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盟阁的精心照顾下，周绛柳很快痊愈了。
她回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成绩。
“成绩？他们说下午才出来。”
温桃的话堪比万箭穿心，字字扎在她心上。
她无力地趴在桌上，怨气十足道：“那我岂不是还要等～”
温桃点点头。
周绛柳认命了。
烦躁感不知从哪个地方涌上来，她止不住抖腿，心里再次萌生出“如果自己输掉”的想法。
如果输掉会怎么办？
如果她还是像上次那样差道选择题呢？
周绛柳咬着手指，食指关节上还残留着牙印，班主任从教室前门走进来，她死死盯住手里的那张A4纸。
上面有结果，她甚至想站起来把它夺过。
心跳占据大脑，她有些呼吸不畅。
快念！快念出来！
她像一条濒死的鱼，此刻急需要海水浇灌。
班主任拿起纸张，眼神扫过她，她的心仿佛悬在空中，
什么意思？她考的很差吗？
“这次考试我们班出了个全校第一。”
班主任看向她，她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在燃烧，胃液顺着食道攀爬，呕吐感直击咽喉。
“周绛柳同学！”
——
耳鸣钻进脑海，晕眩感紧随其后。
她得了第一，全校第一。
“呼……”
周绛柳紧绷的心终于得以平缓。
赢了，她是赢家！
周绛柳下课狂奔上楼，跑到季明梁班门口，碰巧他转身与她对视，周绛柳挑衅般扬起下巴，傲气十足地直视他。
她开口说话，季明梁从她口型里读懂含义。
“我赢了。”
她说。
季明梁心里没底，强装镇定，出门。
周绛柳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从上至下扫视，又抬眼看他，嘴角勾起笑，说：“还有什么想说的？我给你时间。”
季明梁瞪她一眼，撇了撇嘴角，切了声，刚想说出口却被周绛柳打断。
“哎～”，周绛柳音调拐了个弯，挑挑眉，“我又不想听了，直接道歉吧。”
“你！”
季明梁自知理亏，也愿赌服输，低头向周绛柳道歉，抬头仍保持一股傲气，对她说：“这次你赢了不代表下次你还赢，我不会就此停下脚步，你做好要输的准备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
周绛柳得了理也饶人，冲他背影挥挥手，大声说：“欧克欧克，加油加油。”
结束此事，她心情大好，一蹦一跳去找陆盟阁炫耀。
“将将！”，周绛柳指着自己的名字让他看，语气里满是对自己的骄傲，“厉害吧，第一名。”
周绛柳笑得跟朵花似的，眼睛亮亮的看着陆盟阁。
陆盟阁点点头，比了个大拇指给她。
“嗯，真的很厉害。”
“当然～”周绛柳下巴快翘到天上去了，食指撩起耳边碎发，冲他挑眉，“我就是这么厉害。”
陆盟阁走向前，指腹擦过她眼下，眉头皱起，担忧道：“好好休息吧。”
周绛柳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没留意他的话，自顾自说道：“接下来我要更加努力，保持第一。”
陆盟阁很了解周绛柳，他清楚的知道，一旦让周绛柳尝到第一的滋味，以她的好胜心，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捍卫自己的宝座。
换作之前，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支持她，但现在不行，周绛柳身体刚好，要还是这样高强度学习，伤病会越来越多，他不能再让她受伤。
所以。
“停下吧，不要再这样了。”
周绛柳脸上笑僵止，有点怀疑自己耳朵，确认地问道：“什么？”
陆盟阁双手握拳，重复一遍，“我说，停下吧，不要再高强度工作了。”
“我才刚取得胜利，还没享受几秒，你就要劝我放下？”
“你的身体吃不消。”
“我可以！”
周绛柳直视他的眼睛，从忧惑的水泊里看到了自己强硬的表情。
她指着他的胸口，微微眯起眼睛，警告性十足道：“你自己没什么上进心就别牵连我，我要当第一，这不是吹牛，事实证明我也有能力当第一，你也看到了，我能把所有人比下去，那我为什么要停下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盟阁想要牵她的手，却被她察觉出迅速抽回。
“我相信你有能力，但你的身体会累垮。”
“我的身体我清楚，用不着你做主，你要是来祝贺我登顶第一，就赶紧说些好话，要是来劝阻我，那么不好意思，请你走开！”
周绛柳推开他想要阻拦的胳膊，消失在楼梯口。
周绛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喜欢在别人开心的时候说些丧气话，她爸这样，陆盟阁也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努力也不是，不努力也不是，那要她怎么做？
她刚下楼，转角碰见了季明梁。
她现在没心情和他斗嘴，绕过他，往前走，却被他拉住。
周绛柳眼神顺着手臂往上看，不悦道：“你要干什么？”
季明梁松开手，靠近她。
周绛柳眼睛骤时瞪大，连着往后退几步，对方慵懒地往前走几步，直到周绛柳察觉背部冰凉才停下。
周绛柳做好往他裆那踢的准备，季明梁弯腰脸贴下来，面无表情看着周绛柳。
“给你。”
周绛柳往下看，季明梁手里拿了条巧克力威化饼干。
周绛柳看了眼饼干，又盯着他，疑问道：“下毒了？”
季明梁撇撇嘴，“毒死你算了。”
周绛柳一脚踩在他脚背上。
“啊！”
周绛柳拍拍手，看着他佝偻着身体，得意道：“我死不死不知道，反正你脚要死了。”
她转身想要走，又被他叫住。
“慢着！”
季明梁表情扭曲，单点着脚，把饼干递给她。
“败者要向赢家进贡礼品。”
周绛柳不解，“我们没赌东西吧？”
季明梁不耐烦地把饼干塞进她手里，转身留下一句话。
“给你你就拿着！”
周绛柳看了看饼干，笑了笑，回班了。
放学后，陆盟阁依旧在门口等她回家。他们俩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没少闹别扭，只不过每次都是陆盟阁低头，周绛柳也理所应当接受了，按她原话来说“没错为什么要认错，他都认错了说明错的是他。”
但这次，他没道歉。
两人一起回的家，这次他们清晰地听到了蝉鸣流水，也感受到了什么叫“冷战”。
周绛柳承认之前她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这回她没有，错误全在陆盟阁。
陆盟阁觉得自己是关心她，关心不能称之为错误，所以他也不应该道歉。
小橘猫喵喵地在客厅里叫，周绛柳把它抱起来准备往卧室里走，身后传来幽幽声。
“不吃了吗？”
周绛柳脚步停顿，但没转身，平淡开口：“不吃了，我可不想重温看脸色吃饭的时光。”
陆盟阁从沙发上起来，声音有些低切：“我没有甩脸子，累了一天了，吃点饭吧。”
“不要。”
“吃点吧。”
“不吃。”
……
“那你要怎么才肯吃？”
周绛柳眼珠子转动，往上看了看。
“一个人吃，让你看着也不好，你去卧室我在客厅吃显得我有些主客不分”周绛柳转过身来，垂下眼看他，“不如你出去吃，我在家里，这样我们两个人都能吃上饭，如何？”
陆盟阁怎么会听不出来周绛柳的意思，话里话外告诉他她气还没消，别在眼前晃悠。
陆盟阁点点头，“行，那我现在去做饭。”
周绛柳又掉头回来，坐在沙发上撸猫。
半小时后，陆盟阁拿出看家手艺，做菜的时候全想着她身体还没完全好，要多吃点补补。
周绛柳看着空落的桌面上了一道又一道她爱吃的菜，清蒸鱼，红烧大虾，清炒花生芽，蚝油生菜，炖鸡汤，红糖馒头，芒果蛋糕和芒果西米露。
周绛柳咽了咽口水，保持冷淡，冲他点点头示意菜不错。
陆盟阁看到她认可的表情，心里别提有多开心，赶忙脱下围裙去门口换鞋。
“我出去了，你吃完就放那，我回来洗。”
周绛柳弯腰冲门口偷瞄，陆盟阁已经走了，她瞬间喜笑颜开。
小橘猫看她开心，也跟着喵喵叫。
陆盟阁在外面吃的牛肉面，三两片牛肉切成比素纱禅衣还要薄的厚度，圆长面静躺在泛着油光的汤里，他吃饭速度很快，三两下见底，看了眼手机，想着周绛柳还没吃完，自己去公园里消消食。
他坐在跷跷板的一端，望着黑压压的灌木丛，思过他惹周绛柳不高兴的原因。
她当时很开心，眼睛像月牙似的弯曲，嘴唇红润，脸颊挂着两团红苹果。
真好看。
陆盟阁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当时是来分享喜悦的，但他的反应很平淡。
陆盟阁脑海闪过一道雷电，顿时想通了。
自己没有及时回应她的情绪，说出的话不光没有照顾到她，还给了她一打击。
想通后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那话什么时候不说，偏偏人家刚得了第一名正开心的时候说。
真蠢啊。
陆盟阁看了眼时间，想着周绛柳应该吃的差不多了，在腿上即将被咬第五个包，拍死第四只蚊子时，陆盟阁回家了。
到家后，周绛柳已经洗漱完进房间了。碗筷该刷的刷，该洗的洗，饭菜该吃的吃，该进冰箱休眠的进去了，总之全都收拾好了，桌面一干二净。
陆盟阁叹了口气，和小橘猫对视。
“你说得对，我该去道歉。”
“喵～”
“咚咚。”
陆盟阁敲了敲门，一分钟后，周绛柳开门。
“干什么？”
语气平淡，甚至有些疏离。
陆盟阁舔舔干涩的唇，低头认错。
“对不起。”
周绛柳脸撇过去，问：“理由。”
陆盟阁把头低到胸前，看着她脚上穿着之前买的联名拖鞋，他也有同样一双。
“不说话我走了。”
陆盟阁赶紧开口：“我不该在你得第一的时候说那些话，打击你的情绪。”
周绛柳挑了挑眉，缓慢眨眼。
“还有呢？”
陆盟阁一时间卡壳了，冥思苦想想不出来，他怕周绛柳没耐心先走，慌忙扯住她。
“别走，我马上想起来，马上就好。”
周绛柳本来也没想走，被他一拽有些措不及防，愣愣点头。
“不急，你说。”
陆盟阁没有把手放下，太着急话直接脱口而出：“我不该没有及时给你情绪反馈，不该让你常来找我而我却很少找你，不该想着不让你走，那本就是你家，不该不分场合说话，不该……”
陆盟阁一着急什么话都说了，周绛柳也被他一连串回答惊到。
这可能是陆盟阁为数不多说话时间超过五秒，为此她发出赞叹。
“你……话挺多啊。”
陆盟阁急得脸通红，周绛柳真想拧一把他的脸。
小橘猫蹭着陆盟阁的腿，陆盟阁低头看猫，又抬头看周绛柳反应。
周绛柳嘴角翘起，还是一副高傲模样，双手环胸，扬起下巴。
“行吧，看你道歉这么诚恳，我就发发善心，原谅你了。”
陆盟阁霎时转危为安，脸上扬起笑容。
“谢谢小姐！”
和之前的解决画面一样，他敲响她的门，她不情愿打开，他开始道歉，她“勉强”接受，只不过，这次角色多了一位。
“喵～”
周绛柳突然想到什么，表情凝重，看向陆盟阁问道：“猫粮是不是快吃完了？”
陆盟阁转身走向猫碗旁，提了提猫粮袋子，对周绛柳说：“确实不多了。”
周绛柳扭头去拿手机，客厅里的陆盟阁听见周绛柳大声又匆忙的声音。
“你不早说！我关注的宠物用品店今晚直播放福利！”
陆盟阁站在她门口安慰道：“不着急，便宜不了多少。”
周绛柳点开直播间，手指在屏幕上飞舞，边看边反驳他：“你不懂，这是看直播的快乐。”
她当然不缺这点钱，只不过看到数字因为一两张不知道从哪领的券就能将数字减少的感觉，她很喜欢。
“不太懂。”
陆盟阁不解地离开。
周绛柳坐在床上，准备就绪，果然，在她极限速度下，她以更优惠的价格抢到了猫粮。
“啊哈！看到没，我在这方面也是高手！”
陆盟阁在客厅里看电视，无奈地摇摇头。卧室里，周绛柳的声音不断穿来。
“这就是折扣的魅力！”
“你也别闲着，去别的店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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