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岚转头为林鹿晞介绍：“她就是你的同桌唐淇。另外，希望你引以为戒，以后不要有这种违纪行为。”
林鹿晞点头，看向她的同桌。
唐淇长相偏欧美，五官立体似混血，直直望人时像在瞪眼。
盯了她几秒后，唐淇直接开问：“你就是林鹿晞？”
“嗯。”
唐淇不说话了，从课桌里随机抽出一本书翻开，直到林鹿晞坐到她旁边后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要无视整个世界。
姜芷岚在林鹿晞后面走进一班，站到讲台上，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展示：“刚开学，你们心思没完全收起来也正常，但规矩就是规矩，你们要知道，被我逮到玩手机和被胡主任逮到，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后果。”
台下的人相互对视了几眼。
“考前我也不多说废话了，你们也不想听，我就说点大家感兴趣的吧，这次考试会涉及到这学期要学的内容——”
话音未落，林鹿晞就听见周围有人倒吸气。
台上的姜芷岚也听到了，没好气地笑了一声，拍了拍讲桌，“装什么装？我不信你们没想到这点，都装没提前学是吧？沈沐轩你也别偷笑了，我知道你十有**是没有的，身边有现成的学习资源不好好利用，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沈沐轩无辜地看了一眼姜芷岚，又转头看了看江淮瑾。
“这次考试是你们高中生涯第一场考试，希望大家都认真对待，在年级里打响一班的名气，好不好？”
班上的人纷纷大声说好。
姜芷岚满意一笑，说起了题外话。
“对了学委，之前领的教材还剩的有吗？”
被点到名的江淮瑾放下手中的书，“差数理化三本教材。”
“这样啊，那我待会去问问，你先把其他教材给新同学林鹿晞。”
全班人的视线瞬间分为两拨，一拨给了林鹿晞一拨给了江淮瑾。
“知道了。”
江淮瑾低头看书，对其他人的视线熟视无睹。
“那行，你们继续看会书，等考试预备铃一响就去考场。”姜芷岚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随后抬脚走人。
姜芷岚一走，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小声吐槽一中变态，猜测这次入学考试的难度。
林鹿晞掏出书包里的书看了起来。
唐淇无意间看见书名，眉毛一挑，新同桌光明正大地看着闲书，和班里的学习氛围格格不入。
似乎只有她俩是考前无所事事不想复习的学渣。
顿时产生一股志同道合之感。
于是她赏脸先开尊口：“喂，你为什么没来军训？”
林鹿晞视线未移，漫不经心说道：“你在和我说话？”
唐淇翻了一个白眼：“不然呢？除了你可没人军训请假。”
林鹿晞忽视她语气中的阴阳怪气，语调毫无起伏地解释：“韧带拉伤。”
唐淇好奇看向她的左脚，“哦”了一声，顺便问了句:“怎么受伤的？”
“不小心扭到了。”
“那你还来考试？真身残志坚。”唐淇见她是真惨，单方面决定不再生她的气。
林鹿晞沉默片刻，问唐淇：“你手机还能拿回来吗？”
“能呀。之前军训查寝她就收过一堆手机，说考完还给我们，不过每人每学期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唐淇伸出食指比了个一，“当然也包括你。”
唐淇刚说完，广播里就传来考试预备铃的声音。
班里一阵哄闹，大家都起身向教室外走去。
唐淇也站了起来，对林鹿晞说：“让一让，我去考场。”
被她一提醒，林鹿晞想起她忘记问姜芷岚自己的考场号了。
起身后她问唐淇：“你在几号考场？”
“10号，怎么了？”
林鹿晞：“我不知道我的考场号。”
“这个简单，”唐淇伸手指向讲台，“看见教室公告栏了没？考场分布图就贴在那的。不过不用这么麻烦，”唐淇越过她继续说：“你可以直接问学委，他那里也有考场图。”
唐淇看她半天没有反应，以为她不知道学委是谁，干脆直接地叫了一声江淮瑾。
“江学委，你听到了吧？新同学问自己的考场号呢，你帮她看一下呗。”
唐淇说完朝林鹿晞眨眨眼，一溜烟跑了。
江淮瑾看了一眼林鹿晞，接着不慌不忙清空了课桌，拿出被书压着的考场分布图。
林鹿晞离他虽近，但纸张字体太小她无法看清内容，用力捏了捏手中的笔袋，她正准备问江淮瑾，对方就突然开了口：“你在三考场考试。”
林鹿晞一怔：“......好的，谢谢。”
江淮瑾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你的教材考完试再给你。”
“哦，好的。”
江淮瑾不说话了。
林鹿晞欲言又止，两人之间氛围微妙。
“那，我先去考场了。”
江淮瑾看着她离开教室才收回视线。
沈沐轩在一旁全程看完，林鹿晞走后暗自猜测：“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这次入学考试，一中安排的是两天考完所有科目，一天时间阅卷，一天时间出成绩、出排名，然后各班老师自行评讲试卷。
但科目多，两天的考试时间十分紧凑，每场考试间隔的时间短，颇有些考验学生和老师的精力。
这种考试强度让林鹿晞的精神有些不济，她这次伤的不算严重，但旧伤加新伤，需要在家静养半个月，不能频繁用伤脚，否则会有后遗症。
林柏不想再耽误计划，问过家庭医生后明令禁止她去学校，让她在家尽快养好伤，又请家教给她一对一补课，林鹿晞默不作声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但有时，伤口也能成为利器。
考试这天，她早早起床收拾，趁佣人做饭时悄悄离开，打车去了学校。
第一天考完试，林鹿晞有些疲惫地踏进家门，没注意到鞋柜里少了一双拖鞋。直到看到林柏坐在沙发中央，才发现他提前回来了，而且显而易见在等她。
偌大的客厅寂静无声，仅有的几个佣人也不见身影。
林鹿晞站在客厅入口处不动，两人目光不断交锋。
过了许久，林柏轻轻笑一声，问她:“是不是累了？”
“......没有。”
“为什么不听医嘱乱跑？不想快点好吗？”
林鹿晞沉默片刻后开口：“提前行动不好吗？我以为你比我着急。”
林柏哼笑一声，“知道佣人去哪里了吗？因为她们的失职，我把她们全都辞了。”
林鹿晞身体一僵。
林柏把玩着手中钥匙说道：“我说过出门要报备，事不过三，这是第一次。”
“……好。”
“见到人了？”
那串钥匙被惨白的灯光一晃，锯齿上的几处暗红污渍无处遁形，林鹿晞的目光凝在钥匙上。
“见到了。”
林柏微不可察地眯了下眼，“既然见到了，那就好好表现，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他语速不急不缓，却将“表现”二字咬字加重，似是叮嘱，又似警告。
“......好。”
林柏暗自欣赏了一会林鹿晞苍白疲惫的脸色，若无其事地把钥匙放回西服里，“好好休息吧，我的——女儿。”
林鹿晞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客厅，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站的有些久了，林鹿晞受伤的脚腕隐隐作痛，她手撑着墙缓了几秒，然后一步一步穿过客厅，走向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门忽然打开，身穿白色绸缎睡裙的孟珂雪走出了电梯。
见到孟珂雪后，林鹿晞稳住身形，主动与她打了招呼：“妈。”
孟珂雪“嗯”了声，片刻没有停留地与林鹿晞擦肩而过。
林鹿晞习以为常，又慢慢向电梯挪去。
第二天清晨，林鹿晞下楼去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一人份早点，新来的佣人微笑着说请用餐，司机在门外等候。
“他还没走？”
女佣毕恭毕敬地回答：“林先生刚用完餐，说等小姐您一起出门。”
林鹿晞没多少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后放下了筷子。
崭新的黑色轿车停在别墅门口，林鹿晞打开车门，林柏正坐在后座左侧看着公司文件。
她一声不吭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和他保持着最远的距离。林柏笑了笑，对她的幼稚举动不以为意。
“开车，先去学校。”
车子平缓启动，车里气氛安静到压抑，林柏慢慢地翻阅着文件，林鹿晞一直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夏日早晨天色亮得早，阳光一出便晃人眼，远方的云层被朝阳晕染成深浅不一的暖黄色调，主动向人们表明今天是个好天气。
不到半小时，车就到了学校，一中门前的马路被送孩子的家长堵得水泄不通，林鹿晞让司机就近停车。
快速解开安全带，车未停稳林鹿晞就打开了车门。
林柏合上文件，对将要下车的林鹿晞提醒道：“不要忘记该做的事。”
林鹿晞沉默点头，对司机说了谢谢便下车。
黑色轿车掉头离去，林鹿晞朝校门口走去。
心里藏着事，林鹿晞走得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到前方有一颗被扔掉的弹珠。
林鹿晞右脚踩了上去，身形一晃，人虽没摔倒，但是右脚踝却扭到了。
林鹿晞吃痛得吸了一口气，停下脚步，抬起脚后一看，发现了那颗莫名出现的弹珠，她弯腰捡起，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忍受着脚踝传递到神经末梢的痛感，林鹿晞以一种略显怪异的姿态走进校门，一路上收获了不少注目礼。
走得太慢，到教室人都散了，她把书包放在教室后面的储物柜里，拿着笔袋赶在最后几分钟进了考场。
到下午最后一科考试时，林鹿晞感觉到左脚传来越来越无法忽视的痛。幸而到了可以提前交卷的时间，林鹿晞举手交了试卷，第一个离开考场。
林鹿晞想去办公室找姜芷岚开出校假条。三考场在一楼，但离一楼的教师办公室有一个长走廊，林鹿晞一步一步挪过去，没走多久，额头就渗出细密的汗珠。
停在楼梯口歇了会，林鹿晞在不经意间抬头，看到楼梯转弯处走下一个人，林鹿晞用手抓紧楼梯扶手，几秒后又若无其事松开。
她忍疼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门是关着的。
林鹿晞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便估计姜芷岚是在考场监考。
没到放学时间，没有出门条出不了校门。
林鹿晞靠在门前休息，低头检查左脚踝的绷带有没有松。忽然，视野中出现了一双白色运动鞋。
是他来了。
林鹿晞抬头，看见了江淮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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