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意识到林星他现在真的很痛苦。
“哎哎哎,你别吓唬我啊,能不能起来?”
林初雪一边叨叨一边不情愿地伸手去拽林星,林星看着嘴巴一张一合的林初雪,他知道林初雪在跟他说话,但是他听不清林初雪在说些什么。
林星攥住林初雪的手腕,艰难开口:“我听不见,我……”
林初雪感受到林星掌心的冰凉,她看着林星站起来,但却在站起来后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前往州市的大巴车上,程羽在一片颠簸和手机震动声中睁开眼睛,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林初雪的来电。程羽皱眉望着不停闪烁的显示,任来电显示自己挂断。
手机屏幕陷入漆黑,他的心情也荡回谷底,明明已经决定离开再也不回头,但是一旦触及到和林星有关的人和事情,他还是忍不住地关注,忍不住地猜想……
程羽拿着手机,闭上眼睛,心想,不能这样了,不能这样了,他身为哥哥,一定要比林星更有定力才对。
他睁眼,刚想把手机放回兜里,林初雪的微信消息不停闪现闯进他的视野。
【小羽!林星犯病了!】
【晕过去了,晕锝死死的!】
【怎么叫也叫不醒!】
【打了120!】
【在陵南人民医院!】
……
程羽满头大汗地出现在陵南人民医院,直奔住院部四楼,在病房外面,遇到了林初雪。
“他怎么样了?”隔着病房窗户,程羽焦急地往里面张望,他看到了一道虚弱的身影,闭着眼睛,静静躺在病床上,没有什么生息。
“还没醒,妈在里面看着他呢。”林初雪打量了一下恨不得立刻飞进去的程羽,漫不经心地说,“老毛病了,死不了,别担心。”
“什么叫‘老毛病’了?”程羽果然精准地提炼到了关键信息,“他以前就会晕倒?为什么会这样?持续多久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林星从来没跟我说过……到底怎么回事?”
程羽有些语无伦次,他从来不知道林星有这个“老毛病”。在他面前,林星吃得多喝锝多,力气大很健康,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个充满力量的快乐小狗。
他怎么会生病,还是这种持续性很长的病。
“他没给你提过啊……”林初雪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看来他不想让你知道,那我还是不要告诉你好了。”
“你告诉我,我需要知道!”程羽看着林初雪。
“唉,四年前就有了。”林初雪耸了耸肩。
“是,是我离开之后吗?”程羽艰难地问了出来。
“是啊,最初他出现症状,有自伤行为的时候,就是我陪他看医生的……不过看了也没什么用,后来,他好像好了,哎,具体我也不清楚,他也不太想让我知道太多……总之,最后就是有点后遗症,一情绪激动就会耳鸣,听不见东西,然后经常会伤到自己。”林初雪顿了顿,随后没所谓地说,“除了这些,他就跟个正常人一样,学习照样好,人也照样活着,所以,家里人也不知道……几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他完全好了呢,没想到,今天直接来了个大的……”
“他,自残?”程羽震惊、心痛,缓了很久,说不出话来。
“嗯。”林初雪叹了口气,“医生说他不能再受刺激了。”
程羽靠在医院雪白刺眼的墙壁上,手上还拿着行李箱,他闭了闭眼睛,平复心情。这时,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羽。”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阿姨?”程羽睁开眼睛,看见张晓霞慈爱地看着他,程羽眼眶一红,“阿姨,对不起,我……”
“好孩子,什么都别说了,进去看看他吧。”张晓霞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林初雪早就告诉他程羽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两个孩子私下在一起玩的事情,这件事只有林大树不知道,又强烈反对他们接触,所以她索性也装作不知道,她又说,“你林叔出差还没回来,不用担心他赶你走。”
程羽有些哽咽:“阿姨,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想小星需要你。”张晓霞轻轻打开门,“进去吧,你进去跟他说说话,说不定他就醒了。”
从病房门口到林星的病床前,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但是程羽却走得异常漫长,他步伐沉重一步一步走到林星床前,坐在了家属看护的椅子上。
病床的林星脸色苍白,无比安静,不会红着眼睛让他别走,那么高大的人现在看上无比脆弱。程羽握住林星的手,喃喃:“对不起啊小星,我不知道,不知道……”
林星所承受的痛苦,远比他看到的要多。
就算是这样,林星也不会告诉他,他病了。程羽将脸埋在林星的手掌中,身体微微颤抖,他不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醒来的林星,但是他知道,他不想让林星再受到一丁点的刺激。
他见不得林星这样了无生机地躺在这里。
林星痛苦,他同样痛苦。
-
程羽担心林星,他一直在医院陪护,第二天早晨,他下楼买完早餐等电梯时候,接到了林初雪的电话。
“哎,你现在别来啊!”林初雪说,“我爸回来了,正在医院骂骂咧咧呢!”
程羽听到了电话那边林大树的声音:“小兔崽子,装什么装!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晕倒!什么情感情感创伤应激症,我看就是闲得没事惯的……什么,你说我们做家长的太**孩子才这样?你是孩子爹还是我是孩子爹,我告诉你,他就是挨揍少了,才应激呢!”
“听见了吧,林大树跟医生吵起来了,医生让他多体谅孩子,他就开始骂林星骂医生了……哎哎哎,我不跟你说了,医生快被气死了……总之,你现在别来啊!”
程羽听见林初雪急匆匆挂了电话。
他几乎能想象出来,林星醒来,一个人虚弱地躺在床上,面对林大树疾风骤雨般的责骂是个什么场景。
程羽毅然摁了去楼上的电梯,坚定锝朝病房走去,还没走过去,就听见回廊里的争吵声。
“我看你这个医生也不怎么样!”
“从京市规培回来的又怎么样?大城市的医生就一定懂锝多?”
“我最讨厌从京市来的人!”
“还有,你一个女医生,说得就一定对?!给我换个男主治医生!”
“……”
真是一句比一句离谱,主治医生真想报警啊。
程羽在一片混乱里挤了过去,从林大树背后叫道:“林叔。”
吵闹的回廊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瞬间安静。林初雪一脸错愕地看着程羽出现,在林大树彷佛被定住一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拼命冲他打手势让他走。
林大树缓缓转过来,同样震惊地看着程羽:“你竟然,敢来?”
程羽露出一个微笑,往上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林叔,吃早餐吗?”
“吃屁!”林大树一手打了过去,程羽手里的早餐袋子被扯断,豆浆洒了一地,包子到处滚,“赶紧滚,不要让我看见你!”
林初雪对林大树翻了个白眼,连忙捡起地上的包子,又拿纸擦擦擦,把地上的豆浆擦干净,心想,林大树你可真是个活爹啊!
林大树叉着腰,破口大骂:“没良心的玩意儿!还好意思跑出来,你跑这里冲我耀武扬威来了是吧!”
程羽低垂着头,任由林大树骂他,林大树越骂越生气,程羽说:“林叔,我知道你生气,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你好好骂我一顿。”
“滚滚滚!”林大树伸手推搡他,程羽顺势带着林大树离开了住院部,将他引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和林大树之间的事情必须解决,如果不解决,他以后就没办法正大光明地探望林星。
林初雪看着消失在楼梯间的两人,嘟囔了句:“小羽不会挨揍吧。”
张晓霞从病房出来,听见了林初雪的嘟囔,她说:“你爸老了,打不过小羽了。”
林初雪点点头:“那倒是。”
张晓霞转头对那个被林大树快气出心梗的主治医生说:“对不起啊医生,以后有事您跟我说。”
主治医生摆摆手,表示无事,奇葩家属年年有,她早练就了一副铜皮铁骨,说:“去看看病人吧。”
楼梯间。
“还不赶紧滚啊!”林大树指着楼梯对程羽说,“再逼逼,老子推你下去!”
程羽没走,忽然叫了声:“爸。”
林大叔嚣张愤怒的态度忽然石化,这个“爸”字来得太突然,突然到林大树毫无防备,然后他的表情就很搞笑,好像想发火,但是又发不出来。
“四年前,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您。”程羽继续说,“这么多年,我没有回来,也是觉得无颜面对您。现在我回来了,您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林大树之所以对程羽的离开那么愤怒,就是因为程羽走得决绝,他觉得程羽是个白眼狼,让他在亲戚朋友面前颜面无光。
现在程羽忽然叫了他一声“爸”,他听了之后,别别扭扭,但是又很爽。
当年的白眼狼求着他原谅,这要让那些讥讽他“给别人养儿子”的亲戚朋友知道了,还有什么理由嘲笑他?
他心里暗爽,但却也不表现出来,只是绷着面皮说:“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爸’。”
写到这里惴惴不安的[裂开]
读者朋友(如果有读者的话)不用理会我的碎碎念,只是一个存稿作者不知道写锝咋样间歇性发疯罢了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一定写得很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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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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