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从外面大道上,顺着一条小道开了进去,东转西绕,停在一个高墙围住的学校。
凌绪遥走到铁门前,门卫早就认识他。
一看到他来,立马热情招呼道:“凌老师,今天这么早来了?”
凌绪遥走进铁门,学校四周的墙比其他学校高很多,别的学校多数是栅栏的,这家学校,则是高墙围绕。
“还带这么多东西,孩子们肯定又会非常高兴。”
“凌老师,我来帮你提吧。”
把铁门给关上,门卫走向凌绪遥,从他手里将一个大的袋子给提着。
两人往教学楼方向走。
从楼梯上楼,凌绪遥穿过走廊,进了一间教室,绘画室,这是专门用来给孩子们作画用的地方。
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学生在等待了。
有的人听见声响,立马转身,另外一些依旧是埋头在画画,好像对外界毫无察觉。
几个孩子一看到是凌绪遥,顿时脸上笑意洋溢,冲到凌绪遥身边,其中一个孩子,直接就抱住了凌绪遥的腰。
另外一个,在凌绪遥左手边,他举着两只手,手指快速比划着。
“凌老师,你来啦!”
凌绪遥笑着点头,在外人面前冷淡的脸庞,面对聋哑学校的孩子们,顿时不复存在,只有弥漫着的温柔和柔软。
凌绪遥一边说一边比手语:“嗯,你们要的画笔,我买了些,帮老师一起拿出来。”
那个清秀面孔的小男生立马手舞足蹈欢呼起来,嘴巴里啊啊啊地叫着,从凌绪遥手里把袋子给接过去。
凌绪遥看着后面围过来的孩子们,有的因为耳聋没听见,这会才注意到凌绪遥来,但也知道自己晚了,于是脸色立马红起来,显得尤为羞涩腼腆。
凌绪遥走过去,拉着孩子的手,捏了捏后,他蹲在孩子面前,用手语问他:“今天学到哪里了?”
孩子立马露出喜色拉,带着凌绪遥到他的画桌前,凌绪遥低头看孩子画的画,一个小屋子,但里面却以及有很多人了。
凌绪遥指着问,手语问他:“这个是不是老师?”
孩子耳朵都一片红。
凌绪遥揉揉孩子的头发,笑意染在眼尾,门卫把另外的袋子放下,看到凌绪遥的笑,门卫拍了一张照片,他家里有个读初中的孩子,之前来过聋哑学校一趟,正好当时看到凌绪遥,立马就迷上了。
比起追星,追凌绪遥这样的老师,门卫是没意见的。
拍了照片存下来,等孩子放学回来给她看。
门卫出去继续工作,凌绪遥坐在孩子们中间,他目前在教孩子们简单的绘画,多数就是上课,有天赋的不多,只有那么两三个,但凌绪遥依旧教得很认真。
这里的孩子,对比外面那些正常人,他们能够学得开心就已经足够了。
凌绪遥握着孩子的手,教他怎么控笔,孩子认真地看着学着。
陪伴孩子们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在学校里待到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课程也结束了,凌绪遥收拾一下准备离开,只是一只小手拉住了自己的手,凌绪遥低头,看到一个刚到自己膝盖的小孩,小孩瑟瑟地抓着他的手,她眼睛看向别的地方,孩子还太小,这会还没学会太多手语,起码想要说的话,是用手语没法表达的,于是她就用手指指向了天花板。
凌绪遥认识这个小孩,虽然几个月前才送到学校来,不过这个孩子,经常会在角落里偷偷看他。
一次凌绪遥主动靠近,小孩红着脸马上就跑走了。
后来多几次,孩子才稍微勇敢一点。
“想去楼上?”
“好,我带你去。”
凌绪遥带着无法说话的小孩,离开教室后,去到了楼顶。
楼顶四面用了铁栏给拦着,好在不会影响到视野,虽然孩子们的自由都被限制在学校里,出不去那个高墙,很多送到这里的孩子,都是身体有残疾的,聋哑或者是瘸腿的小孩,基本都是寄宿,不会走读。
似乎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很多这样有缺陷的小孩,家庭条件反而更不好,比普通人还要糟糕很多。
他们的家人,也有一些和自己一样,是残疾人。
想也知道,身有缺陷的人,在这个社会上,想要谋生会有多难。
没遇到这些孩子们前,没有到学校担任老师之前,凌绪遥曾经一度觉得自己的命运算是悲惨的。
但是看到孩子们即便深处困苦中,依旧会面带笑容。
和他们一比,自己那点困难,又算的了什么。
凌绪遥抱着孩子,让对方可以看到学校外面,看到这座城市的别的地方。
他们的父母,时间都用在辛苦工作和生存上面了,更多的东西,情感上面的需求,不是不想,而是已经没有余力再给孩子们。
所以学校里的孩子,几岁或者十几岁的孩子,都是一群相当缺爱的孩子。
同时,他们又非常懂事,最多的也就是小西这样,年龄更小点,还不是太懂事,所以感情会更加外露,想要大人陪伴,会表达出来。
凌绪遥轻轻收拢手臂,属于小孩子柔軟的身体,带来的拥抱,凌绪遥的心里都是满满当当的。
凌绪遥有一点轻微的拥抱渴求症。
他母亲和其他家人无法给他的,他也太早就懂事了,不会撒娇也不会去索取。
意外的,在这个学校里,孩子们需要着他,他没有告诉他们的事,其实真正需要的,是他才对。
凌绪遥和孩子指向别的地方,告诉她那里都有着什么,等她再大点,或许他可以带她出去看看。
小西笑着把脸颊贴着凌绪遥,凌绪遥感受到怀里小小的身体的热度。
他很喜欢孩子,只是这一生,他却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带给孩子幸福,所以还是不要害一条小生命比较好。
与此同时,凌绪遥没忍住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尤其是男人的拥抱滚烫且慑人。
虽然令凌绪遥胆战心惊,但在那之外,那种被占据拥有,被强势抱住箍紧的动作,却让凌绪遥有种整个世界,他是他的唯一,是他的独一无二的选择。
凌绪遥头一次切身体会到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大概是真的有它的缘由。
凌绪遥摇头甩开这种念头,他抱紧怀里的小身躯,还是这种拥抱他会更心安一些,起码不会让他想要逃。
凌绪遥笑着,和孩子眺望远方。
一大一小在楼上温柔微笑。
学校外面,高墙下一条狭小的道路,刚好一辆汽车开过,那人刚好看到楼顶上的两个人。
哪怕只是一个侧脸,车里的人立马就认出来大概是谁。
停车下来,拿手机拍了个侧脸,拍好后再拿昨晚生日会上别人拍的做一个对比。
虽然衣服换了,还只是侧面,可那个颀长峻拔的身体,还有那一头漆黑的短发,黎维生立刻意识到两个人是一个。
确定好后,黎维生抿着唇,又抬头盯着凌绪遥好一会,到有短信发来,黎维生驱车离开学校高墙外。
汽车开了十多分钟,停在一家酒店前面,开门下车,黎维生快步进电梯,电梯上行,黎维生很快来到楼上的一个休闲的娱乐包间。
大家间到他来,都纷纷眼神或者招手示意,其中季屿右手搁在沙发上,下巴扬了扬,示意黎维生过来坐他身边。
黎维生走上去,落座前又往四周看了两眼,没看到那个个性张扬的人,黎维生几乎不用猜测,就能知道对方这会大概在哪里。
“还在家里?”
黎维生没指名道姓,作为朋友,一条裤子穿着长大的发小伙伴,季屿抬起长腿,搁在了茶几上。
“对啊,在家里,怕是今天天黑都出不来。”
“吃了饭再被放行?”
“不知道。”
季屿摇摇头。
他现在也打不通屠靔的电话,对方只要一回家里,多半是接不了电话的。
到家里,会将电话给开了静音。
“昨晚,也还好那个人没有来。”
“是啊,我也差点以为对方会来,结果屠靔说他叔有事。”
“不来才好玩,不然大家可没法放开了。”
“年年过,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昨天还是不同吧。”
黎维生虽然没挤眉弄眼,可面上带着的暗示,季屿是猜的出来的。
“倒是没想到,屠靔背着我们交往了这么一个大美人。”
“不是交往,别乱说话。”
“哈哈哈,情人是交往,朋友也是交往,怎么不能用?”
季屿右手从沙发靠背上拿下来,转而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红酒。
刚低头抿了一口,旁边就有别的人,看到季屿和黎维生两人聊得热络,不好插话,这会稍微一停,有人瞅准了时机,于是插话进来。
“黎少说的是那个姓凌什么的吧?”
“确实长得好,感觉他那一张脸,一出现后,快把整个宴会厅的人,都给压下去了。”
那人回忆起凌绪遥的脸,刚出现时,真的以为是他是什么网红大明星。
结果后面才知道,是屠靔偶然在开车时遇到的朋友。
据说,屠靔和凌绪遥的认识,还有点奇特。
屠靔当时从外地忙了回来,连轴转,没怎么好好休息,又自己开车,本身他也有点低血糖,当时开车在路上差点出车祸,及时把车开到路边,昏迷了过去。
是凌绪遥从旁边经过,发现屠靔状态有点不对劲,帮忙把屠靔给叫醒,还打算送人去医院。
屠靔醒来后,表示自己只是低血糖,没什么大碍。
医院是没有去了,但两人的友谊也算是这么结下来了。
哪怕凌绪遥是个不爱结交朋友的,碍于屠靔性格太开朗,就差直接给凌绪遥送玫瑰花了,过于热情的来往,凌绪遥实在不好拒绝,这才跟人慢慢熟络和联系起来。
昨天的生日会,也是屠靔头一次带凌绪遥到他的朋友圈里,让这群有权有势的富二代们,认识到凌绪遥。
显然,凌绪遥一露面,一众人都惊得睁大了眼。
要不是确定屠靔是个直的,我真要怀疑他对人有企图了。
那人又接着表达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别说你这样想,我也这样想,我还偷偷问过那小子,他和我发誓,他是个直的。”
“虽然也很喜欢凌绪遥,不过是朋友的喜欢。”
说完这话,季屿瞥向了身边的黎维生,黎维生也在喝酒,眼帘微微地垂着,仿佛没听到他们说的任何话。
季屿呵呵的两声。
“哎,按你的意思,他也比我们帅了?”
季屿一把揽住了黎维生的肩膀,两人身体贴着,黎维生这时才抬眸,从他的世界里出来似的。
“肯定比你帅,侧脸都比你好看。”
黎维生道。
季屿眨眨眼,自我调笑:“不至于吧,虽然我承认他正脸是比我好,可侧脸,我总该略胜一筹吧?”
黎维生不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来,把刚才抄近路时,偶然拍下来的照片翻出来给季屿看。
别的人也跟着凑过来。
季屿凝着那张高墙上的照片,看着两张都漂亮的笑脸,季屿手指在凌绪遥的俊秀脸蛋上点了点。
“偷拍啊?”
“刚好遇到了。”
“看来大家都有缘了。”
“我们这个圈子里,好像还没他这样的人。”
“他哪样?”
黎维生装作不懂的意思。
季屿却也不吭声了,只是笑。
过了会,黎维生似乎是自言自语:能让屠靔认可和喜欢的,想来也和别人不同。
季屿不置可否。
三更,明天也是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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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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