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落在学宫的青瓦上时，陈观第三次从岁试考场走出来。
岁试毕，榜张于棂星门外。
而他数着步子，从明伦堂到棂星门正好三百六十步——
和去年一样，和前半生每一次踏进这地方都一样。
"陈兄！"
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同窗王修竹追上来，手里晃着刚领的禀膳生银牌，"今年你又是增生？"
虽同为秀才，但廪膳生员比起增广生员高了不少，不仅可领米，还可见知县不跪。
陈观拢了拢单薄的棉袍，袖中岁考评语的纸条硌得手腕生疼。
"文理平通"四个字像烙铁般烫在心头，遥不可及了。
他三十岁了，还是个秀才，连每月六斗米的禀膳生都混不上。
"要我说，陈兄就是太钻牛角尖。"王修竹凑过来，"八股文讲究'代圣贤立言'，你总爱加些私货，学政大人能喜欢吗？
想想你平日的作业，我们回答‘圣人论知，严乎诚伪之辨也’，你竟然回答‘知有涯而道无涯，不知之知，非知乎？’
果真是以庄乱儒，体式尽失了。
该不会，你在考场上，也是这样答的吧？”
“那倒没有。”陈观苦笑一声，回答道。
"哟，这不是陈大才子吗？"身后传来刺耳的笑声，"怎么，又没中？"
陈观和王修竹向那道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群人簇拥着中间那个人，原来是一向以嘲笑他人为乐的同窗，张……举人。可笑，现在他竟然要成为举人了。
张举人摇着折扇走近，扇面上"春风得意"四个大字墨迹淋漓。
"陈兄啊，不是我说你，"张举人凑到他耳边，热气混着酒味喷在他脸上，"你那文章定然又是'文虽佳，体不合'，可惜了。"
"要我说，"张举人见他没什么反应，提高了声音，"陈兄不如去写戏文算了！听说那边正缺人呢，哈哈哈——"
陈观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张举人，直到对方脸上的笑容僵住，讪讪地走了，一面嘟囔着“真没意思”。
“体不格……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都拿出来说，谁刚开始写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王修竹见他们走了，碎碎念道，"听说京城有门路，只要三百两银子，保送国子监..."
陈观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想起《鹧鸪天》的话，"书生报国无长物，唯有随身旧砚池"。长物啊，长物，若他有银子……可惜他一贫如洗，就连媳妇都娶不上。
他叹了口气。
和修竹散了之后，他如鬼魂般四处游荡，得知了皇宫招人的消息。
路过一家药铺时，他停下了脚步。
"客官要抓什么药？"掌柜热情地迎上来。
陈观沉默片刻，轻声道："可有曼陀罗花？"
掌柜的笑容僵在脸上："这...这是麻药，客官要它作甚？"
"止疼。"
……
几天后，净身房前，陈观喝下了最后一碗曼陀罗汤。恍惚中，他听见刀子匠老刘头的声音："想好了？进了宫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嗯。”吾丧我，但迫于生活，陈观在心里补充道。
"陈相公忍着点。"老刘头用粗布裹着草木灰按在他腹间，"宫里现在招读书人给宫女太监扫盲，您这样的...正好。"
不会起名所以用人名当标题[害羞]世界观沿用第一篇吧，就是明朝架空（本来想写明朝但是万一写错教坏你们了怎么办，所以就变成仿明架空，我也好乱改设定[坏笑]）
人物性格吗，男主就挺理想的，女主看着写，其他边写边补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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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陈观与柳惊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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