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有人冒用邹顺的名义发短信,那拙劣却熟悉的手段,江思尧一眼就认定是关向明干的。可这次的手段太高级了,如果不是杜亮的提醒,等江思尧发现,一切都晚了。
他心里隐隐发紧,想和关墨谈谈,但点开手机后,手指却在屏幕上迟疑了好久,随后发出去的消息却只是简单的问候。
【默不作声:今天忙不忙?】
几秒后,关墨的回复就弹了出来,像是一直等着他的消息。
【关:还行,最近闹腾的董事越来越多了,心累……】
江思尧笑了笑,打趣地发了一张【哈哈哈哈哈.jpg】,随后又补了一句:
【默不作声:关先生最近在做什么?】
【关:怎么了?他最近又骚扰你了?】
【关:我查过,他最近在国外逍遥快活。】
【默不作声:没事,就是忽然想起来了,他太安静反而让我不习惯。】
那边沉默了几秒。
【关:……】
【关:等我,后天来苏市,最近穿暖和点,又要降温了。】
【默不作声:敬礼.jpg,收到了,先生】
江思尧看着屏幕,笑意浅浅浮在眼底,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和早已破裂的父子情相比,他不能过于轻易地对待冷女士。
又是一个冬天。
窗外的风吹得行人瑟瑟发抖,街道上人来人往,裹着厚重的棉衣,脚步匆匆,仿佛这个城市从不曾为任何人停留。但江思尧站在教四楼的走廊尽头,手里捧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却迟迟没有动。他看着下方穿行的人群,眼神逐渐空茫,不知是被冬日冷风吹散了思绪,还是被回忆轻轻牵住了脚步。
他和关墨重逢,竟然已经满一年了。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从最初的试探、靠近,到现在心照不宣的依赖,他终于和那个喜欢了多年的男人走到了一起。他曾经不敢想象会拥有这样的幸福,所以现在,每一次和关墨共处的日常对他来说都是馈赠。但也正因如此,心底才会生出一种本能的不安。
有些事情,向来不能多想。
比如,他和关墨才真正走到一起没多久,为什么那么快就被关向明发现了?他自认为自己在校内表现得足够谨慎,除了偶尔夜归、偶尔请假,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知道揣测是件危险的事,尤其是怀疑一个与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人。但关向明的消息总是来得太快、太准,江思尧不得不去思考:信息,到底从哪里泄露?
猜忌,是亲密关系中最致命的毒药。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去质问,没有去试探,而是等。等关墨回到苏市,等他亲口给自己一个答案。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第一个等来的,却是冷女士的电话。
通话接通的那一瞬,听筒里传来轻微的风声,两人谁都没先开口。江思尧握着手机,靠在栏杆上,目光依旧投向远方。他在等,等冷女士主动出击。
果然,冷女士率先开口,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小思,你知道你们的恋爱关系是不健康的吧?”
江思尧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透着几分讽刺和倦意:“您在说什么,我不太懂。”
“你是聪明孩子。”冷女士也跟着笑了,只不过她的笑意更冷,“你懂的,关墨那孩子,从小智商就高,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失手过。”
这话本意是警告,可江思尧听完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嘴角不由自主扬起:“那是不是说明,我是他想要的?听您这么一说,忽然觉得自己还挺特别的,真是令人愉快的消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冷女士显然没料到他会用这种方式解读她的话,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沉了口气,重新调整语气:“你们的爱情,是不平等的。”
“可我们是互相的。”江思尧语气依旧温和,却不再回避,互相的需要,互相的**,也互相的……利用。
他顿了顿,低声补了一句:“没什么不平等,只是方式不一样罢了。”
冷女士听得出来,他这是油盐不进。她知道劝不动了,也懒得再绕圈子,干脆直奔主题:“这次学校的事情,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怎么看?”
江思尧挑了挑眉,眼神终于从窗外收回,投向远处操场上正在挥汗训练的体育生。他没想到冷女士会直接揭开这层面纱,原以为她至少还会绕几个弯。看来夫妻俩还真是南辕北辙,关向明向来喜欢阴着来,冷女士却习惯开门见山。
“怎么看?”他嗤笑一声,“王师兄太蠢了,白白浪费了他那篇博士毕业论文。啧,真可惜。”
语气里不带半点惋惜,甚至隐隐透出一丝讽刺和轻蔑。江思尧站直身体,抬手将咖啡抿了一口,嘴角带笑,却冷得让人发寒。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他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江思尧了。
“冷女士,如果您想从我这里作为突破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好不容易抓住才救命稻草,怎么可能轻易舍弃呢?
冷依云冷笑一声,“希望你可以坚持自我。”
……
关墨冒着呼啸的寒风回到了苏市,拎着行李穿过熟悉的街道,脚步一如既往地稳,却比任何一次都更急切。半个月没见,原本不算遥远的归途竟显得格外漫长。自从江思尧在苏市上大学后,他们的“家”也悄然落在了这座城市,苏市游园小区那间一百平米的房子,不再只是落脚点,而是承载彼此情绪与生活的避风港。
打开房门,一股带着温度的昏黄灯光扑面而来,空气中还残留着热水和书页的味道。关墨弯腰换上拖鞋,动作尽量轻缓,怕打扰到屋里人。他走向卧室。
自从他们在一起后,他便主动搬进了江思尧的卧室。原本属于他的那间房始终太过安静,像一间临时旅馆,只有冷清,没有归属。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江思尧正坐在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盘腿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他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目光牢牢钉在论文段落中,眉头轻轻皱着,神情认真得惹人心动。
关墨脱下外套,随手挂在门边的衣架上,然后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坐在床沿,一把将江思尧连人带被搂进怀里。寒意裹着他从海市带回来的湿冷气息,一并传递到了江思尧身上。
江思尧一颤,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扬起笑,“你怎么这么凉。”但语气,却满是依赖与安心。
关墨抱着江思尧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两天降温降得厉害。”
“有个好消息,关向明最近几个月做的事情太出格了,老爷要制裁他了。”
但有个坏消息,冷女士给他寄了一些碟片,他明知道自己不应该相信视频里面的任何一句话,但那些对话就像是紧箍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让他时刻不得安宁。
江思尧也有个消息要告诉关墨。他犹豫了一下,才轻声开口:“冷女士找过我了,她……她也试图影响我的毕业实验。想找人从中做点手脚,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毫无波澜的小事,但关墨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暗流。
关墨垂下眼睫,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无声地敲了一下,才低声应道:“她也找过我,给了我一份视频。”
他没有明说视频的内容,但江思尧几乎立刻就猜到了是什么。他原本也想把一些隐瞒已久的事说出来,却忽然没了开口的勇气。
冷依云——这个他们共同的“母亲”,这个一直以旁观者姿态操纵他们命运的女人,或许才是最了解他们的人。她不需要说谎,不需要挑拨,只需淡淡地陈述一些“事实”,就足以让他们心生动摇,彼此怀疑。
于是,江思尧最终还是点开了购物车,开始一项项筛选、比较,又一项项删掉重来。屋外冷雨敲窗,屋内灯光温柔,他把自己埋进温暖的沙发里,神情认真得像是在策划一场秘密行动。
“不能输。”他低声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这把必须送个大的!”
爱从来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与过去的阴影、成长的伤痕、被迫形成的防御机制一起,构成了他们之间微妙的牵连。冷依云太懂这些了。
于是那天晚上,两人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继续讨论那段视频。他们像往常一样依偎着躺在床上,什么都没说,仿佛那些波澜从未出现。彼此环住对方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一些,在沉默里相拥入眠。
重逢至今已经快一年,时间匆匆,去年因为彼此忙碌与外部纷扰,他们的生日都过得潦草。虽然礼物和祝福都照例送到了,却始终像缺少了什么,没能好好地庆祝彼此的存在。今年,江思尧打定主意,要补上那一份仪式感。
更巧的是,他们的生日只相隔十天——关墨是11月7日,江思尧是11月17日。三年前,他们常常在生日当天各自应付完该走的应酬后,独处到深夜十二点,点一根蜡烛,喝一杯酒,像是在彼此混乱的人生中点亮一点微光。
今年的十一月,苏市的雨仍旧如往年一般冷冽,带着湿意渗进骨缝。江思尧窝在温暖的房间里,窗外风声不断,他披着毛毯,一边烤着暖炉一边绞尽脑汁地思索:到底送什么才好?
毕竟,去年的跨年礼物他就已经用尽创意,把关墨送到的那本定制版手账、那块自动记录心跳频率的腕表、那封手写信都写到了极致。今年要再想出一个更打动人的点子,简直是要他命。
“谈恋爱最大的难题,居然是节日礼物。”江思尧把脸埋进毯子里小声吐槽,脑中已自动浮现出未来每一个“必须要送礼”的节日清单——生日、圣诞、元旦、新年、情人节……
他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眼花,眼前一黑,看不到未来。
但想到那个总是冷淡却又在关键时刻回望自己的关墨,想到他收到礼物时淡淡一笑、耳尖微红的样子——江思尧又觉得,这点小苦恼,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于是,江思尧最终还是点开了购物车,开始一项项筛选、比较,又一项项删掉重来。屋外冷雨敲窗,屋内灯光温柔,他把自己埋进温暖的沙发里,神情认真得像是在策划一场秘密行动。
“不能输。”他低声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这一次一定要送个大的!”
他还不知道,自己精心准备的这个生日,最终会因为一份意外的“回礼”变得彻底失控——
那封本不该出现在他面前的信件,正悄无声息地,被送往江思尧的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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