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邬菱越想刚刚的对话越觉得没道理,于是一把揪住旁边的徐谓之,愤怒道:“怎么我说诈人家就是卑鄙,你说要将人家捉来对对口供难道就不卑鄙?”
徐谓之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抢回自己被邬菱攥住的衣领,拍了拍褶皱,理所当然道:“这其中区别可大了。”
邬菱不耐:“哪大了?”
徐谓之觑她一眼,道:“我那是顺便,就算不问她杀人的事也是要将她捉拿送往地府的。至于你,你那是骗人,钓鱼执法是不道德的,那不是阴人家嘛?”
邬菱无语:“……”这张破嘴怎么这么能说!
她好像辩都会骂到自己。她如果骂人家‘你又是什么好东西’,那就代表她承认自己不是好东西,她如果认错,说‘不好意思,我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那还不如逼死她算了。
于是她识相地闭上了嘴。
徐谓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晚上,他还是与邬菱回到了最初见到姚小河的地方。
岭城深山中夜色沉沉,不见月色,黑压压的一片笼罩在头顶,耳边只有寂静的风声,偶尔呼啸而出。
邬菱问徐谓之:“姚小河在附近吗?”
徐谓之正打开车门,下了车,闻言转过身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接着“砰”的一声在邬菱的目光中大力关上了车门。
邬菱嫌弃地撇撇嘴。
这让她很难不嫌弃,堂堂修士,居然连个野鬼都找不到,真没用。
紧接着邬菱就看这人从自己随身带的大布袋里开始吭哧吭哧地翻东西,十分卖力,看的她连连咂嘴,也不知道这人能拿出什么破东西。
不过,她希望是些有着无敌大杀伤力的**器,最好表面都是镀着层金光的那种。就是动漫里的那种——闪着能刺瞎她眼的金光出场,然后果断接受她的膜拜。
可惜,现实世界永远是现实世界,梦现在做也晚了,因为现在不是白天,做不了白日梦,现实的残酷在下一秒就给她水灵灵地上了一课。
只见徐谓之翻了半天,终于如获至宝般从自己的大布袋里捧出了他的武器——一个朴实无华的白色大喇叭。
邬菱抽抽嘴角,怀疑徐谓之是不是拿错了,可对方一脸满意的样子让她死了心。
徐谓之轻轻拍了拍喇叭,就见他的声音一出来便“哗——”地惊起一圈飞鸟。
“渔家女,出来!渔家女,出来!”
简短地喊了两声后,徐谓之便在喇叭上设置了循环播放,然后随手放在车窗旁,还不忘站在旁边聆听了会儿自己恶魔般的喊声,检验一下喇叭的质量。
喇叭的质量不错,虽然很长时间没用了,但还是稳定地传出一声又一声喊声——“渔家女,出来!渔家女,出来!渔家女……”
徐谓之满意的点点头,悠哉游哉地又站到邬菱的旁边去了。
邬菱从看见喇叭的那刻心就凉了,到现在已经是心如死灰,面无表情的听了一会噪音后,看着倚在一边的徐谓之,她摁下车窗,面无表情地问道:“这就是你道德的办法?”
徐谓之正顺手将自己的布袋扔进车后座,他怕等下打起来不够便利,听到邬菱的阴阳怪气看着自己的杰作,轻咳了声,道:“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邬菱闻言开始自我谴责,满脸懊恼道:“我真是个傻逼,为什么要因为你的话怀疑自己的道德水准呢?明明!我的下限!已经是你的上限!”
邬菱看着徐谓之,发出一声由衷的建议:“我觉得你应该重新去小学读《道德和法治》,虽然它很水,但你很需要。”
徐谓之眸光轻动,不解道:“这是什么?你小学的课本?”
邬菱皱眉,这本就是一句阴阳的话,也无所谓答案。她心想对方肯定又是在逗她,这厮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怎么可能不知道?于是不耐的反问:“你小学没学过吗?”
虽然这是一门不用考试且很容易被语数外占课的水课,但上过小学的人不该不知道吧!
因为九年义务教育这个牛逼且不是一般牛逼的政策,邬菱觉得除非这人是个从幼儿园开始睡觉的学习混子,否则不该问出这么天真的问题。
她抬眼看了眼徐谓之,心想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一脸聪明样,花花肠子一肚子不说,鬼心眼也多,实在是不至于不知道。
可她哪里知道,眼前这人只是长了一副童颜,实则活了不知多少年岁。
实打实是个不死的老妖怪,正在往祸害遗千年的方向一路狂奔。
徐谓之笑眯眯地摇摇头,全然不知在对方眼里他此刻已经是个不学无术的大混子了。
邬菱叹了一口气,看着远方无奈地拍了拍徐谓之的肩,道:“扶贫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你要知道在当今社会人不学习是没有多大的发展前景的。”
卷是真的,可要是不学习,连卷的资格都没有。
徐谓之听着她老气横秋的话没忍住低下头直接笑了出来,只觉这样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格外有趣,见对方怒瞪他,咧嘴笑的更欢,后来更是没忍住抱着臂仰头大笑起来,笑声恣意爽朗。
过了会,他才渐渐停了下来,就见少女还是那副横眉冷对的样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抱着手臂,想让自己看着不好惹一些。
邬菱很不满:“我的话很好笑吗?”
徐谓之一顿,立刻收笑,放下手臂,乖巧放在身前,一本正经道:“其实也不是很好笑,我笑只是因为我生**笑,你可千万别多想,多想就会生气,生气容易变姚小河。”
邬菱白了徐谓之一眼,在看到他身后的鬼影时顿了顿,接着默默地缩了缩脖子,面无表情地提醒对方:“背后说人坏话容易遭报应。”
话落,邬菱整个魂全然缩进车内,她是胆小鬼,看见姚小河她害怕。
徐谓之目睹这一幕觉得很好笑,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成了个好捏的软柿子,而在捏柿子的人眼里甚至姚小河都是比他还硬些的硬柿子。
不过这个发现并没有让他恼火,他敲了敲车身提醒邬菱:“车窗没关。”
几乎话落的同时车窗立马升了起来,邬菱关窗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徐谓之就这样看着邬菱利落地将一切隔绝在外,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无论是女人还是女鬼,果然都是冷酷无情的。”徐谓之不禁感慨,感慨完又悠哉游哉地转身面向姚小河。
徐谓之热情地伸出手和对方打招呼,熟捻问道:“好久不见了,最近过的还好吗?”
姚小河居高临下地看着徐谓之,周身萦绕黑气,闻言骨头轻动,咯咯咯地笑起来,道:“你没死,我怎么会过的好。”
明明是骂人的话,由姚小河毫无温度的嘴里说出来却平缓地毫无起伏,甚至有些哀伤,就像她本人一样。
死亡就像是一滩死水,变成鬼后这摊死水更是掀不起一丝活气。
和姚小河比起来,那边的徐谓之倒是充满活气,尤其和姚小河见面后,他还多了些开心与自豪。
说来他也活了不少年了,和姚小河差不了几岁,可介于姚小河的每次一张嘴就是发电报起步,以至于让徐谓之这样嘴损的人都有自信在见了她后将自己归为高素质人群。
徐谓之想,虽然他嘴是损了点,可他先礼后兵,虽然他的先礼里大多都是为了后面的先抑后扬,可也比姚小河自己开骂强啊,张嘴就是喷子起步,至少他不骂人,也不带祖宗。。
徐谓之想到这也开始面露哀伤,他表示很难过,于是他开始自我检讨——为什么他这样的人怎么就不值得这些打交道的孤魂野鬼们温柔以待呢?
短短两秒他就得出了一个答案——因为这些孤魂野鬼统统都是低素质人群!
想到这,他低下头掰着手指头算了下,最后比了个耶的手势出来,问姚小河:“我们好歹也是认识了二十个小时的熟人了,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一点人味都没有。”
姚小河听到‘人味’两个字牙磨的吱吱响,连车里的邬菱都听的一清二楚,就听姚小河立即就骂道:“你这张贱嘴是才吃了屎吗?”
邬菱也暗暗点头赞同,她觉得徐谓之这话比直接开骂还难听,场上除了他另外两个都不是人,他一张嘴就骂人家没人味,大家都是做过人的,虽然成了鬼但也未必不惦记当人的好。
结果他倒好,把嘴当机关枪使,一开口就突突突扫倒一片,听的她牙也忍不住跟着吱吱响起来。
“唉~”外面的徐谓之丝毫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得罪一片,不仅外面的鬼想弄死他,里面的也想。
他闻言看着姚小河,好像很失望,叹道:“你看看,你怎么还是这样易怒,活了百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姚小河眯着眼睛,一双毫无波澜的双眸死盯着徐谓之,眼球随着徐谓之的头颅轻轻转动。
徐谓之看着姚小河话锋一转,脸上带着笑,好像是有意激怒对方,温温柔柔道:“不过也怪我说的不对,你不是人,自然没有人味。”
徐谓之脸上挂着一抹明显的讥笑,轻轻歪了下头,挑衅对方。
姚小河的脸色在话音落后果然大变,耳边原本就要忍受喇叭里放着的一声声关于她耻辱的称号——‘渔家女’,还要听着面前的这张贱嘴喋喋不休,原本还顾及几分这死修士的实力,可听到此处只觉头痛欲裂,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你这个该落油锅!该千刀万剐的贱人!!能不能闭嘴!!!吵死了!!!”姚小河用力捂着耳朵,怒不可遏地吼叫,双眼通黑。
接着姚小河连想都没想就伸出手朝白色大喇叭那里飞去,在弄死徐谓之这个狗修士之前,她要先捏碎这令她恶心的东西,再多听一刻这恶心的外号她都要恶心地再死一次。
“为什么!!!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了也躲不过这个该死的丑号!!!”
姚小河嘴里不停的碎碎念,她实在不明白凭什么,凭什么她是渔家女?凭什么她要是渔家女?!!!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怎么能是这样的呢?她怎么会是渔家女呢?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姚小河的头脑混沌起来,眼里只看得见还在坚持不懈发出声音的喇叭,脑海中一个念头——只要毁了它,这一切就能好起来,连同她短路一般的命运。
讨厌上班,累的升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晚日寒鸦一片愁(九)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