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漏尽,迷蒙间,恍若于梦隙中看见了那追寻已久的玄色身影,恰如不久前一夕贪欢,沉沦缠绵,坠入怀中时,撞见的,却是一双寂如渊海的眸。
梦若雾散风吹,悲凄中透着嗔恨,朦胧间,如饮千杯苦酒,沉溺于百年孤寂。
一滴泪随着眼角滑落,梅念卿迷蒙睁眼,直起身时顿觉腰酸难忍。他抬手揉了揉乱掉的发髻,正恍惚间,瞥见身上的衣裳已穿戴整齐,不由得一愣,随即抬头望向上方的神像。
唇角不禁泛起一抹苦笑,心头一片混乱,是羞愧难当,还是震惊于那人就此抽身离去?
但转念一想,既然神武大帝选择放过自己,终究还是保命要紧。
若干年后
梅念卿常年混迹于凡间卜卦算命;这日,他于一村落面馆吃面时,邻桌一行人的闲谈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没听说,这前方铜炉山一带近期出了个绝境鬼王!”
“不是吧!十多年前那个祸害世间的绝境鬼王‘白无相’才被神武大帝消灭,这太平日子没过几年,怎么又冒出来个什么鬼王?若叫我遇上了,必将除之后快!”
“哎哟喂!你这牛都吹到天上去了!除魔卫道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啊。那铜炉山是什么地方?能从里头出来的,能是一般角色?我看你要是真遇上了,跑得肯定比兔子还快!”
那几人穿戴似道门修士,却毫不避讳的在这里大谈论阔,梅念卿本无心听他们闲谈,但当‘白无相’三字传入耳中时,他心头猛然一顿。
白衣祸世分明是君吾放出来祸乱仙乐国的,这几人为何称其为绝境鬼王?还有,被神武大帝消灭...这是怎么回事?
自打离开皇极观后,梅念卿便隐姓埋名于人间,不再打听仙乐旧事,只求安然度日;可方才的听闻,却在他心中掀起了波澜。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碗筷,很自然地走到邻桌旁一拱手,笑道:“几位兄台,打扰了。方才听你们说起‘绝境鬼王’和‘铜炉山’,听着实在新鲜。在下见识浅薄,冒昧问一句,那铜炉山究竟是什么地方?”
那三名散修闻声抬头,见他也是一身道袍,应是同道中人,倒也没藏着掖着,将知道的一股脑说了个尽。
从散修的话语中,梅念卿拼凑出一个关键信息:铜炉山,竟是绝世鬼王的诞生之地。而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这凶险之地的方位,竟与那湮灭已久的乌庸故国重合;而那被消灭的白无相,只怕是神武大帝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
微风拂过,卷来令人烦躁的热浪,归乡路远,待梅念卿历经跋涉,重返故土时,眼前的景象却令他震骇难言,千年流转间曾经滋养整个国家的土地,如今一片死寂,生机断绝。
故土已面目全非,梅念卿也只能摸索着去找铜炉山的入口,可地貌复杂,任他如何探索,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原地。
正当他踌躇无措时,脚下土地竟传来微颤。梅念卿眉眼一凛,循势望去,赫然看见三座大山正缓移而来!
此景虽匪夷所思,但转念一想,山石成精虽属罕见,眼下别无他法,唯有尝试与之沟通。
然而,命运的指针却在此刻无情拨转,这三座山体竟是由千年前的三位故友尸骨所化;得知真相后,梅念卿如遭雷击,一股寒意从心底直窜上来,惊得他冷汗涔涔。
若论当年孰对孰错,或许早已断不清,可每当想起乌庸太子——那位如今身居高位的‘神武大帝’,梅念卿心中仍会掀起滔天巨浪,痛彻心扉。
与三座山告别后,梅念卿独善其身的想法至此终结。无论是对铜炉炼出的邪祟,还是一意孤行的君吾,亦不能视而不见。他决心竭尽所能,消灭妖邪,已不仅是为苍生,更是为能减轻殿下所负下的罪业。
一如往常,铜炉山隔山岔五会冒出些精怪邪物,这日,梅念卿刚清理完一批,正想着找个地方打牌放松,不经意间竟路过一片红林。
这片红林寂静而幽郁,与铜炉山常见的焦土荒芜截然不同。若非此地的植被生命力极其顽强,几乎不可能形成如此成片的密林。
梅念卿未曾多思,闲步间,陡然看到前方出现一座残破宫殿,脚步霎时顿住,这个地方?
他毫不犹豫的疾步上前,当看清这些熟悉的陈设和建筑时,一个念头在脑海涌现,这是座乌庸神殿!
而神殿之内,除了一些焦黑的残躯,便只有正中央那座早已坍塌的神像。梅念卿环顾周遭,自嘲的笑了笑。
或许是不甘心此地就此被彻底遗忘,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他决定要在这片废墟中,留下些什么。
行至墙壁处,梅念卿停步回首看向神像,眉间闪过一丝悲意,随后,他抬手抚上墙壁,最终将法力注入掌心,在墙面上刻画了起来。
指尖勾勒着那人的眉眼,陈年旧事浮上心头,梅念卿越画越快,心神尽数沉溺于过往,浑然未察一道身影已悄然逼至身后。
一股寒意陡然从脖颈后的皮肤窜起!他蓦然回首,只见一道白影闪过,下一秒,眼前一黑,在意识彻底抽离前,梅念卿只感觉,有一只手臂揽住了自己。
那白衣人将他整个拖住,深深看了一眼,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冷笑。随即,二人的身影消失于神殿内。
当梅念卿恢复意识缓缓睁眼时,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片熟悉的梅林,细碎的白雪正从空中缓缓飘落。
是梦吗,可怎么会如此真实!?
风中传来清越的破空之声,梅念卿闻声望去,目光穿过疏落的梅枝,蓦然定格在那一袭靛蓝锦衣,在雪与梅间舞剑的人身上。
那身形一入目,便让人再也移不开眼。恍惚间,那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收剑入鞘,朝他走了过来。
梅念卿还未能分辨眼前是梦是幻,对方却已开口唤了他的名。对着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只感觉呼吸一窒,心脏狂跳不止,“殿下”二字还未脱口而出。
他已被人抱入怀中,那温热的怀抱让梅念卿眼眶迅速泛红,是活的,这真实的触感令人恍然,先前种种也许不过大梦一场。他抬手回抱住,贪恋的吸取着对方身上的气息,试图平复内心的鼓动。
只一瞬,梅念卿便意识到这是假的。太子殿下绝不会这样拥抱自己,无论自己多么怀念,那个人早已不是曾经的‘乌庸太子’了,此刻定然是陷入了梦魇。
此刻与他而言,即是序章,亦是断章。梅念卿苦涩地摇摇头,轻声道:“你终究不是他。”
而后,他骤然发力,推开了那个本应无比贪恋的怀抱。迅速定下心神,默念清心诀,眼前之人的面容顷刻扭曲,周遭景象也随之渐渐消散。
当梅念卿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张陌生的床榻。指尖触及的被褥冰凉柔软,而环顾四周,殿内的陈设竟与乌庸太子的寝宫如出一辙!
“国师醒了?”
一个声音陡然从耳畔传来,梅念卿浑身一僵,惊觉自己正被人禁锢在怀,外衣已被褪去,仅着中衣。更令人震怒的是,对方的手正在他腰间游弋,并得寸进尺地往里探入。
梅念卿猛地侧头,看向身后禁锢之人,一副悲喜面具赫然映入眼帘。他瞳孔骤缩,惊怒交加地剧烈挣扎起来,厉声喝道:“混蛋!放开我!你想做什么!”
他奋力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殊不知这番动作不仅无法摆脱禁锢,反倒令白无相极为愉悦。
白无相紧了紧臂膀,语气里满是戏谑:“国师何必如此急着投怀送抱?我好心赠与你的一场美梦,怎么不乐意了?”
听到那面具下发出的声音,梅念卿浑身寒毛倒竖,他岂会认不出这人?而对方竟打算用这种方法折辱自己,一股怒意霎时涌上心头。
在他挣扎扭动间,梅念卿感极为不适,顿时满脸涨红起来,出声喝止道:“你无耻!快放开我!”
耳边传来阵阵低笑:“我无耻?卿本佳人,奈何做贼?铜炉山是我的地盘,你平日除些邪物,我姑且由你。但今日是你越界了,国师。”
那话语如同玩弄掌中猎物,尤其是最后二字,咬得极重,梅念卿骤然醒悟,自己从未逃出神武大帝的视野,一股寒意攀上脊背。
他强压下心悸,沉声问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国师何必明知故问?”
言语间,白无相又笑了笑,“我不过是想取悦你罢了。”
说完,他笑得愈发肆意。不待梅念卿开口争辩,他另一只手已探至其唇边,指尖强硬地撬开牙关,塞了进去。
“国师可要乖乖听话,不要打歪心思,你知道的你打不过我。”
梅念卿脸颊瞬间烧得通红,这并非动情,纯粹是出于被强迫的屈辱。白无相的恶趣味与君吾截然相反,对比起来,简直毫无底线!此刻口舌被制,梅念卿只能被迫顺了他的意。
在白无相这番逗弄下,惹得梅念卿身上渐渐泛起了躁意,有股邪火不自觉升起。
好一会后,白无相才抽手指,举到梅念卿眼前,嘲弄道:“没想到,国师大人竟会如此卖力。”
被触及禁地,梅念卿忍耐着发出声声的低喘,急促道:“王八蛋,你何须这般戏弄我!”
白无相的气息逼近至脖颈间,揶揄道:“国师方才不是说我无耻?依我看未必呢,佳人在怀岂能坐怀不乱,倒是你的反应令我意外,呵呵,当真是不知羞耻。”
这番话精准刺中梅念卿心底最痛之处,将那份隐忍的屈辱彻底引爆。他猛地挣扎起来,嘶声道:“别碰我!放开!你给我放开!”
那罕见的激烈反应让白无相动作一顿,旋即松开了作乱的手,只将人紧紧锢在怀中。面具下传来一声听不出喜怒的低笑,似是纵容,又似无奈:“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也值得你这般较真,真是一点没变。”
闻听此言,梅念卿渐渐停止了挣扎。白无相性情乖张莫测,他既猜不透对方心思,也无力改变现状,一种深深的疲惫取代了之前的激动,哼了一声后,便也不再搭理白无相。
见人不再闹腾,白无相才继续起了动作,最后那道防线一尽褪去,二人坦诚相待间,回想起上次皇极观君吾的所作所为,梅念卿只觉后怕,实在不愿在经历一次,只怕会疼晕过去。
他不自觉的想拉开彼此的距离,身子往前倾了倾,但禁锢住身体的臂膀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迫使双方贴的更近。
意乱情迷、气息交缠之际,他涣散的视线中,忽地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神武大帝赫然出现在床幔边,深色的眼底看不出情绪波动,沉默片晌,缓声道:“你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这话显然不是对着梅念卿问的,而是对着白无相其人,而正处于兴头上的白无相,并未理会这位抽空而来的神武大帝,过了好一会,才道:“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白无相本就是君吾提前放下界的,故而双方对视一眼,并未多言。只是君吾未曾想到,来时竟会撞见眼前这般情景。
而眼前的梅念卿身上早已卸了力,半跪在床榻间,胳膊又被白无相拽着,样子看起来好不可怜。
君吾垂眸,视线极具压迫感地上下扫过,随即褪下外袍靴袜,倾身逼近。他一手抬起梅念卿的脸颊,哑声道:“梅卿,这副情态,倒是罕见。”
梅念卿迷茫的望向君吾,那双眼中竟有藏不住的柔情,在这**弥漫的床幔间,翻涌着太多爱、恨、情,是无法道清、道明的。
君吾的指尖摩挲着那泛着水光的唇角,眸色暗了暗,道:“可惜了。”
短短几个字令人费解,梅念卿尚在恍神,一抹温热已覆上双唇,唇舌交缠,湿热缠绵,后方白无相彻底松开了对他的禁锢,那早已软下来的身子猛地的扑向了君吾的怀里,距离拉进后双方缠吻得倒是愈发忘情。
梅念卿至于他二人间,与其说是被迫承欢,倒更像是应了白无相方才的所言,在刻意取悦于他。
唇分之际,君吾端详着那被吮吻得红润的唇瓣,似乎心情颇佳,“今日这般乖顺,实属难得,白鬼,看来你花了些功夫。”
(说了什么呢,好难猜呀。)
梅念卿不可置信的侧头看向白无相,脸色瞬间煞白,心知这种事必然是逃不过的,但是仍旧无法接受。
他尚在失神,君吾已用宽厚的手掌轻柔地扳过他的脸,指尖缓缓移到那颈间的咒枷处,唇边笑意渐深,声音和缓得令人心慌:“别怕,不会像上次那样,放松。”
“不...不要!”
未等梅念卿开口,下巴便被勾起,一个深重的吻随之落下。他手掌抵在君吾胸前,却被对方反手轻易禁锢,另一只手被轻易捉住,被迫循着身体的线条向下探去。一吻终了,耳畔传来低语:“解开,你知道该怎么做。”
闻言,梅念卿一怔,满脸瞬间酡红,摇着头,想抗拒,却又被眼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压给震慑,咽了咽口水,顺了他的意。
看他满脸纠结,君吾一把抓住梅念卿的手掌与其十指交握,引至彼此之间,抬手搂了搂梅念卿的腰,让其靠在胸前,君吾看向那鬓角早已湿乱的发,将其抚顺,问道:“这样可还喜欢?”
梅念卿恍惚抬起埋在他胸口的头,眼中蒙着水光,喘息着问:“殿下既然一直掌握我的行踪,...为何要放过我?”
“......”
静默未持续多久,白无相的声音自后方不合时宜地响起,“这问题的答案,你心里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国师大人?”
梅念卿还欲再言,适才还紧拥着他的君吾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无相那张精致的悲喜面具,赫然占据了他眼前全部的视野。
而君吾则取代在了方才白无相所在的位置,武神的体魄与手劲何其沉重,他不由分说地将人揽入怀中抱坐,未及梅念卿反应,惊呼出声。
“梅卿,你该明白,有些话该问,有些不该问,你以为为什么今日把你抓过来,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在乌庸神庙画那幅像,试图挑衅我的容忍度!”
君吾的语气虽带着笑,其中的温柔却已褪尽。虽未至愠怒,但那份冰冷的压迫感已不容错辨,他用力发泄着不快,试图平息点躁意。
有些爱意不可言说,亦不敢言说;但恨意不同,它在君吾心中扎根得太深,早已成了无法剥离的一部分。
梅念卿听着这番陈述,心中顿时清明,若非今日此举,君吾大抵对自己仍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任何侥幸的妄想都已破灭。
此刻他手脚并用地开始剧烈挣动起来,但越是如此,君吾愈发宣泄着怒火,一旁静默许久的白无相,悠悠道:“我劝你老实些,何苦惹恼了他。”
说罢,白无相俯下身去,掀开面具,梅念卿猛地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望向白无相。视线还未聚焦,下颚便被君吾一把掰过,炽热的吻随之落下,不容抗拒地侵占了他的呼吸。
此刻,炙热的情感与冰冷的悖论轰然相撞,过去与现在被曾斩断的柔情痴缠,瞬间脑海内乱作一团。
唇瓣被霸道的吮吸,纠缠不休,吻的梅念卿脑子发昏,思绪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那张面具底下的脸,究竟是何种样貌?
如果是那张脸,不!绝对不能是他!
梅念卿心中虽惊慌失措,却也不由庆幸,君吾似乎并未打算让自己看到面具下的面容。
在白无相安抚下,梅念卿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不禁沦其中,此刻一切烦恼过往,逐一抛诸脑后,只论当下。
君吾用手掌钳着他的下颌,力道之大,惹得人生疼,迫使着梅念卿承受着,这带着丝温情的撕咬;这是唇齿间最原始、最粗暴的攻城略地,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回应间、不知是谁的唇先破了。
分离时,彼此间都是止不住的喘息,梅念卿看向那曾万年不化的冷眸中,渐渐染上的**,那眸光里的感情溢于言表,明知是不可为的,却也忍不住陷入其中。
“不要,别这样看着我。”
说着,梅念卿的视线不自觉从君吾的脸上挪开,某种陌生的感觉令人恐慌,梅念卿挣动着双腿想要摆脱,却如同离水的鱼,呼吸愈发急促,迷离间、喘息间,手背青筋浮起浑身血液都在尖啸。
可当那张面容在脑中骤然浮现,惧意瞬间压倒了贪欲。他猛地挣扎起来,声音里带着惊恐的颤音:“不...我不要!放开我!放开!!!”
但任凭梅念卿如何挣扎,君吾与白无相均全然无视,在彻底制住他挣扎的同时,君吾将手掌缓缓覆上他的双眸,轻声引诱道:“你在想着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何必故作矜持...莫非是嫌这般滋味,仍不足以令梅卿愉悦?”
此言如一把锋刃,将梅念卿心底最隐秘的念头血淋淋地剥开。是了,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正是昔日那张脸。此刻虽目不能视,心中却无比笃定,白无相所用的,或许就是那张面容。
而君吾怎会不知他的抗拒,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根,敏锐地捕捉着这具躯体的每一次战栗,碎吻自脖颈流连至肩头,带着几分惩罚意味,重重咬下。
梅念卿在这番刻意的挑逗之下,再也忍不住分毫,他伸手想推开白无相,却被其紧紧抓着往脸庞抚去,声音带上一丝呜咽,下意识地别开脸,“不要看我,不要...不要...”
掌心触及一片冰凉的湿意,随之响起的是一声意味复杂的轻叹。当梅念卿恍惚地回过神,身前的白无相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结束了吗?
“殿下,你能不能放开我。”
梅念卿嗓子沙哑,似乎已然接受了方才的种种荒唐。既断不尽,也挣不开,那已被撕得残破不堪的过往,又该如何续写?
君吾将梅念卿搂紧入怀,用着温柔且残忍的赘述,击碎了他最后一点希冀,嗤笑道:“梅卿不会以为,这样就会结束吧?毕竟,夜还长着呢,不是吗?”
话音落下,梅念卿只觉天旋地转,已被掀翻在冰凉的榻上。上方投来如同审视猎物的目光,他侧身欲逃,脚踝却被铁箍般的手掌牢牢扣住。他绝望地意识到无法挣脱,面色惨白,几近哽咽道:“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这样!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方式逼我屈从?!你不该是这样的...太子殿下!”
君吾的手掌轻柔拭去他眼角的泪,仿佛怜惜,若是不忍,又如何将他拖向那承载着爱恨的深渊,“你所怀念的太子早已死了,何必耿耿于怀,此刻与你贪欢床笫的是谁,梅卿,你该清醒地认清楚,不是吗?”
剩余的话里不带一丝波澜,“倘若你再敢说出那个称呼,我不介意杀了你。”
辩驳之词尚未出口,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咽喉。发声的能力被瞬间夺走,连同呼吸也变得艰难。直到梅念卿满面涨红,意识模糊,那惩戒般的力道才骤然消失,让他得以重新喘息。
他喘息着闭上眼,拒绝看向对方。下一刻,沉重的身躯骤然压下,君吾撑在他上方,捏住其下巴强迫他转头,声音里压抑着隐隐翻涌的愠意,“就这般不愿看我?”
剧痛迫使梅念卿睁眼。事到如今,他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看待彼此?
他望向上方之人,眼中尽是茫然与无力:“帝君你到底想要什么?”
话音落下,君吾眸中的怒意瞬间敛去,恢复了那副温柔假面,仿佛方才的雷霆之怒皆是幻象;语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留下来,明白吗?”
“只是如此?”
有些答案本就是无解之题。梅念卿始终觉得,若当年自己未曾离去,乌庸太子便不会成为如今的君吾。而今他既已成其掌中之物,无处可逃,便只能静观其变了。
看着那认命般的神情,君吾眉间的阴郁似乎一扫而空。他手掌缓缓抚过梅念卿颈上的咒枷,如同把玩一件珍贵的所有物,嘴角笑意渐深:“识时务者为俊杰。梅卿在这一方面,从不令我失望。”
听他这般嘲弄,梅念卿很命苦的笑了笑,“若不如此,只怕下一秒帝君会直接掐死我,也未可知。”
“怎会,你明知我舍不得,所以乖一点,这样于你于我而言,都好。”
言语间,温热的唇再度印上脖颈,引来一阵酥麻。身体正处于不应期,可内心深处对那念想之人的渴求却无法作伪。
即便其中夹杂无数爱恨,梅念卿还是忍不住抬手,指尖深深陷入君吾的发丝,仿佛屈从于一种无法抗拒的本能。
如此主动,着实取悦了君吾,两厢欢好本是人间极乐,若能心甘情愿,则带给征服者莫大的愉悦与餍足。
彼此散落的发丝交缠着,梅念卿捧住君吾的脸抬起,对着骂道:“别婆婆妈妈的,你又何须这般羞辱我。”
“梅卿很享受这种感觉不是吗?”
君吾轻笑着,调整了下姿势,喟叹道:“你看,你的身体比嘴更诚实。”
“混蛋!”
梅念卿又骂了句,骂声还未继续,所有未尽之言,顷刻之间化为了呻吟。
这次与以往不同,梅念卿不再抗拒,反而主动搂住君吾的脖颈,将身体贴合得更近。每一次深入灵魂的交流都令人产生相爱的错觉。
可若关系从不平等,两颗心如何能靠近?
也只有在沉沦的此刻,才能从纠缠的呼吸间确认些许爱意的痕迹。当所有防备被暂时卸下,才得以坦诚相对,此时此刻,只余彼此的喘息在床幔间回响不断。
长夜将尽,那场无声的僵持终于彻底瓦解,宫殿内重归寂静。梅念卿再度睁开眼时,君吾已如上次那般离去,只是此番未见半分体贴。锦被之下,那些暧昧的红痕赫然在目,如同烙印般,无声地宣示着绝对的主权。
梅念卿只觉得一股气闷在胸口,指尖陷入掌心,刺痛感让他愈发清醒,低喃着,“真把我当作所有物了...”
当他穿戴好,扶着腰离开时,心中打定好了主意,既然君吾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那以后只能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被其发现了。
处理完神武殿堆积的公文,君吾回到乌庸皇宫。仅仅离开几个时辰,他竟感知不到咒枷对梅念卿的定位。他俯瞰下界,神识扫过方圆百里,却一无所获。君吾蹙起眉,目光落向铜炉境内那几座依稀可见的大山,仔细探查后,线索依旧全无。
这人再一次失信了,再一次逃跑了。
“你最好别再被我找到!”
君吾仰天长啸,声音响彻四方,挟着未能宣泄的怒意,说罢,拂袖间瞬息消失在了铜炉境内。
躲在山体深处,梅念卿敛息凝神,胸腔内的心跳却如擂战鼓。他比谁都清楚,往事不可追。那个曾愿誓死追随的太子殿下,早已渐行渐远。
如今的殿下是君吾,是神武大帝,横亘于彼此之间的,是云泥之别的身份,是绝难对等的关系。
而记忆中的太子殿下,已在仇恨的烈火中化身君吾,如今不能再沉溺于旧梦,必须要将太子殿下从仇恨的泥沼中拉回。
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梅念卿唯一要做的,就是藏好自己,静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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