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骄阳如同熔化的金液,毫不留情地泼洒在归途的车顶。从墓园带回来的肃穆与沉重,在闷热车厢的烘烤下,渐渐被一种黏腻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烦躁取代。
段泽的衬衫后背已洇出一片深色,紧贴在肌肤上。副驾上的段铮也没好到哪里去,额发被汗水打湿,几绺不听话地贴在饱满的额角,他扯了扯T恤领口,露出一小片被晒得微微发红的锁骨。
“热死了…”段铮一上车就开始抱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却像扫过段泽握着方向盘的手最终落在段泽因为发热而微敞的领口。
段泽的喉结因为喝水的动作而上下滚动,在段铮眼中构成一种近乎致命的吸引力,他不由垂了垂眸子,握紧了手,想起刚才在墓园,这只手曾短暂地握着段泽的手,那残留的触感和父亲墓碑的冰凉交织在一起,在他心底搅起一阵混乱的漩涡。
段铮强迫自己瞥过脸去,用小时候的事转移了自己的不安。
车子不过半小时就到了家。
“哥,外头真是太热了。”段铮在车库狭小的空间里故意往段泽身边蹭了蹭,胳膊挨着胳膊,灼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段泽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目锁了车:“到家赶紧洗洗。”
他跟在段泽身后进门,看着哥哥脱下被汗浸湿的西装外套,随意丢在玄关柜上,然后开始解衬衫袖扣。那截露出的手腕,线条流畅而有力,让段铮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鬼天气,感觉冲十遍澡都冲不干净。”段铮吞了口唾液,不甚自在地大声说着,眼神却像带着钩子,牢牢锁在段泽的背影上。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用一种刻意轻松、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哥,我们一起洗吧,我们学校洗澡都是大澡堂子。”
他看过研究所为他办理的学校的情况,似乎是这么个情况。
段泽一愣,看向段铮。
段铮眼睛干净明亮,段泽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说道:“都多大了,行了,一楼客卫你用。我去楼上。”
段泽换了拖鞋,朝楼上走去,留给段铮一个背影。
段铮眯了眯眼,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又有些失落。
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段铮闭上眼,段泽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雪松的冷冽气息,在浴室氤氲的水汽中变得格外清晰、诱人。
推开浴室门,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而柔和。段泽已经洗完了,正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换上了深灰色的棉质家居服,头发吹得半干,柔软地垂在额前,整个人褪去了白天的凌厉,显出一种罕见的、毫无防备的居家感。
段铮的心猛地一跳,刚刚平复下去的悸动又卷土重来。
天杀的,段铮暗暗骂了声。
这样的段泽,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他心痒难耐。他走过去,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新水汽,只穿着一条半裤,故意挨着段泽坐下,沙发微微下陷。
“哥,我洗好了。”他的声音刻意放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段泽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又转回屏幕,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
段铮却不依不饶,湿漉漉的脑袋往段泽那边凑了凑:“我头发好湿。”他顿了顿,观察着段泽的反应,然后半是撒娇半是试探地说:“哥,你帮我吹好不好?像小时候那样。”
段泽的手指停在触控板上。他记得。段铮小时候头发又多又厚,每次洗完澡都像顶着个鸟窝,自己胡乱吹两下就嫌累,总是缠着他帮忙。那时他只觉得弟弟可爱又麻烦。
不像现在这个,明明是个成年男人的身躯了,却还向自己撒娇。
“自己吹。”段泽没好气得拒绝。
“不要嘛~~”段铮整个人几乎要贴到段泽身上,湿发蹭到了段泽的手臂,留下冰凉的水渍,“你吹得快又好。求你了,哥——” 他拉长了尾音,那语气和神情,瞬间与多年前那个赖皮的小男孩重叠。
段泽心中的不情不愿被这熟悉的、带着童年滤镜的撒娇轻轻拨动了一下。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放到一边。
终究是心软了。
他起身去拿吹风机,回来时看到段铮已经乖乖地背对着他坐在地毯上,背脊挺直,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性感直扑眼底。
段泽心跳微微异样,再次感叹昔日的小家伙不知不觉竟已经这么大了。
他插上电源,打开吹风机,温暖强劲的风流瞬间充斥在两人之间。段铮的发质很好,触感微凉顺滑,带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段泽惯用的那款洗发水的淡淡薄荷香。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他不经意就被一道大约两寸长的暗红色伤痕吸引了目光。伤痕已经结痂淡化,显然不是最近才留下的。
段泽的手指一顿,吹风机的声音似乎都小了些。
“这里……”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怎么回事?”
段铮的身体在他手指触碰的瞬间明显绷紧了。他下意识地想躲闪,却被段泽按住了肩膀。
“别动。”段泽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怎么弄的?看着不像砸伤。” 那伤痕的形状,更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或抓伤的。
段铮的心跳得飞快,大脑飞速运转。
“哦,去年学校打球的时候篮球架倒了,不小心被擦到了······”段铮的声音有点发虚,试图扭过头看段泽的表情,却被段泽按着肩膀动弹不得。
段泽不太信,但若说是打架,他却是不太信的,段铮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
段铮有些心虚,怕段泽发问,微微侧过头,让自己的脸颊能蹭到段泽垂在身侧的手,然后用一种混合着撒娇和蛊惑的语气,半真半假地说:
“真的,当时我都疼哭了。哥,要不,你亲亲它?你亲一下,说不定以后就长好了。” 他的声音又软又糯,像裹着蜜糖的毒药,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期待和孤勇。
亲…亲一下?荒谬!
段泽蹙起了眉,半年不见这小子竟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但低头对上段铮仰起的脸,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眼神湿漉漉的,带着点孩子气的委屈和依赖,像极了小时候摔疼了跑来求安慰的模样。
段泽坚硬的心防被这熟悉的神情凿开了一道缝隙,那份因为伤痕而涌起的心疼瞬间占了上风。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热昏了头,或者被墓园的情绪影响了判断力。只是一个安抚弟弟的、象征性的亲吻而已,在额头,像小时候那样…仅此一次。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弯下了腰。
一直仰着头、紧紧盯着他的段铮,在他弯腰低头的瞬间,眸子骤然一缩,像是计算好了角度和时间,突然向上仰起了脸!这个动作快得超乎段泽的预料和反应。
电光火石之间,段泽感到自己的嘴唇没有碰到预想中微凉的额发,而是重重地撞上了一片温热、柔软得不可思议的所在——带着段铮呼吸间清冽的薄荷牙膏气息。
段铮的嘴唇!
四片唇瓣毫无预警地、结结实实地贴在了一起!位置精准得可怕,力道甚至因为段铮仰头的冲势而撞得两人都微微一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吹风机还握在段泽手中,嗡嗡的余音似乎还在空气中震颤。客厅里只剩下两人骤然停滞的呼吸声,和彼此剧烈到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在死寂的空气里擂鼓般轰鸣。
段泽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瞬间聚焦在那片柔软而陌生的触感上——段铮的嘴唇,比他想象中更柔软,带着年轻男孩特有的饱满弹性和一丝微凉的湿润。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段铮因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唇缝间溢出的温热气息,毫无阻隔地拂过他的唇瓣。
段铮也完全僵住了。巨大的冲击和狂喜瞬间淹没了他。
他成功了!
虽然撞得有点疼,嘴唇甚至可能磕到了牙齿,但这真实的、毫无隔阂的触感…段泽的嘴唇!比他无数次幻想中的还要美好,带着一种干燥的、属于成熟男性的温热和力度。那瞬间的接触像一道强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理智和伪装,巨大的满足感和随之而来的强烈渴望让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加深这个吻。
这个意外造成的、短暂的唇齿相接,持续了也许不到一秒,又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但下一瞬,段铮骤然坐了回去,撤离了段泽的唇。
段铮眸子暗了一瞬,捂住头掩饰了所有情绪。
“哎呀,哥,你的嘴是铁做的吗?磕死我了。”
段泽:“……”该死的,他在想什么。
“行,行了,自己吹,该睡觉了。”段泽脸颊通红,同手同脚地回了卧室,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忘了将客厅的电脑带回来了,明天的会议内容他还没处理完呢。
段铮听着“咣”的关门声,暗暗松了口气,他真是太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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