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跳上了魔火巨人的肩膀,神武殿正在巨人的头上,在这距离下,君吾看清了来人。
是裴茗!
他是如何从明光殿出来的?那三只鬼就这么放过他了?
直到君吾看到了裴茗手中那柄剑,原来如此,是和容广和好了?
裴茗提剑走向神武殿,君吾不骄不躁,而是慢条斯理开始重组起巨人。
将其他部位的石块和金殿向缺漏之处移去,不一会便重组完毕。
明光在手,裴茗的攻击力突然大涨,和容广毕竟多年默契,裴茗实力倍增,直接杀了进来!
裴茗一入殿便和君吾战了起来,但君吾依旧稳稳占着上风,他一掌挥出,一团烈焰裹挟着裴茗一起飞了出去。
下方众多神官惊道:“裴将军着火了!”
此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虽然浇不熄那巨人身上的战火,但浇熄了裴茗身上的火。
一道黑影跃上空中,接住了下落的裴茗。是雨师!她骑在黑牛上,昂首向他微微颔首。
裴茗谢言未出,只见那魔火巨人身上,万千落石滚滚而下。落石之上,还燃烧着熊熊烈火,如流星雨般急速坠向地面。
漫天雨势更大,然而火势不熄,看他们一个个都这般忤逆,君吾施法强化了火焰,一般雨水根本无法浇熄。
就算雨水能浇熄火焰也无碍,巨石依旧会落到地面,人阵照样能破!
偏偏这巨石神像要死死拉住巨人,谢怜脱不开身,也不知在场有几个武神,能不能截住那些坠落的巨石。万般焦急,谢怜转身道:“三郎,怎么办!”
突然,风师接住了人阵中“花城”丢过来的扇子,定睛一看,竟是风师扇!
他握紧手中的扇子,手背青筋凸起,双目微微爬上血丝。须臾,他猛一转身,扬手一挥!
“风来!”
平地一阵狂风冲天而起。冒着火的落石直接拐了个弯儿,向天飞去!砸向了魔火巨人,被神像束缚着的魔火巨人身上被砸出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坑洞。
梅念卿已先行到了玉冠台上,焦急的踱步,自言自语着,“怎么还没好...”
人阵内的人原本吓得半死,似乎已经准备好随时跑路,都被这狂风吹得乱发飞天。
这时,不远处的黑暗之中,传来了新的怪声。
吱吱吱,吱吱吱。
是食尸鼠,和空壳人。
铜炉山里的那些怪物们,也被传送到这里来了!
那些空壳人歪歪扭扭、肢体僵硬地向这边走来,以人肉为食的食尸鼠们更是如黑潮一般涌来。
见此情形,花城倒也没闲着,手中骰子一抛,四面八方响起了许多乱糟糟的声音,只见鬼市的鬼怪们纷纷冒了出来,眼冒红光的食尸鼠在他们面前,就像待宰的羔羊,纷纷四处逃串。
每一步都被打乱,君吾怒极,实在太碍眼了,只见那魔火巨人有了新的动作,把手放到腰侧,用仙京的地基变出了把长剑,朝巨石神像砍去。
那燃烧着的利剑夹着铺天盖地的杀气斩来。神像放开了手才堪堪避过,谢怜则为这一击的剑气和热浪暗暗心惊。
谢怜焦急的朝花城喊道:“怎么办,我没有剑!”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等等殿下!你的剑,马上就来了!”
喊话的是梅念卿。
谢怜扑到玉冠台边,问道:“什么?我的剑在哪里?”
梅念卿双手拢在嘴边对一旁花城说道:“血雨探花,开缩地千里!开到铜炉山!剑来了!”
花城果断抛出一枚骰子,道:“开!”
上空那漆黑的云层里,有什么东西轰隆轰隆冒出来。须臾,谢怜微微眯起眼,向上望去。
果真有把剑!
神像一跃而上,长剑在手,谢怜握紧了双手结印,巨石神像也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向“仙京”挥剑一斩!
见到此剑,君吾在神武殿上,笑的疯魔,魔火巨人也立即挺剑迎击,两剑相击,谢怜手中的剑,直接斩断了那把火焰巨剑!
突然之间,剑身四分五裂。随即,急速坠向地面。君吾看向巨石神像手中那剑,整个怔住,这不是一般的“剑”。
竟有这般恨我!
他周遭发出极寒的冷气,谢怜手上的那把剑,正是用那三座山的身躯炼出来的一把剑!
“好!好的很!!!就这么恨我?”
梅念卿此举是早与那三座山商量好,君吾背过身朝殿内走去,身上慢慢被股寒冷的白光所笼罩。
白光散去后他化作‘白无相’模样,悲喜面具覆在面上,只听见那瘆人的笑从面具之下传出,那笑声凄凉哀怨。
他望着殿内的万里山川图,上面的明珠闪着耀眼的光斑,看着那图中成千上万座神武殿。
“我就等你们来找我,让你看着我是如何把这苍生一步一步踩在脚底下,做成白骨!”
自言自语后,便消失在了神武殿内。
没了法力的支撑,惊天动地的金石断裂之声中,那魔火巨人颓然止势,土崩瓦解。
这个庞然大物如果砸下去去,后果不堪设想,谢怜立即操纵着巨石神像飞身下去,抱住那一大团即将散架的石块,改变方向,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偏远处的空地上。
一落地,其他神官纷纷赶来,有几个凑了上来,“帝......君吾呢?太子殿下打败他了吗?他死了吗?”
刚赶到的梅念卿闻言,一脸诧异,“怎么可能?太子殿下...他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
他们来到被斩成废墟的前仙京里,里面根本没有君吾的踪迹。谢怜和花城找了一轮,又把破败的神武殿金顶掀开,也没见到君吾。
梅念卿自顾自找了会,没找到,于是转头又去找谢怜,询问道:“小殿下,如何?”
谢怜摇摇头:“没找到他。”
“怎么会没找到?!”
神官们议论了起来:“会不会真的已经死了?灰飞烟灭了?!”
“如果藏起来,那,那可就...太可怕了!”
从君吾消失不见的那刻起,梅念卿便猜测他的去向,他不信君吾,或者不相信‘太子殿下’会被这么轻易打败。
直到想起那个地方,梅念卿走上前,对谢怜说道:“太子殿下,不用找了。既然他不在这里,那他只可能在那个地方。”
谢怜了然,道:“铜炉山吗?”
梅念卿点头:“恐怕他直接开了缩地千里。除了仙京,那里才是他最强的地盘。”
梅念卿和谢怜等人商议后,一致认为必须去趟铜炉山,花城和谢怜决定二人一同前往。
梅念卿虽惊魂未定,但一想到君吾可能就在那边,他顿了顿,提议道:“我跟你们一道去,最好再找几个可靠的武神当帮手。不要受伤的,受伤的去了也是拖后腿。”
这下,谢怜可伤脑筋了。
“可靠的武神?”
或许之前还有几个武神可靠,但现在根本没有。倒的倒,焦的焦,有的甚至失踪,哪有合适人选?
花城安慰道:“不用找什么别的帮手了,全都没用。我和哥哥就够了。”
梅念卿急着说道:“肯定不够的!”
“带上我吧!”
人群散开,才发现,说话的是慕情。慕情打从一开始在神像上,却无一人注意到他,见花城和谢怜等人疑惑。
慕情眸色暗淡,道:“我一直都在。只是没怎么说话,你们也没看到我罢了。”
眼下似乎也没有合适的人选,经此一战,能出力的武神趋近于无,还需要留人守人阵,几人商议后准备立刻出发。
他们走到一座大宅门前,花城抬手抛了骰子,正准备开门,谁知,他随意看了眼,神色微变。
苍白的掌心上,只有枚孤零零的骰子,赫然是一个点。
谢怜神色担忧,花城解释道:“根据以往的经验,大概是,前方有件极危险的事在等着我的意思。”
梅念卿早前卜过卦象,他叹道:“唉,我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说了多少次,赌博不好,趁早戒掉!太子殿下你看看,他这是沾染了什么坏习惯!”
兆头不好,花城却神色如常,收了骰子,笑着开了缩地千里阵。
几人来到铜炉,这里的火山不久前又喷发过一次,现在漫天厚重的飞灰还没散去,原先遍布山林土石的地方此刻火光四起,残焰丛生,仿佛熔炉地狱,一片赤红,铜炉山,已经面目全非了。
谢怜等人从一处较高的山坡上岩洞里出来时,就险些被山灰呛到窒息,“他真的在这里吗?”
这几百年里,梅念卿已经来了无数次铜炉山,他指向前方,道:“我知道他在哪里。如果那个地方没被毁坏的话,你们跟我来,去了就知道了。”
几人跟在梅念卿身后,下了高坡,走了段路后,被条河流拦住了去路。
而河里流的不是清澈的河水,却是赤红的液体,还在咕咚咕咚泛着泡泡——那是炙热的岩浆!
梅念卿望着前方的皇宫遗址,不断抹着额头上的汗,说道:“应该就在对面,但这个地方是原先的护城河,现在变成这样,没法过去。”
眼下无法渡河,众人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忽然从岩浆中飘过来了类似人的东西。
放眼望去,前方漂浮着成百上千的躯体,不少身躯和头颅都浮在河面上,有的被炎流冲得打转,有的甚至在逆流往上游。
他们的身体全都是诡异的白色,面目模糊,并非活人——这些都是乌庸国里的空心人。
以他们的身手,把这些空心怪人当成垫脚石,飞身踩过去,应当不难。慕情率先过去,瞅准了方位,几个起落,就穿过了护城河,站在了河的对岸,回头看向这边。
谢怜对梅念卿道:“我把您先送过去吧。”
毕竟梅念卿不是武神,甚至不是练家子,要人带才行,他点点头,不一会便被带着渡过了岩浆。
——————————————
君吾站在曾经的乌庸宫殿前,身旁跟着那只唯一乖顺的胎灵,环顾四周,看着曾经的宫殿。
前方本应该是座梅林,可如今早已枯枝败叶,物是人非。他的脚步停在了宫殿外,看向不远处断裂的通天桥。
这里是他千百年未曾再踏足过的地方,然后转过身,往早已埋入地下的宫殿走去。
地下宫殿空旷而寂静,如同一座被遗忘的巨墓。脚步声、呼吸声,甚至最细微的衣料摩擦声,都在这里被放大,发出回响,如同魔鬼在低语。
“啪!”他掌心燃起火焰,火光摇曳,映照出四周的墙壁和穹顶,只有这里还保留着曾经的辉煌,金灿灿的花纹在黑暗中闪烁。
这里空无一人,死气沉沉,每处装饰、每道纹路,都仿佛在提醒着他,君吾一步步走下台阶,胎灵紧随其后,火光投射出两个影子在墙壁上跳动。
这是君吾第一次化成了这副模样;在天界,那些人拒绝他的邀请,在皇城里,那些人又个个冲上来阻止他,这一幕幕和八百年前如出一辙,却又和他千百年前所看到的不太一样。
但唯一不变的是——梅念卿。
他逃走、欺骗就罢了,竟然那般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背叛自己。
本以为梅念卿是不放弃,想证明谢怜和自己不一样,没想到他为了帮谢怜竟能做到那种地步,君吾嗤笑着,将伏在墙上的手,用力一握,整面墙瞬间倒塌。
前方有细微的声音传入,有人进来了!?
他将胎灵放出,往那声音的源头探去,脚步轻声于无躲在暗处,胎灵顺着声音爬走。
不一会前方果然传来了吵闹声,看来不止两个人。当君吾藏在暗处看清来人时,不禁一顿,梅念卿也来了,这人胆子向来不大,竟也追了过来,也是,毕竟知道这条路的也只有他了。
君吾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将手慢慢伸了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搭到了梅念卿的肩膀上,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跟我走。”
梅念卿察觉到忽然搭到肩膀上的手时,正要大喊,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缓缓转头,眼前竟是‘白无相’。
君吾用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拽着梅念卿到了上方的乌庸殿,梅念卿看着他,不自然的撇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君吾率先开了口,“为什么跟过来,你不怕死了?”
梅念卿顿了顿,发现可以发声后,劝阻道:“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殿下!”
君吾勉强怜悯般看向他,说道:“执迷不悟?我可没有一上来就赶尽杀绝,你以为你带着他们来,这些废物和蝼蚁,就能打败我了吗?梅卿一如既往的蠢笨!”
“殿下,被咒枷吸光精力的人是你做的吧!扼杀只会让你越陷越深,殿下你可以去恨那些往事,但你不应该去伤害那些毫无干系的人呀...”
梅念卿望向不远方断裂的虹桥,仍不死心,在这里实在是有太多痛苦和遗憾。
“扼杀?不,你错了,是我抬举他,他和你一样临时变卦,给他留了个全尸难道我不仁慈?你如此恨我,却还能假惺惺地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虚伪!”
君吾脸上虽覆着面具,可眸光中还是透出,那浓浓的怨恨。
梅念卿浑身颤抖,虽惧怕着君吾,语气却愈发坚定,“殿下...不要再执迷不悟,徒增杀戮了;如今你一错再错,...你本不该是双手沾满鲜血之人!你忘了自己曾经的样子了吗?求你放过小殿下他们,别在深陷仇恨的泥泞!”
“那个曾经善良的‘乌庸太子’已经死了,不必如此执着,倒是你,一次一次逃跑,一次一次丢下我,背叛我,那么费尽心力地帮着仙乐,你现在的话能有几分真呢?梅卿!”
君吾已然控制不住怒火,此刻只想杀了这个人。
梅念卿未开口辩解,脖颈突然一紧,跪了下去。
这次,君吾没有再伸手掐他,仅是用力收住了手掌就足以将这个人像蚂蚁一样碾死,他背过身去,不再看身后痛苦挣扎着的人,只幽幽道:“既然你如此怀念,那便去陪他。”
赫然,殿内冒出了无数银蝶,将梅念卿包裹住。察觉来人,君吾松开手,转身看去,此刻梅念卿已经被银蝶带到了殿外,处于断桥附近。
花城已经抽出厄命刀锋,攻了上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