。
这就够了。
严靖之送柳菀到楼下,临下车前,严靖之还是问了一句。
“自己一个人住不害怕?”
柳菀愣了一下神,笑起来。
“不会。”
“行。”严靖之没说什么,看着后视镜,调整了一下坐姿:“明天我叫了律师,把你名下的资产理一下,你看哪些打包进你的嫁妆清单里。”
“嗯,好。”
后视镜里,柳菀扁了扁嘴,一闪而过地。
=
“学姐看起来不太高兴。”
还是那家饭店,楼嘉铭托腮,看着柳菀:“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上午见了信托的负责人,看材料看得有点累。”柳菀说:“感觉有点烦。”
“这是好事啊,以后学姐无论如何都有保障了。”楼嘉铭本身是有信托的,因此不觉得有什么:“严总是真的为学姐一生考虑才会这样的。”
这话不需要楼二讲,柳菀也知道。
在梳理资产时,柳菀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严靖之给了远比她预想的还要多的东西。只是一想到信托成立后许多东西就要被分割出去,她就感觉财务上的牵绊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连带着他们的关系一起。
这话说出去会被人嘲笑的,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拿到手的东西比那些虚无缥缈的更实在。
可……柳菀就是难过。
知道柳菀兴致不高,楼二想了想,说起最近他们的小组作业和别的。
能考上庆大的人才实在是太多太强,楼嘉铭最近一直在泡图书馆,回到宿舍囫囵睡着,第二天起来就落枕了,这两天将将好。
“落枕了?”
柳菀忽然想起自己手机里还有个周自成,好像他学的也是这个,拿起手机就问了一句怎么治。没过十分钟,周自成的回复就像大雨,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好聒噪。
柳菀的眼睛有被周自成吵到,挑了回复转发给楼嘉铭,让他自己对症治疗。
楼嘉铭细细看了全部,抬起头,忽然问:“学姐,你这个朋友身材一定很fit吧?”
“不仅fit,还跟你有点关系呢。”
柳菀将周自成和楼二七拐八拐的关系讲了一遍:“如果不是他,你八成不会挨打。”
“那我真的不怪他,而且还要感谢他。”
楼嘉铭抿着嘴唇笑:“要不是他,我也八成不会在妈妈的暴··力·镇·压下改邪归正,还有和学姐面对面聊天的机会。”
年轻男人目光亮晶晶的,几乎是明示着什么。
柳菀别开视线:“我记得上次那个女生,叫Lindsey的,她好像说过她以后的公司要去港城上市。”
“啊?可能吧。”楼嘉铭被一打岔:“想去就去咯。我跟她真的不熟的,学姐。”
没等柳菀说些什么,楼嘉铭直接拿出手机,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个女生的微信,点开后直接往柳菀面前一放。
“我以前的确乱七八糟的朋友有点多,但是学姐,我现在有在好好学习,重新做人。”楼二有些紧张:“玛莎拉蒂我现在靠自己的确还挣不到,但学姐,给个机会吧。”
柳菀有些意外。
“至于别的,你不要担心啦。大哥也好,妈妈也好,都跟我交过底了。圻盛的股份我们不肖想的,企业是靠严总把关才有的现在,就算接手了也要付出巨大代价,超划不来的。不如先在树人学一下投资决策,然后再考虑其他。”楼嘉铭一口气把柳菀的顾虑吐了个干净:“虽然说我们是林家引荐的,但也不全是他们家的打手,我们有自己的想法的。如果我真的奔着你的股份来,我肯定不会说你的信托好啊——我该巴不得你一直持有,然后找机会卖给我家对不对。”
他倒是直白得可以。
柳菀托腮。
“我也不是要求什么啦,学姐,就是……我有好多好多想share给你的东西,但我有点害怕你烦我。”
少年有些期待地看着她:“我……可以发给你吗?如果你觉得烦,你告诉我就好。我只是……想告诉你。”
“可以,你发吧。”
柳菀说:“如果我觉得烦,我不大会说出来,只是可能不会回你。”
柳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回复楼二,在严靖之明确表达了对楼二的不喜欢之后。
可能是舍友们都走了,她无聊;也可能是因为她心里有故意要和严靖之对着干的想法;又或者是因为她觉得楼二和之前那个花花公子截然不同了;抑或是因为看到那双带着雀跃的眼睛,她不忍心让他露出落寞的神情。
“那学姐,明天周六,我们一起去逛博物馆好吗?”
楼嘉铭早有准备:“东南亚诸国服饰历史展,我抢到两张票!”
明天晚上严靖之约了她一起去招待济州代表团,白天倒是没要求。
楼嘉铭虽然之前不大干净,但这个展还是不错的。
对上楼嘉铭期待的目光,柳菀笑笑。
“好啊。”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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