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缟长行,荒月白 > 第35章 弱水之流:予君安,与君别

第35章 弱水之流:予君安,与君别

1

从遥远的某处传来一阵震动的感觉。

阿玘睁开眼,耳畔如轰鸣般的暴雨声以及其间的几声雷鸣,让她有片刻的恍惚。等她稍微回神,发现眼前是一间既熟悉又陌生的卧房,因为没有掌灯,室内昏暗一片,但她直觉现下应该不是晚上。

已被关上的窗扇在风吹雨打之下仍不住地撞击着窗框,发出砰砰声——牧茧就躺在窗前的榻上假寐。

像是某种直觉,牧茧睁开眼正对上她的目光,随即竖起食指于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阿玘随着牧茧的目光看了一眼门口,明白有人在门外看守。

随后,牧茧起身,无声地走到阿玘身旁。

牧茧带阿玘离开临楚后,顺着官道来到此处的驿馆。没多久,临北王府的影卫追上来,按照亓珵的意思,将他们就地看护起来,不允许他们去任何地方,直到等到亓珵的命令。

牧茧推测,亓珵已经前往霞萝,将他们困守此地,也只是为了阿玘的安全,所以没有与其发生正面冲突。

“几日了?”阿玘问道。

“三日。”

阿玘神色一沉。

“我得去趟临楚城外。”

牧茧有些意外,还不及问,阿玘已经来到窗边,趁窗扇再次被风吹开一条缝隙的一瞬间,轻轻用食指抵住窗边,再无声地将窗扇开得更大些。她探身向下看,窗下无人。

“你要……”

牧茧话音未落,阿玘猛地将窗开到最大。

一阵冬雷在上方滚过,暴雨顿时扑入幽暗的室内,将床帐吹得乱飞。门外人影闪动,显然已经察觉到屋内的异动。

“走。”阿玘闪身从窗口跳了下去。

在影卫推开房门的一瞬间,牧茧紧随其后,追着阿玘潜入密林。

天如漏筛,无尽的雨水似乎要将大地淹没。在密林里疾行,每一脚踩下去,都是泥泞的湿冷。

不过,一场大雨如牢如笼,将这份困守变得公平。

除了阿玘。

她在林间行进的速度飞快,身影几乎融进细密的雨丝里。牧茧已经使出全力去追赶她,却仍觉得二人间的距离在越拉越大。

身后,影卫追赶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了。

对牧茧来说,比起被影卫追上,可能要就此失去阿玘这一结果让他觉得更加绝望。

突然,从雨幕中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们暂时甩开追赶的影卫,钻入一棵中空的树干里避雨。

天幕上仍旧浓云密布,雷声时抑时扬,耳畔都是暴雨打在叶片上的声音,还有落枝的噼啪声。

许是被冷雨打湿的缘故,牧茧身上有些颤抖,哪怕握紧了双拳仍难以克制,但当他看向阿玘时,却发现阿玘神色凛然,静若玉琢,正一动不动地望着雨幕。

她的眼睛如镜子,反射着面前的一切。事物落入她眼中,仿佛像轻触水面般被无声吸入,直至坠入水底,整个过程不会激起一点声响和涟漪。

牧茧凝视着她的眼眸,好像一不留神坠入了一个包罗万象又十分反常的世界,在无边的时间和空间里几乎丢失了自己的位置。

“阿茧。”阿玘唤他。

牧茧仍愣愣地看着她。

阿玘将手伸到树外接了些雨水,然后一下子泼到牧茧脸上。

牧茧猛地激灵了一下。

回过神,见阿玘定定地看着他。

他干咳了几声,“你还没说,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赶回临楚城?”

阿玘重新看向雨幕,“直觉。”

她接着说道,“休息片刻,继续赶路。”

牧茧有种直觉,阿玘好像在故意等那些影卫追上来。每当他觉得可以甩掉那些人时,阿玘便会放慢些脚步。

很快,他便知道了原因。

越靠近临楚,阿玘越像是在分辨什么。

在城外不远处,他们明显听到刀剑相击之声。当他们往声音的方向慢慢靠近时,阿玘突然改变方向,往一处密林中探去。

寻到一片水草茂密处,阿玘低声唤道,“秀灵姐?是我。”

附近传出一声压抑的啜泣,随后一个人影从中露出了头。

“汝安妹妹?”秀灵神色惊惶地往外看着,待看到面前之人后,持续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拯救,禁不住颤抖着哭起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草丛中钻出,猛扑到阿玘怀里。

阿玘制止了秀灵要说什么的打算,对她点了点头。脚步声渐渐接近,一路追赶而来的影卫终于来到附近。

“阿茧,我带小茞先走,你护好秀灵姐,让那些影卫去接应他们的人。”她转头握住秀灵的手,“沧溟见。”

秀灵泪眼朦胧地对她点了点头。

阿玘脱下外层衣衫,用力拧了拧,将小茞缠到自己胸前。小茞努力缩成一团,乍一看,好像他又变成了在母亲肚子里的样子。

阿玘一手护着小茞的后颈,再次看了一眼秀灵和牧茧,闪身进入密林。

她拔足狂奔。

自化神以来,阿玘觉得眼下的自己是最接近葱茏族的。

如果只是为了躲避追杀,其实她不需要这么快。

但那一刻,她只是想把整个世界都甩在身后,就好像在这浩瀚宇宙里,只有她和怀里的稚子二人。

孤独。

却也是刚刚好的孤独。

小茞始终缩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柔软,安静,散发着足以驱散严寒的温度。

阿玘拼劲全力地奔跑着。

她一定要带着他,远离所有恶念和危险。

这中间,她们休息了一日,次日终于抵达沧溟山脚下。

那场大火留下的林木残骸仍旧触目惊心。

阿玘漫步在草木的余烬里,小心翼翼,每踏碎一块炭化的木块,都像是有一段记忆散了那般牵动着她的心扉。

她拉着小茞的手,沿着记忆里的山路,一点点前行。当晨光透过折断的枝干覆盖在面上,阿玘好像恍然间看到了山里的云雾和层叠的树冠,风的力度、空气里的湿意亦触手可及,远处仿佛有山民渔猎归来的啸声,还有妇人们盥洗嬉闹的声音。耸耸鼻翼,好像还能嗅到从某户人家飘溢而出的甘冽酒香。

阿玘吸了吸鼻子。

还有那布满苔藓的林间小屋,始终有隐隐的清冷香气从中散发出来。透过矮矮的栅栏和窗口,好像还能看到一个在其间忙碌如梭的身影。

晕眩感陡然袭向阿玘,她忙撑住一旁的树干支撑住身体。

小茞握紧她的手,轻轻晃了晃。她定了定神,睁开眼看向他,对他笑了笑。

那间小屋就那样出现在面前。

阿玘有些不敢相信似的,但还是拉着小茞走到小院里,看着这间小屋。

它竟然奇迹般地躲过了那场大火。

“等我一下。”她摸摸小茞的头,自己进到小屋中检查,确认小屋墙壁和屋顶都是结实的,真的没有被山火波及的痕迹,才放心地让小茞进到屋中。

后来,她们在山上转了转,发现整座沧溟山被焚毁的最严重的主要是上下山路的一片树林和村民聚居区,因为潮湿多雨,其他部分或是受损较小,或是躲过一劫。

山谷间村民居住的成片小屋已是废墟一片。阿玘站在废墟前,迎着风闭上双眼,试着回想这里曾经的样子。突然,一阵山风吹过,竟带起一阵细碎柔和的铃音,如同沁凉的水流冲刷过来。那些原本悬挂在房檐、窗棂之上的风铃,许是在房屋倒塌时被挂在了某处,仍旧随风摆动着,风铃间系着的那些小巧美丽的石头,纵是被尘污包裹,竟也在黯淡的天光下呈现出了难得的绮丽。

为了果腹,阿玘带着小茞在林里觅食,她制作打猎的工具,布置陷阱,爬树摘果,下水摸鱼,好像一时间找回了儿时所有在林间生存的实用技能,再一点点地教给她的孩子。

阿玘知道小茞已经能讲很多话了,但她们在一起时对话并不多,总是不自觉地对对方笑着,好像所有的心意都可以借此表达。

小茞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圆圆的小脸像一朵盛开的太阳花。

两日后,牧茧带着一些山民和一众影卫抵达了沧溟。而原本守在别院的影卫,因为有其他任务,没有跟他们一起来。

秀灵见到小茞的一瞬,立刻紧紧地抱住他,随后好像有些不自在地看向阿玘。

阿玘只是对着她笑。

生死攸关之际,秀灵带着小茞躲在草丛里,等着老天开恩让她们躲过追杀,却万万没有想到是阿玘带着人来救下她们。

她想到那天对阿玘说的那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汝安妹妹……我……”她面对阿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些什么。

阿玘只是抱住了她,“我都知道。”

秀灵将脸埋在阿玘肩上,再次失声痛哭。

牧茧看着房屋的废墟,神色有些凝重,但也没有过于沮丧。

“离开临楚的地界,那些人就没有继续追了。眼下,最危险的地方或许能重新成为最安全的地方。”

他对身后那些影卫说,“临楚你们定是回不去了,不如就留在这,反正亓珵给你们的命令,也是守着阿玘,对吧。”

五个影卫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累日的雨水将山野发酵,散发出浓烈的辛腥气,也冲淡了遍地焦土的伤痕。

几人叉腰在废墟间伫立,有些没有头绪,好在漫山林木如海,那份亘古的从容随时允许她们重新开始。

他们对废墟进行了简单整理,收拾出仍能利用的东西,屋顶完好的就当作临时住所。夜里,阿玘和秀灵带着小茞睡山腰的小屋,牧茧则跟山主在院子里搭了简易的棚屋暂住。

第二日起,几个男人便开始盖房子,阿玘便和秀灵张罗吃食。

一间屋子盖起来之后,几人的住处便有了基本的保障。当务之急,山主带着所有人四下查探起来,最要紧的是确保山上的几处险要地点安全无虞。

阿玘让几个影卫摘去佩戴多年的面具,露出他们原本刚毅的长相。许是因为长年戴面具,他们的脸都显得有些僵,看起来怪凶的。

牧茧看着他们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不见外地搭住其中一人的肩,“习惯了就好。”

“如果你们想要离开,随时可以。”阿玘对他们说,“如果你们不走,从今以后就不是影卫了。”

几人面面相觑,好像在问,不做影卫,他们又能是谁呢?

“我会给你们取名字。”

晚间,小茞将手中握着的一把花草放到桌上,桌边围坐的五个大汉直愣愣地看着他。

阿玘伸出食指,从左往右点,“风车、尖羽、稻槎、箬竹、龙芽,记住了?”

“什么?”牧茧替他们问。

“名字。”阿玘重新转向他们,“记住这些花草的样子,还有名字,就是你们今后的名字。”

“为什么还要记样子?” 牧茧再次替他们问。

“解毒。”

小茞睡下后,阿玘走出小屋,前往裂谷。她预感不假,此前在昏睡时感受到的震感应是与此处有关——裂谷更宽了,且一侧明显下沉,另一侧显得高出一截。

侧耳倾听,能感觉到水的回声更强了,应是水量多了,或是水位有所提高。

阿玘扒在裂谷边,凝神往黑暗深处看去,隐隐地仍能看到那一条幽蓝的光带,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却能在黑暗里指引出方向。

几欲扑面而来的水汽几乎打湿阿玘的面颊。

她凝神细看,感到全身的毛孔逐次张开。

水位在涨,像是……要来触摸她。

她缓缓伸出手,还差一点,就能摸到涌动的水面……

“阿玘!”

随着一声呼喊,阿玘身后猛地伸出一只手将她往后一拉。

“你在干什么?”牧茧焦急地问她。

阿玘回过头,感到水声渐渐远去,随之陷入沉思。

“喂!”

“阿茧,记住这个地方。”

牧茧愣了愣,“什么?”

“裂谷。”

“裂谷?”

“对,你要记住这个地方。”

牧茧一头雾水。

此地并不好找,牧茧也是跟在阿玘身后才走到此处,听阿玘叫他记住这里,他简直摸不着头脑。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是把阿玘拎回小屋去睡觉。

不过让他恼火的是,阿玘第二天又来了此地,到了第三天他已经懒得跟了。

阿玘凝神等待着水升至她面前的那一刻,屏住一口气,纵身跃了进去。

水流载着她迅速下沉。

待水流平稳,阿玘发现她正处在那条蓝色光带的上方。

四下里完全黑暗,完全不辨方向,阿玘便顺着那条蓝色光带往一端游去。她边游边好奇地朝那蓝色的发光物靠近,而后惊奇地发现,那竟然是生在水中的鹤兰花。

鹤兰的羽状花瓣在水中轻轻摇曳,散发着幽微的蓝光,如同暗夜里的长明灯。

她顺着鹤兰往前延伸的方向游去,直到眼前一片黑暗,道路似乎走到了尽头。

鹤兰呈一个小小的向上的弧线,在前方戛然而止。

她凑近借着鹤兰的微光摸索着,发现面前像是垒起了一面石块之墙。

石块死死地堆叠着,无法以手撬动。

她就此返程,待游到水面附近时,水流突然上涨起来,将她送回了岸边。

她回顾时,水流已经重新落下去。

这一夜,她一直等在岸边,水流在日升之前,又涨过两次,到天亮后就不会再涨了。

第二日夜里,她带着工具下水,再次游到鹤兰戛然而止的地方,顺着石块的缝隙挖起来。

等到气息将近时,她会重新回到岸上。待水流再次上涨,她便再次进入水中继续挖起来。

在最后一次水流上涨之前,她总算敲下了能容纳一人身宽的洞穴。

但是直觉告诉她,应该不止如此。

透过洞穴,她窥视着另一边的水域。那边看起来仍然十分黑暗,幽深,不知道距离应许的终点有多远。

她沿着洞穴边缘再次挖起来。

要再大一点,再大一点才好。

在她感受到周身的水流开始隐隐波动的时候,她眼前再次落下一块石头,而后像是解开了某个关键的结一样,面前的一整面石墙于顷刻间溃决,石块纷纷落下。

阿玘急忙抽身向后,顺着水流上升。

她久久地凝望着石墙另一侧的水域,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隐隐地看到些许绿光。

那一瞬间,她脑中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她穿过这片水域,继续往前游,或许就能抵达……

她收回目光,向上游去。

当她攀住裂谷边缘时,水流正在快速往下落去,那一刻,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拖着她往下。

她忙着喘气,几近力竭。

一只手,突然从上方紧紧地抓住她,而后慢慢拉她上岸。

牧茧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阿玘身上。

阿玘未曾说过,这些日子以来,她越来越不像之前那么怕冷了。但眼下,她只是紧紧地裹着牧茧的袍子。

他们坐在岸边,一起看到了日出。晨光竟有些暖融融的,仿佛预示着严寒将去,新春早来。

“你又在憋什么坏呢?”牧茧突然问道。

阿玘看着他,突然笑起来。

牧茧感觉到,这段时间,阿玘的话越来越少了,每当她说话,一定是有明确指向的建议,却几乎不再与他扯闲。

见她不回答,他自顾自道,“也不知道让我记住这个你老是深夜跑来泡澡的地方有什么用。”

“阿茧,”阿玘开了口,“你想好最后一次见深兄时,要与他说什么吗?”

牧茧陷入沉默。

他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所以,这里就是你们要离开的地方,对吗?”牧茧看向幽暗的裂谷深处。

“但愿吧。”

“非走不可吗?”

“对他来说,一定是的。”

“那里,就一定比这边好吗?”

“不一定啊。”

“那为什么……”

“就好像,兔子有兔子洞,狼也有狼的窝,你问它们,你的窝就一定比我的好吗?它要如何回答你,才是对的答案呢?”

牧茧皱起眉。

“阿茧,我一直很想知道,也一直追问你,你真正想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后来我明白了,你只是舍不下一份情谊。为了这份情谊,你其实哪里都可以去。可是唯独那里,你是去不了的。”

牧茧握紧了膝上的双拳。

“既然这样,我能不能恳求你,或者说,只是建议……你能不能先留在这,在你找到其他想去的地方之前?”

牧茧看向阿玘,看到她眼中的晨光,还有仍未干透的水光,像朝晖下的河流在发亮。

晚上,几人聚在一起,吃了这些日子以来最丰盛的一餐。无形的氛围笼罩在众人间,让人饮着山泉仿佛都要醉了。

夜深后,人们陆续散去,只剩阿玘和牧茧在光秃秃的古树下赏月。

满月如期而至,夜晚难得收起前些日子的湿冷和凛冽,清泉饮着也像能暖人。

阿玘浅浅的眼瞳含着银灰色,长发自然垂下,亦反射着满月淡淡的光辉,恍若仙人。

牧茧注视着阿玘,觉得她愈发遥不可及。

他喃喃道,“我现在倒是越来越觉出你们和我的不一样了。”

阿玘没有说话,兀自点上一炉香。

“你说,你们都走了,就留我在这,我是不是很可怜?”

“活得好好的,能吃能睡,有什么可怜?”

“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阿玘望向四周,“沧溟山林木成荫,翠樾千重,山民在这里渔猎劳作,我也曾在此地,与他们一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的日子,根本过不腻。”

“那你留下来不就好了。”牧茧眼中泛着水光,试探着问道。

阿玘沉默半晌,却调转了话头。

“阿茧,你说,所谓的关系、感情,究竟是什么?是确实存在的,还是只是记忆堆叠的结果?”

“你在……说什么?”

“你说,如果我明天醒来,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我是不是就能像你说的,这样安心地留下来?”

牧茧手中的水杯翻转着从桌上滚落,在地面上摔碎了。

他还在想着阿玘的问题,不明白怎么就把水杯弄掉了。

阿玘继续问着,“阿茧,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我?”

“怎么……这么突然……”

牧茧的眼皮在打架,强撑着在身上摸了摸,竟摸到一枚光秃秃的木簪。

阿玘的心像是突然被戳了一下,“这……”

牧茧亦看着那发簪,“这是你从沧溟回到长原后给我的……”

阿玘拿起木簪细细端详。木簪简素,线条利落,并无多余的雕刻纹路,可以看出制作之人只是为了簪发之用。

她轻轻将发簪插入自己发间。

“既然如此,还是用这个吧。”

她从一个木盒里取出一枚带血的木簪,簪尾雕着木通花。

“这个才是你送我的。”

牧茧已然睡去,无法再回答她。

“是这样吗?”

她将发簪尖端对准自己的手腕,用力划开一道血痕,等鲜血润湿发簪,又将发簪重新放回盒中。

随后,她用事先准备好的伤药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番。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如果说在咒术上,秋浔是半吊子,那阿玘就是半吊子带出来的半吊子都不如的主。

那一晚,牧茧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伴随着长梦的进行,一股馨香探入鼻腔,直入肺腑,将梦境渲染得更为真实。

直到他醒来的前一瞬,那梦的余韵还在试图将他拉回,他的心中也充满了梦境带来的松弛和惬意。

他许久没有这般踏实地睡过一觉,直睡得筋骨松软,几欲融化——如果能好好躺着就更好了。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见面前满桌的杯盘狼藉,好像闭上眼还能看到昨夜众人彼此推杯换盏的情景。

好嘛,全走了,就留他一个。

牧茧叹了一声,动手收拾起来,心里却没有什么不快。

只是好像,缺了一点什么而已。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宁得岁岁吵

六十二年冬

天幕:皇帝聊天群

狩心游戏

猫总会被蝴蝶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