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烛火摇曳,香烟袅袅,谢澜坐在圈椅中,翻看案几上的卷宗。
突然一道身影推门而入,谢澜并未看他,只是淡淡问道:“此番去江南查得如何了?”
林启躬身道:“回大人,我去江南查了所有以往同周家有来往的人,他们都说周家被抄后,再也没见过周怀清。”
谢澜翻动书页的手顿住,半晌才抬眸,烛火在他眼中跳动,却难掩冷意。
林启见状还想再说什么,屋外传发出一阵窸窣声,他往身后看去,只见门扉上倒映着一个探头缩脑的身影。
林启下意识拔剑,谢澜挥手阻止道:“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林启犹豫,担心是对谢澜不利之人,却听谢澜面无表情对他道:“是她,无妨的。”
谢澜口中的她,便是他的夫人姜照影。
林启心领神会,从书房后窗翻出去离开。
看了许久,姜照影终于鼓起勇气敲门道:“大人。”
“进来吧。”里面传来谢澜的声音。
姜照影有些忐忑,这是她第一次来谢澜的书房。
门被推开,淡雅清幽的兰香扑面而来。
此刻书案后翻看卷轴之人,正如同这香,清冷疏离,叫人不敢靠近。
“有什么事吗?”眼前之人说话时,未曾看她一眼,这倒让姜照影放下心来。
谢澜生了一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眼,其中似有万物,不过在万物中却又生出一份犀利,仿佛能看透所有人的伪装。
姜照影将手中的鸡皮干笋汤放在一旁的圆桌上,回道:“我看近来大人比较忙,清瘦了些,所以做了汤给你送来。”
谢澜停下动作,放下卷轴,靠在圈椅中,抬眼看着坐在桌旁,不安地绞着锦帕的姜照影,他面上浮起几分兴味。
他道:“你将汤放得那么远我该怎么喝?”
姜照影一时愣住,她没想到谢澜会这么说,她睁着杏眼看向谢澜。
心想,他是在怪她吗?怪她不经过他同意来他书房,扰了他清净?
谢澜似乎看出姜照影心中的疑惑,接着道:“你看哪家娘子是这般伺候夫君的?”
这话更叫姜照影不懂了,不过还是试探道:“那我把汤拿过去?”
姜照影说着,急忙去拿装着鸡汤的碗,却被烫了,她强忍痛意,端起托盘,将鸡汤放到摆有卷轴的案几上。
她照谢澜的做了,可谢澜似乎并不满意,好看的眸子暗淡了几分,看向她时也多些无奈。
姜照影见此,知道有些话不适合问。
她今日来谢澜书房,不单是为了看他,她还想知道昨日谢澜是不是和安平公主在一处,想试探他对安平公主的感情,是否同旁人说的那般。
可眼下,谢澜似乎有些恼她。
于是姜照影矮身要离开,不想手腕却被谢澜扣住,姜照影朝谢澜看去,同他视线交汇。
谢澜眉眼依旧清冷,眸中蕴藏着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嘴角噙着笑意,对姜照影道:“事情还没做完你想去哪里?”
姜照影想要问他是何事,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她跌坐在他膝上,独属于他身上的兰香带着暖意,沁入鼻息。
她心跳的厉害,绯红攀上耳根,她大气不敢出,由谢澜将她圈在怀中。
“你怕我?”谢澜察觉女郎的异样。
姜照影强作镇定,可发出的声音终是有些发虚:“没……没有,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是吗?你如今已是我的娘子,有些事终究是要习惯的。“
谢澜说着,看了看桌上的汤,对她道:“喂我。”
姜照影觉得今日的谢澜同以往不一样。
往日谢澜待她的好,只在外物上,他对她予与予求,钱财方面从未苛待过她。
感情上待她却十分冷漠,二人成婚以来,莫说肌肤相亲,便是一个屋檐下,也从未超过一个时辰。
对此姜照影并不在意,毕竟两人没有感情基础,有些事得慢慢来。
她想日后,相处时间久了,她和谢澜之间便会好起来。
姜照影这般想着,深看谢澜一眼,她从他眼中看到了从前没见过的情绪。
放纵,克制无果后的放纵。
姜照影依言,用瓷勺舀汤喂他。
谢澜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女郎,滚了滚喉结。
她的唇饱满莹润,好似井水冰湃过的樱桃,惹人采撷。
汤喂完,女郎从袖中拿出锦帕,眉眼认真的,替他擦拭唇角。她指腹柔软,肌肤相接,带来清晰叫人无法忽视的触感。
姜照影觉得一直坐在谢澜怀中不妥,要起身,却被谢澜再次按回怀中。
他问她:“你此来当真只是为了送汤?”
他言语中带着循循善诱,仿佛一个猎人,在坑中放了一只胡萝卜,只待贪吃的兔子上钩。
姜照影想,谢澜的眼睛果然不能看,一眼便能看穿她的心思。
见此,姜照影只得老实道:“我想知道大人昨日在宫中和谁在一起。”
谢澜听后,眸光一顿,显然是没料到姜照影会这般问,不过他面上还是保持着笑意道:“自然是和太子殿下。”
姜照影听后,深吸一口气,接着问他:“还有公主殿下是吗?”
谢澜看向姜照影,她乌黑的瞳仁中,浮着旁人一眼便可看见的落寞。
他不知道姜照影为何这么问,当她问时,他突然想起游廊上,她和谢沛的拉扯的身影。
谢澜心中顿时生了逗弄她的心思,面对姜照影的问题,他点了点头。
从谢澜口中听到答案,姜照影垂首不语,为了不让谢澜看到自己的情绪,她从他怀中起身,福礼后跑了出去。
他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许久。
夜色如墨,她跨出房间那刻,她的身影便融入暗夜,他早已看不见她,可他脑中却萦绕着她身影。
她的笑,她的天真,她在他怀中瑟缩着不敢动的模样,都似刻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拿起她落在案几上的带着她气息的锦帕,自嘲地笑了笑。
世人都道他冷笑冷意,他不近女色,却忘了他是男子,是男子便会想要女子,特别是姜照影这种,容貌出尘,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任何一个男子见了都会动不该有的心思。
他方才对姜照影这般,不过是出于一个男子身体上的冲动,仅此而已,他对她没有情的。
*
是晚,她便入了他的梦。
红金幔帐,美人**,她身着一袭殷红薄纱侧卧在美人榻上。
如瀑长发,垂落在身前,遮挡住大片白腻,她笑望着他,喊他的字:“文钦,文钦……”
一遍又一遍,勾人摄魄。
她拽着他的衣袖问,语带轻慢地问他:“大人心中可有我?”
他看着她,终于说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话:“第一次见你时,我心中便有了你。”
榻上女子听后,笑起来,笑容荡人春心。
曼妙的声音,击破他心底早已有了裂痕的薄冰,他将人拥入怀中,克制了许久的吻,如雨点落下。
她如瓷的肌肤,因他放纵的泛起薄红。
如玉的耳珠,被他含弄嘬玩,她求饶,他越是兴奋。
多年的克制,在这一刻全然释放,他放下自己端方君子高不可攀的外皮,露出理应属于男子纨绔的本性。
若不是姜照影,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这般情绪强烈到无法自持的一面。
红纱落下,他和她之间再无阻碍。
鬓边钗环,碰撞瓷枕发出的声音,似催|情之药,叫榻之人身处在一个只有欲念的世界。
纵情,纵意,他卸下了所有的包袱,沉浸欢愉。
她迎上他,唇齿交融,水声漫漫。
他攻城略地,彻底得到她。
一声惊雷划破天际,昏暗静室被照亮,谢澜缓缓睁眼,眸中犹带着旁人无法察觉的餍足。
他起身唤来小厮。
此时已是五更,可因着密布的乌云,天较之平日暗些。
小厮闻声进屋子,谢澜淡声道:“去把床褥烧了,别让旁人看见。”
小厮不明所以,照做。
片刻后,他手里拿着两套新作的石青色赤金色绣金线襕袍回来,对谢澜道:“大人,这是你昨日从荣禧楼回来的路上在制衣坊订做的,他们今日便做好送来了。”
小厮不知谢澜为何突然会喜欢这种十多岁少年郎才会喜欢的颜色。
他们大人往日不是着暗紫色便是玄色,怎就一下转了性子?
谢澜看着小厮手中的襕袍,过了半晌才道,也拿去烧了吧。
小厮瞪大眼睛道:“大人,这可是新制的……”
“我的话你没听见吗?”谢澜冷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怒意。
小厮吓得噤声,拿起衣服往外跑,在谢澜看不见的地方,才敢小声嘀咕着:“大人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会儿烧衣服,一会儿烧被褥的,真是太反常了。”
*
因谢澜昨晚的反常之举,姜照影躺在床上一夜辗转反侧。
她昨日问他,是否和公主一起,他回答的干脆,不难看出,他对公主的确有情。
可为何他又同自己举止亲昵,让她坐在他怀中,让她喂他喝汤,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姜照影看不透谢澜在想什么。
谢澜待她的好,只是出于君子之礼,他在可怜她,可怜孤苦,她从来都知道。
她从不骐骥短短一年,谢澜心中便会有她,她可以等,等多久都行。
但谢澜昨晚的举动出乎她意料。
他似乎心中开始有她。
可一个男子心里能同时放下两个女子吗?姜照影问自己。
这时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她窗前而过,经过时,姜照影闻到他身上的兰香。
气息清冽雅致。
他没看她,也没有停下脚步,好似陌生人般从她眼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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