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午后炎热，蝉鸣嘶叫，程羽本来在桌上看书，但是最后感觉眼前的字跳来跳去，渐渐模糊成一团，他昏昏欲睡，意识混沌之际，他听到了一声“哥哥”，随后就感到谁的胸膛贴到了他的后背上。
“困了去床上睡吧。”
林星的声音极其轻柔，但带着热气的声音吹到他耳边时，程羽彷佛听到一声惊雷，一下子直起了腰板。
“哦哦，不用。”程羽只觉后背滚烫，脑子还不大能转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时，但是身体已经站了起来，他感到喉咙很干，他说，“我去倒杯水喝。”
程羽去了客厅，把杯子放到饮水机下，他站着出神。
刚才是怎么回事？
林星是不是贴他贴锝很近？
好像也没什么，林星只是想叫醒他，让他换个舒服地方睡觉。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想轻轻叫醒别人，是不是也得弯下腰去叫呢？
是的。
所以没什么没什么，千万别多想。
他不能对林星的靠近反应这么激烈……
“哎哎哎，你搁这儿喂饮水机喝水呢？”林初雪看了眼往外汩汩流水的水杯，关掉饮水机，冲程羽抬了抬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哦哦哦，没什么……”程羽如梦初醒，拿出水满溢了的杯子，赶紧喝了一口。
林初雪靠在墙壁上看他：“你最近都心神不宁的。”
程羽有些心虚，他摸了下鼻子：“没有吧。”
“是吗？”林初雪上下打量他，程羽这个人呢，根本就不会撒谎，心里有事脸上也藏不住，这几天他恍恍惚惚的总是走神，说没事鬼才信啊，她一把抓住他，“跟我来。”
“哎哎哎，姐！”程羽被抓了一个趔趄，跟着林初雪走。
他们路过林星房间的时候，林星看见林初雪抓着程羽，林星马上跑出来，抓住程羽零一条胳膊，问：“姐，你要干嘛！”
林初雪瞪他一眼：“撒手！”
林星没撒手，看了一眼程羽，程羽冲他摇了摇头，林星不情不愿撒了手，林初雪将程羽推进了自己的卧室，随手关上了门。
程羽被推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
他环视四周，整个屋里也就只有这张椅子能坐人了。床上、地下、桌子上到处散落着翻开的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
林初雪把床上的草纸往里面一推，自己也坐下了，她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说：“你也看到了，姐很忙，现在姐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管一下你的事，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整天这么魂不守舍的……”
“姐，我，我没事……”程羽在听到林初雪说忙就站了起来，他举着杯子说，“您忙，您接着忙，我走了哈——”
“坐下！”
程羽啪唧一声又坐下了，不敢动。
林初雪乱糟糟的长发晃了下，她盯着他：“不说？”
程羽被问得心慌意乱：“我真没事。”
“不说？”林初雪沉默了下，说：“你不说那我可说了啊。”
程羽心脏砰地跳了起来，姐姐啊，你要说什么。
“你要是不喜欢林星就算了，不用勉强自己。”林初雪说。
程羽表情空白了一瞬：“啊？”随后，他立马摆手：“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我……”
“那就是你也喜欢他喽？”林初雪问。
程羽接着摆手：“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我……”
“那就是不喜欢。”林初雪斩钉截铁，总结。
程羽张了张嘴，他叹了口气，怔怔盯着杯子，喝了口水。
过了一会儿，他问：“姐，你知道了？是小星说得吗……”
“呵，他怎么会跟我说。不过，就林星那样子，我但凡不瞎都知道他对你什么心思。”说起林星，林初雪又想翻个大大的白眼了，但是碍于程羽在场，林初雪决定给他个面子，于是翻了一个小小的白眼。
“我，我们……”程羽心里乱成一团，他想了许久，最后开口，“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保持现状吧，毕竟小星还生着病，我不想刺激他……”
“他生病就能绑着你了吗，要是这样，天下所有爱而不得的人都生病都发疯，岂不是都能如愿了？没有这样的事情。”林初雪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小羽，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人，不忍心有人因为你生病受苦。但是你不能委屈了自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就是死，在你面前跳楼，你不喜欢也要告诉他不喜欢，他爱跳那是他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程羽抬头：“我，我怎么可能看着他在我面前跳楼……”
“唉，”林初雪长叹了一口气，“对别人心软对视自己心狠啊，我看你最近恍恍惚惚的，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烦心？你不喜欢他，他却爱着你，你想离开，他就生病，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天天遭受心灵上的折磨，是不是……我靠，这个感情极限拉扯发，我得记下来！”
林初雪说了一半，跑到桌上，拿出纸笔哐哐一顿写，写完了问：“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感情极限拉扯，我得记下来’，”程羽复述。
“不是这个，我是说你天天遭受心灵的折磨。”林初雪放下纸笔，一抬腿，坐到了桌子上，她说，“你别折磨自己了，姐给你买张票，你走吧……我真后悔当初把你叫回来，对不起啊，小羽。”
“没有，姐。”程羽抬头，看着林初雪，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现在的困境，只说，“不怪小星，也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林初雪：“嗯？？？”
程羽：“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林初雪摩挲着下巴，观察程羽，见他不像是说假话，她问：“你自己有什么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程羽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好摇了摇头，苦笑，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我很贪婪。”
“嗯？？？”林初雪没听明白。
程羽搓了两下手，站起来：“姐，你忙吧，我走了。”
林初雪摆摆手示意让他自己走，还摩挲着下巴想事情，嘴里呐呐自语：“就是这么拉扯，就是要这个拉扯法啊……”
程羽拉开门，一道黑色身影飞快闪过，闪回了隔壁林星的卧室，程羽走了过去，林星正坐在桌前翻书，听到他推门的动静，回头，露出一脸笑容，像是刚看见他似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一丝惊讶：“哥哥，你回来啦？”
程羽：“……也太假了吧。”
林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笑起来天真纯净，总让人觉得他带着少年人的青涩纯情，但其实他内心并没有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他想知道的事情就会想办法知道，不好意思也只是意思一下。
他站起来，走到程羽面前，微微低了下头，说：“毕竟偷听也不是君子行径，我还是装一下吧。”
“挺好的，还知道装一下。”程羽说完，不动声色闪开，他还是不习惯林星的靠近，明明以前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就不行了，程羽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床尾的休息沙发凳上，林星没有追上去，只是默默看着他。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滴滴答答的钟表声，昭示着时间正在慢慢溜走。
程羽觉得好尴尬啊！
他坐下又站了起来，说：“我回去吧。”
说完，他就想走，林星叫住他：“哥哥！”
程羽顿住脚步，但他没有回头，背对着林星问他：“怎么了？”
林星只是叫住了程羽，他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哥哥，我想出去玩儿，上次去观音寺也过去好几天了……哥哥，你还愿意带我出去玩吗？”
“哦哦哦，玩啊当然去玩啊，只是这两天太热了，所以没有安排……你想去哪儿呢？”
“我想看星星。”林星慢慢走上去，在他背后停下，不远不近的，保证程羽不会吓得突然往前走两步，但同时他也能看清程羽微微低头时，脖颈后的微微凸起，他盯着，说，“我们去看星星吧，好吗？还可以露营……”
“哦哦，真是个不错的提议。我想可以约朋友们一起。”林星站在他身后，程羽挺紧张的，一紧张翻译腔都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喂！”林初雪从门边拐了出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程羽和林星，“你们两个商量出去玩儿，能不能面对面商量，不要一个背对着商量啊！”
程羽面上一热，赶紧从门口挤了出去：“姐，我走了啊！”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程羽走后，房间只剩下了林星和林初雪姐弟两人。二人对视一眼，林星先开口：“姐，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林初雪仰着头问。
“谢谢你，替我问出了哥哥的心里话。”林星说。
“我那可不是替你问的，我是真以为小羽他不喜欢你，”林初雪抱臂说，“如果他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不会允许你强行把他绑在身边。”
林星笑了笑：“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谢谢你。”
林初雪翻了个白眼：“别谢我，助力你成gay，我好继承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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