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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菩提寺的庙宇上是斜透进来的日光,如同一层淡淡的金粉,也连带着将威严端稳的佛像都晕染上一层明亮的色彩,赵寡垂立在佛像前,看了眼被带进来的女人,女人先是静了半晌,随后红了眼眶:“太子爷,妾身有要事与您说,杀了王爷的不是别人,正是贵太妃,而给她出主意的正是府内一不知名少年。当年这名少年流落在梅兰馆,贵太妃为掩人耳目购买了好几名小倌,其中便有这名少年,他与贵太妃关系亲近,妾身也并不认为那是因为贵太妃看中少年相貌才对他颇为看重,那少年别有用心,妾身那日给太妃送汤盅,他们居然谈到待禹亲王二庶子入京便找人取我性命以此嫁祸于他,间接对付太子爷,还请太子爷尽快想好应对之策,保妾身一条性命。”

“那你可愿到父皇面前作证?”

“自是愿…”话未说完一支暗箭从暗处飞来,直接贯穿了梅氏纤细的脖子,梅氏眼睛死死地睁大,看向远处那个黑暗的角落,此刻正走出来一个少年,脸上还有道红色的痕,他的脸上带着种得意快意,语气极冷:“背叛太妃,你合该去死。”而后又转向太子笑道:“太子,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梅氏不太好罢,此事我定会向圣人要个说法。”

赵寡叹道:“代王已死,你自己筑就的牢笼并非坚不可摧,你以为就你能收买人心,旁的人都不行了么?不过,孤是不是也该叫你一声表弟?”

“你的本名可是叫赵元奴,是代王的第八个孩子,自小流落在外,后来以参谋身份接近代王,获得他的宠信,而你不甘代王举事失败,自汉沦落为贱民,拼命结识京中权贵,甚至不惜将自己卖入梅兰馆,你挑拨各州郡之间的关系,暗中撺掇朝官领队形成党派,你自己则在党派争斗之时从中获利,孤清你今日当面威胁,本意其实并不是想与孤为敌,而是想孤与你合作,利用这件事彻底铲除禹亲王府,那么,你到底是在图谋什么?”

赵元奴低低地笑起来:“并非全然如此,但我的确是想贵太妃去死。我自小生活在浔安,有一位养母,养母生的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只是年轻时她不为大户人家夫人所容,在坊间做了暗娼,后来先帝微服私访下江南途经浔安,在当地有心机官员将养母献到先帝面前,先帝临幸浔安,赏赐了一对金钗与珠宝,本也就罢了,可当时的贵妃王氏,也就是如今的贵太妃连夜指使人将养母暗杀,生怕她夺了先帝的宠爱,而我被卷在井里躲过一劫,之后我便也逃离浔安,准备从军去挣些功名,遇上了禹亲王,老王爷有大力栽培我的意思,我也投桃报李,可之后才知不过是老王爷冒认我立下的军功,破城之功尽为老王爷所认,我只身逃回邦都,开始了自己筹谋的复仇之局,几经辗转找到自己的生父,也就是代王,为他效力,暗中与禹亲王数次交锋,见他们都有合作谋反的意图,我便联络潜伏在禹亲王身边埋伏的人手以禹亲王名义举报代王谋反,逼代王举事,因为证据皆被我掌上,代王不得不反,只可惜数次没能成功杀了禹亲王。”

赵元奴向赵寡方向拜首道:“殿下,奴才知道您忌惮卫氏与信王,奴才如今将梅氏杀了,把柄自是握在您的手中,无论您是生泼也好,还是隐瞒也好,但这都是奴才向您投诚的证据,不死则已,奴才愿助太子爷报到贵太妃,如今梅氏死在菩提寺,太子完全可以将此事栽赃给贵太妃,而奴才愿为人证,毕竟奴才是贵太妃身边最得宠的小倌,没有人会不相信的。”

赵寡眸光闪了闪,随后道:“好。”

“利用此事扳倒起引望,你可有几成把握?”

赵元奴颔道:“自有五六成,待将赵引梦押解入京,殿下寻出他赵引望与突厥勾结的证据,赵引望则必死无疑。”

沈青環在去恶寺听说了梅氏暴毙的消息,一时众人纷纷将嫌疑对象怀疑到了赵引望身上,沈青環看着坐在面前沉静自若的谢朝恩,在他的注目下上了马车,谢朝恩也已经跟了上来。“梅氏死的太是时候,死的地方恰好又是菩提寺,可是与禹亲王死出自同一人之手?不过倒也是转移了京中的注意力,此去治水至少也要三个月,陛下能拖住那群官员那么久吗?现在想来禹亲王府彻底倒台竟不过是朝夕之间,当真是起的轰轰烈烈,塌得悄无声息。”

谢朝恩道:“暗中带你离哀是极冒险之举,现在无论何时你都要谨慎,你新的身份是楚则臣的幼子楚晋,自小养在外祖父楚则平家中,此次是因外祖父病逝归家,楚家乃太原名族,楚则臣则是太原君知府,其下有四子二女,你则是府中四姨娘明氏所出,那明任因为犯禁幽禁太原当地的寺庙荐福寺,你的长兄长姐皆出自嫡系,长兄楚侯现如今官居一品威烈将军,长姐楚娩嫁与陈郡谢氏长子谢道献为妻,其它暂且不提,给你的折子中明确有写,你只需记住他们的关系便可,毕竟你从未在楚家生活过,这个楚家主君楚则臣是惧内之人,一切都由楚家主母樊氏做生,樊氏的几位远房表亲也暂居在楚府,这里一并有写。这楚家与穆礼是有勾结的,其背后与卫氏关系定也匪浅,卫氏旁支幼子卫端居任太原府通判,我这几日让人去摸过底细,此人狭隘心肠,又是贪财好色之人,太原郡这几年可没少出各种贪污纳贿、暗渡陈仓之事,想要对付这个人不难,难的是如何对付楚侯,虽为将军,却也是后掉进钱眼里的宵小之徒,楚家中倒有一庶子楚霍是个青年才俊,只不过生母刘氏出身低贱,一直被楚家排挤打压,你可以先试着接触此人,看看能不能试着拉拢。”

沈青環翻开他递过来的册子,认真地细看起来:“我看楚家小六楚阑似乎正在与太原郡公穆礼二子议案,这穆氏二公子我倒是略有耳闻,是个草包,从楚霍这种聪明人身上怕是不好下手,倒不如从这个草包身上入手。”

车马刚路过梅兰馆附近,忽听见有人四处奔走求救之声,沈青環正探头去看,谢朝恩已经捏着她的后脖颈将她拉了回来,因为力道太大,沈青環就被以暧昧的姿态由他拥入怀中,清冽的香抵不过外头浓重的血腥味,一道殷红的血溅上了窗帘,沈青環对上谢朝恩略沉晦的目光,只见得雪亮的刀光一闪,有人用刀割破了窗帘。

谢朝恩眼疾手快地扯下了的发冠,让一头青丝缓缓如墨连般散放垂落披在肩侧,一手柱拐着她的腰侧,将她环抱放在自己的腿上,迅速将她的头按抵在自己的胸膛,埋住脸庞。

沈青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掌心托在她的臀侧,余光中一道刺眼的强光穿过昏暗的车厢,沈青環紧闭了眼睛,将头死死埋在谢朝恩的胸膛上。谢朝恩懒散却凌厉的目光直逼向那窥探之人,令对方不寒而栗:“原…原来是寻仙候,打…打搅了,只不过梅氏暴毙在菩提寺,如今城中关防更重,不知寻仙候怀中女子是何人?”

“怎么,你感兴趣?”谢朝恩慵懒带哑的声音听起来沉沉,还有未尽欢的不耐烦闷,俊美的面庞染上浅淡的余光,又给人以那种光若天人神仙之感,可观他如今情态又像是魏晋放荡不羁的风流名士。

说罢便来要扯落沈青環的的衣襟,沈青環大慌,立刻用手止住他的动作,而他竟趁势而入,五指钻进她的指缝,与她的指缝紧紧嵌合,他的手掌颇为宽大,竟能将她的手掌织而完全地包裹住,沈青環慌乱地抬起眼睛,在外面人看不见的角度,谢朝恩笑得如此肆意与热烈,如同一朵有毒却美丽迷人的大王花。

沈青環一愣,伸手打落他的手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外面人更加诚惶诚恐:“侯…侯爷,小的也是秉公办事,并非有意为难,既如此,请侯爷准备离开罢。”说完向他们的方向恭敬地行了一礼。

谢朝恩却冷笑了:“刚才用哪只眼睛看的,剜下一只,本侯就与你算了。”语气不疾不徐,看起来就像吃饭一样随意平常,沈青環抖了抖身体,动手手扯他的衣摆,向他摇摇头。

“大人!侯爷!小的不是有意的,只是听命行事!小的绝无冒犯侯爷的意思,还请侯爷饶小的一命,小的将来必定还侯爷的恩情,还请侯爷网开一面!”卫策剧烈挣动起来,见没有效果改为破口大骂,“谢朝恩!我好歹是卫氏的人,而且还是城中禁军,你凭什么就这样处决了我,你就不怕卫氏寻仇?再说,你不就是嫌我看了你的美人,我府上还养着数百个,我全拿来送给你当赔礼,只要你饶我一只眼睛,我还会奉上数万黄金给你!”

谢朝恩却没有半分动容,只淡淡道:“剜。”

沈青環听见卫策的恐惧挣扎叫喊之声,随后是他极为痛苦的长吼,令人骨头发寒,沈青環抬头去看谢朝恩,他根本毫无异色,依旧慵懒淡然,沈青環正为他的心狠手辣感到害怕时,腰上的力道重了些,而后被他推着向他的身体压近,两个人的脸都近在咫尺,他窥见了她眼中闪过的厌恶与彷徨,随后极为放肆地低声笑起来,混在外面卫策的破口叱骂声中。

谢朝恩笑了一会儿才停顿:“舌头也不想要了吗?”对方立刻噤声,他扯了扯唇:“走。”

沈青環平静下来心绪对他道:“你为何在现在这当口去招惹卫家的人,你不怕他们将你告上朝?”

“不用担心,他们参谁也不敢参我,因为我的手上掌握了太多他们生死的东西,就拿前年的减坝工程来说,堰河丢滥,夺取淮河入海口,造成河淮合流,淮南地区的大小河流堵塞,影响了农田耕种,影响了民生,更影响了漕粮运输,圣人非常关注,直接给卫戚颁发了圣旨负责,限期竣工,然而,卫氏的人竟以石料涨价为由,向淮晋六州发难,迫使其补充经费,那时的淮晋刚遭受了突厥钱骑的践踏,灾荒也还没有过去,水灾也还没有退净,百姓们颗粒无收,终年乏食,闹起了粮荒,隆冬时节,灾民衣不蔽体,可为了上程还是凑出了几百万两的巨款,而这笔款项,在我后来的查证中证实,是卫戚与几位官员暗中瓜分了,朝廷根本不知道百姓的筹款,自然,因为这样的蚯虫层层盘剥,工程失败了,那年死在洪水里的百姓有上万人,他卫氏心安理得地将过错栽赃到宁都王府头上,反正宁都王谢钦已经罪恶滔天,当时的百姓也正需要发泄对象,灾民闯入王府烧杀抢掠,王府被火一夜烧了干净。”

沈青環疑惑:“原来不是你放火烧的么?这卫氏当真可恶,枉顾这么多条人命!那我问你刚才的卫策与卫戚又是什么关系?”

“卫策与卫戚其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要不也不会只是小小的禁军旗头,倒是那太原郡通判卫端,是卫戚的远房侄子,他胆敢胡作非为,背后是有卫戚的支持,只要从他身上拿到卫戚贪腐的证据,说不定可以扳倒卫戚。”

正在这时,谢朝恩伸手将她抵在地上,沈青環正恍神间,一支利箭已从窗外射进,钉在车厢上,她很快意识到不对,对面楼中似乎传来了呼喝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街上显得愈发清晰,而后更多的箭射进车厢,谢朝恩拉着沈青環从窗外跃出,在街上唤了几遭,沈青環呼喘几口粗气,发现谢朝恩正用手掌护着她的后脑勺,沈青環猛地推开他,正在这时,一黑色人影匆匆从他们身边掠过,对上眼神的那刻,沈青環立刻认出来是肃衡!

沈青環转头看过去正是挽了搭箭的皇奴司卫,一着急间对上谢朝恩探寻的眼神,背脊一寒忙捂住了他的眼睛,将他翻身压在地上,她都能认出来,他又何尝不能认出来,肃衡要是被认出来,哪里还能活命?

沈青環被谢朝恩拉起来,正慌张间,有人已经来到谢朝恩的面前,谢朝恩捏住沈青環的肩膀,同时将她的兜帽放下,冷声道:“发生了何事?”

缇骑禀道:“梅兰馆发生了命案,那名女子正是馆中名妓柳青衣,现如今我属下正领人全力缉拿刺客。”

“当场有谁?”谢朝恩看了自己手中拔出来的那支箭。

“有陆氏长公子,还有楚家长公子楚侯,他们当时都在场。”缇骑道,“楚公子因为楚长女楚娩,也就是谢夫人产子入京探望,这些时日常出入梅兰馆,他在场倒也不稀奇。”

“将两位公子在场的消息先压下来,并传我的话约他们在长春酒楼见一面,柳青衣的尸首先放在皇奴司卫,去请你作作验尸,此事定有人意图牵扯清平公主,再牵动太子。”

正在谈话间,沈青環隔着兜帽看见不远处的阁楼上,有人拉起了箭,正瞄准着他们这个方向,沈青環眼见利箭射过来的那瞬间用力将谢朝恩朝右侧方向推出,两人分开的瞬间那只利箭堪堪擦过他的腰侧,谢朝恩却极迅速地反应过来,拉住她的手臂往水侧躲去,将她禁锢在他的怀里,而后手顺势一带,将利箭反投向那高层围楼当中,钉在那梅兰馆的金漆匾额当中。“去抓人!”谢朝恩立刻吩咐道。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梅兰馆的金漆匾额犹如朽木一般摇晃,即刻倒塌下来,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沈青環蹲伏下身去看,发现匾额仅仅在瞬间就被腐蚀得差不多了,而且有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箭头上抹了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毒药!

沈青環后退两步,谢朝恩护着她重新上了马车,谢朝恩道:“卫家又奔着陆家和太子来了,看来是企图用这桩命案破坏陆氏与太子的关系,也不知这陆琢玉能不能知晓其中关键,你帮我介绍,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清平公主,切不要让她在陆琢玉面前耍小孩子心性,务必取得他的信任,让他不要与太子生了嫌隙,以防有人从中渔利。”

沈青環应下来,看见谢朝恩已经快步下了车,而她也被带离,马车一路驶向清平公主府。

马车太过于宽大,堪堪只能停进巷口,沈青環从马车中下来,正准备进去,血腥的臭味就飘散过来,她躲在后面的柱子上,看见有人推着担车将一批尸体从公主府邸上运出,而不远处已经停泊着陆氏的马车。

沈青環快步走向那几人,走向那位领头的,往他手中塞了银子:“总管,今儿不是公主府下人休沐日,妹妹本来去信说今儿个回来,可是天色已晚还不见她,故来问问,可否让我进去找找她?”

那人面庞僵硬了瞬,随后道:你妹妹叫什么名字?你说说,我看下认不认得。”

沈青環随便胡诌了名字,谁知那么巧,她所编的阿乐正是公主身边的一位得脸侍女,总管叹息道:“你快回去罢,今儿个驸马爷来府上闸,说是公主杀了他的侍妾,如今府上打死了好几个下人,喏,搬上去的那儿具尸体你看见了没有?也都是命苦的人,这银子我也不收了,好歹也是阿乐的兄长,将来个公主又记得阿乐,怕是也会厚待你们一家,你去认认哪个是阿乐,带回去就好生安葬了,哎,怪可怜的。”

说罢也不再去看沈青環神情如何,径直走了,似乎是嫌晦气,沈青環不想节外生枝,就打算入夜再去公主府,先问个章程,看看卫氏如何栽赃到公主府头上的。看看能不能从中挖到什么信息把柄。

沈青環将银子交给了那几名侍卫,看着草席上的几具女尸道:“有家人的你们将尸体送还,没有家人的你们用这笔银子给她们寻块好地方葬了罢,剩下的给你们当小费。”

她给的银子哪怕是将她们全葬了也足够几个人分,于是他们向她连声道谢。沈青環走到不远处的小馄饨店上,风刮得挂在檐角的灯笼不住地摇晃,一位中年大叔正在热汤锅前忙碌,沈青環坐了下来:“来碗馄饨。”

对方只是头也不抬地哎了声,又再次忙碌。直到他将馄饨端上来还没有其他的客人他这才忍不住与她攀谈:“小郎君这是要去哪儿?”

他见她气场凛冽,约莫也非寻常百姓,说话的语气就不自然地带上几分讨好之意。沈青環翻搅那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看向四周,发现这条街上的铺面除了他这家,几乎都是人来人往的,而且不时有人抬头看她。

沈青環问他:“为何你这儿生意如此不好,是味道太差?”

掌柜的辛酸摇了摇头:“非也。”她正要再听他说什么,一队黑泱泱的人马就朝他们的方向过来了,铁蹄在街上发出清脆的踏响,为首的那人姿态风流,眉眼间有一股嚣张姿意以及目中无人的傲慢,他身上的绫罗衣缎皆非凡品,在灯笼发散的那点微未烛光下泛着浅浅的光晕,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人已经一鞭子抽了下来,砸在掌柜的身上,掌柜的立刻忍着疼痛与恐惧向他跪地求饶:“卫公子,小人知错了!小人真的知错了!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切莫再与小人计较!”

沈青環一听见他姓卫,立刻连目光也变冷了,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也的确不能与他当面起冲突,于是正准备悄悄溜走,她刚转身,卫扶政已经驱马停至她的面前,用马鞭打落她的兜帽,连带着将她的发髻也打落了,脸颊侧边出了道不深的血口。

“你是何人?”他淡淡地开口质问她。

沈青環冷吸口气:“奴婢是清平公主府上的奴婢阿乐,只是出来寻些吃食。”

“可有公主府上的令牌?”

“奴婢出来太忙,一时忘记了,不过公子大可差人到公主府查问是否有我这么一名奴婢。”她目光坚定,语气也不疾不徐。

空气中带着令人滞闷的打量与怀疑,沈青環本就生得有几分美艳英气,扮郎君时似长相阴柔的病弱公子,可当她长发披散作小女儿姿态时却也能看出来是女儿家。

卫扶政又一鞭子抽在那名掌柜的身上,“你来此处用馄饨可是故意挑衅?”

“奴婢久居在公主府,并不知晓发生何事,绝无冒犯公子的意思。”沈青環忙跪伏在地,将脸紧贴着地面。

月光下的身影纤弱单薄,红色的披风衬得她肌肤白腻如雪,修长的手脖好似一截白缎,他冷眼看着,有人上前来道:“公子,陛下召见,不能再耽搁了。”

卫扶政眸色一暗,向旁边的随从吩咐了几句,径直驱马离开,听见马蹄声渐行渐远,她才敢抬起头来,余光中看见那枣红色的骏马正好拐过巷口,那人似冷似淡漠的眼神恰好又与她相视,沈青環的背脊上出了层冷汗。

她不禁看向掌柜的,将他扶起来:“你到底如何与卫氏交恶的?”

掌柜的叹息道:“我的女儿被他看中,可女儿不从,卫氏记恨,竟以盗窃罪为名将女儿抓捕入狱,女儿在狱中不堪受辱,竟自尽了,而后卫氏仍对我多有刁难,如果谁来我韩家吃东西,卫氏便会派人将那户人家抄底入狱,幸好姑娘你是公主府上的人,你可得将此事告知公主,让她护着你。我已经在家待了三年,以为卫氏已经忘记了此回事,却不曾想还是记着,而你刚好又撞在枪口上了,看来我还是别出来了,免得祸害了人,只是他们如此不是逼我去死?干脆给个痛快好了。”

沈青環喝了口汤:“你姓韩?”

“是,我也不干这勾当的,本来是在禁军任职,还是位都头,”韩咏叹了声,“我的女儿清绝是刑部给事中秦叔玉未出门的妻子,只可惜那厮有信弃义,后来攀上卫家庶女卫莞,如今还要合同卫氏对我韩氏赶尽杀绝,我的儿子韩平从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被贬外地平州做了一推官,已经五年未见过面了。”

沈青環叹息:“不过,你就没有想过报仇吗?反正都是死,为何你不去投靠太子?”“我韩氏背叛过太子,焉有脸面再去投靠太子?当年虞皇后病逝,其中有我韩氏的功劳,因为惧怕卫氏,所以当时我依照他们的要求将太医拦了近半个时辰,毕竟下知我是受卫氏胁迫,只是撤了我的官职将我贬为贱民,他是顾念着从前与他十几年的情份,这才留我一命,如今哪怕太子肯接纳,我也无法再取得陛下信任在朝为官。”

“那试一试也总好过坐以待毙。” 沈青環已经掩了面庞快步向公主府走去。

她看见陆琢玉的马车已经走了,拿出谢朝恩的令牌向公主府里走去。

昏暗的室内更是一片狼籍,只余赵乐姎倚在榻上微微喘息,似乎是刚发过脾气的样子,摘下兜帽,但当清平公主拔开珠帘走出来,沈青環才意识到原来她们早已见过面。

清平公主眼眸中闪过惊喜:“是你。”

“梅兰馆发生的事,想必公主也已经知道了,小人来见公主是来替太子问话,此事可与公主有无干系?还希望公主据实回答,这样太子和侯爷才能防范卫家人的动作。”

清平公主,缓缓坐了下来,叹口气道:“我的确没有任何关系,我虽讨厌那个贱婢,可和离就是和离了,没有必要再去纠缠,这群人天天盯着我的婚事当真也是闲得发慌,朝堂上争权夺利,手段自是无所不用,可却未曾想过他们胆大到此,竟敢插手本公主的婚事,同时又将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在本公主身上,以为本公主是个好惹的不成,本公主现在就进宫去找父皇,让他为我做主。”

“不可,公主又没有任何的证据,而且闹上朝堂陆驸马偏宠名妓的事情也会被闹上朝堂,今驸马与公主颜面扫地,卫氏若趁机弹劾陆氏蔑视皇恩的罪名,怕是要连累陆家,让卫氏得逞。侯爷就是担心公主如此行事这才让奴婢来知会公主一声,左右公主与驸马已经和离,爱也好,恨也罢,不必在意,驸马如何看您,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死了柳青衣也不是什么大事,您可是朝堂里最尊贵的公主,代表的也是皇家的颜面,陆驸马定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定也不会与您撕破脸面,您不需到他面前自证清白,公主现在该想想如何揪出公主府中卫氏的奸细,陆驸马之所以疑您,是在现场见到了您的玉佩,公主可记得今日有谁举止异常?”沈青環向她道。

赵乐姎立刻醒悟过来:“又是卫氏!当初那批劫持本公主的山匪正是卫氏派的人,父皇也只能为我秘密处死了那批山匪,可惜还是压不住流言匪语,现在他们居然又对本公主下手,是真当本公主是伤死人不成?刚才元宴过来又死了一批婢女,你觉得他其实是不是在帮我?”

“不排除陆驸马的举动,但公主还是要自己查清查一番才好,同时小人还想提醒公主,切忌为了报复卫氏私自行动,太子爷会为您打理一切,卫氏说不定正是因为揪不到太子的错处,这才来招惹公主,您怕正在暗处等着对公主出错,所以还请公主稍安勿躁。”沈青環向她交代,“公主要知忍耐。”

谢朝恩来到杏林医馆,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绣春刀,面前的人瑟瑟发抖,求饶道:“谢大人!小的真的没有参与刺杀您的事情,这毒药是从老夫医馆所出,但却不是正经买卖出去的,是有人盗窃了啊!毕竟这种东西害人,官府上会有购置记录,买卖多少都会在册,老夫又岂敢将这么多的乌硫卖给别人,平日里这乌硫是老夫用来给病患祛除腐肉用的,但用量控制得极为小心,因为一旦用多,顷刻要人性命,老夫看了这箭,上面不仅涂抹了大量的乌硫,还涂抹了砒霜,此人定是与您有仇,可老夫只不过是一介郎中,哪里敢谋害大人,怕再借老夫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做啊。”

谢朝恩睨他一眼:“本官记得你的儿子邓则商似乎上一年因为乡试作弊被勒令永不许参加科举以及入朝为官罢,他又不像你只一心做悬壶济世的大夫,本官听说他倒是与卫氏走得很近,你让本官如何相信你?不是你?那便是你的儿子咯。”

邓尚济跪地伏首:“没有!犬子绝不敢如此行事,定是卫氏威胁于他!还请大人明鉴了大人!老夫就一个儿子,还请大人饶他一马,老夫将来定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的恩情,卫药都是从老夫这里抓的,若大人肯留老夫儿子一命,老夫任凭大人差遣,绝无二话。”

“叛主一次不够,你还要叛两次?好,本宫成全于你,但是你儿子犯了错不能不罚,你亲手斩去他一只手,或者是剜去一只眼,选罢。”谢朝恩将绣春刀扔在邓尚济的面前,面带惑人的微笑:“它该喝血了。”

邓则商面色苍白,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听见谢朝恩的话他更是剧烈挣扎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不!不要,不要,多,这样我还怎么做官啊!我不想做废人,拜托了多,你再求求他,你再求求他,儿子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大人放过我小人,大人!求您了!”

挣扎间他已经爬到了谢朝恩的脚边,谢朝恩微微俯身,冷笑道:“想要本官动手是吗?也是本官杀人无数,自是比你父亲动手更干净利落,只可惜,本官不想给你痛快,也是给你一个教训,做人做事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做绝,人不得怎么入朝为官,事不做得狠绝利落,那别人自是会找上门来,你当人人都是观音菩萨不成?”

邓则商咬了咬牙:“我…我剜眼。”

“很好,劳烦你自个儿动手,其余人都不会帮你。”谢朝恩道,“别玩花样,否则死无全尸。”邓则商颤抖着手,将匕首插入自己的左眼,痛得他浑身痉挛颤抖,晕了过去,谢朝恩没什么表情,“泼醒。”

有人立刻去端了冷水,谢朝恩冷笑,“用辣椒水。”所有人倒吸口冷气,那人改用辣椒水从邓则商的头上兜头泼下,剧烈得犹如灼烧火燎般的痛感立刻将对方激醒,令他全身痛得激起了寒战,谢朝恩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剜,中途晕过去的话,如刚才一般照办便是。”

屋里的惨叫声犹如鬼泣,吓走了附近想要入卦的人,待邓则商经历三次昏迷将眼睛剜出来后,他全身已经湿透,犹如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谢朝恩则脚踩在他的脸上。“乌硫拿来。”

“不可啊,大人!大人!犬子已经知错,再也不敢冒犯大人了!”邓尚济跪在地上磕头,磕得极为用力,硬生生将额头磕出了血洞,谢朝恩却道:“这可是好东西,祛除腐肉,腐肉不祛,伤口怎么能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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