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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石焱走后,翠儿进屋为葛青萝沏茶。

“夫人,您和燕公子这般,终不是长久之道,若哪天被府中人发现了……”

葛青萝拿起茶杯吹了吹:“那该如何是好?”

翠儿眼中充满兴奋:“要不,您和燕公子私奔吧!”

葛青萝一口茶水差点没咽下去,哽了哽才道:“可别胡说。我可是萧夫人,怎能随便私奔?离了我萧府还怎么转?”

翠儿想了想,点头应和:“说得也是。自从老爷一心求仙问道后,都是夫人您操持家业,几年时间便将家财翻了几番,萧府离了您哪还能转呀!”

“说来公子这几年当真是一点也不上进了!从前还能稍微学点儿,自从有您惯着后,是什么也不学了,家业也不管,整日里吃喝玩乐,府中什么杂事琐事都交给您来处理,您就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呀!”

葛青萝笑了笑,也不辩解:“他还是个孩子,不急。”

这些年,她有意将萧沐从家业中摘出去,哪能让他轻易管回来。

“哪有这么大的孩子!”翠儿忿道。

葛青萝:“孩子是个概念。男人至死是少年,不急。”

“夫人您可别说了!”翠儿道,“听说昨日公子在酒楼喝高了,和其他几家的公子哥竟惹出了人命来,结果他今日还在家呼呼大睡,一点没放在心上!”

葛青萝心中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哦?出什么事了?”

翠儿道:“说是乐坊一位琴女,本在酒楼弹琴,被公子招去了包间,后不知怎的就从窗户跳了下去,当场人就没了!”

她刚说完,却见葛青萝面色转而凝重,一言不发,她霎时闭了嘴,往杯中添满茶水,静静退了下去。

葛青萝皱眉端起茶水轻抿一口,心中思绪万千。

虽说这是小说世界,所有人物对她来说都是虚拟纸片人,琴女之死也是她无法插手的必经之事,但骤然间听到她的死讯,还是不免唏嘘。

如今剧情终于快要开始了。

为了啃下萧家这块大骨头,葛青萝花了五年时间苦学,又投萧老爷所好为他寻长生、炼“仙丹”,深得他信任,逐步接管掌控萧府事务,将许多本属于萧沐的财富尽数握于自己手中。

毫不夸张地说,她现在已经是姜城首富了。

原文中关于萧沐家世的设定,有提过一句,萧家是姜城最富有的家族。

如今她的身份还是萧夫人,她的财富也还属于萧家。书中只说萧家是姜城最富有的家族,可没说过一句萧沐是姜城首富,如此她便钻了系统的空子,不算在剧情开始前做了影响男主设定的事。

只等日后她再找合适的时机将自己的财富逐步转移给石焱,夺取男主金钱这一任务要求,就算是完成了。

其实这五年来,葛青萝见到石焱的次数并不少,他似乎有什么特殊爱好,对萧府屋顶喜欢得紧,偶尔能在府中某处屋顶上看到他躺在那儿悠闲睡觉,或是手里捧本什么书在看。

情况持续到第三年末,忽然有了变化。石焱不再只专注自身,反而开始经常性地观察她,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大半年后,那道盯着她的视线越来越热切。

葛青萝不知他到底在盘算什么,直到一年前,她终于有了头绪。

姜城名医李神医来府中为萧老爷例行检查身体,身后竟跟着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石焱。

那是他第一次从萧府大门走进来,平时都是走屋顶的。

他化名燕十,跟在李神医身后,以神医学徒的身份登记进入萧府。

跟他接触过的人对他的印象只能保留片刻。若他不主动出声,哪怕就站在别人眼前,也会被无视。哪怕出了声,别人一时也想不起他是谁。

唯有葛青萝在旁边看了个真切。

她正想着这位声名狼藉的城郊大魔头为何要捏造身份混进萧府,到底有什么事是他不能悄无声息地做的,是否需要悄悄帮他一把时,却没成想,人家正是冲着她来的。

在她回屋取东西的空档,只见那位访客名册上登记的“李神医学徒”紧跟她身后,挑了个旁侧无人的间隙,“哎呦”一声不慎摔倒在她怀里。

看着怀里满脸写着无辜的高挑俊男,葛青萝陷入了沉默。

也就是她这些年勤加锻炼,底盘够稳,但凡换个别的女子,怕是经不起他这一摔。

虽说眼前的美男计用得实在拙劣,但葛青萝使出了十二分的演技,将事情发展成了石焱可能想要的样子——她对他一见钟情了。

并且严格遵循他路人甲的设定,他不出声、不碰她,她就装看不见。

估计是为了维持住她的一见钟情,葛青萝记得那一日,石焱总计在她怀里摔了四次,“不小心”踩脚八次,主动搭话十二次,累得她连连摇头。

后来只要李神医来到萧府,石焱必会跟随他一同前来,一来二去地,葛青萝和“燕十”终于“郎情妾意”地勾搭上了,她也摸清了石焱的意图——要钱。

想来也是,据说桃山人口众多,要养活上下那么多人,日常花销应该是不小的,估计城郊已经被他压榨得差不多了,从可持续发展角度来看,通过傍一两个富婆来解决经济问题确实可行。

这一年来,葛青萝在石焱身上花费巨大,算是斥巨资养着桃山,通匪了。

不过这些钱财对如今的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根本不会威胁到萧家的首富地位,于是只要石焱来,她也乐得给他送钱。

再过不久,待萧老爷去世,由萧沐继任家主,正式进入剧情,到时她就不用再维护原文设定,可以无所顾忌地扶持石焱势力。

只是目前看来,萧老爷身体逐渐好转,说话中气十足的,平时独自住在丹房,恨不能时刻守在炼丹炉旁,一心升仙长生,实在看不出丁点儿马上就要入土的迹象。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还没等到萧老爷驾鹤西去,却先等来了一些不同寻常。

夜里,葛青萝独自端坐在造价不菲的雕花镜前,听见纯金镶玉大屏风后传来并未刻意压制的渐近脚步声,她微眯起眼,手往桌下暗格摸去,里面藏着防身的武器。

虽然经过掩盖后淡化不少,但她还是敏锐地嗅出来人身上藏匿着一丝血腥气。

“你说的话,还算数吗?”略显疲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石焱。

往常两人都是约定在固定时日于荒园小屋见面,他从没这样突然地在她卧房主动现身过。

葛青萝手一顿,没有从暗格上移开,她挑眉惊讶回头:“你怎么来了?什么话?”说过的话太多,她实在记不清都有些什么。

石焱脸色并不好,眼下青黑一片,似乎多日未得好眠,他定定地看着她:“你说,有困难你都会帮我。现在还算数吗?”

“当然。”葛青萝微微一笑,“永远算数。”

“那我想……借钱。”

此言一出,葛青萝终于正色起来。

此人要钱从不言借,都是哄她自己将财物赠他,能用到“借”这个词,恐怕这事有些不同寻常,他要的绝对不少。

“你要多少?”她问道。

石焱迟疑一瞬:“……很多。”

葛青萝散财至今,从未见他有过如此要钱毫不遮掩的时候,料想应是桃山出了什么急需用钱的大事,她眉头一挑,也不多问,起身翻箱倒柜地翻找起来。

石焱抱臂站在屏风旁,神色复杂地盯着她忙碌的身影,明亮的眸子里似有微光闪动。

稍后,葛青萝将一个木匣交给他,匣中装着价值她小半副身家的东西,她平和道:“不必还我,你统统拿去,若不够过段日子我再凑些。”

石焱低头望着怀中木匣,打开看了一眼便知内里所装之物的贵重,他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沉默许久,他道:“你不问我用来做什么?”

葛青萝微笑道:“不问。等你想说了自会告诉我。”

石焱并未抬头,只垂下眼睫看着那木匣,良久才低声道了句“多谢”,转身离去。

不多时,他又折返回来,在葛青萝不解的眼神中,他指着那纯金镶玉大屏风:“这个能拿走吗?”

葛青萝表情一滞,随即挥手示意:“可以,都可以。”

只见石焱一把扛起那屏风,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她视线中。

葛青萝立在原地,摸着下巴皱眉沉思:桃山真穷到这地界了?

一个月后,城中兵马异动,据说督尉司要出兵攻打桃山,领军的是督尉司总督之子,近来城中炙手可热的那位年轻督军,叶鸣。

督尉司和萧家之间有些合作,葛青萝是知道的,但具体事宜她并不十分清楚。

叶家和萧家沾亲带故,且萧家每年会向督尉司捐赠数量可观的物资军饷。这部分钱由萧沐名下产业提供,葛青萝无法插手。这也是萧府为数不多的由萧沐而非她掌管的事务之一。

她不是没动过相关心思,可无论是萧老爷还是一向懒得管事的萧沐,在这一点上都没有松口,只能暂且作罢。

出兵前,叶鸣到萧府与萧沐商议不知何事,两人向来不睦,争吵间惹出不小的动静,但萧老爷对此不闻不问,只得由葛青萝出面调解。

接到管家求助时,葛青萝本是拒绝的。

若非必要,她实在不想再和叶鸣有何牵扯,但转念一想,要完成任务,恐怕怎么也避不开他了,这才叹着气挪步去往萧沐院中。

院外已经围了不少下人,无一人敢进入,皆在墙边窃窃私语,院中一片狼藉,各种碎片、书籍、盆栽,什么都有。

葛青萝刚踏进院子,一个青瓷花瓶就破窗飞出,她脑袋一偏,惊险躲过,紧接着就听见屋里“噼里啪啦”一阵响。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障碍走到屋前,正欲敲门,萧沐的怒吼声就差点穿透她耳膜。

“明年我不会再给督尉司一分钱!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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