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衣,快起来了,下雨天你又赖床。”
“夫人,下雨天又无事,让阿衣睡吧。”
熟悉的商讨声自门外传来,杨笛衣裹着被子在床上伸开手脚,挣扎了片刻,继续把脑袋埋进软乎乎的棉被里,一动不动了。
“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随即床幔被掀开,一丝阳光透进来,映在床上人的脸庞,杨笛衣微微蹙眉,将脑袋埋得更深,
一只小手从旁边伸过来,杨笛衣察觉到自己怀里的被子被拽动,镜儿担忧道:“我的小姐啊,快起来吧,老爷和夫人在外面催了好久了。”
杨笛衣鼓起腮帮子,声音带着浓重的起床气,“镜儿,你也叛变。”
再说,下雨天,多适合睡觉。
“我的小姐啊,下雨天也适合吃早饭啊,”镜儿帮她把衣服全部拿过来,一件件套上,嘴里话语不停。
杨笛衣昏昏沉沉地晃着脑袋,任凭她摆弄。
门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开门扑面而来的潮湿感,还带着些许院中泥土的气息,杨笛衣忍不住深吸一大口,满足的松了口气,
“雨天真好......”
“雨天吃早饭更好。”杨赴站在不远处的拱门下看她,眉眼温柔,“终于起来了?小瞌睡虫。”
杨笛衣笑眯眯地回望过去,向杨赴跑去,一把拐住他的手臂,甜甜的叫了声,“爹。”
“又撒娇。”杨赴眼露宠溺地点了她鼻子一下。
杨笛衣四下扫视,“娘呢?我好像刚刚听到她声音了。”
“她先去前厅备饭了。”杨赴道,“我们也走吧,去吃饭。”
“好。”杨笛衣乖顺点头,镜儿拿了伞忙跟在他们身后。
三人沿着门廊缓步朝前院走去,雨滴顺着屋檐落下,听上去颇有几分宁静祥和。
“爹,你今日不上朝啊?”
“下雨了,而且今天我休沐。”
“哇,这么好。”杨笛衣眼睛一亮,“那我是不是可以去你书房看书了。”
杨赴无奈道,“之前的书还不够你看?”
“那都看完了,包括你的批注,”杨笛衣转了转眼珠,带了几分撒娇道,“你再给我几本吗。”
“看完了,看透了吗?”
“哪这么容易啊,”杨笛衣微微撅嘴,“多看才能看透啊。”
“你这道理,”杨赴失笑,“好啊,那吃过饭,去书房。”
杨笛衣面上一喜,“好嘞。”
前厅母亲秦胥已经布好了饭菜,正看到父女二人亲昵地走来,不禁问道,“你们父女两个,在说什么开心事,”
杨笛衣松开杨赴的胳膊,果断抱住秦胥,下巴靠在她肩头上。
秦胥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不浓,味道刚刚好,混着雨天的清香,煞是好问,杨笛衣没忍住多吸几口。
“娘一会儿就知道了。”
“没个正形,”秦胥状似嫌弃地推开她,“吃饭。”
吃过饭,杨笛衣一溜烟跟着杨赴去了书房,从书架上随便拿出一本,就开始认真读了起来。
一旁的杨赴但笑不语,“一会儿可别又睡着了。”
杨笛衣小声道,“不会的。”
话是这么说,但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混合着杨赴时不时磨墨和写字的声音,杨笛衣只觉眼前不知不觉变得模糊起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浑浑噩噩间,杨笛衣手上力道一松,书籍应声落地,发出不小的声音,桌案旁的杨赴被惊扰,连忙走过来。
“怎么了阿衣,砸到了吗?”
杨笛衣刚从梦中惊醒,眼角还带着莫名的水渍,眼神发木,一直到杨赴轻唤她,她才转动僵硬的眼珠看过去。
杨赴蹲在软榻旁,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爹......”杨笛衣心中突然泛起无限的酸楚,那股感觉一点点将她蚕食,她想也不想,直接伸手抱住杨赴,把脑袋埋进他肩头。
杨赴一愣,随即轻拍她的后背,语带安抚,“爹在呢,怎么了,做噩梦了?”
“嗯......”杨笛衣忍下泪意,“做了个梦,梦里你们都不在了,就留我一个人......”
就她一个人,一个人走了好远好远的路。
“瞎说什么呢,爹这不是在这吗?”杨赴轻抚她的后背,“早知道不让你来书房了,这地方风水不好,看个书都给我们阿衣吓得做噩梦了。”
“哪儿有,”杨笛衣扑哧一声笑出来,刚才的难过和茫然也散去一些,注意到地上还有一本书。
杨赴同样注意到,将那本书拾了起来,“刚刚看的什么书?”
书本一翻,封面的字体露出来,杨赴笑起来,“古文观止啊,看的哪一篇?”
“不记得了,”杨笛衣脸蛋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
“那随便翻一页吧,”杨赴突然起了兴致,“让我们看看能翻什么。”
他这么一说,杨笛衣也来了兴趣,跟着凑过去。
只见杨赴将书合上,随手翻开一页,待看清手指旁的字之后,杨赴满意道,“不错啊,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和她做的梦也太像了,杨笛衣猜到杨赴使了小手段,“爹,你又哄我,这书里每一页怕是你都无比熟悉。”
“爹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杨赴摸了摸她的脑袋站起身,将书放回书架,“不过这个寓意确实好。”
杨赴转过身,定定地望着她,“阿衣,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轻言放弃,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天无绝人之路,相信你自己。”
“爹......”杨笛衣愣愣的,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秦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屋里头两个,天晴了,要不要出来晒晒太阳?”
“好啊。”杨赴笑着应道,迈步走了出去。
杨笛衣掀开身上的毯子,忙跟了上去。
雨后初晴,到处都泛着暖意,秦胥站在门外的树下,回过头朝他们笑。
杨赴走过去,站在她旁边,杨笛衣手扶着门框,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秦胥道,“阿衣,天晴了,记得多晒晒太阳。”
“好啊,”杨笛衣任凭泪水落下,扯出一抹笑容。
“还有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爹娘一直在呢。”杨赴哈哈笑,“做噩梦了也别怕。”
我不怕的,杨笛衣想,梦里一个人走了那么久,其实不怕的,就是,好想你们啊。
“我好想......”
还没等她说完,杨赴和秦胥的身影突然变得越来越远,还有些模糊,让她看不清楚,杨笛衣慌乱起来,上前想摸一摸他们,却只扑到一片虚空。
杨笛衣焦急地站在原地,身边白雾四起,什么也没有,仿佛又剩她一个人。
他想起刚刚杨赴的话,踉跄着咬牙往前走,终于,在一片白茫茫的尽头,有一丝不同寻常的亮光照了进来。
杨笛衣走进去,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木制的天花板,窗外鸟鸣不断,太阳稍稍露出一角。
杨笛衣默不作声,从枕头下拿出那本论语,在泪珠再次落在上面之前,杨笛衣摸了摸侧脸,将书重新放了回去。
清晨的客栈寥寥几人,大部分都是店家的人,杨笛衣走到方雪明那间屋门前,轻轻叩响。
门内方雪明的声音还有些哑,“谁啊?”
杨笛衣回道,“我。”
片刻功夫,门被打开,方雪明揉着眼睛,迷茫的看着她,“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杨笛衣微微抬头,“找你拿一些药。”
*
沈洛华遇袭这件事,可谓重中之重,其余众人知道后,亦是有些后怕。
所以延期多留几天这件事,也没什么人有异议,就连方雪明知道后,也只感慨一句回去的路真不容易,就没说什么了。
于是一大早,周悬带着馒头去验昨日那黑衣人的尸,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但那人身上干净到令人发指。
两个人精神昂扬地去,垂头丧气地回来。
“那孙子身上怎么能什么也没有呢,”馒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想不明白,“要不直接把县丞捆了算了,抓起来先拷问,反正那盒子是他送的。”
杨三白不是很赞同,“他没那么蠢吧,自己送个那么大的证据,生怕你不知道人是他派的?”
“说不定他就猜到我们会这么想,所以故意呢?”
杨三白想了想,“也有道理。”
馒头嗷得一声,又蔫了下去,桌子上其他人也有些恹恹的。
周悬道,“下午再去找找客栈周围的线索,燕过留痕,总要有什么的。”
“是。”馒头挺起胸膛连忙应道。
周悬点点头,情不自禁瞄向一旁的杨笛衣,早上他们没见过面,中午吃饭她也一直没说话。
难道是昨晚自己动作太过,吓到她了?
周悬戳着碗里的米饭,默默复盘昨晚,自己好像就抱了抱她,安抚她两句,也没干什么啊,后面不是就回去了吗,当时也没......
周悬恨不得将脑袋想破,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想和她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什么说起。
突然,杨笛衣转过头,“你们......”
周悬顿时精神抖擞,“在,你说。”
声音大的莫名其妙,一时间其余人纷纷望向他。
周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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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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