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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禹亲王殿下。”沈青環认了出来,向他行礼。来人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身上还穿着白色的丧服,却抵不住那股凛冽雄傲之气。目光锐利如同鹰隼可以撕开她的皮肉,窥探她的灵魂。她瞳孔微微一缩,正后退半步却被他一把揽腰上马,驰疾向城外奔去,沈青環的手紧紧抓着马缰,生怕他趁其不备将她扔至地上摔死。

城外是寂寥荒凉的林地,时常有野兽出没,浓云遮掩的天光只缀有点点余星,赵栩竟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畔:“知道叛徒是怎么死的吗?我会剥了他的皮,再抽筋,”然后将身体剁成一块一块的,分食于猎狗。哦对了,你有没有见过我新养的那只猎狗,他们吃人的时候那叫一个又快又干净,不过半刻钟,人就消失得干净。”

沈青環背后浮起一层鸡皮疙瘩,而后用目光紧紧盯着赵栩竟:“奴婢敢敢背叛王爷,是否是王爷误会什么了?奴婢对王爷是忠心的。何况以太子之性,知晓奴婢是细作,焉能留奴婢的性命,王爷可是受了何人的挑拨离间?”

沈青環被赵栩竟掐住脖颈丢下马,翻身在荒地里滚了几回,沈青環特意趁着黑暗逃进了树林,纵使身体上的疼痛已如细密针刺,她也片刻不敢停歇,生怕对方将她抓了回去荆棘丛生的树林以及杂乱的枝干很快将她身上的衣袍划得破烂不堪。

她已经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箭矢之声,声声凛厉,紧接着是火光从四周向中央聚拢的光阵,还能听见一声又一声的暴喝。沈青環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逃要是被抓回去自己就死定了!

她绝不能死在这儿!

沈青環慌张中撞进一个人结实温热的胸膛,火光照亮了她的琥珀色瞳仁,如同慌张的野鹿在林中躲避野兽,微仰着脸细细地看他,他的指腹捂住她的嘴,而后将他抵在树干上隐蔽,短暂的怔神过后,她当即大惊失色,谢朝恩为何会在此处?

见他手上还拿着弓箭,想来是出来狩猎?沈青環依着火光辨认出那是赵栩竟的人手,看着情形立马明白过来是赵栩竟在追杀,谢朝恩讥讽地对上她的目光,掌心处的触感清凉微软,尚残余些许濡湿,应是唾液与汗渍。

夏季太过于闷热,仅仅只是林中跑了一小会儿,沈青環的身上就已经全被汗液浸湿了,月光下能看清浮在她白皙脸颊上那层薄薄的汗珠,而后在又一层闷热的插涌下,汗渍凝成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过他冰凉的手掌,带来轻微酥麻的感觉。

他稍顿两息,确认她已经反应过来后,松开桎梏着对方的手,沈青環小口小口地喘息着,月亮透过树林的缝隙均匀地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今夜只穿着黑色常服,虽不及红衣艳丽,却恍似玉人,而她也尚且不知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何等靡靡之态,少女的肌肤如似玉瓷,薄薄的一层白皙皮肤透着缺氧而泛出的淡粉,隐见底下的青色血管,好似一种神秘。

谢朝恩直接握住她的腕骨,温和却不失力道地将人拉着蹲伏在深而隐约的草丛下。沈青環余光看见谢朝恩的右侧方有只淡青色的蛇,蛇的视线直直往她这边看来,极缓慢地吐着蛇信子,沈青環非常清楚这是竹叶青准备攻击人的防备状态。

沈青環呼吸一窒,手心里微微出了汗,在蛇猛备跃过来时看准时机将谢朝恩扑倒并往左侧方向拐下一个小坡,乱石刮得她背部刺痛,如同钉子划烂皮肉似的。动静一出,又是数十支箭飞射过来,将那只竹叶青捅成了筛子。

沈青環伏在谢朝恩的胸膛上,眼见隐约的火光逼近,忙再将身子伏低,但他本是随意地松开长腿,有只腿的膝盖微微屈弯,她的细腿不可避免地嵌在他双腿的缝隙中,感受着隔着几层布料传递过来的温度,沈青環一时间僵直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而见他则是微挑着笑眼,将手掌伸覆住她的后脑勺,随后轻松地整个包拢起来,用了力迫将她往下压,在耳边都是流失与草丛被踩踏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杂音中,他的嗓音低哑,却依旧有股清晰地蛊惑人心的力量:“你是在勾引我?”

沈青環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上贱嘴,而在这目光下,他的眼神却越发沉晦。沈青環的衣袍被乱石杂枝刮破,衣襟已经微微松散,可以窥见精致清晰的锁骨,而锁骨的下方有一小枚红痣,生长在白皙的皮肤上如同红梅映雪。

眼见他们的上方再次亮起火光,一对绣金蟒靴闯入她的视线,略微抬眸看见面无表情的太子,他的身后则是几十名随随。太子的目光在她几乎完全坦露的雪白混着血痕的背脊上收了回来,轻轻咳了声:“起来。”

沈青環被人搀扶着站起来,太子半分目光未给她,而是看向谢朝恩:“怎么回事?”

“本王来与太子殿下说如何?”左侧后又涌上来一批黑压压的人马,火光几乎已经照亮了整片树林。

“这贱婢是我的细作,如今见她叛主,心里自然是万分地不爽快,我倒是也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要留这个细作的性命,怎么,她色诱爬床了不成?那样也算她有几分本事,但现在我要取她性命,你们也没权阻止。”赵栩竟向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手中紧捏着蛇骨鞭,沈青環紧紧盯着他,眼睛中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是对他的厌恶,他冷笑,你这背生的贱人还敢理直气壮?便要扬起手对她的纤细身躯落下一鞭,凌厉的鞭风未至,沈青環已经用她随首带着的匕首削断了他手中捏着的龙骨鞭,目光微亮。

“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本王的鞭子,以下犯上合该杖死!来人,将她就地处决了罢!”赵栩竟怒吼。

沈青環看向谢朝恩,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沈青環知道他是要她拿出点有价值的东西,同时彻底和赵栩竟划清界限才会出手帮自己。

“王爷这几年的来往信件放在何处,哪处又是他们的联络据点,我很清楚,只要太子爷饶奴才一命,奴才知无不言。”

沈青環刚说完这句话便见几名士兵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刀刃泛出的白光照亮了她的双瞳,她没有后退,谢朝恩已经伸出绣春刀捅出了对方的胸口,鲜血溅在他们双方的脸上,沈青環很快镇定下来,躲在太子身后,太子也没有阻止。

谢朝恩动手又快又狠,不过一柱香就将动手的几人杀了干净,而其中有人竟改了方向往太子所在方位刺来,仅仅在他靠近的瞬间太子已经将刀刺进那名刺客的脖子,顿时鲜血如注。

“刺杀于孤,赵栩竟你可是好大的胆子,孤府里的人,用与不用,如何用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你私拐孤府上的幕僚,如今又行刺杀之举,你自是吃亏,孤也不想与你计较,带着你的人滚吧。”赵寡目露寒芒。

赵栩竟一咬牙,死瞪沈青環一眼,而后驾马带人离开树林,听着铁蹄在林中震动渐行渐远的声音,沈青環的心才稍稍平定下来。

沈青環感觉背后一阵寒气,便将目光转向谢朝恩,谢朝恩知她意图,但还是快速解下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沈青環道了声谢后就将披风系紧,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几人出了树林,看见几匹高头骏马,想来他们的确是夜中练武,因为远处还有几个射满了箭的箭靶,光看箭法极其凛厉,竟几欲将结实的木靶都劈开了去。

沈青環跟在谢朝恩身后,全身都疼得厉害,却见二人并没有立刻要将她送回去的意思,而是在林中空旷地方又开始比试,几道箭矢擦过空气而发出剧烈的急响,目光所及,那箭矢堪堪擦过她的面颊,留下不浅不深的血痕。

沈青環摸了摸自己刺痛的脸,望见持了箭望过来目光几欲噬人的太子,她跪在地上,直到赵寡款步向她这边走来,堪堪停住脚步。

“你提的治水之策获得了父皇赞赏,明日你便起程去往天妃堰治水,若办得好,孤往后也不计较你与禹亲王勾结之事,反而会重用你,孤这里向来更看重能力,何况你也有效忠于孤的意思不是吗?只是若让孤知晓你再与禹亲王或与其它蛮王有异心,孤将你五马分尸也绝不是什么难事。”

臣定当竭尽全力治理河患,承蒙太子殿下信任,日后臣定忠心效力,绝不敢再生二心,还请殿下放心。”说罢向赵寡一拜,语气极其诚恳,那纤弱的身形在孤月下显得单薄,我见犹怜。

赵寡淡淡应了声,而后问她:“可会射箭?”

沈青環听后一愣,于是下意识地摇头。赵寡却道:“学一学弓箭,对日后的你来说也是有好处的,而且要想留在太子府,武术这关也要过。”

沈青環听出的言外之意,意思是可以留在太子府,但要凭自己的本事,沈青環欣喜地向太子谢恩:“这不负殿下之恩。”

赵寡淡淡颔首而后离开,眼见谢朝恩也要上马而去,沈青環左右四顾,剩下的人都是太子亲随,个个威风却目露血光,对比之下谢朝恩就显得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当即向谢朝恩那匹骏马而奔去,在他讥诮的目光中道:“我自己不会骑马,侯爷可否载我一程,来日必定有所报答。”

谢朝恩盯了她一会儿,伸手揽她的腰身上马。

“抓紧。”

马匹向城内的方向疾驰,冷风拍打在她的脸上,驱散了那股不适烦躁,散开的青丝胡乱飞舞,谢朝恩有些不耐,捞起她的青丝让她自己整理,沈青環一偏头,白璧似的半张脸浮着层细汗,在月光下浮一层动人的光影。

谢朝恩笑道:“去不去饮酒?”

沈青環自然是要拒绝,谁知他又道:“敢拒绝,本侯现在将你扔下马去。”

沈青環见他不似开玩笑,于是闭上了刚张开的嘴。马一直不停脚地来到藤楼,本朝最大的酒楼。

沈青環因为马比较高大,因此也不知如何下马,只能道:“烦请侯爷帮个忙。”

谢朝恩笑道:“沈大人好生娇弱,下马也要侯爷来扶,可是存了心思勾引?”

明亮且暧昧的烛光洒在二人身上,竟给人一种温存的错觉,好似做去了他身上的凛冽锋芒之感,沈青環低头向他看去,挣扎着自己要从马背上下去,强烈的自尊心让她宁愿被摔死也不肯再求此人半句,谢朝恩见状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从马背上接下来,凑近之间可以嗅闻到一股极其清浅的香气。楼里一群纨绔正在推杯换盏,好不潇洒快活,沈青環本欲转身就走,抬头却见谢朝恩正紧紧地盯着她,似有沉郁晦涩之意,沈青環一时也被这真名的眼神慑住,被他硬拉了进去。

谢朝恩拉她在雅间坐下,沈青環一路上见周围的人认出他皆是避如蛇蝎,犹似见到恶鬼,心中顿沉,看来谢朝恩的确是声名狼藉,自己与他走太近能得什么好?

可是她也不想,实在是局势被动,好似自己与对方莫名其妙地就纠缠在了一起,谢朝恩搂住她的腰,任由自己的青丝披在肩侧,有种蛊惑人心的美,光是观之那绞泪珠去面,便觉身体某处在隐隐地躁动着。

沈青環心中暗恼,这登徒浪子!她现在好歹还算是一个男子,他对她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

“倒酒。”他俯身在她身侧沉哑道,收在腰侧的手缓缓收紧,沈青環被他的动作吓一跳,乘觉地给他倒酒,他的唇角缓缓触到她手背上的肌肤。

沈青環当即条件反射要扔了酒盏,他却好似先察觉到她的意图,手掌握住她的手腕,顺利接下酒杯,而后他唇角勾笑,饮尽盏中酒,在光线下他的皮肤仍是白得过分,无一丝血色。

沈青環冷视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朝恩也并未因她的诘问恼怒,而是向她缓缓指了方向,发现他所指的方向正是那群纨绔子弟在的位置,一众纨绔推杯换盏,正在对当今朝局议论纷纷,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里面大胆地评点当今圣人永兴帝。

永兴帝是圣德帝第二子,圣德五十四年授封为宥亲王,圣德其宠臣琮玉珅擅权,他开始亲政后,立马示意给事中广兴、御史王念孙等弹劾琮玉珅,三天之内便列出琮玉珅二十条大罪,责令自尽,查没金银珍宝等财产数额达八亿两白银,于是民间出现了“琮玉珅跌倒,永兴吃饱”的顺口溜。

圣德帝中年以后,骄纵专横,妄自尊大,自称“十全老人”。他沉迷享乐,武备松弛,吏治败坏,贪污成风,形成了一种外强中干的局势,朝臣图谋摆脱这种尴尬而困顿的处境,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老天爷也故意刁难,黄河连年决堤,漕运阻滞,经费支绌,国家财政简直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他登基接手仅二百万两库存银,而镇压白莲教的付出竟达两亿两白银,倘若没有琮玉珅的那笔巨款,以及捐纳的收入,单靠一年四千多万两的赋税银,无疑是维持不下去的。

永兴帝能量不足,可是并不自暴自弃,也不严酷冷峭。他性情平和,对天下臣民尚有仁慈的一面。文字狱在圣德朝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以莫须有的罪名定罪,执行惨烈的刑罚,毫不心慈手软。物极必反,永兴朝终止了文字狱,同时还给一些冤假错案平了反。针对乾隆朝的“一柱楼诗”案,他重新判断说:“文字这东西,是非出于人意。该诗作者偶以笔墨之不检,其实并不夹带反清的意图,比照‘大逆’定罪,明显失之偏颇。”死者无法复生,受牵连的活人全都释放。

永兴帝打算广开言路,下诏“求直谏昌言”。翰林院的方永鹤上了一道数千言的奏章,说永兴帝亲政半年,求治无实效,治国安邦都不如先帝和祖辈;还说他下朝后,常常混迹于戏子优伶之间,等等。如此大不敬的言辞,只要一句两句,在前朝就会被处以极刑。永兴帝龙颜大怒,气得双颊抽搐,五官都挪了位。然而当刑部要动刑问案时,太监却传达了他的口谕:“方永鹤读书人,身子骨脆弱,免除刑罚。”活罪已免,死罪难逃。刑部判处“方永鹤斩立决”,连菜市口处决方永鹤的场地都准备好了。永兴帝又网开一面,改判流放伊犁。百日之后,他又降旨释放了方永鹤。方永鹤因祸得福,回到福建原籍做学问,在经学、史学、舆地学、朴学和训诂学等方面都卓有成就,成为一位著名的学者。

“听说圣人有意提拔琮玉珅之子琮符做司礼监掌印,这如何使得?贪臣之子会配再入内廷,且不论他秉其琮玉珅之性,就光论此举是否会威胁圣人性命,毕竟这琮符可是与圣人隔着层杀父灭门之仇,若非他是方永鹤唯一弟子,只予他道腐刑留了性命继续在翰林院做一典史修撰已是万分地抬举,如今竟要提了他做掌印太监,疯了不成?前有一谢朝恩,后有一琮符,这圣人真不是也人到中年,糊涂了?”

“慎言!你这就有所不知,这琮符与那李莲英也是有仇的,琮氏当年风光都为养子李连英所嫉,琮氏是罪有应德,但他李莲英也是个小人,连夜召集狸厂数众包围了琮府,逼死了琮氏老夫人以及琮符之妻,又掳琮符之妹琮温在府中,没几个月将琮氏幼女送入权坊司,逼其悬梁自尽,当初圣人保下琮符的命怕是作今日之用,你猜他是更恨圣人,还是更恨李莲英?看来圣人是不容于李莲英了。”

“李莲英老奸巨滑,背后又有世族光凭一个琮符能斗得倒他吗?”

谢朝恩这边,眯了眯眼看向珠帘后的人,轻声道:“进来吧。”

沈青環顺着目光看过去,发现是一清温青年,只可惜身形过于瘦削,身姿便显得单薄病弱的模样,走路似也不方便,拄着拐杖,对着谢朝恩极恭敬地行了一礼,谢朝恩缓缓颔首:“来了,可还饮酒否?”

青年叹口气:“我这身子骨喝不得了。”沈青環很快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似有惊讶,而后很快反应过来:“琮大人?”

琮符目光一诧,也向她道:“敢问阁作又是?”“谢侯爷的…朋友。”

谢朝恩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沈青環偏了头,她实在说不出自己是他奴才的事实!

琮符道:“既如此,那也算是琮某的半个朋友,今儿过来是与侯爷有要事相商。”谢朝恩边斟酒边道:“说吧。”

琮符看了眼沈青環,见谢朝恩再无其他动作,这才道:“卫端作为太原通判,敢于知法犯法,为非作歹,是因为他曾经在穆大人手底下当过差,他利用太原郡公穆礼,上上下下打通了关系,并迷惑了当地巡抚了取得巡抚信任以后,得意忘形,肆无忌惮,巧取豪夺,无孔不入,连府库都被他掏空了,账上真真假假,真假莫辨,账上有钱有粮,仓库里却什么都没有了,钱粮被大小官吏借走,只借不还,长期亏欠,上缴国库时则赋税层层加码,搜刮民脂民膏,数额还不够的话就不择手段地弥补亏空,许多地方的仓库早已是空账,账实并不相符,忽突如其来的水灾也绝非偶然,而是太原这几年筑坝的钱都让太原郡那群蛀虫给贪了去!如今洪水一发,对那群蛀虫来说更是锦上添花,各种亏空的账目都被他们丢到了水里,用洪水为借口销毁亏空的账目,如今还以安抚灾民为由向圣人要钱要人,卫家让侯爷出面安抚灾民赈灾根本不安好心!”

“天底下哪个郡里的账目是干净的?哪里的灾好赈?受万民供养,自要承得起万民的滔天怒火,卫家是用我来打太子的脸,也是在给世族吃下定心丸,因为科举制的推行,多少世族坐不稳,愈加看不惯卫家登堂入室,风光无限,圣人既派我去,自是信任于我,此次提拔你上来,也是希望你坐镇京中,防范李莲英对皇奴司下手,你在京要时刻注意卫氏的动向,切不可让他们有可乘之机。”谢朝恩抿了口烈酒,神情未变。

琮符道:“我还另有一发现,此次圣人指派马太子一同前往的治水官由陆定远换成了工部侍郎沈端,说是陆定远年纪上了数岁,力不从心,卫氏力促成沈端前来治水,我愈思不妥,暗中派人去查,两人私下是否有所来往,只其中一点,沈端长子与卫戚庶幼女似在议亲,这个关头派沈端来治水,究竟是何意,若治得好,当不给了太子美名,若治不好,推荐沈端的卫氏也跑不掉。”

“既不从治水入手,那就从别的方面,比如利用卫端攀咬太子收受贿赂,包庇贪官,又比如太子在治水期间犯禁,诸如此类。”沈青環开口道,“此次治水必须要防着,但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正在此时,外间忽然响起各种喧闹之声,众人纷纷往酒楼门口处涌去,沈青環从二楼的窗户探身出去,也欲看个究竟,大半身子都敞在外面,纤弱的肩膀在夜中显得孤怜,似乎稍有不慎就会摔落,谢朝恩背后浮起一层激票,快步上前搂住了她的纤细腰身,投影出两人交缠的身影,琮符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沈青環只是想看清楚底下的喧闹,因为她直觉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有人厉声惊叫:“天!是禹亲王,禹亲王死了!”

沈青環震惊地看到地上那一滩殷红的血迹,以及那一抹白色丧服的视角,死在路边的是与他们半个时辰才见过的禹亲王朱栩竟?!

沈青環回过头看向谢朝恩,他也微微地拧了下眉,眸底似乎有分薄怒,立刻将她拉了回来,而后下楼去察看。

众人一见谢朝恩来了,立刻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如见厉鬼,沈青環也下了楼,四处送巡,隐隐见一黑色人影从对面的阁楼掠过,沈青環将事情告诉谢朝恩,谢朝恩立刻几步追了过去。沈青環则在原地保护现场,此刻站在赵栩竟的尸体面前,见他头颅已被摔断,忍住心中的翻三倒海,用目光仔细地看过他身上的可疑之处。

脖子上有一条明显划痕,因是生前被利器抓过,眼瞳睁得极大,却只盯着对面阁楼的一处地方,沈青環顺着目光抬望,月光惨淡地笼罩着阁楼的檐角,一风铃在风中被吹得动荡,发出细微清脆的撞碰声,红漆刷的阁楼在此时此刻显得像只夜里吃人性命的怪兽。

皇奴司卫的人和禁军很快都来了,沈青環不动声色地朝那座阁楼走去。

阁里也是乱糟糟的,原本是个听戏吃茶的地方,直到看见金漆刷的三个大字,沈青環才反应过来这座碧玉华彩的地方是梅兰馆。

浓妆艳抹的戏妲匆匆从她身边掠过,沈青環穿过她们径直上了楼。

楼上的雅座都设了屏风分隔开来,光线也更为昏暗,沈青環直觉自己不该单独上来,这实在是不智之举,于是刚进门便转身准备离开,光影明灭间,一把尖刀反映了苍白的月光,沈青環反应极快地躲开,本以为她是要刺杀自己,谁知下一刻她狞笑着将刀插入自己的肚腹中,而后将刀塞入沈青環的手中,自己则飞快地跑向栏杆所在跳了下去,沈青環被这女疯子的举动吓得惊呆了,也不知暗处是否还在有人盯着自己,遂而还是将刀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李莲英也带人赶到,眼见又一个人影从阁楼掉下,他似乎在无形中勾了勾唇,立刻命人往阁楼去搜。

沈青環在阁楼听见他们的动静,大脑飞快地思考,当即狠下狠心用匕首在自己的肩膀处扎出一个血洞!而后忍痛将刀拔出,扔得极远,同时将身上的衣襟扯散,虚弱地瘫倒在地上,陷入半昏迷的状态。李莲英与众人上来时看到的就是沈青環倒在血泊中的场景,沈青環艰涩地吐出一口血,沉道:“有人…有人要杀我…”

李莲英斥道:“你可有见到贼人长相?”

“不曾见到…”沈青環语气虚弱,余光看见右侧的人群又自动地让开一条通道,来人将她拥小怀中抱起。沈青環也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晚风徐徐吹拂起沈青環的青衫,揽在她腰侧的手收了收。

沈青環后来也没听那人与众人说了什么,反应过来后自己已经在马车上了。

沈青環挣扎着自己坐起来,谢朝恩则递给她一瓷瓶:“先吃,止疼的东西。”

沈青環听他的话将东西吃了,而后捧起茶盏送服,谁知谢朝恩接过茶盏又倒了一杯茶,对着她的面用那只茶盏饮茶,沈青環惊疑不定,想来只是他用惯了这盏,所以这般想后也迅速平静下来。

谢朝恩把玩瓷杯中玉盏:“你就这般惹上祸事,邽都也当真是不太平,你以为今夜向人对需亲王动手?”

“你适才追上去可有什么线索?”

谢朝恩嗤笑:“与他打斗过程中他极为凶厉,是不要命的打法,我猜出他极有可能是世族豢养的死士,抓到了也问不出话,索性伤了他,让他逃走,我们的人一路尾随,见到他进了琅苑坊。”

“琅苑坊是宗亲王室居住之所,也是,胆敢对孺亲王下手的不会是世族,而是王室宗亲,此人不仅意图转嫁祸端,还意图用赵栩竟的死挑起河西六郡内部动乱,而太子与你又恰好被下派至太原郡治水,根本无法伸手去阻止他对河西六郡趁虚而入。”

谢朝恩道:“有人已经盯上你了,看来是要除掉赵栩竟的同时将你置于死地,你有把今日行踪透露给谁?”

沈青環摇头:“今日是莫名被赵栩竟掳到此处的,除非此人是得知了赵栩竟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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