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分离，又不得不分离。当含嫣将明辉再次送到机场，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归队了，婚假半个月很快就结束，尽管每天两人腻歪在一起，都嫌时间太短暂。
机场的安检口前，杜含嫣踮起脚尖，仔细地替顾明辉整理着制服领口。她的指尖抚过那枚崭新的领花，这是她昨晚偷偷缝上去的——内衬里藏了片晒干的喀纳斯松针。
顾明辉突然抓住她的手，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物证袋："申请随身携带。"里面赫然是她常用的那支樱桃味润唇膏。
"顾队——！"远处传来熟悉的喊声。缉毒组的老刘带着几个队员躲在柱子后面起哄，手里还举着"欢迎归队"的横幅——只是"欢迎"二字被涂改成"新婚"。
顾明辉耳根通红地冲他们比了个战术手势，转身时却把杜含嫣往怀里带了带，用后背挡住同事们的视线。
"每周三我值夜班，"他的嘴唇擦过她耳尖，"可以多聊半小时。"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卧底交接时的密语。广播响起登机提示时，他突然往她手心塞了把钥匙——是队里单身宿舍的，"衣柜第三层有惊喜。"
回到刑侦队的场景比顾明辉预想的更夸张。走廊上挂满了彩带，他办公室的门牌被换成"顾队爱巢"，连保温杯都被系上了蝴蝶结。
张局端着枸杞茶踱进来："小顾啊，这次交流学习收获很大嘛。"拍拍他肩膀的力度明显带着调侃，"组织决定，以后南京-武汉的协查案件优先派你去。"
午休时，物证科的小张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顾队，嫂子是不是在明江大学工作？"他亮出手机里的照片——杜含嫣的教师信息页，下面点赞列表里赫然有缉毒组、技侦队等十几个官方账号。
"兄弟们连夜注册的校园论坛账号，"小张得意地晃了晃手机，"现在全校都知道思政系杜老师的老公是刑侦专家。"
最让顾明辉哭笑不得的是晚上的接风宴。酒过三巡，老刘突然掏出个锦盒："队里凑份子买的。"打开竟是对迷你执法记录仪，"一个别领带，一个别内衣，"
醉醺醺的教导员补充，"异地恋神器！"众人哄笑中，顾明辉发现盒底还压着张字条——"每月15号武汉协查排班表"，后面跟着十几个签名。
重新回归队里的明辉被大家一顿调侃，张局说让他出差去做个交流，没成想就彻彻底底把自己交出去了。不过大家伙儿都真心替他感到高兴，上一次他的婚姻状况太让队里的兄弟们添堵。
本以为他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令人羡慕，可没想到那人竟然真是跟了隔壁老王。
那时顾队这头上的草，都快长成一片青青草原了，大家不甘又气愤，但也无奈，而这次顾队的意外遭遇和选择，应该是靠谱得多吧。
酒桌上听说这个妻子居然小他整整十岁，大家不免又替他紧张捏把汗起来。刑警的工作常年在外奔波，家里有个小娇妻，还是异地，这可怎么能行......
回到宿舍已是深夜。顾明辉打开衣柜第三层，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杜含嫣临走前为他准备的便当盒，每个盖子都贴着便签："出现场前加热"
"熬夜时提神"
"想我时打开"。
最底下压着本《高校辅导员工作手册》，扉页上写着："现向你坦白全部'犯罪事实'——第3页第2行开始。"
窗外，武汉方向的夜空有颗特别亮的星星。
顾明辉摸出那把带着樱桃香气的钥匙，轻轻扣在床头——那里已经钉好了照片墙：喀纳斯的晨光里，杜含嫣正回头冲镜头笑，发丝间停着只透明的蝴蝶。
而蝴蝶翅膀折射出的虹彩，恰好落在她无名指的婚戒上，像枚小小的、不会熄灭的警灯。
回到刑侦队的顾明辉，办公桌上很快堆满了待审的案卷。但他总会在下午三点准时放下钢笔——这是杜含嫣的课间休息时间。
视频接通时，他故意把镜头对准桌上那盆多肉，那是她硬塞进他公文包的"监工"。
"顾队长，你嘴角沾了咖啡渍。"屏幕里的杜含嫣突然凑近，教师证在她胸前晃啊晃。
顾明辉手忙脚乱去擦，却听见她轻笑："骗你的，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又熬夜。"
阳光穿过她身后的教室窗户，在镜头里晕开一片光斑，像极了喀纳斯的晨雾。
出现场的夜晚，顾明辉的报备短信总是简短得如密码般："A3，12h"——意思是去A3区域侦查，预计12小时失联。
有次蹲点时，毒贩突然改变交易地点，他趁着换车的间隙，躲在集装箱后发了条语音。背景音里隐约有警笛声，他却只说："今晚的月亮，和五彩滩那晚很像。"
杜含嫣把这些碎片般的讯息都存在专属相册里。
有张照片尤为特别：顾明辉的战术手套摆在案卷上，食指位置特意圈出个爱心——那是他勘查爆炸现场后，用痕检粉给她画的。照片备注写着："2023.8.17，拆弹时想着你煮的醒酒汤。"
九月初的暴雨天，顾明辉追捕逃犯时淋得透湿。回到宿舍打开衣柜，发现每件衣服里都缝着小纸条。
最夸张的是防弹背心内衬里那张："敢让这里派上用场，下学期就给你开'婚姻家庭法'重修课！"落款处还画了个气鼓鼓的简笔画小人。
中秋节那晚，杜含嫣正在批改作业，突然收到个加密文件。解压后是段执法记录仪画面：顾明辉带着队员突袭地下赌场，踹开门瞬间却有个粉色保温杯从他战术腰包掉出来。
镜头剧烈晃动间，能听见老刘的吼声："顾队你悠着点！嫂子给的杯子！"
画面最后定格在嫌犯被按倒时懵逼的表情——他手里还抓着那个印着"世界最佳辅导员"的杯套。
深秋的某个凌晨，杜含嫣被手机震动惊醒。接通后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顾明辉沙哑的"嗯"。
她立刻打开电脑登录内部系统——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代表他不方便说话但需要她在线。
监控画面里，顾明辉正在审讯室和连环杀手对峙，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婚戒。杜含嫣把青花瓷杯贴在麦克风上，茶水注入的声响让男人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寸。
这些细碎的时刻，最终都沉淀在那对分隔两地的杯子里。
顾明辉的保温杯内壁渐渐结了茶垢，杜含嫣的青花瓷杯底则多了道裂纹——是某次视频时太激动碰倒的。
但他们谁都没提换新的，就像顾明辉始终没告诉妻子，自己偷偷在她的课程表上标注了所有危险任务日期；而杜含嫣也假装不知道，丈夫手机里存着她所有学生的政审资料。
当第一片梧桐叶飘落时，顾明辉收到个快递。拆开是件手工毛衣，袖口用警用伞绳织出了缠枝莲纹样。
包裹里还躺着张字条："武汉降温了，南京呢？"他笑着把毛衣套在制服里面，下一秒却摸到内袋里有东西——杜含嫣的一寸证件照，背面写着："出外勤时，记得把我放在离心口最近的位置。"
"想他吗？"贝娜咬着奶茶吸管，突然凑近盯着杜含嫣的眼睛。办公室里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把杜含嫣泛红的耳廓照得几乎透明。她手里批改作业的红笔顿了一下，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红点。
"嗯。"杜含嫣轻轻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那是顾明辉上次回来时送的，背面印着"顾太太专用"几个大字。
贝娜突然把奶茶往桌上一放，塑料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就去看他啊！"
她一把抓起车钥匙，金属钥匙圈在食指上转了个漂亮的圈，"现在！立刻！马上！"
杜含嫣还没反应过来，贝娜已经风风火火地开始收拾她的包。"可是......"杜含嫣犹豫着看了眼日历，"国庆节他可能要值班......"
"所以才更要突袭检查啊！"贝娜眨眨眼，涂着闪粉的眼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看我们顾队长是不是真的在认真工作——"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从衣柜里扯出条围巾扔给杜含嫣，"带上这个，南京晚上冷。"
三个小时后，贝娜的红色MINI Cooper已经飞驰在高速公路上。车载音响放着《私奔到月球》，贝娜跟着音乐摇头晃脑，时不时偷瞄副驾驶上的杜含嫣——她正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一个保温盒，里面装着今早现做的藕汤。
"我跟你说，"贝娜突然降低音量，神秘兮兮地说，"我哥在南京公安局有熟人，已经打听到顾队今晚在......"她故意停顿一下，"在食堂吃晚饭！"
杜含嫣手里的保温盒差点滑落。"你......你怎么连这个都......"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染上淡淡的粉色。
"拜托！"贝娜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夸张地比划着，"我可是你们的头号CP粉！"她突然压低声音，"后备箱还有惊喜......我搞到了顾队宿舍的备用钥匙——"
暮色降临时，车子终于停在了南京市局门口。
贝娜变魔术似的掏出两张访客证："走，带你捉奸去！"她坏笑着拽住杜含嫣的手腕，"开玩笑的啦——其实是顾队同事接应的。"
穿过长长的走廊时，杜含嫣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她听见食堂方向传来熟悉的嗓音，正在说着什么"嫌疑人特征"。贝娜突然推了她一把："上啊！"
食堂明亮的灯光下，顾明辉正和几个同事分析案情，制服袖口沾着些许咖啡渍。他眉头紧锁，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摩斯密码般的节奏。
杜含嫣站在门口，突然不敢上前了。
就在这时，顾明辉若有所觉地抬起头。他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再到强装镇定，只用了0.1秒。"咳......案情分析会暂停十分钟。"他故作严肃地说，却在起身时碰倒了椅子。
在全体同事的起哄声中，顾明辉大步走向杜含嫣。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把搂进怀里。熟悉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咖啡香。
"突击检查？"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灼热，"顾太太最近很嚣张啊。"杜含嫣感觉颈间的警徽项链突然被勾起——是他修长的手指。
贝娜在后面举着手机狂拍，还不忘喊："顾队！你老婆熬的藕汤要凉了！"
食堂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老刘甚至吹起了口哨："顾队，要不今晚的夜班我替你？"
月光透过值班室的窗户洒进来时，杜含嫣正坐在顾明辉的办公椅上。他的制服外套披在她肩上，内袋里还装着那张一寸照。
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藕汤，旁边是摊开的案卷——其中一页空白处画满了小小的青花瓷杯。
"其实......"顾明辉单膝跪地帮她系松开的鞋带，"我本来打算明早请假的。"他的指尖在她脚踝处轻轻一勾，"有个重要嫌疑人要审讯......叫杜含嫣，涉嫌偷走刑侦队长的心。"
窗外，贝娜哼着小调走向停车场。手机里刚收到杜含嫣的短信："今晚不回去了。"
她笑着摇摇头，给南京的朋友发消息："帮我订间酒店......对，离市局远点的！"抬头望了眼繁星满天的夜空，突然觉得，自己大概是全世界最称职的闺蜜兼红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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