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至恒很快铺好了床，放好了东西。
江辞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在把空行李箱塞进地柜里。
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叠填写好的表格，抬头看向陆至恒：“至恒，是不是该去交表格了？”
他指的是开学注册需要提交的学生信息登记表之类的东西，也就是昨天晚上给陆至恒的那几张白纸。
陆至恒拉开自己背包的拉链，也摸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朝江辞的方向递过去：“你帮我交一下。”
语气理所当然，仿佛江辞是他的专属跑腿。
“啊？哦……好。”江辞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来，和自己的那份叠在一起。
旁边的王致远啃着第二颗苹果，听到这话，从自己桌上也拿起几张表格，笑嘻嘻地说：“哇哦！江辞江辞，帮我也交一下嘛~省得我再跑一趟，求求啦！”
他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托的动作。
林书宇也腼腆地开了口：“那个……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也帮我……”
江辞看着手里的四份表格，笑了笑，他脾气好得不像话：“好，都给我吧。反正也是顺路。”
“谢啦，新室友~”王致远拍了拍江辞的肩膀。
林书宇也道谢：“谢谢江同学，麻烦你了。”
“没事。”江辞拿着厚厚一沓表格，转身开门出去了。
宿舍门关上。
王致远盘腿坐回自己床上，咬了一大口苹果，含糊不清地问陆至恒：“哎，陆同学，你俩是亲兄弟吗？看着不太像呢，是异卵双胞胎吗？”他好奇地来回看陆至恒。
陆至恒淡淡开口：“不是。”
“啊？不是？”王致远有点懵，“可江辞刚才说……”
“他说的你就信？”陆至恒打断他，看了王致远一眼，眼神看不出情绪，但也不至于冰冷，“没血缘关系。”
“哦哦，这样啊……”王致远被噎了一下，没有再追问，转而和林书宇搭话，“书宇，你南方哪儿人啊？听口音有点像我们那边的……”
“我是南港的。”林书宇回答道。
“嘿，我就说嘛！我西江的，挨着呢，以后放假说不定能一起走啊……”
话题很快被王致远带偏，两人聊起了家乡，或者高中的事情，间或王致远大笑起来。
陆至恒没参与，他坐在自己书桌前，刷着手机，置身于事外。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宿舍门被推开了。
江辞回来了，手里没有那一沓白纸，看起来已经交过表格了。
只是他手里多了一小把五颜六色叠成心形或小方块的纸条。
王致远看到江辞手里形形色色的小纸条，眼睛睁大：“哇靠！江辞！出去一趟收获这么大？这么多小纸条？学姐们给的？”
他跳下床，想看个究竟。
林书宇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江辞笑笑，有点无奈：“这个……”他摊开了手，“路上被几个学姐拦住了……说让加个联系方式，以后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们。”
他解释得很是认真。
陆至恒也抬起了头，看着江辞手上那些花里胡哨的纸条，勾了勾唇，说：“她们就是看你长的好看，想加你联系方式而已。”
江辞被他说得有点尴尬，反驳道：“不是……她们说是帮忙熟悉校园……”
“你好单纯啊。”王致远突然语重心长道，还拍了拍江辞的肩，“陆同学说得对，这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过没关系，说明咱们江辞魅力大~哎，有好看的学姐没？分我两张联系方式呗~”
他半开玩笑地伸手去够。
江辞还真的把手里的纸条一股脑塞给了王致远：“都给你。”
王致远如获至宝，兴致勃勃地开始拆纸条：“我看看啊……‘文学院赵小雯，手机号XXX’……‘艺术学院李薇，手机号XXX’……啧啧~陆同学，书宇，你们要不要？”
林书宇脸红了，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陆至恒重新低下头看手机，说：“没兴趣。”
王致远也不在意，研究着那些纸条。
江辞默默走到自己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拿出水杯喝了口水。
——
下午的太阳猛烈，校园里梧桐树影斑驳，偶尔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四点整，307宿舍的四个人收拾好东西，出发去文学院楼参加新生交流会。
王致远最活跃，大步走在最前面，一边倒着走一边和旁边的江辞聊天：“江辞。我说真的，你这长相，真的绝了。”
他咂咂嘴，“太漂亮了，皮肤还白，哎，你说你要是女生该多好，咱俩肯定贼般配~”
江辞被他逗笑，清秀的眉眼弯了起来：“那我要是女生，估计就不能和你住一个宿舍了吧？”
“害，那就更完美了~”王致远笑嘻嘻的，“男神宿舍对面楼住个女神，多浪漫，天天见面也方便嘛~”
林书宇在旁边小声提醒道：“王致远，小心点，倒着走别撞树上了。”
“放心放心，哥们儿有数。”王致远浑不在意。
走在王致远旁边几步的江辞笑着摇摇头：“那还是算了吧，现在这样挺好。”
他悄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和林书宇并排走，但隔着点距离的陆至恒。
陆至恒插着兜，步伐随意，看着前方，像在听他们说话，又像根本没入耳。
林书宇是个安静性子，陆至恒更是不爱言语。
两人走在前面一路沉默。
后面王致远还在滔滔不绝地跟江辞唠嗑。
“对了江辞，我看你这身板，像南方人啊？跟我和书宇一样？”王致远终于切换了个话题。
江辞温和地回答：“嗯，我以前在南方长大的。”
“我就说吧。”王致远找到知己似的，“你看这北方的秋天，贼干，才九月感觉脸上就有点绷，得赶紧准备面膜。书宇，你带保湿霜没？”
林书宇连忙点头：“带……带了。”
他们的教室也在三楼，是文（3）班。
宽阔的教室宽敞明亮，新到的同学已经坐了不少，交谈声此起彼伏。
辅导员是个年轻精干的姐姐，站在讲台上示意大家安静。
“好了各位新同学，欢迎大家来到砚安大学文学院！我先简单说两句……”
无非是些欢迎辞和未来的安排，气氛不算严肃。
很快进入自我介绍环节。黑板被拉了开来。
“来来来，大家踊跃一点，按学号顺序上来，写下自己的名字和一句话介绍，后面可以自由发挥。”
辅导员笑着说，课堂氛围轻松下来。
学号靠前的同学陆续上台，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名字，有的开朗的同学大大方方的自我合适，有的比较拘谨的同学说完名字就匆匆跑了下来。
轮到陆至恒了。
他学号很靠前。
在全班目光注视下，他走上讲台，伸手拿过讲台上的粉笔。
他手指修长有力，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字：
陆至恒。
笔锋干净利落，字如其人。
写完名字，他没看台下，粉笔就拋回了粉笔盒里。
既没写其他信息，也没说一句话，转身就要下台。
讲台侧边站着做记录的辅导员都忍不住小声提醒：“陆同学，那个……简单说一句嘛？比如兴趣爱好什么的？”
陆至恒脚步在讲台边缘停了一下，眼神淡漠地看向全班，包括在后排坐着的江辞。
他的目光在江辞脸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清晰透亮：“没爱好。”
说完，迈步走下讲台，走向教室后排，在王致远旁边那个特意给他留的空位坐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教室里响起一阵细小的议论声，不少新同学都对这个特别拽的新生印象深刻。
辅导员也无奈地笑了笑，示意下一个同学。
接下来的气氛稍稍恢复，轮到林书宇时，他有点紧张，写名字时粉笔都差点滑出去，小声说了句“我喜欢看书”就脸通红地跑下来了。
王致远的自我介绍充满热情，连自己小名都说了，还问有没有同样喜欢打篮球的男生。
终于，轮到了江辞。
他起身走向讲台，步履从容，他平时拘谨小心的样子丝毫没有在这个时候显山露水。
他拿起粉笔，在陆至恒名字的旁边，隔开一点距离，认真地写下：
江辞。
他的字迹不如陆至恒那般凌厉，显得温和秀气许多，转折圆润。
写完名字，他转过身，面向全班同学。
他先是很短暂地在台下搜寻了一下，似乎在确认陆至恒的位置。
当他的视线对上后排陆至恒那双平静，没有情绪的眼睛时，他微微顿了一下。
然后，江辞温和的笑了一下，对着全班开口，声音清澈舒缓，像初夏的风拂过安静的荷塘：
“大家好，我叫江辞。”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若有似无地看着坐在后排角落的那个身影，语气自然。
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亲昵和一点替对方解释的意味，“刚刚上台的陆至恒，是我弟弟。”
教室里很安静，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特殊“补充说明”指向的是谁，后排那个刚刚只说“没爱好”的冷峻男生。
目光纷纷在两人之间来回。
江辞继续说：
“很高兴认识大家。以后，请多关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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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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