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经纪人的工作是要交给席驰，他伤还没好，涂云亭就先接过了全职扯皮的事情。
他最近说清闲挺清闲，说累也挺累。每天守在工作室装修现场跟施工队扯皮，打电话跟辛回梁公司的人扯皮。好在专辑里的八首歌已经写好了，几次排练下来加加改改也没什么大问题。
最让他满意的是宗连溪。
宗连溪真是老天赐给他的亲老婆，有时候他晚上编完曲一上头都想跪下给他磕两个。他作为粉丝，几乎是无缝衔接进了光寒的排练，适应期短得离谱。问就是“平常玩玩的时候只能想到弹这些”。
他兴奋得背地里都快把他的嘴唇嘬破了。
八月底，两年的短约眼看就到期。运营之类也找好了员工，成立工作室的消息和前司解约的公告发在前后脚。
键盘手卢文林听见消息往地上一躺，点开主页就是工作室的微博。他问：“那边之前有说要替我们宣布老席退队的事儿吗？”
许弄帆左脚搭在踏板上一拍一拍地踩：“有和没有也没多大区别。”
宗连溪正在等几个哥哥姐姐转完。他是新人，最好还是顺着长幼尊卑跟队形。上班握鼠标下班还要抓紧练琴，手腕有点酸。
另一个吉他手管庆动动小手顺带转发了前东家那条：“管他们呢。反正都尘埃落定了，外边怎么说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要是需要我们自己费这个心思，签公关公司干什么。”
宗连溪在涂云亭那条后面秒跟了。他刷新了几下，底下每次刷出来的消息条数都不一样，骂什么的都有。最显眼的说他娇妻吸血。
“呵呵。”
大家都看他。
涂云亭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看评论干什么？难过傻了？”
“他们说我娇妻。”宗连溪从低笑很快发展成抑制不住的狂笑，“他们知道谁是娇妻吗？”
剩下三个人都笑，许弄帆乐的最大声。
涂云亭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把他的手机抽走揣兜里：“排练时间不让看手机。”
管庆问：“主唱老师，这条规矩什么时候立的？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今天刚立的，就针对宗连溪一个。高兴不？”
辛回梁的公司风格跟他本人差不多，做事不一定特别熟练，但挺麻利。
本来想买个热搜方便运作，之前几件事的热度叠在一起倒也上了。本来堪堪挂个地位，负责人半夜把涂云亭call起来说预算够，要不要干个大的。
涂云亭万分感激自己的先见之明，被宗连溪一脚踹到客厅里。最后在热搜榜中游挂到上午十点多。
宗连溪去公司上班的时候被一帮同事行了注目礼。
上下上下左右左右ABAB一通事情下来，大家讨论最多的还是“为什么加入光寒的是他”和“这人和涂云亭是不是那种关系”。
宗连溪都要笑了。别的不说，涂云亭的男德他还是管得很结实的。不知道为什么老有人替他考虑涂云亭的性缘关系。
旁边工位的实习生推推眼镜问：“宗哥，热搜上那个是你啊？”
宗连溪大方承认：“是我啊。”
“你业余时间还玩乐队？精力好旺盛。真羡慕你。”
“我之前也不怎么弄这些。以前艺考没考上，好长一段时间没碰。老涂说一时半会不好找新人磨合，我跟他们比较熟，光寒的曲子也比较熟，这才找的我。”
“哦哦，这样啊。”
她又刷新了一下摸鱼的网页界面，热搜实时发帖里冒出来一条长图文。
她先粗略扫了一遍排雷，然后转头说：“宗哥，你艺考同学蹭热度诶。你真火了。”
宗连溪瞟了一眼：“说我什么的？我那时候脾气可不好。”
“说你家里很有钱。”
她往下一翻看见公司名，手指僵住。
“这不是实话么。”
她没接话。
不是哥们，这你家公司啊？
我每天就跟老大的儿子交流摸鱼秘法？
“小吴？怎么了？骂得很难听啊？”
“也没有……这个姐姐用词还挺委婉的，没多少情绪波动。总体都在夸你性格好。”
“剩下的呢？”
“呃，说你是直男。”
宗连溪乐：“诽谤，这个纯属诽谤。”
“那你跟涂老师真是那种关系啊？”
“你别管他叫涂老师。他以前给人当家教当出心理阴影来了，听不得别人管他叫涂老师。”宗连溪嘴角带着抹笑，“在谈，感情波动得很稳定。你别看他那样，可贤惠了，家务都不让我沾手。”
“哦哦，这个要不要解释啊？”
“有什么好解释的，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我真觉得有些人爱管别人晚上跟谁睡一起挺奇怪的。又不是自己亲爹，会整出个争家产的来。”
小吴认真点头。她从历史浏览记录里找到之前看得直冒火的那条，在下面评论。
无心上班：你骂他有毛用，该睡一起还是睡一起「美味」有本事把哥夫骟了一劳永逸「美味」
唉，又爽了。宗哥我只是键盘上牺牲一下你的性生活，其实还是尊重祝福的么么哒。
宗连溪玩乐队对这家公司来说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和他玩乐队相比，更有影响的是发现他是老板亲戚，血亲那种亲戚。他的日子一时变得很好过，他姐对此表露了极端的遗憾。
他骂他姐是施虐狂。
施虐狂女士找了个周日莅临他们工作室。
杭州的公司绝大多数都不遵从双休，她本来想周六上门的，结果管庆和许弄帆乃至宗连溪都没空。周日人倒是很齐。
卢文林第一句就踩雷：“宗总……”
李女士睨他：“我姓李。”
“哦不好意思，李总。是我先入为主了。”
她来来回回转了一圈，录音室里涂云亭和许弄帆还在忙。她问：“怎么不找个全职的录音师？”
宗连溪即答：“没钱。反正涂云亭没其他工作，一个人掰成八瓣使。”
“你就这样创业的？别告诉我整个公司就涂云亭一个全职员工。”
宗连溪理直气壮：“我开的就是皮包公司啊，其他东西都外包的。再者说，几个哥哥姐姐又不用我帮忙交社保。”
“哦，涂云亭还得指着你交社保呢。你这金主当的挺全面。”
“那是。”
管庆弱弱：“你要是愿意给我多交一份商保也行。”
关了会客室门就是姐弟俩说家常话了。
涂云亭冒头的时候被告知对象被奴隶主抓走半小时了，不知道在接受什么样的鞭笞。
许弄帆乐呵呵搂他肩膀：“你别去掺和。小宗是亲弟弟，你是拱白菜的猪。人家会不会把你抽死还不好说。”
她话音没落，李女士推门出来了。她对她挥挥手，李女士没理。
“不欢而散啊？”
宗连溪在后面拿着泡茶的养生壶出来了。他看见一窝人，第一句是“我姐说她要加钱。”
欢庆。
第二句是“前提是你们把正经工作辞了。”
沉默。
他没说别的，到茶水间洗壶去了。
许弄帆和管庆还好说，一个是私企工程师，一个是打灰的，本来就有风险。卢文林是小学英语老师。虽然工资确实低，但带课难度没有那么高，大部分时候都在琢磨怎么跟急于鸡娃的家长交涉。
重点是有编制，铁饭碗。
他扫视了一圈，很快明白主要矛盾要出在自己身上，往后一坐倒在工位上发愁。
毕竟是新装修好的，夏天散味也不可能那么快，空气净化器全天都开到最大功率，发出无可避免的压缩空气的嗡鸣。
这个问题也不是第一天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上班下班加班，凑到一个大家都休息的日子不容易。之前商演的时候就得提前几个月推算日程，即使是这样还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
他们上班的时候别人还能不上班了？吃一锅饭都难，同时吃两锅恐怕得防着把自己撑死。
宗连溪洗完茶壶回来，把它倒放在垫巾上控水。
“不方便就不方便呗，没必要这么沉闷。又不是第一天当小作坊。”
涂云亭笑：“要我说，就是咱们家长种的苦果。一说学乐器那必须学，一说要当艺术家，大耳刮子立马就抽过来了。”
许弄帆也笑：“你还指望着当艺术家呢？让你单飞好不好啊？”
涂云亭喉咙里发出沉闷的笑声，道：“这样吧，这回我当坏人。要是下面这张专辑发出去成绩好呢，林哥再琢磨琢磨；成绩不好那就是我把我们家连溪哄得找不着北了，我祸水。”
看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口吻，卢文林也冒出个笑来。
“唉，这工作我还真舍不得。先宽限我到下学期结束呗？中间换任课老师多难弄。”
管庆一扬下巴笑骂：“你祸水？火腿还差不多。”
涂云亭回嘴：“大文豪这么会压韵怎么不写歌词啊？”
“怕人比人把你气死。”
九月一号中小学开学的日子，光寒乐队的第三张专辑在各大主流音乐平台发布了。
卢文林下班了。
开学第一天就是好，一般不上新课。他上周找了领导说学期末要辞职的事，险险避过当班主任的安排。上午的课被领书发校服冲掉了，下午上了一节孩子们就放学。
后排已经挤了三个人，他打开车门就关上了。拉开副驾，许弄帆坐在那跟他say hi。
“搞什么，叫人民教师陪你们超载啊？”
涂云亭被席驰和管庆挤在中间摊手：“你来晚嘞，只能坐管哥腿上了。”
“怎么不让小宗坐你腿上？”
“我也这么说的，他拒绝了。”
宗连溪从主驾探头跟他打招呼。
“呦，小墨镜戴得挺帅。”
卢文林叹了口气，还是认命：“小庆子你就庆幸吧，我每天为了祖国教育事业废寝忘食的。换一个二百多斤的壮汉来就送你坐轮椅了。”
管庆乐呵呵：“那就是我坐你腿上了。到时候叫唤的就是他们俩。”
饭店是席驰订的。他这次受伤完了还得请探过病的亲戚朋友吃饭。但要说最上心的，除了他老婆和两对双亲就是这一车人了。正好借着这次发新专请这群人吃一顿，免得他们蝗虫过境一样扫上一桌。
宗连溪道：“先说好，今晚上我不喝。我负责当司机把你们几个送回家。”
许弄帆大嘘：“你怎么先预设我们会变成几个醉鬼呢？”
“得了吧姐，我还不知道吗？第一个抱上起瓶器的就是你了。”
酒过三巡，涂云亭还是专盯着他的小孩菜。以前队里确实是他年纪最小，现在宗连溪一来倒显得他有点幼稚。
卢文林量最差，对他指指点点：“你迟早有天把玉米烙写歌里去。”
涂云亭张嘴就来：“玉米烙~玉米烙~不喜欢的人都是大傻……”
宗连溪嫌他瞎唱，在桌子底下踹他。
啤酒喝起来占胃，卢文林打了个毫无形象的酒嗝：“怎么样？我的教师生涯是还有四个半月，还是还有三四十年啊？”
席驰：“没看。”
管庆：“我也没看。”
许弄帆：“看我干啥？你们觉得我会看？”
几个人都养成了不看社交平台的习惯，四双眼睛都看向坐在一块你踹我我踹你的涂云亭和宗连溪。
宗连溪抢答：“没看。”
“……你们几个意思？当第一个宣布的人是会缺胳膊断腿还是怎么着？”
席驰举手：“老子已经缺了。快点看，不行你用我手机看。”
“用谁手机有区别？！”
涂云亭叹了口气，发现一条黄色的消息。
黄色是指使用的社交软件是黄色的。辛回梁给他发短信。
“师兄，那边说一时联系不上你。见信望登陆工作信息平台，勿回。”
乖乖，师弟叫他做翻译呢？
许弄帆无聊得四八拍和四六拍来回敲：“磨叽什么呢？”
“哦，要么爆了，要么被爆破了。”
“……”
宗连溪叹气：“你别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逼你砍自己手指头呢。我看。”
他打开微博划了一下，主界面二十多秒一帧。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撂：“要么爆了，要么被爆破了。反正我手机算力被卡爆了。你们谁的比较新？”
涂云亭咂嘴：“没听说苹O也为发烧而生啊。”
“滚蛋。”
宗连溪的都成这样了，他的估计好不了哪去。他还是改登了工作联系号，最上面那条确实是公关公司的联系人。
对面自顾自在跟空气讨价还价。
他研究了一下，龇牙露出一个笑。
“你，你，你，”他指宗连溪，“还有你。今晚上找个辞职信模板，明早上给老子交辞职信去。”
卢文林醉酒状态的大脑呆了一会，大叫：“你们几个孤立我！”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许弄帆笑：“是你自己考编孤立我们几个！以后只有你一个人需要排两份日程了，高兴不？”
“有钱赚傻子才不高兴！”
宗连溪可怜的苹O手机在短短五分钟之后就恢复正常了，可喜可贺。
他点进消息界面，一动一卡。
桌上一窝人这才纷纷打开社交软件开始回消息。卢文林荣获最可怜奖，部分学生家长听说他不务正业，焦虑地赶来炮轰。
管庆问：“今天买热搜没？我靠居然有天我会问出这种问题。”
“出于尊重的角度，买了。”涂云亭往下一滑开始躺，“毕竟还有点闲钱，不买白不买……哎呦我错了。这不是推成功了吗？”
宗连溪收脚，高抬贵手给他拍掉裤子上的鞋印。
涂云亭乐：“我看他们比较喜欢师弟的失恋特调？是不是沾了他的光啊，运气这么好？”
“唉，虽然说这话很不情愿，但你小子也不要自轻自贱。确实挺真情实感不是？看来小粽以前没白甩你好几回。”
宗连溪听得有点不好意思：“姐你别说了。万一以后我还甩他呢。”
“哈？？？”
席驰笑得前仰后合：“我真受不了。”
管庆道：“老大，你来活了知道吗？以后有你忙的。运气好你儿子的幼儿园就有的上了。”
“去你的，我儿子不就在对面坐着呢吗。”
他对面的涂云亭大叫：“俺不中嘞！”
……
版权费一收，几人又财富自由了。
找上门来的商演络绎不绝，刚被全权移交了工作的席驰半夜都会被叫醒，为此被老婆赶去分房睡。
人民教师同志暂且还没法接住这场泼天的富贵。别人早听说他们乐队几个人集体辞职的事，还以为是坐地起价，演出费莫名其妙就水涨船高。
不过也就是业界中等水平，一时半会还不至于贵成什么样。涂云亭和金主兼会计商量一圈，还是压着没怎么动作。
很快就不得不动作了。
找上门的是一档流媒体时代保有一定收视量的音乐竞演节目。他们喜欢它的录制时间，它喜欢他们的话题度。
涂云亭看了眼选手名单，宣布“能弄”。
临近出差，他在床上都不吭声了。
宗连溪跨在他身上，看他一声不吭顿感无聊：“你害怕？”
涂云亭摇头。
“你哑巴了不敢告诉我？”
涂云亭还是摇头。
宗连溪一巴掌拍在他胸前：“那你装高冷呢？老夫老妻了谁不知道谁啊？”
涂云亭严肃：“我要保护嗓子……哎你怎么真起来了？”
“你脑子有病吧！是你叫吗？你保护我的嗓子？”
涂云亭转念一想也是。
第二天早上在高铁站碰面的时候，许弄帆看着他俩咂嘴：“小粽你昨晚上发功了？不是说双修对身体有益吗？你别告诉我你陪他找了一晚上弱混位置。”
宗连溪心虚地摸摸鼻子，嗓子哑了：“这个真没有。”
管庆闻言一转头，也笑话他们：“今天也不玩重金属啊，黑眼圈这么重？”
“哎呀别提了……走吧走吧。”
几个人心里以前压根没有助理这个概念，大包小包全自己拎着。
宗连溪实在懒得收拾，也就涂云亭折腾大半宿还有心思扮潮男。穿T恤和沙滩裤人家又不会不给他上高铁，左右就这样了。
他确实不注意形象，也有人乐意帮他宣传他不注意形象的事。三个半小时的高铁下来，他和涂云亭头对头睡得昏天黑地。
许弄帆笑嘻嘻跑过来拱火：“师弟，你的穿搭出名了。”
涂云亭指自己。
“就你？”
宗连溪被蚊子咬了一口，挠挠胳膊：“我呀？”
“可不是吗。”
“随便呗。我又没裸//奔。”
许弄帆顿感无聊。
正常的衣服他也带了，钻一回厕所出来又是一条好汉。涂云亭指指点点：“出门的时候就跟你说了，这样穿不合适。”
宗连溪摆弄发胶：“知道了妈妈，你别说了妈妈。真更年期的也没你唠叨。”
头一天彩排也没人看，宗连溪立马后悔换衣服了。调试完设备就能走人，节目组递了四张房卡。
许弄帆当然拿走一张。节目组也没想到他们这么自给自足，彩排的时候东西都放监控底下让席驰守着。甚至还有人可以单住。
涂云亭正准备上手，他师姐指指点点：“你俩分开睡。”
“？”
“听得见吗？hello？我说你俩分开睡。其中一个得有人把守，要不半夜没准就睡一起去了。”
涂云亭成功被孤立了。
宗连溪举手：“我有点精神衰弱。”
大少爷有点小毛病是很正常的，涂云亭欣慰地移交了被孤立权。
管庆道：“我记得他睡着的时候也不像死了啊？你容忍度真高。”
涂云亭露出邪恶比格的微笑。管庆想到什么，立马变了脸色：“你敢说就完了。”
涂云亭还是没选择让自己完。
别问为什么是弱混位置，问就是一时兴起找胸声的时候感觉自己像牛叫[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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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副cp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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