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竹不舍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他们已经老了，还能再见孩子几回？
“回吧，外面凉。”邱辞背着手慢慢往里走。
王竹转身跟着一起回房。
衫哥儿抿唇望向刘双：“阿么，我去做饭。”
“去吧，一会儿孩子醒了，我帮你带。”刘双也看开了，如今已成定局，往后就是一家人，再纠结也没用，老老实实把日子过好才是真的。往后他们也会老去，能陪着月明的只有他夫郎和孩子。
他何必再做那个恶人！
王竹回到里屋，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纸。带着纹路的纸张上面写着大大小小的字，中间还盖着大红印章，这是什么？他不认识。
“老头子！”提高嗓子向着堂屋喊道。
“怎么了？”邱辞慢慢晃进来。
王竹将手里的纸张递给他：“这是什么？兰丫头偷偷放在枕头下的。”
邱辞接过来仔细察看，他还是有点见识的：“这是银票！！兰丫头哪来这么多银子？”
“银票？这是银票？？”王竹惊讶极了。
“恩，面额还不小，五十两！”邱辞连忙放下银票，将手在衣服上搓了又搓才再次拿起来细细地眯着眼睛看。
“五十两！！！”王竹声音带着颤动，不可置信盯着他手里的银票。他们打了半辈子鱼都没挣到五十两，五十两银子他都没见过，更别说银票了。
“这……怎么这么多！要不要叫山小子追上去还给兰丫头。”
邱辞沉吟片刻，一声长叹：“收着吧，既然兰丫头特地留下来的说明她手里不缺钱花。你俩外甥都能挣钱，家里那么多外债几年就还清了，如今还有余钱念着我们老两口，是我们邱家的福气。”
王竹响起兰丫头跟他讲的那些事，心里稍安。
“昨晚上聊天，兰丫头提过，说家里救了一个富贵人家的哥儿，人家家里送了不少感谢银子，想来他们如今是不缺钱花。”
“这话你就不要跟外人说了，”邱辞眉眼升起几分警惕，认真道，“山小子他们也别说！不然只会害了兰丫头，记住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没听季小子说吗，雪灾要来了！到时不定多混乱，山小子也有岳家，亲戚连着亲戚，到时候知道兰丫头手里有钱，能不求上门来！”
“你说的对，这银票我好好收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动它。”王竹想明白后，开始找地方藏银票。得藏仔细了，不能让人找到，也不能让老鼠找到！得保护好了，这可是全家的退路！！
……
耿季赶着骡车半路竟又开始飘起雪花，侧身撩开草帘，看见邱兰和秋哥儿披着褥子睡着了，忙小声开口：
“落哥儿，把蓑衣递给我。”
“呐”
落哥儿递给他后自个儿也钻了出来，
“又下雪了！”
“恩，你出来干什么，赶紧进去，一会儿飘大了，仔细把衣服淋湿。”
“我就坐一会儿，娘他们睡着了，一进一出，怕是要吵醒。”
“再说，现在雪花这么小，哪淋得到。”
耿季无语地看着他，现在才发现，这哥儿找起理由来竟一套一套的。
望着漫山田野，耿季眼神深远，他打算回家后跑一趟沈家庄，买点砖头回去建澡房。当初砖窑坊关得突然，肯定还有不少砖没卖出去，他去找老村长说说情，去趟沈家宗祠花些钱买点砖头回来。
当初因为沈家的事跟他们村村长也算说得上话，想来一点小忙还是愿意帮的。
瞧着地上未化的积雪，落哥儿思绪飘飞，突然想起邱家的两个小小哥儿，一个是最小的姜哥儿，一个是萝卜头四人组的果哥儿，两哥儿都很可爱，他羡慕极了。
转头看向耿季，他们以后的孩子会是哥儿还是汉子？虽然他喜欢小哥儿，可这年头都得生小汉子传宗接代，要是谁家没个汉子就成绝户了，不仅会被人笑话，还会有拐弯抹角的亲戚觊觎家产。
“看什么？”饶是耿季脸皮很厚，这般被人看着还是有些不自在。
“你喜欢小哥儿还是小汉子？”落哥儿好奇地望着他。
耿季：“……”
“我喜欢你，听话，咱不讨论这么恐怖的话题。”
从见识过萝卜头四人组的威力后，耿季就没了期待，他承受不了这份带蜜的负担。
落哥儿无语，咋就成恐怖的话题了？想到他被四个萝卜头围攻的画面，落哥儿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望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耿季一只手卡住他下巴用力摇晃脑袋，“是不是在偷偷说我坏话！”
“没～^_^～ 绝对没……”
耿季不信：“那你在想什么？”
落哥儿挣脱他钳制的大手揉了揉脸颊才笑呵呵开口：“我在想姜哥儿和果哥儿，他们都好乖。”
“对了，怎么没见到果哥儿他爹？”
耿季不善地打量着他，这哥儿什么意思？
汗，落哥儿后知后觉，连忙解释：“我就是好奇，小胖胖那对略有差异的双胞胎是大表哥的孩子，最大的孩子是表舅的孩子，就果哥儿他爹我没见过。”
小胖子那兄弟俩叫略有差异？一个肥嘟嘟的，一个瘦茄子，差异大了去了，耿季忍不住好笑。
“果哥儿是二表哥的孩子，你见过的，那天在柴房二楼，几个萝卜丁不是睡着了吗？他们爹都来了的。只是昨儿宴席二表哥没在，他被他岳家叫走了，也不知道啥事，今儿都没回来。”
落哥儿恍然想起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当时他在楼梯口，没怎么注意。
“行了，赶紧进去，雪花越飘越大了。”
落哥儿抬头望向天空，果然大朵大朵的雪花飘然降落，用力耸了耸鼻子，冷气进入鼻腔，带起阵阵愁绪，这才停一天就又开始下了。
唉！
等落哥儿钻进车厢后，耿季扯着缰绳加快速度往家里赶。等回到汉溪村早已过了午时。
“终于要到了！我好饿啊！”
秋哥儿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从外祖家带些糕点在路上吃了。他哥也是，明明去了镇上也不知道买些吃的回来。
“一天天的，净知道吃，再吃下去脸都圆了！”邱兰扯着他脸皮打趣。
“娘，我这是长身体，才没有圆！”谁长身体会把脸长圆的，娘一天天的就知道吓唬自己。
“你还不信，不信你问落哥儿，脸都跟个磨盘似的了。”邱兰继续逗他。
秋哥儿满脸黑线，不爽地看着两人：“落哥哥，你老实说，我脸圆不圆！”
我能说我圆吗？我脸圆行不行？落哥儿哭笑不得望着他，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最后掀起草帘，惊呼道：
“哎呀，我们马上到了。”说完他立马钻出车厢一屁股坐在耿季旁边。
“落哥哥！！”秋哥儿气呼呼掀起草帘，却被耿季一巴掌按在脸上推开。
“大饼脸，别凑这么近！”
“耿！季！”
“你才大饼脸！”
怕将人惹毛了，耿季抬脚跨向地面牵着骡子走。
“是，我是大饼脸，满意了没？”
吵吵闹闹，很快就回到家里。还没敲门，院门“欻”的一下就被拉开了。
“娘，你们回来了。”程小月拉着门，正准备弯腰取门槛。
“嫂子嫂子，我来我来！”耿季眼疾手快弯腰取门槛，他嫂子怎么一点怀孕之人的自觉都没有。
邱兰皱着眉头望向院内：“耿夏那小子呢？跑哪去了？”
“娘，伯祖父前天夜里没了，耿夏过去帮忙去了。”
“什么？！”邱兰只震惊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你伯祖父之前身体就不好，年纪大了，走的也不算突然。”
想到什么般，邱兰严肃道：“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们睡一起，让夏小子自个睡一屋。”
“好！”程小月知道为什么，也没反驳，乖乖应下。
耿季：“伯祖父在村里算高寿的了，是喜丧。”
落哥儿没见过这个伯祖父，只安静搬东西，不插话。
程小月：“对了娘，你们吃饭了没？我想着你们该回来了，午间就把饭煮上了，这会儿正温着。”
“那正好，秋哥儿老早就吆喝饿了。贪吃鬼，还不赶紧谢谢你嫂子。”
秋哥儿自动过滤某些话，抱着程小月胳膊撒娇：“谢谢嫂子，你真好，我肚皮都快饿穿了！”
程小月笑着打趣：“那我可得好好看，到底穿没穿！”
“哎呀，哥儿女子授受不亲，小心把大哥醋坛子打翻了。”说完他哒哒哒跑去厨房端饭菜，“娘，我先去端饭。”
邱兰眉眼带笑，扯着嗓子吼他；“你先把手洗了！”
“知道了！”
程小月笑呵呵站在院子里，家里终于又有了活力。
收拾好，简单的吃过饭，耿季只稍稍歇了口气就起身。
“娘，我就不去伯祖父那边看了，我打算跑趟沈家庄和林家瓦坊去买些砖头和瓦片回来，趁着现下有空建个澡房。”
邱兰有些心疼：“明儿再去不行吗？”
“娘，我不累，现在时间还早，跑一趟刚好。”
邱兰不再多说：“行吧，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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