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的余韵还在星舰的金属舱壁里嗡嗡震颤，阿尔莱塔站在舱门入口，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场中那抹纤尘不染的白。他身后的军雌们还在大口喘气，甲胄上的血污混着异族脓水凝结成块，可没有一只能移开目光——抱着内克斯的东方玄，周身仿佛罩着层无形的光，连脚下的异族残肢都成了衬托他的暗色背景。
“松开吧。”阿尔莱塔的声音冷得像冰，话音未落，两名军雌已上前，小心翼翼地从东方玄怀里接走了昏迷的内克斯。红发军雌的身体软得像滩泥，后背溃烂的皮肉黏着作战服，被触碰时发出细微的呻吟，却仍无意识地伸手，像是想抓住什么。
东方玄的尾钩轻轻颤了颤，银白的鞘翅也跟着泛起微光。他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怀抱，又抬眸看向阿尔莱塔，那双金红色的眼瞳里还带着几分刚结束战斗的茫然，像只不知危险将至的蝶。
“他伤得重。”他开口，声音清冽，却没带多少情绪。
阿尔莱塔挑眉，没接话，只是上前一步，冰凉的指尖直接扣住了东方玄的手腕。指腹下的皮肤细腻得过分，与他常年握器械磨出厚茧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不安全，还请阁下跟我一同离开。”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拽着人就往舱外走，皮质手套蹭过东方玄腕间的皮肤，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凉意。
东方玄没挣扎，盯着阿尔莱塔的脸发愣了一瞬，回头望了眼被军雌抬走的内克斯，尾钩尖无意识地蜷起，嘱咐：“别碰他的后背，酸液烧得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阿尔莱塔耳中。黑发雌虫的脚步顿了顿，眸色更沉，拽着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两人沉默地穿过混乱的走廊。沿途的军雌们纷纷侧目，有的敬畏，有的好奇，还有的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贪婪。他们许久没见过雄虫了。可没虫敢上前，阿尔莱塔周身的低气压像实质的冰刃，连空气都冻得发僵。
星舰的停机坪上停着一艘银灰色的小型飞船，阿尔莱塔把东方玄推进舱内，反手关上了舱门。飞船启动时的轻微震颤里，东方玄靠窗坐着，看着外面逐渐缩小的主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沿。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还在微微躁动，刚才斩杀异族时动用的力量不算多，却让碎寒光久违地尝到了新鲜血液，剑主一心，躁动的碎寒光令他也不由得浮躁了些许。
阿尔莱塔坐在他对面，单手支着下巴，那只漆黑的右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看东方玄的眼神，不像看尊贵的雄虫，倒像在观察一件稀有的标本——从他垂落的白发，到腰间晃悠的尾钩，再到那对收在背后、却仍泛着微光的鞘翅。
“刚刚您手里的，”良久，阿尔莱塔突然开口，目光落在东方玄空着的右手，“是什么？”
东方玄抬眸，指尖微动，碎寒光的剑柄便凭空出现在掌心。血色仙剑刚一现身，舱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剑身上的白光映得他眼底的红瞳愈发妖冶。“碎寒光。”他轻声回答，指尖划过剑身，“我的本命剑。”
阿尔莱塔的呼吸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澜。他伸手想去碰，却在指尖即将触到剑刃时，被东方玄轻轻避开。东方玄的语气淡了些，“会伤到你。”
眼前的黑发军雌生得如月如玉，他不希望弄伤他。
黑发雌虫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转瞬即逝。“很少有雄虫会用剑。”他说，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尤其是您这样的……野生蝶族雄虫。”
东方玄没接话。他想起内克斯说的，雄虫生来就是被保护的，连自己的特征都收不起来，更别提战斗。可他不是普通的雄虫，他是东方玄，是玄清真人座下的首徒，是能一剑荡平魔道的剑修。
飞船降落时，东方玄才发现，他们到了一颗被绿植覆盖的星球。小型别墅藏在茂密的树林里，外观精致得像座玻璃花房，可推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却是消毒水和金属的冷硬气息。客厅被改造成了实验室，纯白的实验台上摆着各式仪器，透明的培养罐里泡着不知名的生物组织，泛着诡异的淡绿色。
“坐。”阿尔莱塔指了指中央那张特制的实验椅，椅子上缠着银色的金属束缚带，看起来冰冷又危险。
东方玄依言坐下，尾钩不安地晃了晃，鞘翅也微微张开，眉头轻轻皱起。这里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比战场上的血腥味还要刺鼻——那是一种被窥探、被研究的压抑感。
阿尔莱塔戴上无菌手套，拿着一个巴掌大的仪器走过来。“精神力判定。”他解释道，将仪器贴在东方玄的额头上。淡蓝色的光从仪器里溢出，顺着他的眉心蔓延开，覆盖了整个头颅。
东方玄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在探查他的识海。他下意识地运转灵力抵抗，一阵尖锐的嗡鸣声响起，仪器爆炸了。
“抱歉。”
阿尔莱塔挑眉，没有多言，只是又拿了一个新的过来。东方玄倒是有些愧疚，他没想弄坏他人的法器，只是识海贸然被闯入，他不自觉就用了六成的灵力。
仪器屏幕上的数值飞速跳动，从F到E，再到D、C、B，最后停在了SS级的位置，再次发出尖锐的嗡鸣声。阿尔莱塔看着屏幕，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SSS级。”他收回仪器，语气平淡，却故意顿了顿，眼底却满是狂热，他看向东方玄，“你是唯一一个！”
阿尔莱塔倒是狂热，虫族从来没有出现过精神力如此强大的雄虫，从来没有，如今有了东方玄，就意味着许多本会早早夭折的高等级雌虫会得到救助。
“不，是b级。”
“b级？”
黑发军雌有些疑惑，瞬间明白了东方玄的意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再加上如今人族与虫族奇怪的关系，如果消息遗漏出去，难免会掀起什么风浪。
有些事情，虫族自己人知道就好了。
东方玄其实没想那么多。
阿尔莱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走上前，伸手捏住东方玄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皮质手套的冰凉触感贴着皮肤，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东方玄的下唇，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暧昧。“B级也没关系。”他说，声音压得很低，“我会帮您，提升。”
东方玄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却被阿尔莱塔捏得更紧。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底的探究，像在看一件即将被拆解的玩具。尾钩不受控地缠上阿尔莱塔的手腕，却又很快松开。
阿尔莱塔的指尖滑到东方玄的脖颈，轻轻划过他颈后的皮肤，“只是做个检查。”
他转身拿来一个针管，针尖泛着冷光。东方玄看着那根细长的针，身体微微绷紧，却没躲。
针管刺入皮肤时，东方玄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金色血液顺着针管流入特制的试管，在试管里缓缓旋转，像把星光封在了里面。阿尔莱塔盯着试管里的血液，呼吸微微急促，另一只手忍不住抚上东方玄的鞘翅。
银白的鞘翅薄如蝉翼，翅脉清晰可见，像最精致的艺术品。阿尔莱塔的指尖轻轻划过翅尖，能感觉到那细腻的触感下，隐藏着惊人的敏感——东方玄的身体猛地一颤，尾钩瞬间缠紧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然后慌乱地松开，用尾钩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套，像在道歉。
阿尔莱塔收回手，看着试管里的血，眼底的光芒愈发锐利。“蝶族雄虫，皇室血脉……”他低声呢喃，像是在确认什么，“您果然是……”
“是什么？”东方玄抬头，眼底满是茫然。他能感觉到阿尔莱塔的语气变了，不再是刚才的探究，而是多了几分郑重，甚至是敬畏。
阿尔莱塔没回答，只是将试管放进培养箱，转身又拿来一个扫描仪。“最后一项。”他说，将扫描仪对准东方玄的全身。淡蓝色的光束扫过他的身体，从白发到尾钩，再到那对鞘翅。
“虫皇。”阿尔莱塔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他回头看向东方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您是虫族新生的虫皇。”
东方玄愣住了。看了看自己的尾钩和鞘翅，脑海里一片空白。虫皇？内克斯说的，虫族最高统治者？
“不可能。”他下意识地反驳，尾钩紧紧绷起，“我不是……”
“是不是，不是您说了算。”阿尔莱塔打断他，走上前，伸手抚上他的白发。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几分近乎虔诚的温柔，与刚才的冰冷判若两人。
东方玄的身体僵住了。他能感觉到阿尔莱塔指尖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可心里却充满了迷茫。他想起师尊问他想不想证道，想起自己坚定的回答，想起醒来后变成虫族的自己……难道这就是师尊为他选的证道路？
“可是我……”是无情道啊。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连虫族的基本常识都不懂，连自己的特征都收不起来，怎么可能当虫皇？
阿尔莱塔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诱哄：“没关系。”他说，“我会教您。教您怎么当虫皇，教您怎么运用您的力量。”
东方玄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指尖。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还在涌动，能感觉到脑海里那张精神网的存在，还能感觉到尾钩和鞘翅传来的敏感触感。他想起内克斯坚定的眼神，想起他说“您值得”，想起战场上他用身体护住自己的模样。
尾钩轻轻晃了晃，鞘翅也泛起了淡淡的光泽。东方玄抬起头，对上阿尔莱塔的眼睛，“好。”他说。
阿尔莱塔的嘴角露出一抹真切的笑，那只漆黑的右眼亮得惊人。他伸手，轻轻抚摸着东方玄的鞘翅，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很好。”他说，“虫皇陛下。”
阿尔莱塔的指尖还停留在鞘翅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东方玄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指节在微微发颤，连呼吸都比刚才急促了几分。
东方玄垂眸，看着他覆在鞘翅上的手——那只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却布满了细小的疤痕，虎口处还有常年握器械磨出的厚茧，与他细腻的皮肤截然不同。“你的手。”东方玄忽然开口，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茧子。
阿尔莱塔像被烫到般，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常年做实验，磨出来的。”他解释道，语气生硬了些，“雌虫都这样。”
东方玄却没放过他，尾钩轻轻勾住他的手腕，把那只手重新拉到面前。他仔细看着那些疤痕，有的深有的浅，还有几处是新添的，泛着淡淡的粉色。“疼吗？”他问，声音清冽，却带着几分认真。
阿尔莱塔的身体僵住了，漆黑的右眼微微垂下，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习惯了。”他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雌虫的命，本就不如雄虫金贵。尤其是我这样…残缺的。”他抬手碰了碰左眼的眼罩，动作带着几分自嘲。
东方玄的心轻轻颤了颤。他终于明白，刚才那丝不对劲是什么——是自卑。眼前的黑发雌虫，看似冷漠强势，却在他面前，藏着深深的自卑，自卑于自己的出身，自卑于身上的疤痕，更自卑于那只看不见的眼睛。
尾钩轻轻缠上他的手腕，鞘翅也微微张开，罩住了两人交握的手。“不残缺。”东方玄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你的手，很好看。你，很好看。”
东方玄没有撒谎，他的确觉得阿尔莱塔很好看。只是不知道这番话落到对方心里会是什么意思了。
一天发三章好累！！没事的没事的，希望我的存稿够用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你很好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