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痕的这个假期,施彦给了她一个惊喜,原本忙碌的谁也联系不上的人居然直接到了笙海,在去往宁北的路上给蒋痕打了个电话。
他的突然袭击倒真是让蒋痕感到意外,挂了电话之后就立刻联系了学校里负责演出准备工作的几位老师,顺带通知了班主任江筹。
掐算了一下时间,蒋痕给骆延打了个电话,便脚步不停的去了他家附近。
再度听到施彦这个名字的时候骆延还是愣了愣,虽然知道他和蒋痕并无交集,但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男生会为了什么而准备小惊喜,骆延心里自然清楚,这么一个大忙人,只为了给惊喜而来笙海,骆延自然是不信的。
可纵然有许多想说的,一想到能和施彦合作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骆延就把一肚子的话全压了回去。
舞台上的蒋痕本来就不常见,所以,其实他也很想见一见。
和骆延一起赶到学校后,蒋痕先去找人沟通了大礼堂的使用和设备的开启,把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其他的人员才陆续到齐,大家都不由对蒋痕的行动力竖起了大拇指。
“施彦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所以我们要让他看到宁北的待客之道。”话是对着大家说的,蒋痕的眼睛却看向了骆延。
仿佛是在告诉他,施彦对她而言只是个客人,仅此而已。
早就等在校门口的老师把施彦和他的助理迎进了大礼堂,那位助理一见到蒋痕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的跑过去就给了她一个拥抱,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叫了她一声小痕。
这位名叫妮娜的助理是个法国人,每次同蒋痕见面的时候黎梦都在场,所以就习惯性的跟着黎梦称呼蒋痕为小痕,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算是能说的比较标准的中文。
热情的和她打了招呼,蒋痕便开始和妮娜用法语交流,那一口流利的法语,着实是给了在场的人一个大惊喜。
老师们都很难想象,蒋痕还有多少能力可以被挖掘。
她就像是宝藏,而且是无价之宝。
全程施彦都是眉眼含笑的看着蒋痕,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欣赏和喜欢。
骆延甚至觉得施彦看蒋痕的目光是有温度的,灼热到都能把人烫伤。
期间妮娜和蒋痕不知道聊了些什么,骆延感受到了好几次妮娜朝他投去的视线,带点好奇,带点打量,也带点专属于她们两个女孩之间的秘密的意味。
连带着施彦都不自觉的朝骆延投去了视线。
看到蒋痕脸上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骆延宠溺的笑了笑,对她的孩子气感到无可奈何。
怎么说也是个相对严肃的场合,她怎么还能隔着那么多人给自己递来视线。
那么明目张胆。
可骆延不知道的是,刚才是妮娜在问蒋痕为什么会忽然答应和施彦同台一次,毕竟之前施彦邀请了她很多次,她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蒋痕只是看了骆延一眼,然后回答,因为我想演奏给一个人听,只给那个人听。
那是隐藏在很多东西下的暗涌,但蒋痕知道那个人会懂。
妮娜听懂了蒋痕话里的意思,很是惊喜的捂住了嘴巴。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特别喜欢这个小姑娘,她也知道施彦心里一直喜欢她,本来想着,如果两个优秀的人能成,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可明显蒋痕对施彦没那意思,虽然遗憾,但她还是很替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的蒋痕而开心的。
妮娜最后问了蒋痕,骆延是个什么样的人,蒋痕有些答非所问的笑着回道,是互相喜欢的人。
语气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在她们叙旧的时间里台上已经准备好,蒋痕对着施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吧大艺术家,上去试一下舞台的效果。”
接过妮娜递来的琴施彦就演奏起来,即使他没有站在舞台中央,即使只是随意的试了一段旋律,但在场的人还是被他的小提琴演奏吸引了。
年纪轻轻,能被称为小提琴演奏家,想必在私下一定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蒋痕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骆延身边,虽然他的视线是看着舞台方向的,可是话却是在问蒋痕,“你小提琴的水平是不是和他差不多?”
也不知他是如何得出的这个结论,蒋痕赶忙摆了摆手,“人家是专业的,我可没法达到那个高度。”
“你不也是专业的,我觉得没什么区别。”骆延承认施彦的演奏确实流畅和自如,但是蒋痕在演奏小提琴的时候,也给了他同样的感觉。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很多人说蒋痕没有走艺术的道路很可惜。
在骆延看来,即使是和艺术家同台,她也一定毫不逊色的。
“骆延,你对我的滤镜真的很重。”笑着说出这句话,蒋痕发现她还是很喜欢骆延的夸奖的。
从小到大她听过的夸奖很多,鲜花和荣誉都很多,可唯独就骆延的夸奖,她很喜欢。
哪怕简简单单的一句,都能让她很开心。
“小痕。”台上的施彦忽然出声叫她,蒋痕这才朝他看了过去。
“你要不要也来展示展示。”说着就想把自己的小提琴递给蒋痕,动作自然到完全没去顾及这把琴的价值。
圈内知名的演奏家都是有独属于自己的乐器的,而且大多都不会随意让别人触碰,即使是他们的助手,也只能隔着袋子拿,所以这种直接递给某个人的行为,彰显出的是亲昵二字。
连带着妮娜都因为施彦的这个举动愣了愣。
大礼堂里静默了一瞬,蒋痕反应极快的缓解了尴尬,“别了,我哪能随便用你的琴,黎梦女士可是特别交代了,要对艺术家有礼貌,不能没大没小的。”
简单的一句话,既讲清楚了自己和施彦为何熟悉的原因,也解释清了施彦会有如此熟络的举动的原因。
他们的相识是因为黎梦,蒋痕也只把施彦当成兄长、前辈一般。
施彦倒并没觉得有什么,笑了笑收回自己的琴,“行,就当你是不想抢我的风头。”
当初蒋痕的钢琴和小提琴都是找了名家教的,加上她自身的天赋,那水平完全可以在音乐会上演奏,后来的竖琴和手风琴,是蒋痕偷偷找乐团里的老师们学的,施彦只觉得她是因为对这些好奇所以想尝试,并不知道其实蒋痕更喜欢的是后两者。
这一次施彦过来是想和蒋痕敲定他们要演奏的曲子,一首能把小提琴和竖琴融入在一起的曲子,重要的是不仅有合奏,还要有各自独奏的部分。
“对了,阿姨最近的那个曲谱你看过了吗,旋律有仔细听吗,觉不觉得还挺合适的?”忽然想到了什么,施彦拿着琴又简单的拉了一下某一段旋律,然后看向了他对面的蒋痕。
“你是说妈妈最近写的《月光下的河》?但如果想要作为小提琴和竖琴的合奏曲,是需要修改的。”回想了一下不久前黎梦才给自己听过的旋律,蒋痕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蒋痕所希望的合奏曲,是既要能展现出小提琴的魅力,又要能展现出竖琴的魅力的。
她原本的想法,是要自己写竖琴独奏的那一段。
她要做一次既隐晦又大胆的告白。
“看来你是想自己写。”大概懂了蒋痕的意思,施彦有些无奈的扶额,“我说小痕,你也太卷了,我真怕我能力跟不上你。”
“自己写,作为自己的代表作,是不是很有意义?”其实蒋痕的话也算是说进了施彦心里。
走到现在,他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而之后他要做的,是有自己的特色,如果不想被人拿来比较,那就要真正做出成绩,做到让别人没有办法去比较。
创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他要勇于踏出这一步。
要做自己,而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我们定个大方向,然后找灵感,等完成的差不多了就找个机会合一下。”施彦当即拍板,顺带做好了接下来的安排,“我之后还有巡演,但我会留足时间,不再安排其他的工作,我会用心对待这次宁北的演出。”
施彦说的话和他那股认真劲还真是打动了在场的很多人,连骆延都忍不住在心里认可他。
对于施彦来说,他站上过太多大的舞台,宁北这个小小的礼堂应该可以算是最小的舞台,甚至连一场演出可能都算不上,但他还是愿意用心,想要去做好它。
最重要的是,他也愿意做出改变,愿意把突破留给这个小小的舞台。
看到蒋痕身边的都是这么优秀的人,骆延也为她感到高兴。
优秀的人和优秀的人之间是有种磁场的,相互吸引再正常不过,而且蒋痕只专注于她想专注的东西,也没别的心思,他也无需顾虑太多。
安排妥当后校方邀请施彦和妮娜去吃饭,蒋痕拉着骆延婉拒了邀请,走之前还朝妮娜眨了眨眼睛。
妮娜看得出来蒋痕今天是特意把骆延叫出来的,也不是要他帮忙,也不是要他出谋划策,单单就是想让他陪着,也想让他放心,不要胡思乱想。
蒋痕这丫头的心思,还真是细腻。
看了一眼脚步轻快的走在自己身边的蒋痕,骆延被她的情绪带动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但还是故意带着歉疚的叹了口气,说了句,“唉,今天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在场的那么多人都忙忙碌碌的,骆延觉得自己在那个场合里就像个摆设。
“不不不,你是最重要的,因为你是唯一可以跳脱出来给意见的人。”蒋痕说得很认真,完全不带敷衍,“再说了,找你一起去,本来就不是让你帮忙的。”
“嗯?”一时有点不理解她的想法,骆延疑惑的蹙了下眉。
“你当然是去监工的,毕竟是要送给你的一场演出。”蒋痕的这句话说的顺其自然,骆延的心却没来由的颤了颤。
她花了心思的设计,想要自己谱曲的表演,居然单单只是因为当初答应要为他演奏一次竖琴,也是因为他说过,想要看她在舞台上弹一次竖琴。
他的话,当真有这么重的分量吗?
“至于为什么请施彦来,有两个原因,一是我的妈妈也就是黎梦女士,她想尝试性的把小提琴和竖琴这两者做一个结合,不太好麻烦乐团的老师去做这种可能会失败的尝试,所以就想到了我,二是施彦本身自己也想在笙海有一次演出,宁北能提供的算是一个很不错的舞台。”对于蒋痕而言,虽说是合作,但其实在独奏的时候小提琴和竖琴都是独立的表演,合奏的部分是把两者渐进式的融合在一起。
正是因为施彦有演出的个人意愿,所以蒋痕对他的邀请也不过只是个给宁北的顺水人情,但毕竟是要一起排练和表演,蒋痕觉得还是得先对骆延把话说清楚才好。
施彦是要展示给宁北的师生看,而她,只要让骆延听到就好。
对待别人的喜欢,蒋痕总是很有分寸感。
她心里明白施彦之所以会选在宁北,多多少少有她的原因在,所以为了避免误会,她事先要和骆延说得清清楚楚。
这番话让骆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止是个观众了。
蒋痕的妥帖让骆延的心里一片柔软。
她向来是个很周全的人,所以在她身边的人都会有种被很细致的照顾到的感觉,同样的她也敏锐和有分寸感,能及时的察觉到周围人的心情变化,也能清楚的知道哪些人对她的感情里多了些喜欢,会及时的用自己的方式防止他们泥足深陷。
所以很多人即使是被蒋痕拒绝了也不会难堪,更不会耿耿于怀。
因为她有在温柔的对待每一个人。
蒋痕曾经说过一句话,是在校广播的读信环节,当时她收到的是一个告白被拒的女孩子给她写的倾诉信,字里行间尽显颓然,可蒋痕却告诉她,永远不要怀疑你自己。
不要因为被拒绝了而觉得是自己不够好,不要因为任何人的语言和行为质疑自己,他们没有经历过你的经历,更没有和你走过一样的人生路,所以不懂得你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每一个人都会被另一个人坚定的选择,你从来不是备选,终有一日,你会成为某一个人的唯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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