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美丽，那个男的是谁？”
当程美丽拉着“小叔叔”旁若无人地坐下，并亲昵地抓着“小叔叔”手时，程羽找了个机会，打断了两人自称一体的暧昧氛围，他把程美丽叫进了屋里。
“你看不出来呀，他是我新男朋友啊。”程美丽说。
怕什么来什么，程美丽跟沈宜山纠缠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分了，没过多久，她就又有男朋友……程羽深吸一口气，问：“他多大？”
“二十六。”程美丽说。
“你比他大二十多岁，你跟他谈恋爱？”程羽问。
“什么二十多岁，我四十二，他二十六，我比他，也就大十六岁好吧！”程美丽十分不满意程羽这个说法，“瞎给我加什么年纪呢！”
程羽没说话，一脸不赞成地看着她。
程美丽又说：“你自己谈个年纪小的，不让你妈谈年纪小的，这像话吗？”
“……”程羽说，“我们不是一个性质的事，你别说我。”
“你说得对，咱们可真不是一个性质的事，”程美丽嘟囔了一句，“我又没跟女的谈，谈个小的怎么了……”
程羽在房间来回踱步，对于程美丽谈恋爱这件事情，他绝对是反对的。程美丽热衷谈恋爱，从二十岁谈到四十多岁……每一段恋爱都让她掉层皮，不是伤身就是伤财。
她不会止损，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闹，不撞南墙不回头。
程美丽四十多岁了，还能禁得起当恋爱脑的后果吗，别一把年纪了，被骗得返贫。
倒不如一个人有钱有闲地过。
程羽决定很严肃地和程美丽谈谈，他苦口婆心：“程美丽，我不想你被骗，你想想，他二十五岁，你四十二岁，你觉得他为什么和你谈？ ”
“钱啊。”程美丽不在意地说。
“……”程羽以为程美丽会说“爱啊”之类的话，但他没想到程美丽这么清醒这么坦诚，程羽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现在没钱吃饭没地住，”程美丽甩了甩波浪长发，“我给他租房子给他工作给他钱花，他给我快乐给我情绪价值，我们俩各取所需挺好的，哪天他嫌弃我了我们就分呗，我要是嫌弃他了就也分呗，你情我愿的事情，不知道你担心个什么……”
程羽听着程美丽的话，有点吃惊，程美丽真是长大了成熟了，竟然能在感情上说出这么潇洒的话来，她现在不是恋爱脑了，倒像是个在花丛挑挑拣拣的蝴蝶了，是他小瞧程美丽了。
程美丽瞥了他一眼又说：“羽啊，咱俩多像，都喜欢老牛吃嫩草。”
“……”程羽说，“你们谈吧。”
两人从房间出来，林星已经做好了两份鸡蛋面，他正跟小徐叔叔坐在餐厅里面对面，林星问了什么，小徐期期艾艾地回答了两声。小徐看见程美丽和程羽出来，马上要站起来。
程美丽摁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摁了下去：“快吃饭，吃完饭我拿箱子衣服就走了。”
程羽问：“你要搬出去住？”
“要不然呢？”程美丽一挑眉，“要不然让你们小叔叔搬进来住？”
程羽、林星：“……”
林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也是借宿的，靠哥哥养着。程羽想了想，对程美丽说：“你还是搬出去住吧。”
在程美丽回来的时候，程羽和林星已经差不多吃完了，现在就是他们俩看着程美丽和小徐吃。小徐似乎是个很容易紧张的人，吃两口就抬眼看他们一下，看见他们在看他，他就马上低下头。
程美丽看了程羽和林星一眼：“你俩别盯着人家吃饭。”
程羽和林星别开了眼睛。
五分钟后，小徐吃完了一大碗面，碗底都吃得干干净净，一滴汤都没剩。程美丽看着小徐的碗，自己又吃了小半碗后，把剩下的推给了小徐：“你吃吧。”
小徐开开心心吃了程美丽剩下的面条，同样吃得干干净净，连一滴汤都没剩。
程美丽吃完就带着小徐走了，程羽走到窗户旁，看着小徐一手推着程美丽的行李箱一手拿着程美丽给他买的薯片吃锝见牙不见眼，他摩挲着下巴一直看着他们。
“你觉得他怎么样？”程羽问。
林星说：“他从贵川山里出来的，老家在淮川县小排村，家里有三个哥哥，他爸挖矿没了，他妈身体不好也没了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哥把他赶了出来，他就跟着亲戚出来四处打零工，最近在酒吧工作，但是得罪了老板，老板把他身份证扣了，是程阿姨给他要回来的，还带他去吃饭……他觉得那顿饭特别好吃，他觉得自己遇到了好心姐姐……”
程羽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就那么点时间，你把人家户口都查了？”
林星：“多知道点，有备无患。”
林星跟程羽时间长了，对于程美丽热爱谈恋爱且阻挡不住这件事很习以为常了，他学会了在程阿姨的新感情还没出现问题前尽可能地收集对方信息以备不时之需。
程羽说：“你来到这里还要跟我一起担心这些事情……不过这次程美丽应该不会恋爱脑了，你也不用太操心这件事……”
程羽话还没说完，林星就靠了过来，程羽往后退了一步，压在了大大的落地窗帘上，他听林星的声音黏糊糊的在他耳朵旁边响起：“吃哥哥的，睡哥哥的，为哥哥排忧解难也是应当……”
程羽挑了挑眉，怎么？怎么突然转化赛道了……
他们两个在一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开始了……
但是昨晚刚来过啊！
“哥哥，在这里怎么样？”林星的声音又响起，“哥哥，你可以看着外面的风景……外面的人看不到我们……”
程羽靠在窗户上，有点无力，他伸手扯住了窗帘。
哗啦一声，他把窗帘拉上了。
屋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他看见林星咽了口唾沫：“哥哥……”
程羽叹了口气说：“你怎么总是吃不饱……”
“我不知道……我要对不起了，哥哥……”
程羽背对着他。
程羽刚开始还没明白“我要对不起了”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程羽就明白了，他甚至后悔早上答应他了。
大早上的，已不知天地为何物……
（内心有千万言要写，下笔却畏畏缩缩，啥也不敢写，大家自己脑补哈）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羽掀了眼皮瞧他，说：“够了吧，能管几天吧？”
“几天？”林星的声音沙哑，手上玩着程羽的发丝，“哥哥想接下来几天都吃素吗？”
“纵欲过度，怕是要精尽人亡。”程羽说，“我年纪大了，还是要注意养生。”
林星笑了一下说：“哥哥昨晚还说‘谁怕谁’。”
程羽摸了下鼻子：“你当我没说。”
两人又无所事事闲聊了一会儿，林星率先起身，收拾了屋子，然后去刷碗，程羽叫住他：“你别刷，我来刷。”
林星看着沙发上的程羽：“你再躺一会儿吧，我刷就行。”
程羽一个鲤鱼打挺，一个鲤鱼打挺——没挺锝起来，他摆了摆手说：“还是你刷吧。”
厨房里传来水流声，程羽听着声音，看着林星的背影，就觉得很安心，有一种——过日子的踏实感觉。对于从小寄人篱下没有父母庇护的程羽来说，这是世间最美好的感觉。
他很庆幸自己迈出了那一步，才有了今天。
林星刷完了碗，走过来问他：“要把窗帘拉开吗？”
“嗯？”程羽还沉浸在“过日子的踏实”感觉里，林星走过来说话，他慢慢回神，看了眼紧闭的窗帘，说，“拉吧，大白天的拉着窗帘不正常，别人看见了不好。”
林星笑了一下，拉开了窗帘，早晨的阳光照了进来，程羽眯了下眼睛适应，外面绿意盎然，时不时还能听见小鸟的叫声，真是一个美丽的早晨。
林星拉开窗帘后，给他倒了一杯水，已经进入学习状态了。他很佩服林星，能够在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中快速切换，就比如他就不行，他得再歇会儿，才能进入干正事的状态。
日子一天天过去，暑假的时间很快过去，程羽和林星开学，他们搬去了学校住。程羽和林星的宿舍楼不在一起，两个人要上课，程羽还要发期刊忙比赛，他们比暑假的时间见面少了很多，但是平日他们会一起吃饭，有时林星过去找程羽，有时程羽过去找林星。
这样简单快乐的日子像流水一样不知不觉过了快两个月，林星在当年十一月份的人工智能比赛上，艳惊四座拿了比赛一等奖，程羽都惊讶他的进步速度，不过想到他平日的刻苦，这个比赛成绩也是他应得的。
林星拿奖后给他买了礼物，是菊厂新出的机械表，程羽很喜欢，觉得很有纪念意义。
四年一晃而过。
林星大学毕业，选择继续读研。
程羽已经工作一年，进了京市一家大厂，再过两年，肉眼可见，可以升职加薪年薪百万。
林大树，似乎像个已经消失了的人，淹没在他们久远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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