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端着那碗水往院门口走，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系统加载完毕】
桃夭眼前忽地一晃。
不是眼花，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画面，像铺着一层白布。
画面最上边，端端正正写着四个大字，分为两组：【任务】、【背包】
【任务】下面又分了【未完成】和【已完成】。此刻，【未完成】那一栏里，孤零零挂着一条，【济焦引水】。
【背包】点开一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桃夭盯着这画面，心里那点“我是不是疯了”的念头，反而淡了些。
疯了就疯了吧，反正这东西看着…暂时好像也没什么害处。
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水给门外那位喝了，验证一下这到底是幻觉还是天上掉馅饼。
她定了定神，捧着陶碗走到院门口。
叶从寒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一步也没越界。
见她如此，桃夭多了几分好感。
“少侠，水。”桃夭将碗递过去，声音温软。她面上平静，心却扑通扑通跳得欢实，眼神也忍不住悄悄瞟着叶从寒的动作——快喝快喝，喝完让我看看是不是真有猪腿！
“多谢！”叶从寒接过碗，道谢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急切。
她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仰头便“咕咚咕咚”将一碗清水饮尽。
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舒爽的喟叹，紧绷的身体似乎都松弛了几分。
就在叶从寒放下空碗，喉间发出满足轻叹的同一瞬间——
【叮！】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济焦引水】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至背包！请查收】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在桃夭脑海中响起。
桃夭心头猛地一跳，她顾不上接叶从寒递回来的碗，几乎是立刻在脑子里点开了那个【背包】界面。
只见原本空空如也的背包格子里，赫然多了一个小小的图标。
那图标画得简单，却活灵活现——正是一只油光水滑、筋肉饱满的猪前腿。
桃夭整个人都懵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虚空一点，仿佛能穿透空气看到那个神奇的背包格子。
“桃姑娘？”叶从寒见桃夭愣愣地不接碗，眼神发直，有些疑惑地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你还好吗？”
桃夭被这动作吓了一跳，猛地回神，赶紧接过陶碗，指尖因为激动还有些微颤。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没、没事。少侠还渴么？我再去给你添水？”
她现在只想立刻冲回屋里，关上门，好好研究一下那个背包。
叶从寒摇摇头，目光落在桃夭脸上，“一碗足矣，解了燃眉之急。还未请教恩人姓名？”她微微垂眸，那句“恩人”叫得真心实意，虽然只是一碗水，但对渴极了的旅人来说，确实如同甘霖。
“我叫桃夭。”桃夭压下急切的心情，回答道，“恩人不敢当，举手之劳罢了。少侠若还渴，尽管开口，清水不值钱。”
“桃夭…”叶从寒低声念了一遍，忍不住又抬眼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肌肤胜雪、眉眼如画的姑娘，只觉得这名字真是再贴切不过。
怕自己的打量显得唐突，她连忙收回视线，目光转向桃夭家隔壁那座荒草丛生、门窗破败的院子，“桃姑娘，隔壁那间空屋，是不住人了么？”
“哦，那家啊。”桃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听说几年前逃灾去了，宅子卖给了本地的一个叫吴平的财主，一直空着。”
偶尔也会有人问起这宅子的价钱，可一打听周围住着桃夭，就不买了。
所以这宅子压在吴平手里许久，一直不得脱手。
她试探着问，“少侠问这个，今晚是想在此处落脚？”
叶从寒坦然点头，“正是。”
桃夭了然。
那屋子几年不住人，里面怕是灰尘蛛网遍布，杂草能长到半人高，清理起来可不是一般的麻烦。眼看天色已暗，叶从寒今晚怕是要在那“鬼屋”里凑合一晚了。
她心里盘算着怎么委婉送客，好赶紧回屋研究她的“猪肉系统”。
“原来如此。”
桃夭正想着措辞，叶从寒却已拱手告辞，“多谢桃姑娘的水，时辰不早，不叨扰了。”
她行事干脆，说完便提起脚边那个不大的包裹，转身朝隔壁那黑黢黢的院子走去，背影挺拔，自带江湖人特有的风霜与孤寂。
桃夭松了口气，准备关门回屋。
就在这时——
【叮！】
【新任务发布：炊玉解辘】
【任务描述：请宿主为饥肠辘辘的叶从寒提供一顿热饭。】
【任务奖励：美味卤猪蹄一只】
桃夭眼睛“唰”地亮了——卤猪蹄！
“少侠！”
这一声“少侠”，清凌凌的，柔和得像水，让叶从寒脚步一顿，立刻转过身来。
只见桃夭正快步朝她走来。
叶从寒连忙大步迎上去，生怕她走急了绊倒，“桃姑娘，怎么了？可是有事？”
她看着桃夭那纤细的身板，总觉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那屋子空置许久，里面怕是连柴火都没有，锅灶也未必能用。”桃夭指了指隔壁那破败的院子，语气真诚，“叶少侠今日奔波劳累，再吃干粮未免太委屈了。不如就在我家里用晚饭吧？家中虽无山珍海味，但有肉有菜，足够果腹了。”
桃夭邀请得情真意切，叶从寒却有些犹豫。
她确实饿了，干粮又冷又硬，哪有热饭热菜诱人？桃夭姑娘这般好心，她心里是感激的。只是…
“我今日是突然造访，你家中饭菜想必是按人准备的，我若去了，岂不是让你不够吃？这不大好。”
桃夭闻言，轻轻摇头，“少侠多虑了。家中只我一人而已，饭菜本就是做多了些。少侠能来，这冷清的院子还能添几分热闹。若真不够，灶房里有米有菜，再做便是，很快的。”
“只你一人？”叶从寒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怜惜。
她看着桃夭清澈的眼，那点犹豫瞬间消散，抱拳道，“如此，那我就不推辞了。多谢桃姑娘盛情。日后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叶某帮忙的，尽管开口，叶某义不容辞。”
桃夭侧身引她进院，“叶少侠客气了。”
叶从寒跟着她往里走，忽然想起什么，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赧然，“对了，桃姑娘，你叫我名字就好，‘少侠’听着怪生分的。”
桃夭脚步一顿，回头看她，促狭笑道，“那你怎还一口一个‘桃姑娘’？”
饶是过年过节时常常顶着寨内近三十号人视线发表感言的叶小寨主，也被桃夭看得脸上一热，她反应过来，自己也是一直“姑娘”长“姑娘”短的，确实显得生疏。叶从寒清了清嗓子，试着叫了一声，“桃夭。”
这一声“桃夭”，少了江湖客的疏离，多了几分自然亲近。
若是让那些曾被她一剑封喉的江湖人瞧见，“寒霜剑”竟也有这般略带窘迫、面颊微红的模样，怕是要惊得眼珠子掉出来。
两人进了堂屋。
小方桌上摆着三碟小菜，黄澄澄的炒鸡蛋，翠绿的水焯小白菜，还有一小碟切好的酱肉。
叶从寒一看，心里顿时明了，自己讨水那会儿，人家正准备吃饭呢！
她这碗水，算是打断了人家的晚饭。
“菜有些凉了，我去灶房热热。”桃夭说着，弯腰就要去端盘子。
“我来我来。”叶从寒哪好意思白吃白喝还让人伺候，连忙上前一步，抢先端起了盘子，“这点小事我来就行，桃夭你歇着。”
她动作利落，话音未落，人已经端着盘子往灶房去了。
桃夭那句“不用”卡在喉咙里，看着叶从寒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她原本打算去热菜，顺便找个机会试试怎么把背包里那个“新鲜猪前腿”给弄出来。现在叶从寒去了灶房，她倒正好可以在堂屋试试。
她轻轻关上堂屋的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系统…这东西好像叫系统。
她定了定神，在心里默念，系统，背包里的猪前腿，怎么变成真的？
几乎在她念头落下的瞬间，那个冰冷的机械音便回应道，
【请宿主心中默念，取出一只新鲜猪前腿。即可】
桃夭屏住呼吸，依言默念，取出新鲜猪前腿一只。
下一瞬。
她只觉得手上一沉！
低头一看，一包用新鲜荷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双手之中。
荷叶的清香混合着新鲜猪肉特有的、略带腥气的肉味，瞬间钻入鼻腔。
桃夭整个人僵在原地，像被点了穴。
真…真的凭空出现了。
不是幻觉。
她没疯。
这系统……是真的！
巨大的冲击让她脑子嗡嗡作响。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荷叶一角，粉红的肉色，清晰的纹理，肥瘦相间，甚至还带着一丝新鲜的、未干涸的血气。
货真价实的新鲜猪前腿！比她今天在摊子上卖的那些还要好。
叶从寒、叶暄和，这两个名字在她脑海里转了一圈。看来叶从寒才是这女客的真名，暄和只是个行走江湖用的假名罢了。
她心里掠过一丝失望，是因为对方用了假名吗？
可转念一想，她们本就是萍水相逢，对方有所保留也实属正常。
谁没点秘密呢？
重要的是，这系统是真的，它能变出猪肉。两次任务奖励都是猪身上的好东西。
以后的任务奖励，或许也跟猪脱不了干系。
桃夭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她赶紧收了收心神，把荷叶包重新包好，提着这“天降横财”快步走向灶房。
灶房里，叶从寒正往灶膛里添柴火，试图把火弄旺些热菜。
火光映着她的侧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叶从寒看到她拿出那么大一块新鲜猪肉，惊讶道，“桃夭，你家里备着这么大块肉？”
这看着像是刚宰杀不久的上好肘子。且，真的好大块，产这肉的猪，得多肥啊？
桃夭看着她被烟灰蹭到一点的脸颊，忍不住笑了，含糊应道，“嗯，正好还剩点。今儿暄和来做客，得做些好吃的。”
桃夭手上动作不停，麻利地开始处理这意外的“加餐”。她一边熟练地刮毛、清洗、改刀，一边随口和叶从寒聊着天，听她讲些走南闯北的江湖趣闻。
很快，饭菜上桌，两人相对而坐。
叶从寒夹起一块炖得酥烂入味的酱肘子肉送入口中，眼睛顿时一亮，“这猪肉…真香！口感也极好，软糯不腻，你手艺真好。”
桃夭自己也尝了一口，暗自点头。确实，这肉质，这口感，绝非寻常猪肉可比。
就在这时——
【叮！】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炊玉解辘】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至背包！请查收】
系统提示音如约而至。
桃夭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给叶从寒又夹了一块肉，“好吃就多吃点。”
叶从寒吃得心满意足。
她闯荡江湖时，风餐露宿是常态，像这样坐在温暖的屋子里，吃着家常却异常美味的饭菜，对面还坐着个温言软语、眉眼弯弯的漂亮姑娘……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她看着桃夭。
桃夭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低眉吃饭时，几缕碎发垂落颊边，被她轻轻拢到耳后。
叶从寒心里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她不打算走了。
这【清源里】……真是个好地方。
山是青的，水是绿的，最重要的是——这儿没有“说书人”。
叶从寒想起“说书人”这三个字，嘴角就忍不住想抽抽。
这绝对是个神秘的情报组织。
那些个摇着折扇、唾沫横飞的佳人才子们，简直就是江湖谣言的源头。
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芝麻绿豆大的事儿，经他们的嘴一过，保管能给你吹成惊天动地、荡气回肠的传奇话本子。
就比如她叶从寒。
江湖上那些关于“寒霜剑”的传说，十句里能有半句是真的，她都得给祖师爷烧高香。
什么“八岁剑挑群狼，剑气纵横三千里”？她当时拿的是把没开锋的练习剑！
那群狼…好吧，确实挺凶，但她最多算是“英勇护牛”。
还有“单枪匹马剿灭黑风十八瞎”。
她明明是先摸清了地形，又联合了当地几个被欺压惨了的猎户，里应外合，才把那帮乌合之众包了饺子。
到了说书人嘴里，就成了她“月黑风高，孤身仗剑，杀入匪巢，如入无人之境，剑光所过之处，人头滚滚如瓜落”？
人头滚滚？她又不是卖西瓜的！
听着就一股子血腥味儿，忒不讲究。
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有说她“面若寒霜，眼神如刀，所过之处，三丈之内飞鸟绝迹，小儿止啼”？
叶从寒越想越觉得，自己行走江湖这些年，一大半“凶名”，都得记在那些想象力过于丰富的说书人头上。
他们那张嘴，比她手里的“寒霜剑”还利。
好好的一个（自认为）讲道理、有原则、偶尔还（被迫）抠门一下的大好青年，硬生生被塑造成了“生人勿近、眼神杀人”的活阎王。
这儿的鸟叫声可比说书人的悦耳多了。
清净。
真清净。
更重要的是，桃夭姑娘，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她行走江湖，见过塞北的烈马红妆，也见过江南的烟雨佳人。
可桃夭却让她脑子里那些关于“美人”的词汇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她想在这【清源里】住下来。
碗碟见底。
叶从寒不等桃夭动手，便主动起身收拾碗筷，“我来收拾，你歇着。”
她动作麻利，很快就把桌子收拾干净，端着碗碟去了灶房清洗。
桃夭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叶暄和”假名而产生的芥蒂也淡了些。
这人虽然用了假名，但行事磊落，知恩图报，干活也勤快，倒是个可以相交的。
只是…交浅不言深，她心里那根警惕的弦，并未完全放松。
收拾停当，叶从寒回到堂屋。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了。”
叶从寒主动告辞，笑容爽朗，“多谢桃夭的款待，这顿饭，是我这些日子吃得最舒心的一顿。”
桃夭点点头，没有挽留的意思。
家里只有一张床，自己也不习惯与人同睡。虽然对叶从寒印象不错，但让她立刻放下所有防备让一个刚认识的江湖人留宿家中，她做不到。
“叶少侠客气了。隔壁那屋子…”桃夭欲言又止。
叶从寒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拍了拍腰间的剑，“无妨，区区空屋。”
桃夭了然，不再多言，将叶从寒送到院门口。
“早些歇息。”叶从寒再次道谢，转身走向隔壁阴森破败的宅院。
桃夭看着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院门，这才轻轻关上了自家的院门，插好门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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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系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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