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命扭了一下大腿,剧痛叫我冷静下来。
“警官,物价现在很高,大学里做兼职的学生很多,这很正常。”
他忽然伸手遮住问询桌上的摄像头,极具压迫性倾身,双手撑在桌上。
我的呼吸一滞,心脏狂跳,眼睛因惊恐而瞪大。
他要做什么?
不会刑讯逼供吧?!
他却只是停在极近的距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控制力。
“今天就到这里,你和你的朋友都被限制离市。随时可能再请你们配合调查。”
他替我打开问询室的门,轻轻在工牌上一叩。
“我叫陆厌,想起任何事,打总台转我。”
我老实点头,侧身出门。
一位女警突然出现在我身旁,将刚刚询问的内容与我确认,要求签字。
一目十行看下去。
内容与我记忆里的大差不差,只不过询问人一栏除了陆警官竟还多了一个名字。
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
就在走廊转角,竟迎面撞见被警察带来的刘天昊。
他果然也被请来“喝茶”了。
宋怜舟面色苍白,坐在等候处的蓝色塑料椅上。
见我出来,她立刻起身抓住我的手臂。
她冰冷滑腻的掌心触感,叫我猛地一激灵。
“没事了,我们走。”
我特么一分钟都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
她仿佛没听到,眼神死死定在刘天昊的背影上,过了几秒才回过神缓缓挪开视线。
天色已黑,我提议去校门口的川菜馆吃好饭再回去。
宋怜舟心不在焉的附和了一声。
我偷偷瞥了她一眼。
既然我的记忆没有错乱,那么一定有人动了我的手机。
那个人,会是谁?
…
川菜馆里人声鼎沸,说话都要靠喊的。
点完菜,我正想开口,可没想到宋怜舟却抢先一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
“姜昭,老实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非要今天拉着我去找鹿诗宁?”
我心底的火“噌”的冒了起来。
特么审我还审上瘾了?!
我再也不克制自己的情绪,掏出一包万宝路,抽出一根咬破爆珠。
在烟雾升腾间冷冷看向她。
“宋怜舟。”我的声音被嘈杂淹没,却格外清晰,“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骗你?我骗你什么了?我看是你神经质!一大早揪着鹿诗宁不放!”
我眯着眼睛,抛出试探。
“一周前,鹿诗宁回来过宿舍。”
我仔细注意着她的表情。
她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被讥笑武装。
“又回来了?”她语速极快,“搬进搬出这么多次,她也不烦?”
“她睡了谁的床?你的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海。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所有细节串联起来:那张多出来的床的摆放位置、床单的花色…
没错,那就是我的床!
强烈的违和感让我反胃。
如果她睡了我的床,那么我睡在哪里?
为什么对此毫无印象?
特么的真见鬼了,难不成那一周我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夹烟的手微微颤抖。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我和宋怜舟各怀心事,怀疑的种子已在我们之间深种。
回到灯火通明的宿舍楼时,辅导员和宿管阿姨正站在大门敞开的宿舍里。
她们听到动静,同时回头。
而就在她们身后,陆厌警官正站在那里,他的同事正在给另外两个室友做笔录。
“死者鹿诗宁的尸检尚未完成,在排除他杀嫌疑前,”那位女警官用公式化的语调宣布。
她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在宋怜舟和我脸上未有丝毫停留。
“你们几位同寝室友,都被限制离开本市。”
这么快,现在警方效率都这么高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此外,这间宿舍需要进行取证勘查,请你们今晚整理好个人必需品,暂时离校居住。”
空气瞬间凝固。
大家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鹿诗宁死在校外,可现在的每一项措施——限制出行、宿舍取证。
都预示着警方已经将我们四个列为了怀疑对象。
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在辅导员和宿管阿姨的陪同下收拾好个人用品。
除了宋怜舟,我们宿舍另外还住着两位室友——周安然和陈招娣。
陈招娣家在外省,她被辅导员单独安排暂时住进了学校内部的招待所。
周安然、宋怜舟和我都家在本市,今晚就得回家。
就在我提起行李转身的刹那,陆厌的声音像精准计算的陷阱,在身后响起。
“姜昭同学,刚刚在问询时有个问题忘了问你。”
我全身一僵,定在原地。
“你对刘天昊这个人,了解多少?”
特么的又来?!
我扯起一个敷衍的笑。
在心里迅速盘算起来,怎么回答才算滴水不漏。
所有人的目光因为这句话聚焦在我身上,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宋怜舟的情绪倒先崩溃了。
“警官,这种明显带有主观情绪,又与案情无关的信息是不是不应该由‘涉案人员’来提供呢?!”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噙着泪花,嘴唇咬得发白。
“涉案人员”四个字像淬了毒,仿佛已经给我判了死刑。
MLGB的,这顶帽子扣得真狠!
之前我怎么没发现宋怜舟嘴这么贱啊…
陆厌他居高临下的瞥了宋怜舟一眼,面瘫脸上毫无波澜。
“宋怜舟同学对吧?”
“你也是涉案人员,我的同事应该也问过你一样的问题。”
他用指尖敲了敲工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如果你对问询流程不满…”
“名字工号都在,欢迎投诉。”
看到宋怜舟吃瘪,说实话我心里简直爽翻了。
但随着她接下来的行为,我对她有了全新的认识。
“警官,我不是在挑流程的毛病!”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却字字诛心,“我是说,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姜昭!”
“今天一早,就是她先提起鹿诗宁没来上课,缠着我查地址,又死活拉着我一起去!结果呢?结果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鹿诗宁在面前摔死了!”
她双目通红,声泪俱下。
那样子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她亲眼目睹了我把鹿诗宁推下楼的。
巨大的愤怒让我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但下一秒,一种极致的冰冷反而让我异常平静下来。
看着她,看着陆厌,看着周围每一张或惊疑或恐惧的脸,那种恍惚感又一次爬上我的背脊。
我慢慢从裤兜里抽出一支烟。
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咬破爆珠,把烟叼在嘴里。
“宋怜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陆厌往前一步,挡在我与宋怜舟之间。
他顺手取下我唇间的烟,微凉的指尖掠过我的唇角,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战栗。
“既然有新线索。”
他的口气不容置疑。
“姜昭同学,麻烦你再跟回去录一次口供。”
女警官已经将手轻轻按在我的肩上,示意现在就走。
身后,传来陆厌对宋怜舟冰冷的警告。
“隐瞒线索可能涉嫌包庇。宋同学,想清楚后果。”
…
问询室里。
陆厌靠在椅背上,没有开口,似乎在耐心等我主动说点什么。
可我确实无话可说。
沉默在蔓延,每一秒都被拉长。
正当气氛焦灼到顶点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
一位警官探身递给他一份文件夹,随后立刻离开。
陆厌接过,随意翻了翻,眼神里透出一切尽在掌控的平静。
他合上文件夹,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我身上。
“现在问你话,是组织上在给你机会,如果你再不坦白,后果会非常严重。”
我的心跳骤停。
完了,这句话我一直在“案件聚焦”节目听到。
一般听到这句话的,不是枪毙就是死缓。
直到这一刻,我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审讯椅上。
“陆警官,你到底想问什么,我都交代。”
在这绝望的瞬间,我隐约瞥见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弧度。
很快,另一位在宿舍出现过的女警官走了进来,带着电脑坐在他身边,准备记录。
“宋怜舟说的情况,是否属实?你为什么今天执意要去探望她?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透露的内情?”
他的问题很直接。
“陆警官,我能抽支烟吗?”
疲惫感已经深入骨髓,晕眩随着四肢微麻如约而至。
陆厌沉默地看了我片刻,亲自拿起火机,俯身为我点烟。
火星明灭间,我吸了一口,在弥漫的烟雾中缓缓开口。
“两位警官,一周前鹿诗宁给我打电话,要我在宿舍照顾她的小月子。”
“我答应了,也做到了。
“可怪事,发生在昨晚。”
想到要将最私密的事摊开在两个陌生人面前,我的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不说不行了,特么的。
再不说,我也许要被枪毙了。
“昨晚我睡的很早,却噩梦缠身。醒来后,宿舍布局全变了,而鹿诗宁…不见了。”
我指间的烟灰簌簌落下。
“转账记录被人删了。”
“口袋里却多了一张…六天前鹿诗宁的门诊收费单。”
我瘫在椅背上,望着头顶上的白织灯,感觉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
“我这一周为了悉心照顾她,没有服用任何药物。所以,我分不清楚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觉。”
当我重新坐正,眼眶已不受控的发红。
“我有心理疾病,需要长期服药。这事…没人知道。”
“这就是我今天必须要去找鹿诗宁问个清楚的原因。”
我需要知道,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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